第二天,叶成绍一大早就上朝去了,两淮贪没案到了最后的关头,他必须将案情向皇上禀报,而且,有些事情,得暗中布置了。

素颜在屋里和紫睛几个收拾东西,方妈妈在向素颜禀报侯府的庶务情况,将侯府所辖的铺子,钱庄,田庄都列了出来,每个庄子的收入账,也写得明明白白,让素颜看得一目了然,不由深感方妈妈的精明与能干,同时,也为侯府庞大的家财而震惊。

皇上确实厚爱宁伯侯,竟然让侯爷掌管着玉器专贡,京郊的一座玉矿原是皇家的产业,竟然由侯府掌管着,每年的采矿量只须上交七成,而余下的三成,就成为了侯府的佣金,怪不得,侯夫人花钱如流水,原来,真有座金山在打挖着呢。

而且侯府还占据了京郊上百倾的良田,庄子就有二十个之多,绸缎铺子,茶器铺子,干货铺子,也有十几个,在京城,怕是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了。

怪不得,侯府死都不肯将庶务账交给自己看,想牢牢的把持着收入账,也是,就算叶绍扬得不到世子之位,有了这么大的产业继承,一辈子也是衣食无忧啊。

正看得出神,紫睛给素颜拿了一套衣服出来,对素颜道:“大少奶奶,你真的不穿命服回门子么?”

“不穿,就穿寻常的衣服便好,我回娘家是看娘亲的,不是去炫耀的。”素颜头也没抬,仍在看着账本。

“不过就是有些钱财罢了,大少奶奶以前也不是那爱财的人啊。”紫睛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素颜听得好气又好笑,抬了眼瞪她:“死妮子,这世上,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钱,也是万万不能的,这是我夫家的产业,我便是不爱,也得好好打理不是。”

紫睛撇了撇嘴,转过头去,又道:“爷不是说了要陪您回去的么,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哼,男人的话,果然是不能听的。”

紫绸在一旁听得气急,扬手就拍了她一记道:“你可真是越发大胆了,连主子也敢编排,仗着大少奶奶对咱们优荣,就连规矩都不懂了吗?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憋个什么气,好日子不好过,就该大少奶奶把你配出去才好。”

紫睛听了这话,也感觉自己方才却是逾矩了些,垂了头,抖开手里的衣服,小声对素颜道:“换衣服吧,陈妈妈昨儿个就送了信回去,说是大少奶奶要回门子,这会子只怕大夫人正在前院翘首望着呢。”

素颜听了这才放了手里的账本,交给方妈妈,起身换衣,紫睛拿了一套淡紫色雕绣开襟大摆长袄,外罩一件烟霞色的雕绣紫玲兰半臂,素颜原就梳了个半月髻,头上插着一枝三尾凤金镶玉步摇,看着大气端庄,温婉着,透着娴静的气质,整个人,亮丽脱俗,紫睛两人在一旁看了,好一番赞叹,又忍不住道:“大少奶奶这气质,可真是如九天仙女一样的,可惜,和爷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儿站在一块儿,怎么看怎么不搭调。”

素颜脑子里就浮现出叶成绍那痞赖的模样来,也忍不住敲了紫睛一记,笑道:“你小心爷听到,割了你的舌头。”

“就是,爷其实也是长得很俊朗的,哪时就跟大少奶奶不配了,死妮子乱嚼舌根。”紫绸在一旁笑骂道。

“哟,我说紫绸,你不会是动了小心思,喜欢上爷了吧。”紫睛边说就边笑着往一旁躲,把个紫绸气得满脸通红,又怕素颜真的怀疑,抓起手里的梳子就往紫睛身上砸,她真动怒了,红着眼骂道:“死蹄子,你自个儿心里有什么自个清楚,我才不是那不切实际的人,大少奶奶如今都已经跟爷好了,你还存着那不该有的想法儿,大少奶奶容着你,你便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了,看我不收拾你。”

素颜听得眉头一皱,冷冷地看着紫睛,紫睛的异样,她不是没有看出来,她只当少女对初恋的痴迷,难以忘怀,想时间长了,紫睛总会忘了某些人的,却没想到,她对上官明昊仍是如此痴心不忘,若不是紫晴在侯府里,还是一心的维护和忠心于她,她早就要治治她了,这会子被紫绸挑明了,便也想趁机敲打敲打紫睛。

“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不过是…”紫睛看素颜动了真怒,一时也吓住,忙小声解释。

“你如果真喜欢那个人,我倒可以想法子送你去中山侯府,只是,你自己要想明白,去给人做妾,将来是否就能得到幸福,我看着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由你自己选择。”素颜不等她说完,便沉声道。

紫睛吓得立即跪了下来,眼泪汪汪道:“没有的事,大少奶奶,紫绸她是气糊涂了,乱编排奴婢,奴婢便是以前有那心思,如今大少奶奶都已经嫁到这里来了,奴婢自然也就死了心了,大少奶奶,奴婢向来嘴巴就不会说话,您饶了我吧,奴婢可不敢对您有二心。”

紫绸也觉得自己刚才那话过了些,便小声对素颜道:“大少奶奶,我和她闹着玩儿呢,她虽然死脑筋,但也没犯过什么错,对您也是贴心贴意的,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素颜微眯了眼睛看着紫睛,脑子里一时浮现出好多事情,不过,一是没有证据,二是,紫睛确实没有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情,她想再观察一段时日再看,有青竹在,这屋里想有小动作的人,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换好衣服,让紫云去外头看叶成绍回了没,素颜又让方妈妈备了好些礼品,回去后,家里的那些人都要走动走动,没礼可不行。

正边忙边等着叶成绍回来,就听外头春红道:“大少奶奶,大小姐来了。”

素颜听得诧异,让春红将文英请进来,文英一进门,便扑通一下跪在了素颜面前,素颜看得一怔,随即明白了她可能是为了刘姨娘的事来求自己了,不由皱了眉,刘姨娘太过阴毒,根本就留不得,也不知道侯爷是如何惩治了她。

“大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素颜忙去拉文英。

文英不肯起来,流着泪道:“我来替姨娘陪罪了,大嫂,求您劝劝侯爷吧,他要…他要废掉姨娘…”

侯爷还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废掉刘姨娘…是废了她的武功吧,那不正好吗?既惩治了她,又留下了她的性命,还让她以后难以再害人,侯爷这分寸倒是拿捏的很得当啊,她才不想去劝呢。

“废掉?不是要打断姨娘的手脚吧,唉呀,父亲这惩罚也太重了些。”素颜故作不知的说道。

“呃,不是打断手脚,而是…”文英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说才好,刘姨娘身负绝技,连她也不太清楚,只是方才听成良来报信时,说得急切,她才急冲冲就到素颜这里求助来了,只知道废掉这话听着就吓人。

“那是什么,难道父亲要亲手杀了姨娘不成?不会的,父亲不是如此冷情怜性的人,毕竟还有你们三兄妹呢。”素颜状似担忧的安慰文英道。

“大嫂,不管是如何,都请你去劝劝父亲吧,妹妹求你了,你的大恩大德,妹妹来日一定重报。”母女连心,文英急得都要给素颜磕头了。

“那就去看看吧。”素颜看着文英又有些不忍,起了身,她也想看看,侯爷究竟会如何惩治刘姨娘。

走到刘姨娘穿堂里时,只听得一阵细细的呻吟,透过挽起的帘子,侯爷如松似竹般的身子,正挺立在刘姨娘的床边,而刘姨娘正躺在床上,大汗如雨,整个人都软摊着,像失了筋骨一样。

“侯爷好狠的心,妾身一身修为,竟然毁在了您手里,好,好,好啊,不妄当年您教导我一番,如今再全收回去,也算不欠侯爷的。”刘姨娘声音虚弱,却是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不该连司徒氏也下手的,如今造成的后果,根本就无法估量,司徒虽然表面与本侯和好,但心里却是生恨,你太喜欢自作主张了。”

侯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倦和恼怒,一抬眼,看到屋外的素颜,眼神凌厉如刀锋,又对刘姨娘道:“只是废了你的功夫,但你的身子并未受损,以后就安份点过着吧,若真为成良着想,就少招惹事非。”说罢,侯爷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刘姨娘的屋子。

素颜给侯爷福了福,侯爷点了下头,便径直而去,文英哭着扑到刘姨娘床边,大哭起来。

素颜跟着走了进去,她对于武功一道实在不太懂,只看见刘姨娘浑身大汗,连身上的夹袄都湿透了,脸色很是痛苦,应该是真的废了功夫吧。

刘姨娘睁开眼,见素颜进来了,眼神冰冷如寒霜,凄然一笑道:“大少奶奶,你是来看我有多惨的么?”

“我是来给您请太医的。”素颜没有走近刘姨娘,只是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但愿刘姨娘这一次能吸取教训,不要再做阴毒的事情了。

“那就多谢大少奶奶了,不过,你只怕要失望了,你们,找错目标了,有些事情,虽是我做的,但是,四老夫人,的确不是我动的手,大少奶奶自己小心为好。”刘姨娘眼里露出一丝讥诮,淡淡地看着素颜,并无半分阴谋被揭穿后的愧疚之意。

“多谢姨娘提点,我会注意的,不过,既然能查出姨娘来,那个人,也不会藏的太久,姨娘请放心。”素颜淡淡的说道,她也明白,光一个姨娘手段再大,到底手上资源不够,又被侯夫人拿捏着,很多事情,也不可能真是她一个人能做得来的。

素颜转身要走,刘姨娘突然一改方才的冷傲,叫住素颜道:“大少奶奶,如果你肯帮成良和文英,我愿意帮助你。”

素颜听得怔住,但并没有回头,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只要姨娘安分些,成良改得的,文英该有的,都不会少了就是。”

刘姨娘听了眼睛露出一丝希冀来,突然道:“并非我要出手对付你,是另有人想让我这么做,他许了我很多好处,包括成良的前程,我不得不这么做,不过,如今我也废了,那个人,也不会再用到我了,请大少奶奶自己小心。”

素颜听得诧异,回过头来想问那人是谁,有何目的,但刘姨娘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再不愿开口了,素颜知道刘姨娘能说这么多,也算是极限了,她肯定还有把柄被人捏着,素颜也不再逼她,转身离开了刘姨娘屋里。

回到屋里,叶成绍派了墨书回来,说他被皇上留下了,暂时回不来,但中午一定会去蓝家用饭,让墨书和青竹送素颜回娘家去。

素颜也起了身,上了马车,到蓝家门口时,果然看到大夫人派了张妈妈在外面等着,一看宁伯侯府的马车来了,张妈妈忙上前去迎,一个小丫头飞快的跑回后院去报信,一时,大夫人和三姨娘,还有素丽一起迎了出来。

素颜忙给大夫人行礼,给三姨娘行了半礼,三姨娘身子一偏,让过了她的礼道:“奴婢可不敢受一品诰命夫人的礼,这可会折了奴婢的寿去。”

素颜拉起三姨娘的手道:“姨娘快别这么说,您可是长辈,三妹妹的生母,我这一礼是受得的。”

大夫人听了眼底都是笑意,对素颜道:“孩子,你很好,并没有因为地位变化而凌势,快进府吧,先去给你祖父请个安,一会子咱们娘俩再聊,下个月你二妹妹要嫁了,正好,有些事情跟你商量商量呢。”

素情要嫁了么?素颜差点忘了这回子事,也是,她与钱家早就订亲,也是该嫁了,她嫁了后,大夫人在府里也能过得安生一些。

大夫人不方便去老太爷的书房,便带着三姨娘先回自己院里了,素丽陪着素颜往老太爷书房里去,路上素颜拉着素丽的手道:“半月不见,三妹倒是清瘦了些,怎么,有了中意的对象,犯相思病了?”

“大姐,不带这样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拿妹妹打趣。”素丽嘟着小嘴,不乐意的嗔道:“不过,大姐,我听说姐夫要去治淮了,您也要跟着去,是真的么?”

素丽的消息还真快,素颜不由皱了眉,斜了眼看着素丽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去,老太爷说的,你都不知道,老太爷有多激动,那天皇上召老太爷进宫,好生夸了你一回,还说你若是男子,当有治国之才,老太爷脸上有光,回家就每人赏了五钱银子呢。”素丽扭着素颜的手,明月般的大眼亮晶晶的,眼里露出希冀之色。

“我不过是去服侍相公罢了,我一个女子,能懂什么啊,老太爷可能难得被皇上夸一回,所以才高兴吧。”素颜淡淡的说道,她不想做得太出格,这个世界并不能容忍女子太有才华,更不会给女子一方施展才华的天地,她只要站在叶成绍的身后,默默支持叶成绍就好了,叶功成名就,她也一样有荣光。

素丽听了狡黠的一笑,也没再往下说,却道:“大姐可知,钱家管着几个石料场,就在两淮一带,到时,大姐夫怕是要跟钱家打交道呢。”

素颜听得一怔,素情就要嫁入钱家,她还真不想与钱家的人打交道,可是,治淮,石料肯定是要用上的,历年的河堤上,都要用石料修筑,做基石,护住堤岸不被洪水洗刷冲垮,虽然用料不多,但却也很重要的,钱家的石料场,也是专供么?

“不过,二姐最近在母亲面前可是乖顺多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像变了个人,在府里,一下子对谁都和善了起来,前儿个还送了我一套上好的金五饰呢,还真是难得。”素丽看素颜陷入沉思,又似是不经意的说道。

“也许是要嫁了,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到底娘家还是她的依仗吧。”素颜很随意的说道,心里却想,钱公子精明得很,怕也是打着两淮治河石料专供的主意,所以,才想让素情跟自己把关系改善吧。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老太爷书房里,素丽却是站在外头,不肯进去,小声道:“老太爷有话对大姐你说呢,我就不进去了。”

素颜觉得好生诧异,便抬脚走了进去,却见老太爷屋里正坐着另外一个男子,身材高大挺拔,长相俊朗无匹,只是一张俊脸上清冷如霜,冷肃中泛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素颜不由怔住,竟然是二皇子,他怎么会在老太爷的书房里,二皇子何时也跟老太爷交好了?

素颜忙收敛心神,上前给老太爷行礼,又大方的给二皇子行礼。二皇子一抬手,脸上虽然仍无表情,冷峻的眸子骤然湛亮如星,泛起一丝暖意:“世子夫人免礼,本王与世子亲如手足,我们之间,不讲这些虚礼,夫人尽管随意些就好。”声音铿锵,有如金属相碰的质感,硬质如钢,尽管他放软了,还是听得令人心中凛冽生畏,这二皇子,还真是天生具有一股帝王之相,连声音,都是威严尽显。

老太爷见了素颜很是高兴,满脸是笑道:“今儿也是凑巧了,正好王爷与我一同讨论你说的一番言论呢,你就回来了。”

素颜听得愕然,疑惑地看向老太爷,二皇子见了便道:“夫人在母后面前曾进言,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本王也觉甚是,如今虽非太平盛世,但也算国泰民安,大周过分重视武力,忽略文官的作用,实在有失偏颇,本王与蓝大人正说到夫人,夫人正好也给小王解解惑,文怎么安邦?”

正文:第一百一十一章

素颜听得愣住,二皇子这是要与她谈论如何治国?以前,可没有见过二皇子与老太爷有交情,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蓝大人虽然也是官居二品,但毕竟只是个大学士,手中无兵无权也无财,自然不是二皇子笼络的对象,而如今,真的是因为自己的那一席话,就开始笼络文臣了?

“臣妇不过是一点浅显的见识,王爷雄才大略,有经天纬地之才,臣妇哪里敢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素颜垂头低眉说道。

她可不想在二皇子面前太过张扬,她相信,二皇子肯定是知道叶成绍的身世的,如果是这样,他对叶成绍怀有什么心思,就不得而知了,如今突然与蓝家交好,让她心中不安,而且,自己已出嫁为人妇,二皇子再是皇子皇孙,那也是外男,自己与他交谈过多,实在有违妇道。

“夫人太过谦了,小王可是特意来聆听夫人高见的,小王虽与夫人不太熟悉,但与蓝老大人一见如故,如今已是结为忘年交了,而小王与世子又是亲如手足,夫人在小王面前,大可不必拘束,小王虚心受教,还忘夫人不要推辞才是。”

二皇子表情虽然还是冷清,但语气亲和多了,话语也很是谦逊,他竟然肯屈尊降贵,把一个二品的蓝老太爷称为是忘年交,以朋友之谊待之,也确实是很给蓝老太爷面子了,而且,又将他与叶成绍的关系说成亲如兄弟,这更是让素颜不好太过生分客气,一抬眸,果然看到蓝老太爷一福与有荣焉的样子,一位王爷肯如此礼遇于他,老太爷也觉得很荣光吧,她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皇家出来的人,说话就是厉害,所提要求,让人还难以推拒。

她只好恭谨地回道:“王爷太看得起臣妇了,当日臣妇也是一时意见之言,太过大胆妄为了,如今想来,还是一身冷汗呢。”

二皇子听了脸上终于带了一丝笑意,他不知道当时素颜与皇后说话的全过程,只听闻得皇上夸此女见识独特广博,便认真听进去了几句,对于她所说的文治国的观点很是赞同,所以,想再找素颜细细品论一番,不过,对于一位闺中妇人敢在皇上面前大谈国事,他也着实佩服她的胆量,如今再听她如邻家小女一般的说出后怕的心情,觉得莞尔,倒是也看出她率性的一面。

“呵,夫人所言于国于民有利,怎能算是妄语,便是圣上,也很是赞赏,夫人就无需顾虑,正好蓝老大人也在,我们便放开身份桎梏,畅所欲言吧。”

蓝老太爷听了也对素颜道:“孩子,你的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之言确实很合现在的朝势啊,大周以武建国,建国近百年,历经两代圣君,周边一直战事不断,兵道正倡,而文却过弱,武将治国,太过简单直接,着实有待改进啊。”

素颜听了很以为是,她想了想道:“国家要倡盛,文官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一个圣明的君主,如果想做几件丰功伟绩,长垂青史,在和平年代,那便只能在治国上作文章,而治国之策,最大便是要富国强民,何以富国?武力只能抢掠,那不是根本之治,而文官,却是能从经济上,政治上提出经天之策,而且,君王政令的通行,民心获取,都必须由文官来实施,文官能主导民心,是民心的风向标,得民心者,才能永得天下,一个国家要长治久安,除了武将的保家卫国以外,还要文官的清明治理,更需要繁荣的教育,这样才能保持国民的素质,人才的持续,而教育,也必须由文官来实施啊。”

素颜这一番话,让二皇子陷入了沉思,其实,素颜也不过也是泛泛而谈,并没有切实深入地讲什么,但是,这些论点,在其他朝代,也许是再普通不过,但大周,却是太过重武,将官弱化,也使得文化并不繁荣,长此以往文明的传承便会出现问题,所以,素颜也希望当今圣上能扭转重武轻文的情势,文武兼治,才能真正的长治久安。

“夫人果然思想大胆独特,令小王听得耳目一新,不过,夫人一再的说到经济二字,让小王觉得也新鲜,夫人能不能再与小王说一说,这经济与政治,孰轻孰重!”

经济政治课么?素颜有点晕了,不过,这二皇子倒是很会抓重点,能一语切的,治国,原就是搞好经济与政治之间的关系呀,她来到这个世界里,感觉朝庭除了重武轻文外,还重农轻商,更是不重视教育,把工商业者排在三教九流之中去了,确实不是强国的好现象啊。

今天既然谈开了,那便多说几句把,也许,将来真是二皇子即位,希望他能真的听得进去,将来能将大周王朝治理成一个经济繁荣,政治清明的国家啊。

“回王爷,经济是一切政治的基砝,说句不好听的,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个国家,何以为强,那便是国库丰鼎,百姓殷实富足,国家有钱了,才有能力建立强大的军队,经办教育,治河建城,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所以,政治,必须有经济的支持,掌握了浑厚的经济实力,那才是掌握了国家的根本,有钱,很多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也能办到,政治,不过是服务于经济的,人世熙嚷,不过皆为利来,而统治者,几乎所有的施政措施,皆是保护自己这一阶团的利益的,所以,有了强大的经济作基础,那掌政者,也才能坐得安稳。”

“政治不过是为经济服务的么?”二皇子听了素颜的话,喃喃自语道。

素颜笑道:“自然是,王爷也知,每年老百姓必须上交赋税,交粮,服役,这些,说穿了,都是经济的一种形式,皇家的正常生活,国家机器的运转,军队的运行,哪里不首先要说到钱,没钱,士兵吃什么,穿什么,没吃没穿,人家怎么替你打仗?所以,发展经济才是强国的第一要务,而发展经济,却是要以文官为重的,总不能让老兵油子去管着工部,管着户部吧,这些部门,可都得是饱学之士担任才行啊,自然,文官,也是很重要的。”

二皇子听得笑了起来,素颜绕着绕着,又绕回文官的重要性来了,他还是第一次向一个女子如此虚心的求教,而且,这个女子的言谈风趣,并非全说的大道理,更非之乎者也,如老学究一般的咬文嚼字,掉酸袋子,听着亲切舒服,让他心情快慰。

“王爷,臣妇还觉得,朝庭不但要重文,还要重工,重商,不能只重农,臣妇之知道,农是大周之根本,但土地有限,土地每年的出产也有限,但是,工,却是能提高土地的出产,能帮助农民提高生产力,更能增加农业的收入,所以,应该加强工的建设的,而商,却是更重要了,商是最能繁荣经济的,也能活跃经济,更能给朝庭增加比农更大的税收,只有工商农并进,国家经济才能真正发展起来。”素颜不等二皇子再问,又说道。

这话一出,就连蓝大老爷也很是震惊,他不由皱起眉头来,瞪了素颜一眼,自手工业,便称为奇淫巧技,上不得正板,商人也是最不入流的,比起文人和武将来,更是不能相提并论,而自家孙女却在大谈工与商和重要性,甚至将之提到与农一样的高度,这打破了蓝大老爷几十年来固有的观念,让他很是不安和恼怒,太不合规矩和古训了。

“孩子,你话太多了。”蓝大老爷冷声对素颜道。

素颜听得微怔,立即回过神来,自己将得太激动,一下子将心中所思所想全都讲了出来,忘了这个社会固定的规矩,约定成俗的观念,她的观点有点惊世骇俗了,太出格,可不是好事啊,不由垂了头,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去。

而二皇子却是陷入了沉思,他俊眉凝深,神情严肃,似在苦苦冥想之中。

素颜便低头道:“臣妇还要拜见祖母,就此告退。”

二皇子似是没有听见,半晌也没作声,素颜看他神情严肃,眸光凌厉,不由喟叹一声,自己怕是将他高看了,也许,他也会认为自己的观念很不合时宜呢,但愿他不会以此为把柄,来为难叶成绍和自己就好。

看二皇子不言,素颜便默默退了出去,而二皇子其实是正在苦想素颜的话,待到抬起头来,却见眼前只余一丝淡淡的幽兰清香,那奇特的女子,已经走了,心里不由一阵空落,转头看向蓝老太爷,老太爷巴不得素颜离开,便干笑道:“方才小孙女向王爷辞行,王爷准许后,她便走了。”

二皇子不由诧异,问道:“她向小王辞行了?小王还应了她?”

蓝老太爷眸着闪过一丝狡黠,一本正经道:“自然是真的,王爷您不记得了?”

二皇子不由一阵怅然若失,抚掌道:“小王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于她,她却走了…”

明君应有的胸怀和品性,蓝老太爷不由对二皇子又高看了一眼,由衷的赞赏起来。

素颜自老太爷书房里出来,却看到素丽正站在书房外等她,院子里,早春的寒风仍是瑟瑟刺骨,素丽小小的身子清冷地立在廊下,显得孤单而落漠,微蹙的秀眉,让她显得心事重重,不过才十四岁的小姑娘,放在前世,正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年纪,而小小的素丽却是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和深沉,庶出的身份和复杂的环境,使得这个女孩过得并不快乐,素颜有点微微的心痛,走上前去,揽住素丽的肩道:“傻丫头,站这里挨冻做什么,不会先去老太太屋里等我么?”

素丽见素颜突然走出来,微微有些发怔,转头迅速地看了书房里一眼,脸上绽然一朵美丽的笑颜来:“大姐,老太爷问了你很多事情么?怎么聊了这许久?”

素颜听了很随意的往前走,“没什么,二皇子在里头,说了几句话,我觉得不太方便,就出来了。”

素丽听了眸光闪了闪,低了垂了头,“哦”了一声,拉了素颜的手道:“现在就去老太太屋里么?这会子怕是二姐姐也在呢,她每天上午都窝在老太太屋里的。”

“嗯,得去老太太屋里,给老太太请安,上回回来,因着受伤,没去见老太太的,这一次再不去可说不过去了。”素颜抬了脚往二门处走。

素丽也跟着她,却是不时地回头往老太爷屋里看,素颜觉得奇怪,拍了下她的额头道:“你在看什么?莫非…心里藏着事?”

素丽听得脸一红,忙拽住她往前走道:“哪有看什么,只是听大姐说二皇子也在,觉着奇怪罢了,那个人,好冷厉的,我看着怕呢。”

素颜听了就想起在寿王府梅园里,素丽躲在草丛里偷蝗刘婉如与二皇子说话的事情来,心中一动,深深地看向素丽,不由暗叹一声,对素丽道:“明儿个就是寿王府的赏梅会了,三妹跟我一起去吧,我给你介绍几个贵夫人认识,好生给你相门亲事去。”

素丽听得脸色更红了,垂着头嘟嚷道:“大姐,我还小呢。”

“知道自己小就好,别想些有的没的,有的人,不合适你,有的环境,听着光鲜荣耀,其实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人小,把心也放小些才是。”素颜一语双关地说素丽说道。

素丽听得脸色微白,娇羞地把头钻到素颜怀里,撤着娇道:“大姐,你说什么呢,我的心很小很小的。”

素颜无奈地抚摸着素丽的头,她不希望素丽有野心,皇家,不是素丽能去的地方,素丽是她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里当成亲妹妹一样对待的成存,她更不希望在以后的岁月里,因为争权夺利,自己与素丽也站到对立面去,她很珍惜两人之间难得的姐妹亲情,所以,她想要防范于未然了。

“小就好,姐姐是希望你能幸福快乐的,要知道,找一个平凡些的,但是能疼你,珍惜你的人,才能给您幸福,姐姐如今听着是嫁得风光,身份地位也高了,可是,却过得很辛苦,很不快乐,好在,你姐夫还算好,没有让我失望,不然,姐姐真的很想一个人单独的过下去,大富大贵的人家,争斗太过惨烈,越是富贵斗争就越恐怖,一个不好,就会粉身碎骨的。”素颜感慨地对素丽说道。

素丽抬起头,眼里含着一丝感激,笑道:“嗯,谢谢大姐,我明白的。”

素颜可以说是把掏心窝子的话都跟她说了,如果再不能劝得动她,素颜也无奈,素丽的人生是她自己的,路要她自己走出来,而且,素丽虽是年纪小,却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别人的话,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不过,自己倒是可以利用手中的资源帮她改变一二,只是,就怕这丫头不一定能领情。

两人走到老太太屋里,老太太早就坐在正堂里等素颜了,让素颜惊诧的是,不止素情也在,王家大太太也在,她不由皱起了眉头,自己不过是临时起意要回娘家,可家里就将她回来的消息四布了,老太爷屋里遇到二皇子,老太太屋里就有王大太太,如今两淮贪没一案正在最紧要的关头,那些涉案的官员像饿鬼一样,到处托人找关系,想逃脱惩治,或者,减轻罪行,王大太太定然也是来有求于自己的,她心里觉得好一阵厌烦。

但面上的礼数还是要的,素颜给老太太行礼,老太太笑呵呵的起了身,忙道:“如今你可是一品诰命的,奶奶可是担不起你的大礼呢。”

素颜听了忙道:“不过孙女身份变成什么,您都是孙女的祖母,一家子人,不论身份,只论亲情。”

王大太太在一旁听了就附合道:“世子大人可真是高义孝顺啊,这一家子人,着实就该这样,只论亲情才对。”

素颜听她话里有话,便只是笑了笑,坐到了老太太身边的位子上,大夫人和三姨娘没在屋里,应该是去备饭了,素颜便看向一旁的素情,素丽这会儿子也正给老太太行礼,素情一身明蓝的宫锦金丝双绣长袄,头上戴着一套红宝石头面,看着华贵而雅致,配上她娇娇柔柔的气质,更显出几分清丽出尘来,她见素颜看过来,微微一笑,大大方方起了身给素颜行礼:“大姐姐好,多日不见,大姐姐越发的秀美了,妹妹看了着实羡慕呢,看来,大姐姐过得很是舒心啊。”

一番话,听着热情,可却感肉中带刺,素颜出嫁两天,便闹了一回回娘家,全京城都知道,自己与侯夫人不和,又闹出了洪氏和司徒氏的事,素情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如今却说她过得舒心,分明就是讽刺。

素颜也不生恼,淡淡一笑道:“多谢妹妹桂牵,姐姐我过得还算好,主要是你姐夫他知冷知热,万事以姐姐的心意为第一,所以,姐姐却是还算是舒心呢,听说妹妹就要嫁了,嫁妆可是都备齐了?”

素情听说素颜与叶成绍夫妻琴瑟合鸣,心头一酸,眼中便带了丝讥笑道:“倒是没看出来,姐夫也是个知道疼人的,哎呀,妹妹可是怕他得紧,实在是不敢再见她,当初,他不过是只见妹妹一面,便要强娶…哎,算了不说那些事情了,只要姐姐过得幸福就好。”

“是啊,你姐夫是个真性情的人,连护国候府的嫡长女也敢闹着抬回府里戏说是妾,却只是好玩,当人家妹妹待着,就莫说其他人了,妹妹不敢见他也是真,那人有时毛手毛脚,出手又没轻没重的,我不在的时候,还是别惹他为妙。”素颜眼中射出一股利芒,脸上虽然带笑,话语却很不客气。

素情听得面色一僵,眼里露出一丝羞怒来,当初叶成绍也着实非逼她成妾不可,还打过她两次,如今想来还心有余悸呢,素颜不软不硬的又在她心头戳了一刀子,让她半点便宜也没占到,连护国侯府的嫡长女都敢拉回家去当妾,又何况她这个小小的五品小官家的庶出姑娘?素颜这是在拿她的话,打她的脸呢。

老太太听出了两姐妹之间的火药味,忙打圆场道:“说那些个做什么,如今你姐姐难得回来一趟,一会子钱公子也要来府里陪你姐夫吃饭,老太爷那里把王爷也恳留了下来,男人们关系好得很,你们两姐妹倒是还像小时候样的闹,也不怕人笑话么?”

素情一听这话,眼皮子立即扯了扯,对素颜干笑道:“可不是,大姐难得回来一回呢,妹妹又正要嫁了,以后再见面的机会着实不多,以后,妹妹还要多去大姐府里多走动走动呢,都是亲姐妹,自然要比别家亲近一些才是。”

她还真转弯转得快,素颜看她改了态度,也就不再与她针锋相对,倒底自己是回娘家来的,不是来与她治气的,便与老太太闲聊了起来,老太太对她很是和蔼,话语里,还带着几分小心和讨好,素颜也明白,这是自己身份地位变化了的缘故,老太太不敢再如以前那样待自己,心里觉得素然寡味,但又不得不应付着。

说着说着,老太太便说到了王家的事情上头去了:“你小时候,你舅舅可没少疼你们几个姐妹,每回送年节,回礼什么的,你和素情都是得一份好的,唉,以前你舅爷家,可是鼎实得很,门前去拜房来往的客人,车水马龙的,可是现在呢,冷冷清清,那些个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说着,又长叹了一口气,眼角沁出泪水来。

素颜在心里就腹诽,前几年,顾家出事之后,小王氏便仗着王家之势,无情的虐待和打压自己母女,王家就算是送了东西来了,也是最好的给素情,挑剩的,才给她和素丽,给她,也不过是在炫耀王有的权势罢了,那几年,她虽没有穿越过来,但脑子里的记忆还是有的,亏老太太现在还拿出来当恩情说,这个身体所受的屈辱,至今还会影响到她的心情呢。

“哎呀,姑姑,您别说那些个小事了,不值一捉的,不值一提,只要几个侄女过得好,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心里也就舒坦了。”王大太太很谦逊的摆了摆手说道。

素情的神色也肃然起来,她眼底带了一丝的不甘,但又像是不得不屈服一样,笑着对素颜道:“听说皇上如今可是正重用着姐夫呢,大姐,咱们怎么说都是一家子人,能不能帮帮大舅舅啊,钱不是问题的,只是,如今实在是没有好用的人脉,大姐,如今姐夫又那么疼你,你的话,他一定是会给面子的。”

素颜听了就冷下脸来,听素情这话,似乎对叶成绍所担的差事也了解一二,司安堂的事情都是在暗处的,上回王大太太便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当着一干的贵夫人的面来求她,弄得她好生下不得台,如今素情又来说这种话…

“你姐夫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纨绔之弟罢了,成天也不过是溜狗斗鸟,无所事事,他哪里能帮得上大舅舅的忙,二妹,你可太看得起你这个废物姐夫了,当初,你死活不嫁,不就是看他无能,没用么?”

素颜毫不留情的将素丽的话给挡了回去,她帮不了叶成绍什么忙,但绝不会拖他的后腿,如今王家再将叶成绍的身份事情宣扬出去,那也怪不得她真去落井下石了,要知道,司安堂也司暗杀,少主的身份如果有太多人知道,定然很是危险,说不得,就会有人也同样要暗杀叶成绍的。

素情果然被素颜的话给噎住,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一时有些下不来台,一旁的王大太太便笑道:“素情的意思是,倒底侯爷家与皇后娘娘是嫡亲,能不能求侄女在皇后娘娘那里,帮你舅舅求个情,如今判决快下了,若是…若是整个王家都要流放千里,诺大个王家就会毁了,大侄女,你行行好吧。”

素颜听得当时就板了脸,起了身道:“舅母,这是朝庭里的政事,我们妇道人家,怎么好干涉,再说了舅舅清者自清,若没做过什么缺德的事情,也不用太过担心,当今圣上贤明,不会冤枉好人的。”说着,她见到老太太就要哭了,便起了身,对老太太行了一礼道:“祖母,孙儿多日未见父亲和弟弟了,很是想念,一会子再来看望祖母。”

老太太和王大太太两个面面相觑,无奈地看着素颜和丽两个一同离去。

等她们两个一走,老太太就瞪了素情一眼道:“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再与她治气,你怎么还是沉不住气,你看看,如今把她又气跑了,你再这样子,别说害了你舅家,就是钱家,也不会待见你的。”

素情听得眼圈儿一红,冲着老太太道:“她得瑟个什么劲,不就是有个皇后娘娘做姑母吗?在叶家,还不是被侯夫人打得鼻青脸肿,还不是被几个妾室整治得灰头土脸,人家护国侯的嫡长女,脱身回了府,还被皇后封了县主呢,又变成了清清白白的人,比她风光多了,她不过就是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罢了。”

老太太听了好叹了一声气,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素情,软了声劝道:“钱家还有求于她的,你不要做得太过,便是心里再不喜,也要装出几分亲热来,怎么教了你这么些年,你还是那臭脾气不改呢。”

素情听了,便将头偏到了一边去,气呼呼的,不再说话,王大太太却是急得不行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对老太太道:“平日介,侯府根本就进不去,也更不敢去,好不容易她回来了,这个机会,怎么也不能失了,姑姑,这可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啊,一会子,素情还是回自个屋里去吧,少不得,我这张脸也不要了,再去求求她去。”

素情听了王大太太的话,蹭的就起了身,气冲冲的,礼也不行,就走了。

素颜其实在外头并没走远,听到屋里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脑子一动,等素情一走,她倒是走得更慢一些了,对素丽道:“三妹妹,你且先去帮我娘打理打理吧,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一个人在院子里走走。”

素丽听得一怔,深深地看了素颜一眼,笑道:“也是,自小儿长大的地方呢,如今姐姐嫁了,回来的次数也少了,少不得有些留恋的,那姐姐慢慢逛着,我先走了。”

陈妈妈回府后,素颜便放了她的假,让她去找相好的老姐妹聊天去了,只有青竹贴身跟着素颜,素颜便在青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青竹点了头,将素颜送回了她以前住着的院子里。

素颜的院子还是空着的,打扫得也很干净,一切物什还是照先前自己未出嫁时一样摆放着,看得出,大夫人对她很是用心,就想着她回来时,不会感觉生分,处处透着一份亲切和关怀,让素颜的心情舒畅了好多。

没多久,青竹便回来了,对素颜点了点头,这时,王大太太悄悄的自小院后头溜了进来,一见素颜,屈膝就在跪下去,素颜忙起了身,扶住她道:“舅母这是要做什么?莫非要折刹素颜么?快快请起,您怎么找到这地方来了?”

王大太太自素颜出了老太太屋里后,正自惶惑,想着找个什么好点的机会去求素颜才好,却看到宁侯府的侍女正站在老太太院外,似是等着什么人,她大着胆子去问,结果就听就素颜独自到了自个院里,心中大喜,忙悄悄的来了。

“侄女儿,舅母明人不说暗话了,如今是上下几百口人命的事情,求侄女儿救救舅母一大家子吧。”王大太太哪里肯起来,埋头就在跪下,素颜对青竹使了个眼色,青竹提起王大太太后胳膊,王大太太就跪不下去,素颜便对她笑道:“舅母这话说得侄女糊涂,您说了半天,侄女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您先坐下,慢慢跟侄女好生说说,不然,侄女就是想帮,也不知道从何处帮起啊。”

王大太太听素颜这口气有松动,眼睛一亮,也不坚持,自身后拿出一个盒子来,向素颜递了过去,讪讪道:“侄女儿,你先把这个收了,舅母慢慢跟你细说,你真要帮忙的话,上下打点,是少不得这些的,舅母可不想你出力又出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