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鱼儿正色答应，对主人的命令，他从来不会怀疑。
“记得多加小心，这个老神仙可不是省油的灯！”楚天骄提醒他一句，这才继续行向前院。
对月清华她无条件的信任，但是元童不同。
眼下非常时期，楚天骄本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原则，并不认为自己这番慎重之举有什么错。
她一路行来，路过丹住的小院，脚步微顿，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他，就听得斜前方花树间传来脚步声，她转脸看去，刚好撇见花树间一片红影。
“主人！”丹脚步急切地从花树间穿过来，仔细地将她从头看到脚，眸子里担心之色渐去，
“看王爷发那么大脾气，我还以为您受伤了！”
“以我的心智，又怎么会被妖王所伤？”楚天骄不以为然地一笑，语气随意地问道，“今天一直没见你，上午都在忙什么？！”
“最近总是爱头疼嗜睡！”丹有些苦恼地皱眉，“我明明记得之前在花园里晒太阳，哪想刚才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自己在寝室！”
“要不要请个郎中看看？！”楚天骄关切地打量他一眼，目光触到他白靴子上染着的青绿色苔藓，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异芒。
“主人难道忘了我是什么身份，那些寻常郎中又怎么治得了我的病！”丹苦笑着摇摇头，“我想，大概与我最后没有恢复的那些记忆有关！”
注视着眼前的凡，楚天骄的脑海中却闪过之前的许多画面，那个套着红衣赤着小脚总是被她整蛊的可爱小正太，那个嘴巴恶毒却整夜为她守夜的红衣少年…
心中一阵异样的烦燥，她抬手轻拍他的肩膀，“既然如此，就多多在府中休息，如果有什么异样，一定要告诉我，最近事情太多，我也顾不到你！”
迎上她透着关切的目光，丹扬唇灿烂一笑，“主人不必担心，丹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我还有事要忙！”向他摆摆手，楚天骄信步向前。
身后，丹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主人！”
“恩？！”楚天骄疑惑地顿步转脸。
丹一身红衣，人站在花树间，发上肩上满是从树叶间投下来的点点光斑，精致的脸上有淡而真诚的关切，“如果有什么要做的尽管吩咐我，我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片刻忪怔，楚天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轻轻点头，“好！”
转身，她渐行渐远。
丹注视着她渐远的背影，却是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主人，我感觉你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纤长的睫毛留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让他的目光都显得黯然起来。
第40卷 第787章：我们，曾经是朋友！（2）
我们，曾经是朋友！（2）
入夜。
龙翔风尘仆仆地赶回王府，直奔贺兰寂与楚天骄所在书房。
“整个京城都已经查过，没有王爷和王妃要找的人！”
二人并不奇怪，找不到本是情理之中，真找到了才奇怪。
“收兵回府，不用再找了！”贺兰寂从手中批改的奏折上抬起目光，“一会儿，去让丹陪你喝会闷酒！”
“喝闷酒？！”龙翔不解地抬起脸，“王爷，此话何意！”
贺兰寂没有回答，只是眼色一沉，现出怒意，啪得将手中捏着的毛笔丢在龙翔的胸口，“什么王府亲卫兵主将，什么西北名人，不过就是让你找个人都找不到，龙翔啊龙翔，我养你何用？！”
龙翔一脸惊愕，却没有反驳，只是恭敬地跪到地上，“龙翔，无用！”
“你…”贺兰寂啪得丢过一只砚台，“给我滚出去！”
龙翔站起身的时候，楚天骄人已经站在书房门口，替他将门拉开，“我在你的房里放了几坛酒，定州府的女儿红，够烈够劲，正适合浇愁！”
龙翔与她目光相对，注意到她唇角暧昧笑意，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当下回过味来，知道二人是要他盯住丹，虽不解其中原因，仍是恭敬地楚天骄点了点头，拉开房门，垂头丧气地行出房去，对门外几个手下忿忿道，“传令，收兵！”
头也不回地行出院门，他信步回到房中，从屋角提起楚天骄为他准备好的酒，大步行向丹的院子，一脚踢开他的院门，“丹，来陪我喝几杯！”
“龙大哥？！”丹急步从厅内迎出来，有些不解地看看提着酒的龙翔，“您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王爷，你说，让我和这些骑兵去找妖王，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他还反倒对我发脾气！”龙翔长叹一声，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去，你拿两只碗来，今晚上，咱们哥俩好好地喝一回！”
远处屋脊上，贺兰寂与楚天骄缓缓收回目光，对视一眼，贺兰寂轻展羽翼，无声地掠入夜色之中。
飞出王府，飞出启天城，直奔皇城北郊，按照那颗种子所提示的气息显示，白的位置应该就在这个方向。
轻束羽翼，贺兰寂缓缓在一处悬崖边停下，“你确定是这里？！”
楚天骄指指不远处的悬崖，“不错，就是这里，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应该就在这下面！”
贺兰寂闪翅掠下悬崖，按照她的指点，下掠之后折向崖壁，停在悬崖上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从他怀里划下去，楚天骄左右看看，然后就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着岸壁上敲了几下。
“老白，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们不是来找你打架的，相信我就开门！”她略顿了顿，“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不介意帮你！”
片刻沉默。
吱呀一声闷响，岸壁之上，一块看似平常的石头缓缓地向旁移开，露出一个又矮又胖，生着小眼尖嘴的中年男人，“二位，里面请！”
第40卷 第788章：我们，曾经是朋友！（3）
我们，曾经是朋友！（3）
楚天骄很平静地上下打量他一眼，心中不禁想起死在自己手下的绿豆，“你是灰毛吧？！”
中年男人脸上闪出愕色，片刻才回过神来，“在下正是灰毛。”
没有多说什么，楚天骄信步行进石洞，贺兰寂紧随在她的身后，目光很淡地掠过灰毛的脸。
石洞并不多么宽大，也没有半点灯光，甚至比外面还要暗上几分，但是这并不妨碍楚天骄和贺兰寂看到坐在石洞深处，纵是脸色有些苍白，仍是无限风华的白。
楚天骄抬起手指，火焰跳跃起来，她的手指仿佛一只纤细的烛，映亮整个山洞，也映亮三个人的脸。
贺兰寂的目光，从进入石洞到楚天骄亮起灯，目光就不曾从白身上离开，而白亦一样。
白微扬起唇角，笑容里有一抹感概，“好久不见了！”
“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贺兰寂的语气很平淡，但是他的眼神仍是有一抹波动，从那抹波动之中，楚天骄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其实已经起了很大的变化。
“不记得，或者也是好的！”白有些自嘲的笑，“就像我，有的记得，有的却已经忘了，反而会觉得苦恼！”
“你的毒，没事了吧？！”楚天骄插嘴问道。
白侧眸，目光里添上一抹歉意，“之前的冒犯，报歉！”
以他的修为心智，在离开酒楼之后自然也发现自己的情况和身体异样，所作所为完全不是出自本心，所以他才会明知道他们二人前来，他却没有逃开。
楚天骄只是向他一笑，“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所以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你有时候斤斤计较，有时候又大方地过分！”白也回她一个微笑，这一句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即不是夸奖，也不是讽刺。
“那是因为我的心情不同！”楚天骄看看左右，很随意地就要弯身向一旁的石块上坐下。
贺兰寂却探手抓住她的腕，先她一步坐下去，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这样的事情，于二人已经习以为常。
白微微一笑，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惊讶，目光平静地移到贺兰寂的脸上，“我们，曾经是朋友！”
“现在，可能是敌人！”贺兰寂的语气也很平静。
“看情况，有人希望如此！”白微微勾起唇角，“所以，我不希望如此！”
所谓的聪明人，就是不需要解释太多。
只虽然简单的几个字，对方就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白的语气很诚恳，“我只是想要那片丛林，妖族需要生存，他们本也应该拥有生存的权力！”
“你没有权力命令我！”贺兰寂的语气也很诚恳。
“你的意思，这一战在所难免了？！”白微挑眉。
“我天佑帝国，从来不会任他人欺侮！”贺兰寂抬手将楚天骄肩膀上沾着的一片碎叶捏住，目光重新落在白的身上，“哪怕，是你和妖族也不行！”
白面色微肃，“所以，你要杀我？！”
第40卷 第789章：我们，曾经是朋友！（4）
我们，曾经是朋友！（4）
贺兰寂张开手指，任指间碎叶飘落，“如果今晚我们二人联手，你会输！”
“这点，我承认！”白玩味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原以为，你们不是来打架的！”
贺兰寂扬唇一笑，知道他是在说刚才楚天骄所说的话，“你错了，我们今天确实不是来打架的！”
楚天骄也笑起来，身子倚在贺兰寂的怀里，她的笑容依如还是小小少女时一样天真而无邪，“我们是来杀人的…不，应该说是来杀妖的！”
“你们…好卑鄙！”站在白身侧的灰毛全身都在颤抖，却还是不顾一切地向前一步，护在白的面前。
“你有一个好手下！”楚天骄斜一眼灰毛写满了胆怯却努力保持着镇静的脸，目光从灰毛的身侧掠过去，投在白的身上，“之前你对贺兰寂做过的事，足够死上一百次！”
之前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如今，楚天骄可以清楚地确定，之前让贺兰寂在墓地中魔化的始作俑者，就是白。
白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在他的眼里，那里的贺兰寂不过只是一颗棋子，当时的他甚至还没有想到贺兰寂是谁。
其实，当晚白甚至想过杀掉贺兰寂。
那样的话，楚天骄与神宗之间的关系就会越加不可调解，这片天下越乱，对他们妖族也就越有利。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所以我们今晚不杀你！”贺兰寂扶着楚天骄站起身，黑眸里闪过紫眸，“今晚之后，你我两不相欠，如果你想要那片丛林和沼泽，就必须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
楚天骄一些意外地看他一眼，二人目光一对，她突然明白过来。
这片山崖，正是之前他们二人曾经对抗神宗八大长老的悬崖，贺兰寂说欠白一个人情，说的应该就是那晚之事。
那晚，所有人都曾经在崖下寻找，却不曾找到贺兰寂，后来在距离悬崖有一段距离的树林里找到他。
现在想来，以那时贺兰寂的情况跟本不可能还有力气逃开，是有人帮了他的忙，从这个山洞，她不难猜到当时是白将贺兰寂救起来将他带到这里，逃过了神宗中人的寻找。
牵着楚天骄的手，贺兰寂缓缓行向洞外。
“等等！”白从地上站起身，“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楚天骄转过脸来，向他邪邪一笑，“你吃东西的时候总不喜欢多嚼一嚼，这样吃下去的豆子，很容易不消化的！”
将她横抱而起，贺兰寂展开羽翼轻抖，二个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白行到洞外，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清澈黑眸中闪过一抹悸色。
“主人？！”灰毛有些疑惑地看看白的侧脸。
“让你的族人去查查，在酒里下毒的人，究竟是谁？！”白淡淡下令。
灰毛答应一声，转身化成一只灰色老鼠，消失在石缝中。
白注视着夜空，却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果然，你说的没错，如果你们两个联手，我绝不是你们的对手，千年前是，千年后，依然是！”
第41卷 第790章：出点血吧！（1）
出点血吧！（1）
王府。
龙翔与丹隔桌对饮，丹半不多言，只是不停地向嘴里灌着酒，纵是酒量如他不知不觉间亦已经烂醉。
回到王府，远远地隔着几层屋脊看着醉倒在桌上的丹，楚天骄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半空中人影闪过，小鱼儿无声无息地落在二人身侧，看楚天骄向他转过视线，他只是很轻地向她摇了摇头，表示在元童和月清华那里没有什么发现。
“时间不早了，先去休息吧！”楚天骄向他淡淡一笑，小鱼儿恭敬离开，二人就掠下屋脊，重新回到书房中。
将楚天骄放到榻上，贺兰寂则从袖中取出之前从包子楼里拿来的地图，挂在墙上，陷入沉思。
片刻，他转身行到书桌边，抓起一只粗大的狼毫，饱沾笔墨，重回墙边，在地图上重重地填上一道粗粗的黑色笔迹。
楚天骄站起身，行到他的身侧，抬脸注视着他新增的墨迹。
那道墨迹，从沼泽北端的山脉开始，穿过南川，结束在丛林北端接受西北郡的山岭，连惯这两片山岭和南方的大河南川，将好将整片沼泽和丛林隔在南端，只余不多一块南川平原的平坦谷地。
“你要做什么？！”楚天骄轻声问。
“建一座高墙！”贺兰寂轻吸了口气，转身走回书桌上，刷刷地写就几封书信，立刻就扬声音，“来人！”
“属在下！”门外的两个侍卫立刻就恭敬地行进来。
“马上将这几封书信送入皇宫，请皇上盖玉玺持行！”贺兰寂将手中的信放到侍卫手上，注视着二人远去，这才重新走到楚天骄身侧，“上次的战争让几族损失惨重，这一次，我不希望太多的平民受到伤害，既然我和白都不能直接参战，那么这一次就看一看谁更会用兵吧！”
“对方有鸟雀族，只是人族参战恐怕会很困难！”楚天骄的语气中不无担心。
“我们不是有羽魔族吗？！”贺兰寂侧过脸来，向她展颜一笑，“这一次，正是魔族与人族解开隔阂的机会！”
正如贺兰寂所说，与妖族的这一战，正是魔族的机会，也是他们二人的机会。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魔族与人族或者之前曾经有过仇有过恨，如今千年过去，再多的仇恨亦已经淡化，这个时候，妖族这个共同敌的出现，刚好是联盟形成的最佳契机。
两族合作，共历艰辛，无疑是两族同化，创成之后和平共处的最好机会，而这些，正是楚天骄与贺兰寂最希望做到的事情。
楚天骄与他目光一对，已经明了他的心意，当下唇角扬起，“也好，就利用这个机会，让神宗好好地出出血吧！”
“我想，过不了两日，他应该就会来见我们！”贺兰寂将她从地上横抱起来，信步行向寝室，脸上却有一抹淡淡的邪笑，“不知道周公谨听到我人魔两族合作的计划之后，会是何等嘴脸？！”
楚天骄注视着天空朗月，“我想，这件事他应该已经早有准备！”
第41卷 第791章：出点血吧！（2）
出点血吧！（2）
任贺兰寂将她放到床\上，楚天骄突然邪笑着抓住他的胳膊，“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贺兰寂轻扯着她的袍带问道。
“募款天下，共抗妖患！”楚天骄抬起一根手指点点他的胸口，“反正你这个王爷富可敌国，留着那么多金子何用？！”
贺兰寂将她肩膀按到枕上，拉过薄被来盖住她的身子，顺势躺到她的身侧，抬手轻拥住她的腰身，“那些钱如今亦是你的，自然是随你支配！”
————
翌日。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一早，明黄皇昭就贴到了启天城的四处城门外。
“…为抵抗妖族之患，护我天佑永存…现于南方岳山与西岭之间建高墙一座…此举功在千秋，为免国库亏空，摄政王与王妃捐款百万金，并号召天下人，尽善此举…”
有识字的书生，摇头晃脑地念着，引得一众百姓不住感叹。
“百万黄金，王爷和王妃果然是大手笔啊！”
“王爷和王妃可是为了咱们这些百姓谋福呢！”另一个一脸地莫测之色，“我听我那个从南方回来的表兄说，那些妖族可不像草原蛮子那样好对付，他们简单比魔族还可怕！”
“要说起来，这回怎么不见神宗动静，北方魔事也好，南方妖事亦罢，都是咱们王爷和王妃亲力亲为，前些日子，神宗还要火焚王爷，真是岂有此理！”
“是啊，是啊！”另外一人原本还是神宗的信徒，也不禁一脸失望，“去年我曾经在皇宫广场上见过王爷和王妃，那二人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怎么会是妖魔呢！”
…
很快，这件事情就迅速地传遍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然后，就接连不断地有消息传来，譬如某某大臣捐了几万银子，某某富商捐了多少木材、粮草…诸如此类。
无论是商界人士还是官场中人，都从楚天骄与贺兰寂的所作所为之中嗅出了味道。
虽然贺兰寂明义上是摄政王，可是这天下谁不清楚，他和楚天骄是这帝国真正的主宰，这二人亲自拿钱出来补贴南方，谁人敢不附和？！
更有甚者，还把这件事情当成是讨好二人的机会，满心肉疼，仍是大把大把地扔出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