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绍的身子一震,好不容易硬下的心肠又被这一句话给融化了,他强忍着再一次回到马上去拥住她的冲动,柔声道:“娘子,我很快就来接你。”说着,扬手甩鞭,狠心的一抽马尾,纵马而奔。

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叶成绍,素颜使劲的抽了抽鼻子,缩回头去,身子靠在软软的大迎枕上,一抬眼,就看到冷傲晨湛亮如星的眸子正凝视着她,她没来由的就有点心虚,想着自己方才像个离开长辈的孩子般脆弱的样子被冷傲晨看到了,心里有些不自在,对着冷傲晨扯了个笑脸,小声道:“有劳世子了。”

冷傲晨被她的孩子气惹得有些想笑,但还是没有笑出来,怕她更不自在,极力保持着淡然的样子说道:“殿下客气,此去虽然有点麻烦,但应该会很顺利的,殿下放心吧,太子不久就会回来与你会合。”

素颜看冷傲晨坐得离自己远远的,很有礼地保持着距离,语气里并没有笑她的意思,心里坦然多了,笑了笑,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她也累了一点了,有点犯困起来。

冷傲晨见她的手臂开露在被子外面,迟疑了一下,才移到她身边去坐下,帮她将被子拉了拉,盖到了脖子处。

素颜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觉得他这行为有何不妥之处,她是现代人,男女之间的这点小动作,她并不怎么介意,笑着说了声谢谢手,又继续闭目睡觉。

她随意的样子,让冷傲晨也觉得坦然了许多,不似方才那样拘谨,马车就要行至北门,他们要连夜赶到城外的别院里去,出门时,必定会有人检查,所以,他必须先做好伪装才好。

果然到了北门时,城门已经关了,守城军士见他们过来,便上来查问,东王府的随护拿出东王府腰牌来示给守城军士看,军士见是东王府的马车,脸上就有了笑容,但却并不放行,一个身材中等的小校尉模样的笑着对东王府的随护道:“皇上有令,京城宵禁,任何人不得出城,请大人禀报府里的主子,且先回转,明日再出城如何?”

那随护听得一怔,他并不知道京城宵禁了,忙走到马车前禀报冷傲晨,冷傲晨自然在车里已经听到了守城校尉的话,他懒懒的掀开车帘子,对自家随护道:“王妃头痛,本世子必须得赶回别院去探望王妃,让他们开城门,误了本世子的事,本世子拿九门提督试问。”

那小校尉见冷傲晨亲自发话了,又掀开了帘子,一双眼睛就贼溜溜的往马车里探。他们也其实接到了上头的命令,只说是不许人出城,也没说为什么,东王在大周的权势和地位不是他一个小校尉所能开罪得起的,但上头的命令又不得不听,他在寻思着,要如何两全才好,就不知道那马车里呆着什么人,遮得严严实实的,若是能查看查看马车,只要里面没有可疑的人,就应该可以放行了,这样,他既不至于得罪东王世子,又可以向上头交待。

冷傲晨见这小校尉眼神不正,不由沉了脸,喝道:“还不快开城门?让本世子久等是何道理,莫非,你怀疑本世子有何图谋?”

那校尉听得心头一颤,吓得缩了脖子,收回目光行礼道:“不敢,不敢,只是有皇命在身,不得让任何人出城,世子既是担忧王妃,小的说不得,也要违抗下上令,通融一二,只是,也请世子明鉴,让小的查看查看马车,也让小的好向上头交待。”

这小校尉是个聪明人,他的话合情合理,不让你出门可是上头的命令,但是,我大着胆子违令,是给你东王府面子,我查了你的马车,你还得承我的情。

冷傲晨果然不好拒绝,他脸色很不好看,脸上露出一丝怒色来,那小校尉一见,心里就起丝怀疑,也不做声,仍作行礼状,并不直起身来。

东王府随护却是大喝道“大胆,马车里是王府内眷,冲撞了你担待得起吗?”

那小校尉听了觉得也是,自己一个低下的粗人,怎么能去查看王府马车,里面若是坐着世子爷的侍妾之类的人物,自己的还真不好冲撞了,可是,皇命难违啊,该查还是得查,不然,自己也承受不起上头的责怪。

于是硬着头皮道:“还请世子爷通融,小的是奉命行事,请世子爷不要为难小的们。”

冷傲晨听得心里一笑,自家的随护还蛮机灵的,他回头看了眼素颜,见她早已醒了,一双清亮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担忧,心里不由又犹豫起来,男女授受不清,他与她孤男寡女共处一车已然不合礼数了,还要让她再冒充自己的侍妾…这对她就是一种冒犯,他有些开不了口。

外面小校尉见马车里的人沉默了,疑心又起,大声道:“还请世子爷回府去吧,小的不敢放开城门。”

东王府的随护听得大怒,猛地抽出马来指向那校尉,“大胆,没听到我家世子爷说吗?王妃生病,世子必须前去探母,你再不开城门,爷砍了你。”

那小校尉也是有血性的,他守城不开是职责所在,凭什么你们这些王公贵族就如此欺人?他脖子一硬,直了身子怒视着东王府的随护道:“小的职责所在,不敢违抗,大人非要出城,就必须得让小的查看马车,不然,小的担不起这个责。”

随护没想到这小校尉如此硬气,如今太子妃失踪的消息还没有从皇宫中传出来,皇上定然也怕失了皇家的面子,所以才只下令不得让人出城门,并没有向下面的人说明是什么原因,如今皇上肯定正派人在内城里搜查,再等下去,只怕御林军都要查到外城这里来了,自家世子爷窝藏太子妃,若让人查知,世子爷的罪责可就大了。

如此一想,这随护将马真的就架在了那小校尉的脖子上,冷声道:“你再不开城门,信不信爷这一刀下去,让你一命乌呼?”

“反正是一死,大人要杀就杀吧,小的原本地位就低下,东王府要仗势欺人,小的也只有受死的份。”那小校尉眼皮子都没眨一下,话语里却带了嘲弄,他其实也怕死,只是被逼到了这个份上,只能硬着头皮顶着,也拿话来激冷傲晨,你们要真杀了我,那就是仗势欺负。东王府的人总也要爱护自己的名声吧,不会真的当街杀人的。

那随护自然只是吓吓小校尉,不能真的下手杀人,刀架在小较尉的脖子上,是收也不是,杀也不是,一时僵持了起来,情势变得很难办。

就听得马车里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爷,马车怎么还没开啊,妾身还赶着将炖好的鸡汤送给王妃用呢。”

那小校尉一听,马车里果然是一个女眷,心头也松了起来,也不怪东王府的人会发火,自己去查探也真的不合适,既然已经马车是世子爷和世子爷的侍妾,自己再僵持下去,就不识时务了,便笑着对东王府的随护拱了拱手,干笑着道:“大人,既然马车里真是女眷,小的也不强拦,小的也是职责在身,不得不如此,还请大人原谅则个。”

素颜那句娇滴滴的话语,让冷傲晨的心都颤抖了,他的印像里,素颜一直是端庄而娴静的一个人,让她发出这样的声音来,他还真是没有想像过,他的眼睛睁得老大,震惊地看着素颜,因为素颜方才说那话时,是板着脸,严肃得很,与她发出来的声音也太不相符了,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板着脸如此娇滴滴的说话的。

素颜也被自己的声音雷到,见冷傲晨怔怔地看着自己,不由莞尔一笑,有些不自在的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发嗲么?”这话更加的欲盖弥彰了,冷傲晨听得想要大笑,却又不好笑出声来,很没形像的捂住嘴,肩头耸动,差点憋出内伤来。

听到外面小校尉的话,冷傲晨及时地说道:“这位小将军,本世子不怪你,还请速速开城门才是。”

随护将刀收了,那小校尉也挥手让手下开了城门,马车顺利的出了城,小校尉才将门关好,就见一队御林军骑马赶了过来,为首的竟然是个妇人,那妇人也不下马,只是拿着鞭子指着小校尉道:“今夜可有人出城门?”

小校尉见那女子气势汹汹,心头就有些不豫,懒懒的回道:“回大人的话,并无闲杂人等出城,方才只是有东王府的马车出城去别院了。”

追出来的人正是黄姑姑,素颜在她眼皮子底下失踪了,她不敢瞒着皇上,被皇上好骂了一顿后,便亲率御林军追了出来,全城搜索,一到北城就听说人有出了城,她心头大震,忙道:“开城门!”东王世子与太子殿下的关系一直就好,保不齐东王府的马车里就有太子妃,她必须赶快追出去。

那小校尉却看了黄姑姑一眼,并没有立即去开门,拱了手道:“不知这位大人是何种身份,您虽是带着御林军,但小的也只听提督的命令,您要出城,还请让小的长官来下令的好。”

黄姑姑听得大怒,一鞭子就甩了过去,那小校尉没躲得过,被她抽了一鞭子在脸上,顿时脸上就火辣得痛了起来,他恼火地看着黄姑姑,更不肯开城门了。

“大胆奴才,你既是如此负责,为何要放了东王世子出城?”黄姑姑气得大喝道。

“小的查过东王世子的马车,并没发现可疑之外,小的可是开罪不起东王府。”小校尉鄙夷地看着黄姑姑道。

“查过?里面可是东王世子?有没有女子?”黄姑姑也顾不得追究小校尉话里的轻视之意,忙问道。

“确实是东王世子,还有他的侍妾。”小校尉不情不愿地回道。

黄姑姑一听,更加怀疑,顾不得责怪那小校尉,挥手大喝道:“开城门,速带人追上去。”

却说马车出了城后,速度就打快起来,素颜怀着孩子,月份还小,正是妊娠反应严重的时候,被马车一颠,顿感难受,腹里像在翻江倒海似的,搅得厉害,想吐又不好吐,她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虽然出了城,但很可能就会有人追出来,她捂住嘴,歪靠在枕头里,皱着眉头强撑着。

冷傲晨担忧地看着她,颠簸的马车将她单薄的身子震得东倒西歪,好几次她的头都撞到了马车壁上,他心里担忧,很想将她护在怀里,却又讳于礼数,不好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难受。

马车并没有真的往别院里走,而是选了一条偏避的马路行进,马车越发的颠了起来,素颜正强自平衡着自己的身子,突然她被震得整个身子都颠了起来,向前面栽去,眼看着就要摔倒,冷傲晨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来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护在了怀里,“殿下,臣无状了。”

素颜惊魂未定的伏在他怀里,刚才冷傲晨再不拉她一把,她怀疑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掉出来,这会子她最担心的就是孩子,再颠下去,真怕孩子出事,冷傲晨的怀抱温暖而宽厚,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干净的皂角气息,他武功高强,坐在他怀里,她感觉稳妥多了,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深吸了口气,声音细细的:“呃,非常时期,非常对待,我可是已婚女士,你一个黄花少男,只要不怕我揩你油水,吃你豆腐就好了。”

她这话说得粗欲又俏皮,两人原本相拥在一起,情形暖昧得很,但被她这样一说,反倒将那暖昧之意冲淡了许多,她一个女子都如此的坦荡大方,冷傲晨若再说那失礼的话,反倒显得小气和心虚了。

她身上淡淡的幽兰香丝丝钻入冷傲晨的鼻间,原本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着的一个人,又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饶是冷傲晨再自制的一个人,也难免心情激荡,但被她几句俏皮话一说,自己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仿佛对她的情动,于她而言是一种亵渎,是对她的信任的污辱。

抱着她的手倒是不僵了,就像她说的,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在她眼里,已经将自己当成好朋友了吧,她越是如此坦然的呆在自己怀里,他越是相信,她对自己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想到这一点,冷傲晨的心里感到一丝痛楚和悲哀,自己好歹也是个美男子好吧,那么多的女子一看到自己就发花痴,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这般的没有吸引力了呢?

素颜缩在冷傲晨怀里,其实她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的,只是,这会子再顾及男女大防就太不明智了,这一路还不知道要跑多远,以自己的本事根本就撑不下去,只能由冷傲晨护着她才能坐稳,不摔跟头,呕吐感仍在,她在冷傲晨怀里动了动,伸了手去掏自己备着的药,却感觉冷傲晨的身子一僵,抱着自己的手紧了一紧,她敏感的发觉自己这样的动作似乎有挑逗的意味,忙干笑了笑道:“呃,那个,对不住啊,我拿点药。”说着,手里已经拿出药瓶来,放在鼻音轻吸着,心里感觉到一阵清凉舒爽,呕吐感总算是消散了不少。

此时的冷傲晨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水深火热当中,蓝素颜啊蓝素颜,你有没有当我是正常的男人啊,知不知道你这样子让人很难自制的,她的手刚手竟然碰到了自己的私处,就算他是柳下惠,也难以坐怀不乱了。他无奈的将她的身子反转过去,让她背对着自己,这样,她就算是乱动,也能安全一些了。

素颜老实的随着冷傲晨的手势转了个身子,背靠着冷傲晨,呕吐感消散后,她感觉一阵疲倦,也懒得虐待自己了,将头往冷傲晨的肩膀一靠,笑道:“反正怀抱都借了,你不介意我再借个肩膀靠靠的哈。”

冷傲晨哭笑不得的任她靠着,心头激荡不已,但两手却是很规矩的只搂住她的双臂处,不敢轻动一下。

马车继续飞奔着,素颜靠着冷傲晨,有他的护卫,身子虽然还是被颠着,但比前先头来要安全得多了,他的怀抱温暖而舒适,让她昏昏欲睡,不知不觉眼皮子就沉了。

冷傲晨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的环住素颜,好半晌,怀里的人没有了声音,靠在他肩头的小脑袋不停的摇晃着,他不由低了头去看,脸上不由浮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眼里却是闪过一丝宠溺来,她总是带给他惊奇,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百变的一个女子,第一次见她时,她引吭高歌,一个女子竟然唱出了比男子更加雄壮激越的歌曲来,那歌声令人热血沸腾,只想横刀立马,冲上战场杀敌就好。

叶成绍有危险时,她向他求助,端庄有礼,温厚贤淑,与台上的那个唱歌的形像截然不同,他以为,她原就是这样一个气质清雅的大家闺秀,性情沉静稳重了,可是,当靖国侯在乾清宫里对叶成绍发难时,她竟然破口大骂,如当街的悍妇一般,将靖国侯骂得狗血淋头,那样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市井小妇人。

再后来,她制作香料和香脂,他都不知道她的脑子里的那些想法是从哪里来的,既有本事当殿较考京城才子,她出的试题,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偏生她解释起来,那些公式,符号又很实用,很方便,而她做的香脂更是畅销得很,他与她合作后,赚了不少银子,如今她做的香脂在蜀地卖得非常好,不少达官贵人只用她做的产品,那样的她在他眼里就是个怪才,一个连男子也能媲美的怪才。

可是今天,她又给他展现了她的另一面,她浑然无忌,洒脱大方的一面,如她这般能坦然地呆在自己相公以外的男子怀里的女子,整个大周,乃至北戎怕也是独一位的了,偏她表现得半点也不轻浮,而且,也没有半分的羞涩和不好意思,这样的女子,心胸坦荡得很,适应环境的能力极强,能随机应变,不拘死理,若是换作其他女子,被自己如此楼抱在怀,只怕会一死以示清白。

可是,她却说,她会揩他的油…呃,她那无意识的碰触,算不算是揩了自己的油…这个荒唐又奇怪的念头一闪在脑海里,冷傲晨就立即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下,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小男人的想法啊,都是她害的。

一阵胡思乱想着,马车又一次来了个大颠颇,素颜的头高高的震了起来,冷傲晨忙松了一只手,帮她托住头,自己的肩膀虽宽,但磕在骨头上,她的头也会痛的,看她仍睡得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拉过一旁的被子将两人一同盖住,这算不算是同被而眠呢?他忍不住又想。

马车这样跑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目的地,京郊一个偏僻的小山庄里,银燕早就等在山庄外,她没有跟随皇后和拓拔宏一同走,而是留在山庄里接应叶成绍和素颜,远远的看到东王府的马车来了,她感觉心突然就跳得剧烈了起来,引颈长探,却看到马上的一行人里,并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心头不禁一阵失落,难道他没有来,只是派人护送的么?

马车总算停了下来,银燕迎了上去,问东王府的随护道:“人呢?”

东王府的随护并不认识她,只见得这个女子好生无礼,但看她身后还跟着一队劲装黑衣人,料想她肯定是前来接应的,也没理银燕,而是下了马,躬身站在马车外说道:“爷,到了。”

冷傲晨的手脚都僵麻了,这一路,他一直就一个姿势拥着素颜,这会子素颜还没醒,他却有点动弹不了,听得随护的话,他扬了声道:“稍等!”

声音醇厚而略带在磁性,果然是那个人,银燕心头一颤,第一个反应是欣喜,第二个反应却是恼火,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和太子妃同坐于马车上,大周不是最重礼仪规矩的么?人一生气的情况下,做事就有点冲动,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马车边,手一掀,将马车帘子扬了起来,她身后之人手里都提着灯笼,昏暗的灯光下,马车里,冷傲晨与素颜相拥而坐,素颜歪靠在冷傲晨的怀里,睡得正香,这情形也太过暖昧了吧,不止是银燕被震惊到,就是东王府的随护们也是惊得瞪大了眼睛,偏生被观看的两个男女主角都浑然不觉,一动不动,似乎还有些依依不舍,舍不得分开一般。

其实,素颜是睡着了没醒,而冷傲晨则是手脚僵木,一时没有恢复过来,但别人不知道实情,银燕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上头,将帘子一扔,骂道:“无耻!”

东王府的随护可不敢这般骂自家的小主子,只是也全都尴尬得很,小主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这样楼着太子妃,这传出去,不止是名声问题,只怕人头都难保呢。

冷傲晨毕竟武功高绝,稍事调息,手脚上的僵麻感很快就散去,被人看到自己与素颜如此亲密的情形,他这会子反倒无所谓了,本来就没有做什么,他只是在保护素颜而已,两人之间清清白白,不怕别人说什么。

如此一想,他大大方方的将素颜抱起,优雅的走下马车,银燕气呼呼的看着他,没想到他被人揭穿了丑事,脸色还如此淡定,还公然的抱着太子妃下车,这个男人的脸皮怎么如此厚啊?早就听说他对太子妃心怀不轨…今天他是不是如愿以偿的抱到了美人?哼,看他抱得还蛮开心呢…

银燕的心里酸溜溜的,伸了手道:“冷世子,太子妃殿下还是给本姑娘抱着合适点吧。”

冷傲晨先就听到银燕骂自己无耻,这会子听她冷嘲热讽,不由也气恼,我便是与太子妃之间有什么事情,也不关你一个外族人什么事吧,冷哼一声道“多管闲事!”说着,就抱起素颜往前走去。

银燕没想到冷傲晨的态度如此恶劣,气得一跺脚,拧身跟了上去,偏生这会子他手里抱着太子妃,她不能向他出手,不然,真要打烂他那张可恶的嘴脸不可。

东王府的人和银燕带来的那些人全都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状况,东王世子与太子妃之间…真像传闻中那样么?

第一百七十三章

素颜迷迷糊糊的总算是醒了,鼻间干净的皂角气息仍在,身子也有点颠,她以为还在马车上,便偎在冷傲晨怀里咕哝了一句:“还没到吗?”

冷傲晨垂眸看着她惺忪的睡眼,感觉到她似乎怕摔着,又伸了手,搂紧了他的腰一些,心里一甜,不管她此时对自己的心态如何,至少她对自己是十分信任的,在她的心里,自己应该是除了叶成绍以为,最值得信任的人吧,她对自己毫无防范之心,她就不知道,她这个样子会诱人犯罪吗?

银燕在身后听到了素颜的话,心里就有气,这两个都是什么人啊,一个是已婚之妇,还是太子妃,另一个则是亲王世子,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的,先头太子妃没有醒过来,这样抱着还说得过去,这会子人都醒来,还是这样,这不是权宜二字可以解释得清楚的了,她心头火起,冲口便道:“想不到太子妃才离开太子殿下就与他人勾搭了,也不怕丢了太子殿下的脸么?你们大周人不是最注重男女大防的么?怎么会如此不知羞呢?”

素颜听了这才睁大眼睛,一看自己正被冷傲晨抱在怀里走呢,讶的一声就挣扎了起来,“快,快放我下来。”天啊,在马车,那是没法子,为了安全才被他抱住的,而且,马车里没有别人看到,可是现在…天,叶成绍那家伙知道了,怕又得吃两根干醋了。

冷傲晨却是将双臂一收,将她抱得更紧了,柔声道:“殿下,臣不累,你脚伤未愈,还是臣抱着你进去吧。”

呃,脚伤未愈,自己的脚何时受伤了?素颜莫明地看着冷傲晨,昏暗的灯光下,冷傲晨的眸子湛亮幽深,像是一汪清澈的深泉,眼里闪着小小的幸福和一丝的狡黠,她随即从善如流的说道:“嗯,有劳世子了,只是因本宫的伤而使得世子清誉受损,本宫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一众的随从听了果然心中释然不少,太子将太子妃托付给了东王世子,太子妃的脚受伤,世子扶抱住太子妃也是应该的,当时马车里并没有女眷,这也是非常时期,非常之举,逃亡之人,安全第一,那些俗礼顾及太多,只会让自己难受。

银燕听了虽然心里舒服了许多,但仍觉得膈应得很,就算太子妃的脚受伤了,在马车里你抱着是没法子,马车里没有旁人在,可刚才自己要代劳,他却不肯,分明是心中有鬼,舍不得放下太子妃,哼,太子妃再好又如何,她已经是别人的妻了,这个笨蛋,他这样做分明就是徒劳,而且,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原本气呼呼的心突然又替冷傲晨难过了起来,那样清俊高雅的一个人,却追求着一份永远得不到的爱,他的心里,其实也很苦的吧,也许,这是他唯一的一次与太子妃亲近的机会,所以,舍不得放过吧。

银燕抬眸看向前面那个修长的身影,感觉眼睛有些酸涩,灯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人,步子走得沉稳而缓慢,就那么一段路程,他就那样走着,似乎永远不想走到尽头…

银燕怏怏的,默默地跟在后面,小山庄里,寂静而冷清,她先来一步,将这个小山庄里最大的院子给买下来了,院子被一片竹林包围着,与山庄里的其他人家隔离开来,正是一个好藏身之处,不怕被外人打扰,眼看着前面引路之人将冷傲晨引进了院子,银燕加快了脚步,对那引路之人道:“你下去,这里有我就行了。”

说着,自己在前面引路,将冷傲晨带到她早就为素颜备好的房间,并亲自掀开帘子,冷傲晨看也没看她一眼,就抱着素颜走了进去,将素颜放在屋里的床上坐下。

紫绸与青竹都没有来,银燕为了安全起见,也并没有请侍女,她便亲自动手去沏了壶茶来,给素颜倒了一杯。

先前银燕的那番指责的话素颜是听到了的,她的态度与方才判若两人,素颜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见银燕闷闷的,忙笑着道谢,人家可是北戎国人郡主,可不是服侍人的丫头,肯屈尊降贵的服侍自己,得承人家的情。

银燕并没有作声,只是又默默的倒了杯茶递给冷傲晨,冷傲晨这才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了声谢,端了茶,优雅的喝着。

银燕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在屋里坐下,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素颜觉得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干咳了声道:“郡主,皇后娘娘这会子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她这纯属没话找话,想缓解屋里怪异的气氛而已。

这干巴巴的问话让银燕又觉得恼火,她不喜欢素颜,这位太子妃,将太子迷得五迷三道的,连侧妃也不许太子娶,这样就算了,凭什么还迷得眼前这个人这般的死心眼儿的喜欢她啊?就算是再有才又如何,人各有所长,她这柔柔弱弱的样子,到了大草原上去,就是个负累,她的那些个才华,在北戎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北戎的女子彪悍而热情,入了帐篷能做贤妻,上得马儿能射野狼,她能做什么?

银燕没有理睬素颜,眼睛盯着腰间挂着的一个挂饰出神,那挂饰并不像男子的饰物,而像女子头上的饰品,她越看越觉得奇怪,这个男人穿得很简单,装束也明朗简洁得很,并不如大周其他公子哥儿一样,弄得满身都是玉饰,珠光宝气的,他这个…是哪个女子送给他的么?

素颜被银燕冷落,心知方才自己与冷傲晨的行为怕是惹恼了银燕,见她在发呆,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不由怔住,冷傲晨身上的竟然挂了个华胜,那是女子的头饰,呃,看着怎么觉得有些眼熟,那样式和做工,一个就知道是内务府出品,她猛然想起,皇后娘娘第一次见自己时,曾送了一套三品诰命服饰给自己,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她记得,那套头面里,丢了两样东西…所以,后来她一直就没有戴过那套头面,怎么可能到了冷傲晨的手里…还被他挂在腰间,晕死,这要是让叶成绍知道,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冷傲晨见素颜盯着自己的挂饰看,他很坦然地看向素颜,喝了一口茶手,悠然地说道:“此物是上官兄送给我的,他说,同是天涯伦落人,送此物仅做一个念想而已,太子妃殿下很喜欢么?”

是上官明昊送给她的?那就好解释了,一定是紫睛偷偷拿出去送给上官明昊的,当时的上官明昊也许还想拿这两样东西做文章的吧,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何而改了主意,那两样东西丢了后,一直没有什么异样发生,素颜自己都差点忘了这件事了,若不是银燕看着,自己还真不知道这东西如今到了冷傲晨的手里…呃,同是天涯伦落人,素颜被冷傲晨这句明显的表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尴尬地收回目光,笑道:“确实喜欢,不知世子可否割爱?”自己闺房里的东西怎么能放在外男的身上,这也太不合礼数了,而且,她与冷傲晨根本就不可能继续有交集,留着那个东西,只会害他更加深陷。

冷傲晨深深地看了素颜一眼,将手中的茶杯捏在手里轻轻转动着,好半晌才道:“殿下既知是臣知所爱,臣岂能割舍,殿下若是真喜欢,臣另送一件给殿下可好?”

呃,另送一件,听着怎么像交换定情之物似的,“不好,不好,我就喜欢这件,你…就将这件送给我好不好?”素颜忙摇着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乞求,若不是银燕也在,她真想上前去抢了回来才好。

银燕却不知道这件华胜是有故事的,只觉得素颜好不知羞耻,冷傲晨那样清高的一个男子,肯将一个女子的东西戴在身上做饰物,足见这件东西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不对,份量重的是那件东西主人,她这般强行讨要,是何道理?这不是在讨定情信物么?

银燕的脸色很不好看了起来,她骤然出手,一下就将冷傲晨腰间的那件华胜抢在了手里,冷冷的,讥讽地看着素颜。

素颜的拒绝回得太快,冷傲晨的心顿时沉入谷底,猝不及防之间,华胜被银燕抢了去,心里便更火了,他微眯了眼看着银燕,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气息,缓缓的向银燕伸出手来道:“还给我。”

“不还,你一个大男人,戴着女子的饰物做什么?也不怕人家笑话。”银燕身子向后一跳,扬着手里的华胜轻蔑地看了素颜一眼,再回过头来,挑衅性地看着冷傲晨道。

“干你底事!拿来!”冷傲晨的声音变得冰寒起来,眼神阴戾,唇角却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人也站了起来。

素颜一看这架式,这两人肯定会动手,忙干笑着打哈哈:“那个,世子,银燕姑娘既然喜欢,你就送给她嘛,要不,让银燕再送你另外一件?”

她这说这话还好,一说冷傲晨浑身的森冷之气更加浓烈了,烧了炭盆的屋里,像是突然下降了好几度,他横了素颜一眼,眼中的阴戾之气让素颜不禁打了个冷战。冷傲晨的气质原本如桂似月,清雅高远,这会子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像是就要崩裂的雪山,这让素颜觉得陌生,自己是触了他的逆鳞了么?

“拿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冷傲晨慢慢逼近银燕,修长的手仍伸着,银燕好生委屈,他对太子妃就那么温柔,对自己也太恶劣了点吧,“就不还,看你能如何?”银燕说着身子一闪,向门外纵去。她的轻功很高,方才她也瞄准了角度,趁冷傲晨不注意,闪身想逃出去。

无奈她快冷傲晨更快,长臂一伸便向银燕的手抓了去,身子已经闪到了她前面。

银燕哪里肯让他抓到自己的手,她身子一拧便躲过了冷傲晨的一击,两人就在屋里打了起来,银燕仗着轻功好,身子灵巧,腾挪跳跃得快,硬拼她不是冷傲晨的对手,但躲闪却是有余的,冷傲晨一时还拿她不下,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出手之时,不由加了几成功力。

素颜看得胆战心惊,两个人都是自己的朋友,伤了谁都不好,她想阻止,但这两个都不是脾气好的主,她连喊了几声都没有理睬,只好捂住肚子,尖叫一声:“哎呀,好痛!”

果然,冷傲晨听到她貌似悲惨的声音停下手来,急急地奔向床前,伸了手就要去探素颜的脉,她是有孕之人,在马车里颠了那么久,保不齐动了胎气呢?学武之人,一般都懂得一些医理的。

素颜还没来得及缩手,另一只白晰的手就架住了冷傲晨的:“男女授数不清,你不能再碰太子妃,我来看看。”

冷傲晨回手一挥,便击向银燕的手臂上,冷声道:“多事!与你何干?”

“你们别吵了,我肚子痛得很,去帮我煎些安胎的药来吧,我自己就是医生。”素颜也怕冷傲晨真的给自己探脉,更怕他们又打起来,忙道。

冷傲晨一听有理,便看向银燕,这里他可不熟悉,是银燕的地盘,银燕冷哼一声,却是不敢怠慢,瞪了冷傲晨一眼,扭身走了出去。

“还很痛么?”冷傲晨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担忧,一身的冷冽之气却全都收敛了,又回复到先前那一副清远高雅的样子,只是眼神里有着淡淡的哀伤。

“还好,多谢世子关心,请坐,我有话对你说。”素颜坐直了身子,郑重的对冷傲晨说道。

冷傲晨依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素颜,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他能猜到一点,他不想听,但见她那柔弱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她。

“世子,不值得的。”素颜斟酌着,想着要怎么措词才能不伤害到冷傲晨。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心甘情愿就好。”果然是劝自己放弃么?自己这个样子,还是给她添了负担么?可是,自己并没有存任何的奢望,也没打算在她这里得到回报,只是想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守着她就好,为什么,她非要戳穿这层窗户纸,连这点恩泽也不肯呢?

“世子,你如此优秀,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值得你喜欢的也多了去了,你转个弯,就能看到另一个更美更适合你的风景,何必站在死角里不肯出来。”素颜真诚的劝道,她知道自己这样劝人有些残忍,可是,她不想让面前这个男人痛苦下去,她的心很小,里面已经被叶成绍塞满了,容不下别人,冷傲晨对她越好,她便越觉得压抑,她和叶成绍之间,不希望看到别人的影子。

“我…给你添负担了吗?”素颜的话像一根尖刺一样刺进了冷傲晨的心,高傲的他,却守着一份卑微的爱,而这份守护都是她不容许的,这让他情何以堪?

冷傲晨里的哀伤也刺痛了素颜,不是他不好,就像上官明昊一样,上官明昊是错过了,而他,是迟到了,见到他时,自己已经是叶成绍的妻子,已经深爱着叶成绍了,“我知道你的好,知道你的优秀,甚至,你比我相公更加优秀,可是,我们没有在对的时间里相遇,我的心已被那个人填满了,再也没有任何空隙,你的感情只会让我觉歉疚和不安。”

素颜的话音刚落,冷傲晨就肃然站了起来,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喜欢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情,我要如何对待自己的感情是我的事,我不会强求你如何,但你也无权干涉我的感情。”说罢,他大步向外走去。

门外,银燕并没有真的去煎药,素颜的小把戏她一眼就看穿了,静静地在门外听了好一阵,心里越发的觉得酸楚,见冷傲晨大步走了出来,她忙向边上一闪,躲在了暗处。

冷傲晨出了屋子,便飞身掠起,向院外而去,银燕紧随其后,悄悄的跟着他,刚刚被素颜那样无情的拒绝的,这时的他,肯定会很难过的吧。

冷傲晨飞出了小山庄,在山路上狂奔着,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情,第一次真心真意的付出自己的感情,但这份感情却不合时宜,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挫折,此时的他,满心满腹里都像是被郁气填满,满得像是要暴裂了一般,他像一头孤独的狼,耳畔的风声簌簌作响,将他一头乌黑的长发吹得飘.扬,如刀一般的割在他的脸上,他浑然不觉得痛,只想跑得更快,远离了这块伤心地就好,那个可恶的女子,她前一刻将自己浸在蜜糖里,温柔而乖巧的偎在自己怀里,把整个人都交付给他,全心的信任他,后一刻就把自己扔进冰窟里了,她的话听着觉得委婉,可是句句如剑,一字一刀的片割着自己的心,她就不能不说么?非要这般的残忍?

不知不觉,冷傲晨跑去了路的尽头,前面就是一坐小山坡,荒草凄凄,随风伏倒,他纵身高高跃起,然后泄了所有的内力,将自己的身子重重的,直直的摔向地面,震得五脏六府都一阵剧痛,这样的疼痛却并没有缓解多少心中的郁气,他骤然又立起身来,向山坡上的一根大树捶去,他的内力何止千斤,那颗大树不堪被打,竟然轰的一声折倒下去,他的手骨却也因此而受伤,血肉模糊。

他浑然不顾,又伸出拳来,攻向另一颗大树。

银燕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发狂了般的冷傲晨,她没有走近,这时的冷傲晨并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失意的样子,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她静静的等着,心也跟着他一起在痛,嘴里小声骂道:“傻子,笨蛋!”心里却不再恨素颜了,长痛不如短痛,素颜此时的残忍是对冷傲晨以后的仁慈,痛过这一次后,也许这笨蛋就能解脱了,她不知道自己的为何要这般的关心他,为何他痛时,自己的心也会跟着痛,只觉得这时的冷傲晨很孤独,很寂寞,也很让人心疼。她就是想守着他,就像他说要守着素颜一样。

冷傲晨一连击倒了好几颗大树,终于将自己弄得筋疲力尽,颓然的依着一颗树桩坐在了草地上,眼睛黯淡无神地看向天边那一轮眉毛弯月,心也如这月光一般清冷而无助。

银燕见他终于不再发泄了,悄悄的走向前去,在冷傲晨的身边蹲了下来,一抬眸,便看到他仍在滴着血的双手,心跟着就颤抖了起来,但她没有立即去握抓他的手,而是向他伸出手掌,那根她好不容易抢来的华胜静静的躺在她娇.小的掌心里,“还给你。”

冷傲晨抬了眼,诧异地看着银燕,手却没有动,眼里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银燕将手再伸出一些,冷冷地问道:“要还是不要,不要的话,我可扔了!”

银燕是真的想将手里的这根东西给扔了,就像要帮冷傲晨扔了心里那份没有希望的感情一样。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她最希望的就是,冷傲晨能亲手将它扔了。

冷傲晨还是没有动,静静地看着银燕,渐渐的,眼里又有了危险的气息,银燕不屑的瞪了他一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不就是抢了你一根华胜么?竟然还气得跑到这里来发虚气,本郡主这样的东西多了去了,抢它不过是逗你好玩罢了,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值得么?”说着,就拿手去戳冷傲晨的伤口。

冷傲晨被她戳得剧痛,咝的一声,抽了口冷气,冷声道:“你这女子怎地如此恶毒?”发怒时不觉得,这会子被她一戳,真是痛死了。

“恶毒又怎样?至少不是傻子,没有自己将自己弄伤。”边说,边自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来,轻轻的托起冷傲晨的手,将药粉撒在伤口上,又将自己的衣摆撕下来一块,熟练的帮他包扎着。

冷傲晨静静的看着银燕,并没有拒绝她的帮助,任她施为着,好半晌,两只手都被包扎好了,他淡淡的说了声:“多谢!”

“你要真谢我,就把这东西扔了。”银燕再一次将手中的华胜递了过来,美丽的大眼里含着期待。

冷傲晨看着她手里的那根镶着红宝石的华胜,心再一次被扯得剧痛,他颤着手,将那根华胜接过,托在掌心里,要扔了吗?扔了就能放下了么?真的能断了那份情么?不值得,她一再的说不值的,确实是不值得,可是除了她,还有谁能让自己动心动情?

东西不过是个死物,感情却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冷傲晨凄然一笑,将那东西收了起来,却并没有再挂在腰间了。

银燕眼里的失望毫不掩饰,小声地骂道:“你这个大笨蛋!”却是伸手去搀扶冷傲晨:“起来吧,夜凉,你还要回京城呢,这会子只怕大周的御林军已经找到你家别院里去了。”

冷傲晨依言站了起来,却是让开身子,声音变得温和了很多:“我只是手上有伤。”更重的伤在心里。

明明身体也受伤了好不好,跳那么高摔下来,只怕伤着内府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笨的人。却又卟呲一笑,骂道:“还真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让我扶下会死啊。”

不得不说,银燕的嘻笑嗔骂让冷傲晨的心情好了很多,而且,也顾及了他面子,他没有再甩开银燕,两人相扶着向小山庄走去,东王府的随护还在等着冷傲晨呢。

却说叶成绍,将素颜交给冷傲晨后,就回了太子府,黄姑姑和一干属下都去找素颜了,青竹和紫绸两个却仍在宁亲王府,她们两个正作势在找素颜呢。

一回太子府,叶成绍就故意直奔太子妃寝宫,皇上派来的人还留有一几个在宫里,他一进去,便大声唤:“娘子,娘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食盒,里面放着点心,托着就往殿里走。

几名宫人听得胆战心惊,太子妃已经失踪了几个时辰了,太子竟然不知道?难道,太子妃不是太子弄走的么?一时又面面相觑,相互交流着眼神。

叶成绍唤了好几声,都没看到素颜出来,倒是方妈妈慢悠悠的自内殿出来,向他行了一礼,声音里还是透着慌张:“殿下,听说太子妃不见了,奴婢还以为她与您在一起呢,怎么?您也没看到她么?”

“不见了?怎么回事?”叶成绍听得假装一震,手中的食盒震落在地上,回身看向那些宫人,眼睛凌厉阴森。

那些宫人一个一个的垂下头去,其实一个小声回道:“太子妃殿下在宁亲王府失踪了,殿下,奴婢等该死,没有守护好太子妃殿下。”

叶成绍听得飞起一脚向那宫人踹去,又抓住一样的胸襟问道:“怎么会失踪,有几个时辰了?”

“回…回殿下,应该有四个时辰了,黄姑姑正带了御林军在找。”那宫人吓得惊魂不定,颤声回道。

叶成绍将那宫人一扔,大步便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