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小声议论了一阵后,便也觉得无聊,渐渐散了。

寒冷的早春之风如猎猎的刀锋,刮在脸上一阵阵生痛,司徒兰像失了魂一样,立在马车边发怔,半晌也不肯上车,贴身丫头下了车,扶着她好劝了一气,她却置若罔闻,这时,一个微胖高大的身影自暗处走了出来,静静地站在司徒兰身边。

贴身丫头看得一怔,等看清来人时,忙跪下行礼:“奴婢见过大皇子。”又伸手去扯司徒兰的衣襟。

司徒兰还没有回神,眼睛没有焦距,根本就没看眼前之人,仍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

“兰妹妹何必为一个没良心的男人痛苦,这天下的好男儿多了去了,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大皇子的声音温和,脸上带着忠厚的微笑,那神情,像个亲切的大哥哥看着自己任性的妹妹一样。

司徒兰总算是有了点反应,茫然地抬眸看向大皇子,机械地福身行礼。

大皇子忙伸手扶住了她,笑道:“外面风冷,兰妹不若到为兄宫中小坐片刻?歇息一下,养好精神再回府,不然,侯夫人怕是又得伤心了。”

司徒兰看着大皇子脸上忠厚可亲的笑容,眼里又涌出泪水来,缓缓的摇了摇头,向自家马车走去。

“兰妹妹不恨么?能够放得下么?难道,你就不想向那夺了你幸福之人讨会公道?”大皇子不紧不慢地在她身后说道。

司徒兰听得身子一震,猛然回过头来,脑子也灵泛多了,静静地看着大皇子。

“如果兰妹妹愿意,我倒有法子让妹妹报复你的仇人,以兰妹妹天人之姿,原就该是母仪天下之人,怎么能被那种粗鄙女子给比下去,又怎生是那种顽劣不堪之人配得上的,妹妹呀,你何苦自降身份?”大皇子亲切地,又突兀地伸手握住了司徒兰冰冷的素手,真诚地看着她说道。

“母仪天下!”司徒兰喃喃的说道,心被这四个字震惊,竟然没有发觉大皇子不顾礼节地抓住了她的手。

“对,母仪天下,只要妹妹愿意,你便能坐上那个位置。”大皇子肯定地对她说道。

“那我要嫁给皇上吗?”司徒兰有些迷惑,但她随即反应过来,两眼出神地看向大皇子,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是王爷你吗?可是,王爷已有正妃,就算司徒嫁于你,司徒也没有正室身份,司徒已经做错过一次,又岂肯一错再氏。”司徒兰用力挣着,想把手自大皇子手里抽回。

大皇子却是握得更紧了,将她的手骨都攥得生痛,忠厚的脸上露出狰然之色:“已经正妃又如何,最多,本皇子废了她,立你为正妃,将来,只要本王夺得大宝,那皇后的位子就是妹妹的。”

“你那正妃可是陈阁老家的人,你怎么可以…”司徒兰大惊,大皇子的正妃可是陈贵妃的侄女,虽不是靖国侯的女儿,但也是陈家嫡女,也是陈阁老的孙女啊,大皇子难道不怕陈家?

大皇子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来,很是随意地说道:“当然不是废,不过,若是病故,陈阁老也只能叹他家的姑娘太过命薄了。”他的正妃,与陈贵妃还真有几分相似,长得不怎么样不说,还跋扈得很,又显老相,大皇子早就不喜欢了,只是碍于是贵妃的内至,所以才忍着,司徒兰不止是有护国侯的家世,还有倾城的美貌,大皇子是越看越爱,真想现在就扑上去,将这大美人压在身下就好。

司徒兰听得一阵发寒,大皇子却是突然两手一抄,很强势的将她拦腰抱起,向马车里走去…

她的贴身丫环刚要尖叫,大皇子狠狠的横她一眼,那丫头立即禁了声,垂头不敢多看。

却说素颜,跟着赵嬷嬷往慈宁宫走,一路上,赵嬷嬷但笑无语,素颜想问她一些事情,也不好开口,等到了慈宁宫里,赵嬷嬷躬身而退,宫里自有人接了素颜进去。

太后正坐在软榻上,身边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五黑籽粥,一见素颜进来,也不让她行礼,便向她招手:“孩子,快过来,你这小没良心的,哀家不召你,你便不来看哀家。”

素颜还是将礼行毕后,才笑着向太后走去,再次见太后,她仍有种莫明的亲切感,像是见到了前世的娘亲。

她的笑容里,也带了一丝的濡慕之色,这种感觉,发自内心,流露得自然,太后一见之下,心头一酸,伸了手拉住了她,将她往软榻上一拖,刮着素颜的小鼻尖道:“来,正好哀家熬了你说的那种粥,你也吃一碗吧。”

一旁的宫人听了这话,便下去备粥了,素颜看了那粥一眼,果然熬得绵软浓稠,品相很好,不由也来了食欲,笑着对太后道:“好呀,我要吃两碗,有些饿呢。”

话语自然里带着一丝撒娇,就像是远归的孩子回到了父母身边一样的随意。

太后笑得眼都眯了,嗔了她一眼道:“不给,就两碗,哀家一碗,你一碗,怎么,皇上只让你做事,不给你饭吃了?”

素颜笑得眼弯如月,歪着头道:“给了饭,只是一看太后这里的东西,就特别觉得饿呢。”

又抬了头细细打量太后,有好些天没见着了,太后的气色果然好了很多,最让她惊奇的是,太后眼下隐隐的黑印似乎真的淡了不少,她不由诧异,五黑籽粥确实有清毒养身的功效,但那是慢养的方子,就算太后天天吃,只这么少的时间,也不可能见效这么快啊,第一次,她给太后探脉,就发现太后的身体里似乎也有毒素,不过,太后身在深宫,她的身体由资深太医照顾着,有毒没毒太医应该早就能看出来,而且,太后可能自己也知道,只是,可能那毒不太好清,这定是又涉及到了宫中秘闻,她不想牵淑进去,所以,才没明说,只是把养身的方子告诉太后,希望太后能慢慢的清净体内的余毒。

可是,怎么效果这么明显?

素颜的心里在打突,但面上却不显,宫里的女人,尤其是活到了太活这个岁数和地位的,没一个是简单的,谁不是踩着白骨和鲜血爬上来的?她一个小世子夫人,还是本份点的好,不能参合的,坚决不掺合。

太后见素颜眼中有异色,不由敲了下她的头道:“怎么,不认得哀家了?瞧你那傻样子。”

只要是太后身体往好了去,她只为太后高兴就好子,素颜忙收敛了心神,笑着对太后道:“我是在想,要不要叫您一声姐姐呢,看着怎么就给我差不多的岁数。”

“大胆,好个没大没小的丫头。”太后听了斥道,眼里的笑意却是更深了,拉住她的手道:“听说,你如今可是京城里头的名人了,成了大周第一才女?”

素颜听了这话,一扬头,高兴地回道:“嗯呢,今天皇上特赏了我个头名,太后,您也替我高兴吧。”素颜在太后面前,并不用谦称和敬语,这样说话的方式让太后很是喜欢,又刮了下她的鼻尖道:

“瞧你那得意的模样儿,嗯,是很替你高兴呢,你这丫头,胆子也够大,竟然敢为天下士子之师,出题较考那群才子,真有你的。”

素颜听了露出来个无奈的表情来,长叹了一口气道:“没法子啊,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相公想要做下一番事业,没有人帮是不行的,他又不是天神,不可能一个人能治好淮何的。我这也是想给相公找几个助力呀。”

“嗯,你这样做也是对的,不过,月盈则损,这个道理你可要懂啊,要知道,咱们女人家,可以出些风头,但风头可不能盖过了男人去,太过出类拔萃,你会招人忌,也会招人恨,更会招来祸端的,你明白吗?”太后语重心长的拍着素颜的手,真诚地说道。

“嗯,谢谢太后,我明白了。”素颜心中一凛,果然太后是觉得她锋芒太露了,不过,方才太后的话说得还是很在理的,也是一片好意,她心里还是很感激。

“明白就好,那些个糊涂官,要给你冠个官明,简直就是败坏纲常,也是将你推到刀口子上去,孩子啊,你可不要做那种傻事,这可不仅只是一只出头鸟的事情,百是会遭到天下士大夫的群起而攻之事,你可要拎得清啊。”太后又叹了一口气,眼睛慈爱地看着素颜道。

“嗯,我知道了,我也没想着要做官,只是想着要在相公身边,辅佐他,帮助他,就好,也真心的想站在他身后,为大周的百姓做些事。”素颜微垂了头,眼里有着淡淡的失落,前世时,女子与男人平等,可以接受同等的教育,可以有同等的工作机会,这个时代,果然是不容女子太过出色的。

正如太后所说,自己要是真在治河上做出了什么大贡献,只怕没人肯承认的同时,也会遭人忌恨啊。

“没想就好,真是个好孩子,不过,你倒底是女儿家,两淮清苦得很,就不要跟着绍儿一起去受那苦楚了,留在京里头,好生服侍你的公婆,持好家吧,这才是女儿家的本份呢。”太后又笑眯眯地说道。

素颜听得一震,抬了眼不解地看着太后,太后竟然连她一同去治河也不许么?那…岂不是半点机会也不给她,她不想平庸的,天天守在方寸大天空下的深宅里过日子,那会困死她的,如果有机会一展才华,又能救助老百姓,为什么不抓住呢,就算她在治河上,没有专来的水平,但是,她可以去救治那些在大灾里生病的百姓,可以出去行医啊,那是她的本行,难道,也要剥夺了么?

“听说那些个夫人们都喜欢你做的包包,还有,护手霜之内的,你这小没良心的,怎么也没看带两样好东西给哀家。”太后似乎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回答,又笑着说起了别的事情。

素颜一时还没回过神来,正要回答,就听外头宫女来报:“禀太后,皇后娘娘求见。”

太后听得微怔,抬了眼道:“请她进来。”

皇上娘娘人还未到,就听得一阵咯咯笑声:“母后,听说您把我那最得意的侄媳妇给叫过来了,哎呀呀,那小没良心的,也没说要去看臣妾呢,臣妾可是要打她的小脸才好。”

话音刚落,皇后娘娘风姿卓绝,如一道亮丽的彩虹一般飘进了慈宁宫殿里:“你们娘两儿说啥呢,臣妾也想听听,哎呀,这小没良心的可是在京里头呆不了多少日子了,得跟着成绍那孩子一起去治河呢,想想就风光啊。”

太后听得一震,眼里闪过一道厉光,但脸上笑意却是不减,笑道:“皇后来得正好,来来来,你也跟哀家一起整治下这孩子,竟然进了宫,也不来看咱们两个,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可不是,上次进宫,就为着司徒的事,说完,就跟皇上叽歪了好一阵子,说什么文治武攻,又淡什么治河大事,一套一套的,真是听着就让人眼晕,这孩子,生为女儿身,却是胸藏天下百姓,倒是个难得的人才呢,原来母后也是如此喜爱于她啊,臣妾听了可真是由衷的为她高兴呢。”皇后笑得灿烂如花,声音清脆中,带了一丝爽朗,又有一丝的率真。

太后听了眉头微挑,鼻间几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但笑容却是可鞠,对素颜道:“你看你这皇姑母,真真生怕哀家虐待于你呢,好在哀家可是真心的心疼你,喜欢你的,不然啊,还不知她会如何的怨恨哀家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太后这话说得有点过了,皇上的话虽是话里话外有些担心素颜的意思,但话面上还是客气得很,但太后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就有些明抢真执的感觉。

素颜听得好不自在,她便是再迟钝,也能听得出太后与皇后很不太对盘啊,而且,两人似乎为了自己是否跟着去治何意见不一致,不过,好在皇后娘娘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不然,她还真是替叶成绍难过啊。

大周朝两在最有权利,地位最高的女人在斗法,她被当成了夹心饼和炮弹,这感觉,还真是难受啊,素颜无奈的笑了笑道:

“太后自然是真心疼素颜的,不地皇后可是正说您心疼我呢,今天能得两位长辈的夸赞,素颜可真是太欢喜了,一会子真能吃上两大碗五黑籽粥了

太后和皇后听了这话,同时宠爱的嗔她一眼,太后故意板了脸道:“不给,哀家就熬了那么点,说了只给你吃一碗就只一碗。”

皇后一听这话,秀丽的黛眉轻蹙了一下,眼睛看向素颜,笑道:“母后,有好东西,可不能只给这丫头一个人享用,给赏点给臣妾呢?”

太后听了脸色便有些冷,看了皇后一眼,眼中似乎带了一丝审视:“皇后也想吃?你可是不常在哀家宫里吃东西的。”

皇后听得一滞,今天太后有点处处针对于她,虽然,她们关系一直不佳,但平素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今天,难道是因为蓝素颜吗?哼,皇后心中一阵冷笑,娇媚的脸上带了一丝的小无赖,伴到太后另一边坐下,扬起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笑咪咪的对太后道:

“母后平日里可是疼贵妃姐姐多,臣妾也是怕母后您不太喜欢臣妾,便是过来坐了,也怕惹了您心里不快,哪里敢讨东西吃啊,今儿不是搭了这素颜这孩子的福么?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太后对皇后这突然的亲近很不自在,身子下意识就往素颜这边靠了靠,而且,听皇后说起贵妃来,她眉头皱了皱,声音有些清冷:“贵妃如今都到冷中里去了,你这会子还吃她的干醋做甚?以前也就她不嫌哀家啰嗦,肯每天来陪陪哀家,唉,这人老了,可就是不得人喜欢了,总是怕小辈人嫌烦呢,难得贵妃那个直筒子脾气的人,受得了哀家这个脾气呀。”

皇后听了便一副惊惶的样子,起了身就要给太后行礼,“母后可是折刹臣妾了,臣妾其实最是敬仰母后,只是…臣妾不如贵妃姐姐乖巧,怕说话不对母后的心思,所以,才不敢多来打扰,倒是让母后感觉寂寞了,不周之处,请母后责罚。”

太后的脸色这才缓了些,也不去扶皇后,只是淡淡地说道:“起吧,这五黑籽粥原也是素颜这孩子送于哀家的养身的方子,哀家食用过一阵子后,感觉身子好多了,这孩子不过是向哀家撒个娇罢了,这东西,她自个在府里头不知道吃过多少呢,哪里就是欠了哀家这一口。”

皇后直起身来,神情似是松了一口气,又坐到了太后身边,笑道:“素颜这孩子倒是孝顺的,竟然开了个主子给母后您调养,难得她也是个多才多艺的,男人们的大事,她虽是知晓,但毕竟是个女子,去参合倒也不太好,但她那一片为国为民的心可真值得赞赏,母后,就许了她跟随成绍那孩子一同去两淮吧,男人做的事,她不能做,但给当地的百姓看个病,救助些贫苦的病人,也是一件大功德啊,而且,也更是为我们女子挣了面子,母后,您说是吧。”

皇后终于说到正题了,而且,她也是一副诚心诚意相求的语气,话也说得直白,并没有再绕弯子。

倒让太后觉得诧异,心里却是有些生怒,自己与素颜的话音都还没落呢,皇后就得了消息,这也传得太快了点吧,皇后如今的手是越伸越长了,自己宫里也敢派了暗哨来,哼,真以为,有了皇上的宠爱,在这宫里就可以只手遮天了么?

皇后似乎看出太后的心思,忙又道:“才臣妾来时,正好听到母后跟素颜的谈话,只听了一小截儿,但也听出来母后对这孩子是真心喜欢,这孩子是个有志向的,母后,想当年,您也是大周朝里有名的才女,文才出众,写出来的策论,连国子监的学子也难以比得上,好些个文华阁的大学士到如今都对您的文采赞不绝口呢,可惜您是女子,只能被困于这深宫内院之中,一辈子看到的便只是这深墙高院,如果,当初,也给您一片发展的天地,您也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出来,母后,难得再遇到与您当年能相媲美的奇女子,您就给她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吧。”

太后听了这话,心头才松了些,虽不全信皇后的话,但也感觉这慈宁宫,被自己经营了上十年,应该是密不透风了才是。皇后恭维的话让她听着心里也高兴,毕竟上了岁数的人了,都是喜欢听好话的,而且,太后年轻时,确实也和素颜一样,有着大周第一才女之名,若说真没有那一展才华的志向是假的,曾经她也想要离开深宅大院,如男子一般干一番事业的冲动,只是,后来嫁入皇家,成日里被阴谋诡计所包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来自宫中其他女人的攻击,早就那份志向磨得消失怠尽了…

这一刻,太后似又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时,自己也如素颜一样的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可惜,女子,终是不能参政,就算她后来贵为皇后,太后,才华和天分也是被世俗和男人的权势给压得死死的…

“女子出仕终是不被世人所容,哀家这也是在帮她,这个世上原就如此,木秀于木,风必催之,你…便是只去行医济世,也是困难重重,便是哀家许了你去,你到了那两淮之地,百姓虽是淳朴,但愚昧者居多,除非你次次皆能妙手回春,不然,偶有一次不慎,人们就会怪罪于你,便是非你之过所致之事,也会栽到你的头上,这就是身为女子的难处啊。”太后叹息一声,眼神悠长地看向殿外,红墙碧瓦,又多少人的青葱岁月都消耗在这金碧辉皇的坟墓里,一时,晃然怔住。

皇后和素颜两人都沉默了,半晌都没有说话,太后的话不无道理,皇后也是人中之凤,天姿聪颖,艳丽风流,可那又如何,能嫁于帝王妻,母仪天下,已是女人中最尊贵者了,还能再奢求什么?成日介为了那份不知道被分为了多少份的感情而努力,与无数个女人争抢那个男人的一点怜爱和疼惜,费尽心力,在众多女人堆里争,斗,斗败一个,又来了一个,那个男人不断的为你找来敌手,让你斗此不疲,永过都不缺乏敌手,他含笑站在一旁看戏,等你斗完,在赏你一丝所谓的情爱…

好没意思,皇后突然也兴味索然了起来,呆呆地默坐着,素颜却是想着前世的种种,不免哀叹这一世的不自由,这一世的压抑,好在,有个男人并非要自己为了他的感情与其他女人争斗,至少这一点上,她比太后和皇后二人是幸运的,如此一想来,倒也没像开始那样不豫,心情开朗了些,不过,她还是得争取,能有一个机会离开深宅大院,离开女人间的谋算争斗,为何要放弃呢?

“太后,求您给素颜这个机会吧,素颜想走出大宅院,走到京城,想以女子之身,做一些有益于百姓的事情,也许,素颜不一定会功成名就,但是,努力过,素颜就不会遗憾。”素颜真诚地看着太后说道。

太后恍然,回过神来,喃喃道:“努力过,就不遗憾么?”

素颜静静地看着太后,她知道,太后需要时间来消化自己的话,以太后的睿智和精明,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想法的。

果然太后又是一声苦叹,转眼怜爱地看着素颜道:“你若非要去,哀家也不好太过阻拦于你,不过,此次前去,只能以家眷身份,也不能随便抛头露面,便是济世行医,也要以男子之名,大周朝礼仪之邦,纲常轮理不能以你一人而废,该守的规矩,你一样也不能犯了,否则,别怪哀家不讲情面。”后面的话,说得语气比较重,素颜心头一阵失落,鼻间也有些发酸,原来,不管如何努力,这个世道终是不肯给女子一方自由呼吸的天空的。

神情不由黯淡了下来,太后已经退了一步了,看素颜仍是一副失意落落寞的样子,便摇了摇头,对一旁的宫女道:“去端了粥来,请皇后和叶夫人陪哀家一起用点。”

那宫女听了便看向太后小几子上的那一碗粥,先前素颜来时,那碗粥正热气腾腾,此时已然凉了,自然不能再吃,那宫女便想要撤下那一碗凉粥,刚弯了腰去端碗,太后微抬了眸瞟了她一眼,那宫女身子一瑟缩,忙收回了手,直接去了后殿。

一切,正好落在皇后的眼里,皇后心中一阵冷笑,面上半点不显,仍是附着太后的话劝素颜:“母后也是为了你好,去了那边,你只管好生照顾着成绍的起居饮食,那些个修河筑堤的大事,就由得男人们在外头操心去,你只管做好你的世子夫人就成了。”

太后和皇后都如此说了,素颜也只能应下,不过,她心里也有小九九,俗话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那便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先出得了京城这牢笼再说也好。

一会子,宫女端了五黑籽粥来,满室香气更浓了,皇后那双艳丽的眸子都睁大了少许,含笑看着那碗里黑糊糊,却浓稠绵软的粥品,也露出一丝欢快来,太后见了不觉好笑,“都是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同一个孩子似的,见了好吃的东西就挪不开眼。”

皇后娇嗔一笑,“母后这粥也炖得太好了,平平凡凡的几种东西,愣是让您给整出仙味儿来,臣妾闻着就流口水呢。”

宫女将粥品奉上,素颜和皇后都端起来碗,而太后却是端了身边那碗放凉了的,优雅地吃了一口道:“这两日生了火,太热的吃不得,倒就想吃些清凉的。”

皇后听了便又关心地说了几句应景的话,并没有过多的怀疑,素颜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也没多想,毕竟连皇后都用了,太后再想怎么着,也不会在慈宁宫里将皇后也一并怎么样了吧。

用完粥,太后又属咐了素颜几句,最后还是拉着她问那瑜珈的事,素颜便笑道:“那只是一种健身的体操,能强身健体的同时,保持身材的柔韧和苗条,当然,也能养气养颜,但是,那种操只能在饭前做,刚用过粥,你是不宜做剧烈运动的。”

太后听得眼睛亮亮的,却道:“真不想放了你出去,想把像留在哀家身边才好,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都装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就那新鲜有趣呢?”

素颜听了身子歪到太后怀里,有些不舍得说道:“治河也就是同个月的事情,等汛期一到,就不得不回了,只怕今天动身得过晚了,春雨一下,工程也不太好动手了,其实,修河堤最好是每年的秋冬两季才最合适,既是枯水季节,又是农闲时候,民夫也有空一些,倒比强征壮丁要强了许多。所以,今年便是去了,也不过是几个月光景,素颜就可以回京城,可以多进宫来陪伴太后您了。”

太后听了素颜的话,脸色也沉重了一些,她虽然曾经也是才女,但毕竟不如素颜见识广博,素颜的这一番话倒是实情,一想着今天的两淮百姓还是可能会遭水患,心情也黯淡了起来,拍了拍素颜的手道:

“嗯,哀家等你早些回来,多陪陪哀家,这宫里看着热闹繁华,却是寂寞得紧呢。”神情很有些感伤,素颜将头拱在太后怀里,环手抱住太后的腰身,闷闷地说道:“嗯,要不,以后您了跟着我们去外头走走吧,消暑避夏也是好的,天天呆在宫里头,再好的地方,也会闷的。”

又与太后闲说了些话,太后便有些懒懒的,皇后和素颜便告辞出来,皇后出得慈宁宫,便一路行色匆匆,疾步而行,她虽未明言,但素颜知道她与自己还有话说,便也紧默然无语的紧随其后,一到了坤宁宫,皇后便扯了素颜往后殿而去,声音急切而严肃:“抠出来。”

话音刚落,她竟自行伸了手到喉咙里抠,随即便大呕大吐了起来,素颜看着震惊,却也不敢怠慢,忙有样学样的将方才吃下去的一碗粥便吐了出来。

皇上命人拿了清水给素颜漱口,这才扶着腰,全身像失了力气一般,软软的走回到内殿里,素颜也是被方才的一顿猛吐弄得眼泪都出来了,但她在皇后面前比要太后面前要拘谨得多,皇后的话,她不敢反驳,下意识里,也觉得皇后并不会害她,少了一份防犯之心,便对皇后的话并无疑虑,老实照作便好。

皇后挥退一干宫女,青竹一直是跟在素颜身边的,但慈宁宫内殿和坤宁宫内殿她都进不来,但留在宫外守候。

内殿里,便只剩下皇后和素颜,素颜缓了缓神,忍不住对皇后道:“娘娘,臣妇觉得太后不会在粥里下毒。”这是一种直觉,她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并不是觉得太后就真是良善的人,而是感觉她一定不会在这一次的吃食里加料。

“我知道,但这是一种习惯,在宫里头,除非是你非常信任的人,不然,决不要乱吃任何其他宫里的东西,而且,我要查的,并非是我们有吃的粥里是否加料,而太后的粥里是否加了料。”皇后深深地看了素颜一眼,对她的单纯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素颜听得一震,心头一动,冲口就问道:“太后的粥里,怕是加了解毒的药吧。”

这话一出,皇后的眼光更加幽深了,定定的盯着素颜看了好一会子,眸光微有些凌厉,却并无责怪,好半晌她才悠悠地说道:“你也看出来了?”

“是的,臣妇上回来宫里时,给太后把过脉,感觉太后体内有毒…娘娘您…”素颜听了这话更是震惊,她很不愿意相信,又不得不怀疑,所以,问出的话还是有些迟疑。

皇后苦笑了声,委顿地坐在了软榻上,凄然而落寞地说道:“在这宫里,又有谁敢对她下毒?除了她自己,再无一人可能。”

素颜听得心头剧震,更是不解了,不过,想来,皇后的话应该并无虚假,太后看似和蔼可亲,但能在这深宫里爬到顶极的位置上去,没点子手腕和谋算,是不可能的,她所轻时便是才女,无处施展抱负后,便把满腔的才智全都用在了宫中倾扎攻讦,争权夺势上去了吧,叶成绍的处境,怕是大半由太后主脑的吧。

一时又觉得手脚冰凉,眼中浮出泪意,她对太后的感情很是复杂,那种出自内心的亲近感很不愿意相信太后是那心思狠毒,在背后阴谋害人的人,可是,现实却是残酷得很,由不得你半点幼稚和任性,不然,行差踏错一步,便有可能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给自己下毒?”素颜百思不得其解。

“自然是要控制我,她怎么能容许我在宫中坐大?”皇后脸上的落寞只是一闪而过,如今又浮现出娇媚的笑意,眼里还露出一丝讥笑来。

素颜听了沉默无语,这些宫廷里的争斗不是她这个现代穿过来的平凡小女子能掺合得了的,而且,太后的这种行为,定然也是起到了作用的,不然,太后也不会真的以身犯险,对自己下毒了,只是如今又突然借自己所列的五籽粥来解药,怕是又别有深意了,倒底是要抬抚自己的声誉还是另有原因,现在她也无从而知。

“娘娘,你在宫里还是小心些吧。”素颜只能干巴巴的劝皇后,她着实也不知道又说什么好。

皇后却是突然一把抓住了素颜的手,皇后的十指很瘦长,柔软却冰凉,攥得素颜的手生痛:“这一次,是绍儿难得的机会,你一定要帮他,这是迈向成功的很特殊的一步,若是败了,他将再难有机会了,你…一定要帮他。”皇后的声音急切中,微带了一丝颤抖,眼神很是凌厉,将眼中原有的艳光一抹而净。

是要让叶成绍上位的第一步吗?她想帮他,当然更希望他成功,可是,她并不想让他坐到那个位置上去,那样只会葬送她好不容易才努力得来的幸福,可是,如果他有志于此,自己该怎么办?难道也要像太后和皇后一样终身也困在这吃人的深宫里,与一群女人斗得死去活来,兵不血刃,却血流成河吗?

“娘娘…”素颜很想说向皇后坦露自己的心迹,她半点也不希望叶成绍向那个位子上奋斗,这种争夺往往便是你死我活,成王败寇,一但失败,便没有了生机,只会被成功者杀死,成为他的踏脚枯骨,她不愿意啊。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么?或者…”皇后的眼里露出一丝的讥讽和警惕来,似笑非笑的说道。

素颜心头一震,皇后也不是个简单的人,感觉她可能根本就不是宁伯侯的亲妹妹,或者,有更离奇的身份也不一定,若是自己当面反对,只怕…

“娘娘,臣妇自然会尽全力辅佐相公,女子以夫为天,今生臣女已经嫁与他为夫,他的理想和目标,自然也是素颜的。”素颜说了一句大实话,但却又是最模凌两可的实话。

皇后听了脸色稍霁,终于松了素颜的手,却是挑了眉道:“太后自然不想让绍儿太过成功,怕他的生望盖过那两位去,她想要正统…呵呵,真是好笑。”

皇后又恢复了娇俏的模样,懒懒的往软榻是一靠,媚骨天成,如此天姿国色,只怕是个男人见了也难抵挡她的风姿,能宠冠后宫这么些年,果然是天生尤物。

“太后突然自己清毒,可是对娘娘您放松了戒备?”素颜对太后的行为,仍是很难理解,便要控制皇后,也不能自残啊。

“这一招已经没什么用处了,那毒在身体里留得久了,自然也怕伤身,她不过是想让皇上对本宫存了怨恨罢了,自她中毒起,各种证据都指向本宫,连皇上都不得不相信,可是,皇上又舍不得本宫…哈哈,她就是喜欢玩这一招,以亲情来打动皇上,让皇上对她生了愧意,好牵制于本宫…”皇后见素颜应了她的话,心情也变得愉悦了些,还真将宫里的秘事说了出来。

“不过,她似乎是真的很喜欢你,不然,也不会把这功劳白白送你了,只是,可惜,你嫁了成绍,她又不得不对你起了防范,生怕你的名声过盛,盖过其他人,以你现在的声望,便是…”皇后说到此处,便又顿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

素颜听得默然,怪不得,朝臣提议受予自己官职时,太后的人去的那么巧,让那件事情不了了之,她不由又叹了口气,同是女人,何必彼此为难啊。

皇后也向素颜讨要养颜的法子,素颜微微一笑道:“娘娘已经国色天香了,再美下去,可真成了天上仙女儿了,您现在最要的是保养…”说到一半,她突然灵机一动,改了主意道:“娘娘,不若臣妇做一些保养的乳露来给您用用,您要是用得好,可要多多将赏臣妇哦。”

皇后听得一怔,半晌那双艳丽的眸子里露出一丝狡黠来,直起身来坐起,对素眨了眨眼道:“你这小东西,可是又想到了什么法子了?”

“嗯,臣妾想赚钱呢,如今京里的胭脂铺子也不少,但出新品却不多,出的新品美肤的效果也并不太好,臣妇学过医术,在这方面颇有研究,若是相公想要成大事,财力是最不能少的,所以…。”素颜说到此处,便故意停下观察皇上的脸色,她不想叶成绍做皇帝,但赚点钱,她却是很乐意的,要是能远离各种纷争,到某上山清水秀之处,过上富家翁的生活,那是多么快意的事情啊。

果然,她的话引得皇后眼睛一亮,神情也激动了起来:“你是说,想与内务府合作…做那胭脂生意么?”

“大可不必与内务府合作,那样的话,会引起太后和贵妃娘娘的注意,如果让她们知道臣妇赚了大钱,只怕会从中作梗,不若臣妇暗中做了脂粉和护肤品出来,娘娘用着,在宫妃里宣传宣传就是,以娘娘如今的地位和娘娘的美貌,那些宫妃们定然纷纷仿效,而您就是是时尚的风向标,有您带了头,全京城的贵妇们怕都会跟着来,这种名人效应下的销售量,定然是海量的,臣妾在外头的铺面也不会设得很大,以免引人注目,只要有钱赚就行了,不用太过张扬。”素颜笑着对皇后道,正好利用皇后想让叶成绍上位的心思,只要是对叶成绍成功有利的,皇后定然会倾力相助。

果然,皇后美艳的双眸里熠熠生辉,笑着直点头,还不忘连连说道:“当初,绍儿闹着非要娶你,我还真没看出你有何特别之处,如今看来,那小子还真是有眼光呢。”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皇后在宫里头虽然也存下不少钱财,可以供给叶成绍,但是,那毕竟不够,素颜这条生财之道才是才源啊,有了财力支撑,不怕大事不成。

“哦,这里有个东西给你,你拿了去,在城东本中也有家胭脂铺子,铺子里的东西虽然没你的好,但是,那里有几个经验丰富的手艺人,倒是应该能帮上你的忙,嗯,要独家经营,才能赚大钱,以前本宫的那铺子里的东西,也是好久没有出过新品了,如今,那些贱蹄子们,也有了各自的心思,生意不如以前了…那铺子,本宫就送与你吧,相信你能帮绍儿赚不少钱的。”皇后随即亲自到内殿拿了个玉牌来递给素颜,笑道:“算是皇姑母对你们新婚的贺礼了。”

自坤宁宫出来,素颜心事沉重,这一天来所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以后的路,究竟要如何走,她有些茫然了,皇上对叶成绍的态度不明,太后是明着打压,而皇后的期望又让她觉得沉重而压抑…这一刻,她希望能快些见到叶成绍便好,不管走哪条路,都需夫妻同心才行。

青竹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见她脸上并无笑意,也小心了起来,两人快行至内宫出口时,素颜突然一阵头昏目眩,心中急闷难受,像是有什么卡住了喉咙一般,浑身虚汗淋淋,顿时,身子直直的向后倒去。

青竹大惊失色,忙上前扶住了她,大喊:“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

一时,两旁的宫女和太监有听到呼声的,都围了上来,纷纷要上前帮忙,青竹抱着素颜,手一格道:“开宫门,我要抱我家大少奶奶回府。”

这个时候,尽管知道宫里就有太医,但青竹任何人也不敢相信,她只想快些抱了大少奶奶去见世子爷。

那些宫人们不由大怒,一片好心却得到了这种对待,有些认识素颜的,便回去禀报皇后或是太后,也有的人去开了宫门,青竹抱起素颜,二话不说便掠身而起,急急地向宫外飞去,有人在后头喊她,说是皇上给世子夫人备了公子仪仗,可以送她主仆二人回府,她也没有回头,在青竹看来,大少奶奶明明是好好的进的宫,一出来,便发了病,这宫里根本就不安全。

青竹急急的抱着素颜出了宫,好在玄武门外,竟然看到了蓝家三小姐素丽和府里的二小姐,三小姐,她不由大喜,向她们直奔而去。

文静和文娴两个因为今天大哥大嫂大出了风头,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在寿王府时,身边的一众夫人,小姐们就都用羡慕的眼光看她们,以前不愿与她们交好的几个也往她们跟前凑了,这两丫头今天被人捧得晕乎乎的,心里头得意得很,出了寿王府也不肯回家,非要在玄武门外等,当然,先头司徒兰拦着叶成绍的那一幕,她们根本就没有看到,叶成绍骑御马过来时,这几个全都躲马车里,生怕他看见了,会闹着要她们回去,几个丫头心里都有小算盘呢,要是能跟着嫂子坐一回公主仪仗,那是多么荣耀的事啊,便是中午饭,也是使了丫头回府去提来的,足足等了好几个时辰呢。

心里正美着,却不想,眼前的一幕让她们震惊得无以复加,素丽纯是太过关心素颜,才干脆与宁伯侯府的几个小姐一块等大姐,这会子见到素颜面色苍白,紧闭着双眼,眼泪立即就出来了,第一个就迎了上去。

“怎么会这样,大姐,大姐,你怎么了?”素丽吓得快要哭了出来,今天的大姐太与众不同了,锋芒大露,绽放异彩,她心里便很是不宁,既为姐姐高兴,又为她担心,她是艰苦中熬过来的,虽是年纪小,但对很多事情,却是比常人看得远一些,更透一些,果然,她的担心真的成了现实,这叫她如何不伤心,不愤怒,大姐肯定是被人害了。

文静和文娴两个直接就吓呆了,怔在马车旁不知如何是好,青竹也懒得管她们,抱了素颜就往马车里塞,素丽忙也跟上马车,伸手去探素颜的脉,大急道:“不行,大姐怕是不能受颠,她的心脉很弱啊。”

素丽此时急得大哭,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觉得好生惶恐,她在蓝家过得辛苦,自小便受尽风刀霜剑,唯一的亲人三姨娘又是个老实本分的,自己大了些,还要靠自己来维护她,姐妹里,不是欺负,便是攻讦,唯有这个大姐是真心的疼她,处处维护她,如今眼见着大姐名声鼎盛,成为了大周第一才女,她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却是…

素丽一阵大恸,抚着素颜的脸放声大哭,凄惶得不知所措,青竹也是大急,探向素颜的脉搏,果然微弱得很,心跳都似要停止了,她纵身往马车下跳去,便是去抢,也要抢一个太医出来给大少奶奶医治。

素丽倒也没有拦她,只是将素颜的头抱在怀里,失声痛哭,急切的不停抚着素颜的胸口,希望能帮她缓些气过来。

文静和文娴两个也是吓傻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素丽道:“蓝三姑娘,哭也不是办法,我们这就着人回去请大哥来,你好看着大嫂。”

素丽点了点头,大姐夫还是有些本事的,这点,她清楚得很。

好在边上还有一辆素丽先头坐来的马车,文静和文娴两个也顾不得这许多,坐上马车便让马夫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赶。

素颜独自一人抱着素颜,心中惶惶不安,不停的小声在素颜的耳边唤着:“大姐,大姐,你可不要有事啊,好不容易才得了今天的幸福,你千万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啊,你和我一样,自小便过得苦,虽然是个嫡女身份,可是有二娘压着,处处亏待着,过得并不比我这个庶出的好多少,嫁了后,侯夫人又是个厉害的,三番五次的打骂于你…大姐,你不能丢下素丽不管啊,素丽…没有了大姐,可怎么办?”

正哭得伤心,马车外传来一声清冷的问侯:“是蓝家三姑娘在马车里么?”

素丽听得一阵,这个声音让她好一阵心慌,忙收了泪,脸突然就有些红了,忙收了泪,掀了帘子道:“正是,你是…”虽然猜出来一点,她少女的衿持让她不好确认。

“本王刚才路过,听得马车里好一阵哭声,不知三小姐出了何事如此伤心?”二皇子修长的身子立在马车边,伟岸如青松一般,素丽听得一怔,眼睛一亮,放下素颜便对二皇子道:“你…你是王爷么?求你救救我大姐,她突然晕过去了…”

二皇子听得眼一沉,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掀了门帘子看向马车内,果然看到素颜面如金纸,呼息微弱,便要伸手来探,素丽却是轻轻一挡,小声道:“王爷…”语气里带了一丝戒备。

“本王略懂武功,想给叶夫人探探脉。”二皇子真诚地说道。

素丽一听,忙拿了自己的帕子搭在素颜的手腕上,让二皇子探脉,二皇子抬了眼,清清冷冷地看了素丽一眼,素丽心头一颤,忙垂头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