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皱眉问道：“我能问一下，你是在什么时候感知到托尼斯死的。”
阿雅垂头道：“在我被困在这里之后的第二天。”
这么快？
关关有些愕然，真要按照阿雅说的，那时候托尼斯可能还在重伤昏迷之中，而作为负责照顾他的人，茜茜的嫌疑却是很难洗清。
“那你为什么会被镇压在这里？”关关好奇道。
“我不太清楚，但想来我当初咬的那一口似乎比我以为的还要严重。”阿雅道：“一开始，那个黑影尝试咬回来…不，准确点说应该是把我从他那里夺走的东西抢回来，然而都失败了。尤其在将那东西夺走之前，他一旦伤害我，自身也没有好果子吃。因此，他无奈之下，才只能将我镇压在污浊之气中，以期能够让污浊之气将我吞噬。”
关关皱眉扫过四周，“今天这种情况，那个黑影怎么没有出现？”
“他已经消失很多年了。”阿雅道：“一开始他还会时不时回来一趟，如今…我已经有数百年没有见到他了。”
关关垂眸，内心的某种猜测越来越清晰，转头对上樊畟都，两人眼底都是相同的凝重。
第328章 帮倒忙
关关沉默了许久，然后将阿雅的本体取了出来，“你试试看，能不能回去。”
阿雅并不知道自己在旁人眼中是“暗堕”的身份，闻言也没有多想，很快便化作了一道光芒钻进了扇贝之中。
而后很快，她的身影又钻了出来，一脸疑惑道：“怎么回事？我的本体好像强了不少？”
关关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徐徐将神庙山之外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自己在旁人眼中居然是暗堕而不是失踪，而那个假阿雅还借着她的身份差点将整个贝尔顿都拖入地狱，即便之后失败了，贝尔顿如今的处境也堪忧，阿雅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会这样…”
关关内心的猜测却是已经得到了证实。
等樊畟都将那个暗堕的阿雅放出来的时候，阿雅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愤恨和憎恶。
相较而言，暗堕的阿雅看到正主之后却是惊愕之极，脱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闻言，关关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这和自己猜测的似乎有所出入？
“你不知道阿雅还活着？”她问道。
“什么？”暗堕阿雅一脸莫名道：“她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不是吗？”
确定了她是真的不知道，关关心中不由一松。
只是面上，她却是一脸鄙夷道：“亏你之前说得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你多能耐呢。结果可好，说到底你根本就是稀里糊涂捡了个便宜。如今正主回来了，本体也物归原主了，你说你有多失败？”
暗堕阿雅闻言立刻怒了，“你胡说什么？月光贝当然是我的了，她怎么可能争得过我？”
她恶狠狠地看着阿雅道：“虽然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逃走的，但是我能将你吞噬一次，就能将你吞噬第二次！”
说着，她对着阿雅飞扑过去，霎时，她身上的污浊之气大涨，几乎是在顷刻间就将阿雅给包围了。
阿雅有些懵。
关关在一旁提醒道：“你当初怎么对黑影的，就怎么对付她！”
阿雅闻言眼睛一亮，暗堕阿雅却是愣了，黑影是谁？
她心里刚生出不好的预感，肩部就传来一阵撕扯的剧痛。
“啊啊啊啊——”她当下便发出渗人的惨叫声。
阿雅吓了一跳，却很快反应过来趁胜追击，直接咬下了她脸上的一块肉。
那场景…其实还是怪恶寒的，哪怕知道两者都是灵体，无奈这两人看着都与真人无异。
阿雅却咬越顺利，等到暗堕阿雅对疼痛有了适应想要反击却是来不及了。阿雅已经无师自通开始了进化，她直接一个吞吸就将暗堕阿雅的灵体吸收了三分之一。
——事实上，关关怀疑，按照阿雅之前提供的情报。在被她咬了一口之后，暗堕阿雅再回咬过去，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等到后来关关才知道，灵体之间的吞噬其实并不需要这样“形象”，无奈这时候她太没有见识，阿雅则是经验主义。
等到阿雅将暗堕阿雅吞噬完毕，她整个灵体都开始泛光。这个过程花了不短的时间，等她张开眼睛之后，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强大了许多。
只是这会，阿雅却是有些茫然，“我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心，是好事，你变成魔灵了。”见阿雅表情有些惶恐，关关解释道：“魔灵不是堕灵。”
想了想，她开口道：“你可以理解成你是战胜了邪恶意识的灵宝。”
阿雅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下来。
知道关关他们要去神庙山，彭里斯一整天心都不踏实，等到了晚上两人还没回来，他就更担心了，躺在床上根本就没睡着，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眯了一会。
但是即便如此，听到门口的声音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时间从床上窜了起来，支着拐杖有些艰难地走出了房间。
看到推门进来的关关和樊畟都，他顿时便松了口气，正要开口，却看到了走在后面的阿雅。
“怎么把她放出来了？”他并没有看出阿雅和暗堕阿雅的差别。
关关道：“她是真正的阿雅，你祖先记录中的那个阿雅。”
彭里斯顿时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阿笙从丽丽娜的房间中走了出来，小姑娘打了一个哈欠，抬头就看到关关和樊畟都回来了，顿时笑道：“大人您回来啦！”
看到阿雅，她本来没怎么在意，只是走了几步，她突然顿住脚步，直直看着阿雅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迟疑道：“…阿雅姐姐？”
阿雅顿时眼眶发红，“阿笙，我回来了。”
费了些时间，两个又哭又抱的人才冷静下来，关关开口将在神庙山的遭遇说了一番，随后才道：“放心吧，阿雅已经没事了，以后也不会再暗堕了。”
她看向阿笙道：“如果你以后和阿雅一样遇到想要抢夺你身体的存在，就跟她学，上去先咬一口。”
阿笙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关关犹豫了下，开口对着阿笙问道：“说起来，你觉得茜茜是怎样的人？”
这种问题之所以不去问阿雅，是因为她对茜茜已经有了偏见，说出来的话恐怕会有失偏颇。
“茜茜？”阿笙想了想道：“她不怎么跟我玩啦，总是嫌弃我幼稚，不过她经常会送我一些漂亮的小东西，像是发带、手镯、耳环、洋娃娃之类的。”
“嗯…还有茜茜姐姐很喜欢帮大家忙的，虽然她经常帮倒忙。”
帮倒忙？
关关好奇道：“她是怎么帮倒忙的？”
因为太久远了，阿笙也是想了很久才道：“我记得有一次，部落里的阿坤哥哥和米娜姐姐吵架了，原因我也不太记得了。不过听母亲说他们当时闹得并不凶，别扭上一段时间就会和好，但是茜茜姐姐去做和事佬，也不知道怎么的，两人就彻底闹翻了，之后还各自和别人结婚了。”
关关闻言有些无语，“你确定她不是故意的？”
“应该不是。”阿笙道：“她没有那样做的道理。”
第329章 公主病
阿雅在旁边冷哼了一声，“我就说了，她是个蠢货。”阿笙不记得当时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她却是清楚的。
见关关看了过来，她有些心不甘情不愿道：“阿坤和米娜确实只是一点小矛盾。但是茜茜跑去做和事佬，却忍不住教导他们说应该怎么对待恋人。”
“她让阿坤每天摘一朵鲜花送给米娜，还让他每天对米娜说一句甜言蜜语，让他记住她生日，让他外出狩猎的时候记得给米娜带礼物…反正要求一大堆，我也不太记得了。”
“至于对米娜的要求也是差不多，让她为阿坤学做饭，让她为阿坤做鞋子，让她每天亲阿坤一次，让她跟阿坤撒娇…”
“她总说爱应该是毫无保留，无微不至的，仿佛不按照她说的去做，就不是真爱了。”
“那两人一开始还真按照她说的去做了，当时觉得新鲜，但是次数多了，两人…我作为外人不好说，大概是感情被消耗了，也或者是赌气对方居然心里对这些事生出了不耐。总之，两人毫不留恋地甩了对方。”
虽然不知道关关为什么打听这些，但她既然想听，那阿雅也就说了。
关关这下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茜茜听得云里雾里，却是开口插话道：“不过茜茜姐姐有时候很小气，难得托尼斯大人陪我玩一会，她都会想办法捣乱。”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鼓起了嘴巴。
关关皱眉，茜茜对托尼斯的占有欲特别强？
阿雅这会却是有点看出她的目的了，直接开口道：“茜茜她其实就是个公主病！”
关关愣住，阿雅有些不自在道：“虽然总是坏事，但大家都将她当成是孩子，加上她又一向表现得很善解人意，大家自然便轻易原谅了她。”
阿雅继续道：“茜茜非常尊敬托尼斯大人，她想要得到他的认同。不过，托尼斯大人虽然对茜茜非常好，非常宠爱她，但是我觉得托尼斯大人是不认同她的。”
“为什么这么说？”关关来了兴趣。
阿雅咬了咬唇道：“托尼斯大人其实一直非常淡漠，比起我们，茜茜对于他自然是重要的。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是…”
见她抓耳挠腮，关关福至心灵道：“重视得还不够？”
“对对对，就是那个意思。”阿雅道：“明明已经是被特殊对待的了，但茜茜却还在较劲。”
关关默然了，阿雅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她却有些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对于托尼斯而言，最重要的从始至终是米莎妮。在米莎妮之后，他已经没有求生欲了。
哪怕是茜茜这个因为米莎妮遗愿而诞生的女儿，对他就真的有多重要了吗？
当然不是。
真正让托尼斯活下来的，不是茜茜，而是——米莎妮想要他活着，所以他活下来了。
哪怕他生无可恋，全世界在他眼里都没有了色彩。
试问这样一个人，你能够要求他多少？
然而茜茜不懂，任何生灵的本能都是追求爱的。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被暗堕意识迷惑，做了一些不可挽回的事。
等只剩私下两人，关关和樊畟都一起进了魂玉界，将事情告诉了奥托、阿唯以及姬女。
——这三人说起来也是旧识，之前就已经叙过旧了。姬女还好，她并不是耐不住寂寞的人，阿唯却已经不止一次跑去魂玉界找奥托聊天了。
等关关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之后，阿唯一脸吃惊道：“您的意思是，灵宝之所以会暗堕，其实并不是因为污浊之气，而是在污浊之气中诞生的邪恶意识？”
关关点头，“如果被邪恶意识吞噬，那就是暗堕，如果将邪恶意识吞噬，那就会变成魔灵。”
顿了顿，她颇有些古怪地看了阿唯以及姬女一眼道：“说来你们都是魔灵，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
阿唯和姬女有些懵，两人对视一眼，最后经由姬女道：“但是我们那时只是残灵，变成魔灵都只是出于保护对方的本能，根本没有相关的记忆。”
关关恍然，是了，自己差一点忘了这一茬。
“还有一个问题，雪千那样的又是什么情况？”却是奥托开口问道。
对于这个，关关早有猜测：“若是没猜错，邪恶意识因为有两种，一种是有形的，一种是无形的。”
“有形的就是常规的，我给它们起了个名字，叫形魔，无形的就是雪千遇到的那种，叫意魔。一种针对灵体，一种针对意志，而区别，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的。”
关关没有说的是，形魔且不论，如今已经证实它们其实是从污浊之气中诞生的邪恶意识，虽然类似于当初的位面之灵意识，但其实就是分身一般的存在，有形而无念，并且各自为政，并没有联合的意愿。
反倒是意魔…关关猜测可能才是那个位面之灵意识的本体，再多的信息却是有些不足了。
奥托若有所思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以后我们灵宝遇上污浊之气也不用手足无措了。若是事先知道该怎么应付，相比魔灵会更加多。”
“不止这样。”关关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没想到别的？”
奥托一脸茫然。
关关瞪了他一眼，随后兴致勃勃道：“这是灵宝强大的方式啊，如果反过来利用，以后灵宝就能通过污浊之气变得强大了啊。”
她心下已经有了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光顾一下污浊之源。只要量力而行，还有比这更好的晋级方法吗？
奥托傻了，还能这样？这种极具攻击性的想法还真是…
阿唯和姬女闻言却是若有所思。
奥托抹了把脸，转移话题道：“对了，关于你说的茜茜还有托尼斯，我有一些猜测。”
“什么？”关关抬起头来。
奥托道：“没记错的话，我记得你曾说过托尼斯制造阿雅的时候对她的定位就是冷静聪慧的女性？”
“是这样。”关关想了想道：“彭里斯的确这样说过。”
“那就不奇怪茜茜为什么会是那种性子了。”奥托叹气道。
第330章 前往托尔曼
“为什么？”关关疑惑道。
奥托看着她叹了口气道：“你没有传承记忆，所以并不知道，灵造制造灵宝的时候，往往会有自己独特的模式，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般一挥而就的。”
关关…她其实没听明白。
奥托道：“对于灵造而言，最难的其实就是点灵这一步，刻画本源或许也有难度，但根据前人的经验，却也不是无迹可寻。但是点灵…很多灵造都是失败了无数次才能成功的。”
如关关这般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费什么功夫就能够刻画本源，又在那之前就能够点灵的灵造，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而为了提高点灵的成功率，灵造往往会刻画出更多的细节。”他看着关关道：“你仔细想想，你在点灵的时候对灵宝有过定位吗？”
关关一愣，“你的意思是…茜茜的性格是托尼斯定位出来的？”
奥托点头，“点灵时召唤的是自然之灵，而自然之灵，说到底是没有意识可言的，最多只有本能。若是召唤不到足够的灵性形成灵智，那点灵就是失败了。而自然中的灵性，又如何是那样轻易就能召唤到的？因此，投其所好才是最好的办法。”
听到这里，关关有些懵，话说还不知道自己是灵造的时候，她好像不止一次成功点灵，又嫌弃招来的自然之灵秉性过于纯良而将之再次解散。
这个…她真心没觉得点灵这件事有多难啊。
就听奥托继续道：“若是没猜错，托尼斯制造茜茜的时候，对她的定位就是‘女儿’。而很显然，他对女儿的要求是单纯善良，并不需要任何世故的。”
关关顿时无语。
到了晚上，她却是难得通过神之契约联系了所有人，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番，然后又将堕灵和魔灵的秘密告诉了他们。
【我问过母亲，她在成为魔灵的时候经常做梦，梦里一直有一个声音用各种语言嘲讽她，踩她的痛脚，想要令她放弃活下去。若是你的猜测没有错，那应该就是意魔了。】送葬师开口道。
巫妖此时也已经出生了，闻言道：【我好奇的是…雪千如果当时没有熬过去，成为了堕灵，那他跟普通的堕灵会是一样的吗？】
恐怕不是。
对此，众人心里都有了答案。但是没有实际例子，多的他们也是无从得知了。
樊畟都突然开口道：【有一个问题，之前我们都以为魔灵是不惧污浊之气的。按照如今获得的情报，这个情报还是准确的吗？】
【恐怕不是了。】黑豹开口道：【魔灵接触污浊之源之所以没事，估计是因为他们吞噬了形魔之后变得更加强大，隐藏在污浊之源中的其他形魔根本不敢现身了。】
【那么堕灵呢？】樊畟都道：【堕灵是不是也能通过不断吞噬灵宝的本灵变强？】
闻言，众人纷纷一怔。
【这种事根本不用在意吧？】关关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杀人者人恒杀之，技不如人也怪不了谁。】
这世上谁活着没有风险啊，如果有高回报，那高风险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樊畟都摸了摸鼻子，【那么问题来了，那个致力于让灵宝暗堕的幕后黑手，她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这个幕后黑手十有八九是暗堕之后的茜茜，但是因为还有些不确定因素，所以他没有直接指出来。
听到樊畟都的话，其他人也皱起了眉头。
是啊，对方图什么啊？
明明，形魔和形魔之间本来也没有情义可言。
【线索不够，目前还未可知。】巫妖叹气道。
关关皱了皱眉，总结道：【总之，这个情报你们最好告知身边的灵宝，让他们对此有个认知。若是条件允许，也能利用污浊之气变强。】
众人纷纷表示知道。
【对了，还有个事，之前血影说他原来的能力都保留了，你们也是一样吗？】关关突然想起这事，开口问道。
除了还没有诞生的吸魂女和阿兽，其他人纷纷给出了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