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守门的婆子,正靠在门房的门上打瞌睡,萧绍没有理会两人,跟承影说了句“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便大步往房里去了。

承影躬身送萧绍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不见才起身,对了那两个婆子轻喝一声“世子已经进去了,你们关门吧”这才转身回去了。

那两个婆子睡的迷迷糊糊的,只看见了承影一个背影,才知道主子已经进去了,两人有些惊惶的彼此对望一眼,这才有些懊恼的起身将门关了。

因是除夕,屋里灯火通明,双福带了人在外屋守着做针线,见萧绍进来,众人忙起身行礼。

双福迎上来,对萧绍轻声禀报:“世子妃原说要等您,被奴婢们劝着,好赖是睡了。睡前喝了一小碗茯苓桂圆粥,宫嬷嬷说那是养心安神的,好让主子晚上睡得好。”

萧绍点了点头:“你们劝的对,就该这样才好。”

说着他直接往里间去看了周宝珍,里间的灯拿纱罩罩了,光线便显得不那么刺眼,周宝珍面朝里侧身而卧,显然已经睡熟了。

萧绍笑了笑,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直起身,对双福吩咐到:“你们也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萧绍在军中呆惯了,平日里并不用丫头伺候,双福是知道他这个习惯的,也不多说什么,就行礼下去了。

萧绍沐浴过后上床,伸手将周宝珍捞到自己怀里,小丫头在他怀里动了动,寻了个合适的位置,萧绍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合上眼躺在床上想事。反正睡不了一个时辰又得起来,萧绍干脆也就不睡了,只合眼养养神。

宫里,六皇子经过太医的紧张救治,好赖算是将命保住了,吕贵妃守在床边,哭成了一个泪人。见儿子的命算是保住了,吕贵妃心思又活络起来,不论是谁要害她儿子,此刻她却从这件事里看到了机会。

乾宁帝背手立在床边,听太医说六皇子暂时脱离了危险,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不管小六以后如何,至少目前他是需要这个儿子的。

吕贵妃从床前起身,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这才对了皇帝喜中带怨的说了一句:“谢天谢地,总算小六是没事了,不然妾也不想活了。。。。。。倒不如随小六一块儿去的好。。。。。。”

本就是个美人,此刻梨花带雨的摸样就更显得楚楚可人,乾宁帝见她这样,不免有些心疼,对她劝到:“好啦,小六不是没事了,你又说这些做什么?”

“妾知道,宫中有人多嫌弃了我们母子两个,见陛下多疼了我们母子几分,便恨不得我们立刻死了才好。。。。。。”

“大过年的,说什么死啊活的。。。。。。”

乾宁帝本就心烦,见吕贵妃张嘴闭嘴便是死啊死的,大过年的觉得晦气的很,不待她说完,便出言打断到。

吕贵妃是个聪明的,见皇帝不喜,便忙住了口,改而善解人意的朝皇帝说到:“皇上在这里守了小六一晚,也该累了,明日还有大朝,皇上还是歇息去吧,这里有妾看着便可。小六已经出事了,皇上可千万保重才好,不然咱们母子几个在这深宫里,可靠谁去?”

美人的温言软语,自是让人受用,乾宁帝面色缓和了些,正好他也累了,到底是四十多岁的人,不比年轻的时候。

“那好,朕回去歇会儿,这儿就爱妃多受累吧。”

吕贵妃送皇帝出去,到得门口时,才吞吞吐吐的说了句:“陛下,妾记得,七皇子是吃羊肉的。”说着一双妙目看了皇帝,不再说话了。

乾宁帝转身,沉默的盯了吕贵妃,目光深沉冷漠,吕贵妃一惊,心下忐忑,这样的皇帝是她不熟悉的。

皇帝半响不说话,吕贵妃有些讪讪起来,就见她拧了手中的帕子,勉强朝皇帝笑了笑,蹲身行礼:“妾,恭送陛下。”

皇帝看了吕贵妃,贵妃的装束,光华灿烂,比起皇后也不差什么,这吕氏也不是当初的吕氏了。当然是个人就会改变,可记忆里,这么些年,倒只有皇后的性子与当初是一样的。

其实她们都不了解,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但凡皇后真容不下小六,她就敢当着你的面弄死他,哪里用得着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说到底吕氏还是将自己看的太高了。

吕氏以为自己勉力,或可与皇后一争,殊不知皇后眼里也许从来也没有她这个人。

这么想着,皇帝便觉得这些年,如一场大梦,梦醒了徒留满地狼藉,而他这个九五之君也变得同这吕氏一样,可怜可笑起来。

说到底,这个世上又哪里来的第二个萧嫣?

“吕氏,能给你的,朕已经都给你了,至于那不能给你的,你就不要想了。”

吕氏一愣,继而脸色涨红起来,她这些年日子过的顺遂,已经许久不曾被人这样打脸,她几乎都忘了这是什么滋味了。皇帝看着错愕难堪的吕氏,心想这也算是他对她最后的一点忠告吧。

一处偏僻的宫室里,屋角的灯发出幽微的光芒,一只猫在灯下扭曲挣扎,发出凄厉的叫声,而在离它不远地上的盘子里,赫然放了几只饺子,同皇帝喂给六皇子的是一样的。

很快,猫叫声便低了下去,渐渐的一点声息也无了。坐在黑暗里的少年看着这一幕,微微笑了起来,心下有些惋惜,可惜这毒的分量下的少了些,不然。。。。。。

早上,萧绍要起身时,发现周宝珍的手脚都缠到了他的身上,呼呼的睡的正香。大概是这两日活动的多谢,珍姐儿的睡眠明显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

轻轻的将她的手脚从身上拿下来,萧绍起身洗漱去了。乍然失了依靠,周宝珍有些不习惯的皱了皱眉,翻了身抱着被子,很快便又睡去了。

萧绍换完衣裳出来,见她睡得好,也不扰她,只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封放在她枕头旁,这才转身出去了。

宫里出了这样的事,虽皇帝对外封锁了消息,除了极少数手眼通天的,其他人都被蒙在了鼓里。皇帝的脸色不好,几位皇子的面色却是憔悴的很,百官都有些纳闷,这昨日的皇室家宴,难道出了什么事不曾?

萧绍却是心知肚明的,此刻他只垂首站在定南王身后,心里想着也不知珍姐儿对于压岁钱满不满意。

皇帝看了底下人群里垂首站着的萧绍,心里真是又爱又恨,当然本着我过的不好,你也别想好过的宗旨,朝会结束后,萧绍又被皇帝叫进了上书房里。

同萧绍一同被皇帝召见的还有禁军统领米辉,皇帝将六皇子中毒一案交给两人共同查办。

萧绍不想蹚这趟浑水,便以他一个外男出入禁宫不便为由,推拒了。皇帝想了想也是,他如今不比早些年年岁小的时候,这几年这小子连进宫看皇后的次数也少了,在这方面他倒是极守规矩的。

最后皇帝想来想去,便派了宁王这个弟弟同米大统领一起负责这事,大概是皇帝觉得这个弟弟够蠢,平日又是个不管事的,如此叫他参与进来,就算帮不了忙,至少也不会坏事吧。

几个儿子暂时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皇帝也不能老将人拘在宫里,在米大统领找他们各自问过话后,也就先放他们出宫去了。

周宝珍醒来,看见枕头旁的大红封,唇边便是一个大大的笑容。在被窝里赖了会儿,昨日她睡的沉,是以表哥回来和和离去,她竟然都不知道。伸手,将那红封打开了,发现里头居然是一处房契,再一看地址,居然不是京里的,再一看居然也不是封地上的。

周宝珍有些纳闷,表哥怎么会送了这样一处房子给她,要知道她或许这一生也没有机会去那里好不好。

听到床上有动静,丫头们便进来了,浅碧撩开帐帘,就见主子对着一张房契发呆,仿佛有什么事想不通。

“主子在想什么?”

“浅碧,你说表哥为什么会送了这处的房子给我?”

浅碧接过房契看了看,也冥思苦想了一回,这才笑了起来:“世子妃连自己说过的话也忘了呢。”

“我说过什么?”

“还记得那边咱们从封地上来京里,正遇上江上大雪,船行到江心,江岸正是一处小镇,当时世子妃说要是以后能在此地盖一座带小楼的别院,到了冬天在小楼里围炉赏江雪,岂不也是一件乐事,说的可不正是此地。”

周宝珍讶然,可是当时表哥并不在船上不是?而且即便现在哪里真有一处别院,她又什么时候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一更 晚上还有一更的说

明眼

萧绍同皇帝说想去看看皇后,皇帝想了想,没有拒绝。

“你姑姑大概是觉得这些事心烦,今日一早又将宫门闭了,你去看看她也好。”

皇帝说这些的时候,心里有几分无奈,听说栖凤宫昨晚宣了太医,说是小七那孩子吓着了,有些不合适。今早众妃去请安时,齐齐吃了闭门羹,皇帝派王忠亲自去看了看,照样也没进得门去。

萧绍对皇帝的话不置可否,行了礼便退出去了。

七皇子果然有些不合适,萧绍到的时候,皇后正亲自喂他喝药,见到萧绍他乖巧的喊了一声表哥。

萧绍萧着摸了摸他的头,从袖袋里拿出一只小银锁,锁头下悬挂的五个果子里各有一子,锁上刻着太宝平安四个字,抖动时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东西做工精致,颇有童趣。

“这是大护国寺的明悟法师给殿下的,殿下每日戴在身上,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萧说口气温和的看着七皇子,将锁的来历告诉了他。

“是那个佛法高深的明悟法师吗?”

明悟法师七皇子是听说过的,因此当他听萧绍说银锁是大师特特给他的,心下又高兴又惊奇。

“可是我并未见过法师,那法师也知道我吗?”

“是,法师说他同殿下有缘,他一直是知道殿下的。”萧绍将银锁挂在七皇子胸前,笑着同他说到“等到开春天气暖和了,臣带殿下去见见他可好?”

七皇子闻言,并没有立刻就答应,而是朝皇后看了一眼,问到:“母后也去吗?”

萧皇后笑了笑,虽不知侄子为何要带小七去见明悟,可想来也自有他的用意,因对他笑到:“母后出宫不便,你只同你表哥去就是了。”

七皇子像是有些失望,对了皇后哀求到:“母后每日闷在宫里,要不还是同儿子一起去散散心可好?”

病中的七皇子,眼神娇怜,看的皇后不忍拒绝,只得微笑着点头答应下来。七皇子见状,笑了起来,那笑容如佛前青莲。

七皇子喝了药睡了,皇后同萧绍两个便到外头说话,皇后将昨晚的事约略说了说。萧绍听的挑眉,是谁这样大的胆子,居然将毒直接下在了陛下的饭食里头,而目标却又不是陛下本人,这一步步的,也算是好算计了。

“陛下一直不喜欢老五,说这个孩子邪气的很,如今看来,陛下有时候看人也是准的。这老五,天生一个敢弑父杀君的乱臣孽子。”

皇后这话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颇有些幸灾乐祸之感,可萧绍却听的皱了眉头。这样的人,想法多半也与常人不同,你很难猜到他会做什么。

初二是出嫁女儿回娘家的日子,这日一早周宝珍便由萧绍陪着,往靖过公府来了。

因为今天姑奶奶们都要回来,所以魏绾便留在了家里帮忙,她接了周宝珍便拉了她的手,仔细朝她脸上看了,这才笑着说了句:“果然是好些了,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说着,她凑到周宝珍耳边,低声说“年前,你病的厉害,我原也该常去看你的,结果母亲回来同我说,姑爷不想你费神,所以不喜人老去看你 。”

周宝珍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替萧绍辩解到:“我那时候确是精神不好,一天里倒是睡着的时候多,想来表哥也是为了这个才这样说的。”

魏绾见她护着萧绍,因笑到:“偏你护的紧,难道谁还敢说他不成?”

周云华还在月子里,所以今日大房回门的姑奶奶就她一个,周宝珍见了柳氏,少不得问起大姐如何了。

一提起两个双胞胎外孙,柳氏便笑的合不拢嘴:“好,都好,你姐姐和你两个外甥都好着呢,倒是你姐姐心里惦记你呢,要不是在月子里,早去看你了。”

“等两个小孩子摆满月酒,我去看姐姐就是了。”

因不见周延明同三公主,周宝珍一问才知道说皇帝从昨儿起就不大舒服,三公主进宫看她父皇去了。

皇帝不舒服,表哥回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听他说起?周正想着呢,就见络姐儿蹦蹦跳跳的过来了,见了周宝珍便跑过来,搂了她的腰对她说到:“七姐过年好,你昨日让人送来的点心好的很,我很喜欢,你回去了可叫人再给我送些才好。”

说完她眨巴了眼睛看着周宝珍,一副你是不是还有东西没给我的表情。

周宝珍笑起来,从双福手里接过荷包,络姐儿、辉哥儿还有大姐儿每人一个。

荷包里是一套是十二生肖小金裸子,用红色的络子编成一串,小孩子见了多半都会喜欢的。

女儿到了,柳氏便起身,带着她大房的人一块儿往朱夫人的上房走,一路上络姐儿蹦蹦跳跳,欢快非常。

魏绾见了,对周宝珍笑到:“说起来也怪了,这络姐儿不大像咱们家人,倒是同三公主很有几分相像,难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话周宝珍听了不过是一笑,倒是柳氏皱了皱眉,可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到了上房,其他几房人都已经到了,二姑娘、三姑娘、五姑娘都来了,只是不见四姑娘。周宝珍私下朝三姑娘打听了打听,说是四姑娘的婆婆不舒服,所以今日只四姑爷来了,说是四姑娘自愿留在家里伺候婆婆。

周宝珍听了,心想哪有这样的事,母亲的不舒服,做儿子的可以上老丈人加来,当媳妇的倒连娘家也不能回了?再说哪有这样巧的事,回回四姐要出门,亲家太太就必定是不舒服的?不过又是一次婆媳角力罢了。

四堂姐的性子傲气些,大概这也是亲家太太一直想压服她的原因吧。

五姑娘看着比之前圆润了些,周宝珍一问,才知道五姑娘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周宝珍很高兴,向她道喜,五姑娘成婚后的日子像是过得不错。听表哥说五姐夫极通俗务,为人精明圆滑,如今看来对五堂姐也不错.

由此可见,女人的婚姻运真是莫测的很,它同出生有关系却又不是必然的,更像是一种运气。然后婚事考运气,过日子却是靠脑子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周宝珍将今日大嫂的话学给萧绍,因为这种事不说还不觉得,说过之后,周宝珍再看络姐儿的时候,发现她确实不大像自家人,倒真与三公主有几分相似。

“表哥,难倒真像大嫂说的,这就是缘分?”

周宝珍被萧绍揽在怀里,萧绍今日又喝了酒,车厢里便都是微熏的酒味,周宝珍觉得这事挺有趣,萧绍却是同柳氏一样皱起了眉。

“那不过是大嫂自己觉得罢了,我看络姐儿就有些像你,尤其是发脾气不讲理的时候,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萧绍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周宝珍听得笑了起来,握拳在萧绍胸前捶了一下,争辩到:“姨妈说我小时候最是乖巧,人家哪有不讲理。”

周宝珍一个不注意,把对婆婆之前的称呼又漏了出来,被萧绍好一顿嘲笑,问她谁是姨妈,姨妈又是谁。

这事算是被岔过去了,可萧绍心下却有些沉吟,以前是他疏忽了,随着两个孩子日渐长大,想来如魏绾这样的明眼人也会越来越多的。

整个正月里,过的无波无澜,宫里的案子也一直没什么进展,连个外甥满月那日,周宝珍如愿去侯府看了姐姐,姐妹两见面,比之之前,自然更是亲近了不少。

两个孩子,包在大红色的襁褓里合眼而睡,一模一样的面容,周宝珍看了半天,也分不清哪个是大的,哪个是小的。

“老大右耳后有颗米粒大的小红痣。”周云华见她这样,便出言提醒到。

周宝珍朝两个孩子耳后看了看,果然真像大姐说的那样,因笑到:“好啦,这下不会弄错了。”

周云华笑了笑,没有告诉妹妹,作为母亲即便只看一眼孩子,她也是能分辨的出来的。

“亲家夫人真去家庙了?”

周宝珍见房里没有别人,便在姐姐耳边轻声问到。

周云华提起江氏倒像是并不如何生气,只是语调平淡的说到:“我公公想替她求情,说年后再去家庙,只是这回是祖父亲自发了话,于是她年前便被送走了。这些日子我做月子没看见,不过听你姐夫回来说,公公他每日都长吁短叹的,为这还被祖父骂了两回。”

周宝珍点了点头,又问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周云华这回倒是撇了撇嘴,对妹妹说到:“我以身子不好为由,没插手这事,一应事情都是你姐夫自己安排的,跟去的也都是你姐夫自己的人,如此以后但有不好,也同我没有关系了。”

这样的事,姐姐没有落井下石,便是她仁义了,这事姐夫也说不出什么,说起来姐姐这些年过的也够糟心的,这以后总算是能清静些日子了。

转眼便是元宵节了,这一天,皇帝照例是要上城楼与民同乐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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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变

乾宁二十五年的元宵宫宴,注定是大魏朝历史上无法磨灭的一页,在此之后大魏朝算是真正走在了末日狂奔的路上。

萧绍自从开年后便一直很忙,每天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书房里,不是会人就是见幕僚,有时半夜还在前院书房议事。即便是在房里的时候,承影几个也不停有书信送来,周宝珍不知他在忙些什么,也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元宵那日,天气极好,乾宁帝在宫中设宫宴,在京三品以上官员皆可携家眷出席。因周宝珍身体尚未痊愈,萧绍将她留在了家里。

周宝珍在家等着萧绍从宫宴会回来,带她去看灯 ,结果直等到深夜,也不见萧绍的人影,她身在内宅,全不知外头发生的事。

“世子妃,七星求见。”双福神色严肃的进来朝周宝珍回禀到。

周宝珍正歪在灯下看书,听说七星来了,还以为是表哥有什么消息要他来传。可当她看着一身戎装手握刀柄的七星大步进来时,便知道出事了。。。。。。

“七星,出了什么事,表哥呢?”

周宝珍猛的从榻上站起来,起的急了,头便是一阵眩晕,她极力定住身子,没有让不适表现出来。

“禀世子妃,大皇子犯上作乱,现在城里乱的很,奴才奉世子之命,保护世子妃的安全。”七星在地上跪了,如此这般对周宝珍说到,仿佛是怕吓着她,紧跟着又加了句“不过这些事,世子早已料到了,临行前也做了安排,世子妃大可不必惊慌。”

大皇子谋反?周宝珍大惊,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要造反了,也不知现在宫里情形如何了。周宝珍倒不大担心自己,王府墙高院深,府内又有亲兵护卫,但凡有些理智的乱党现在也不会花大力气,在这个时候同王府较劲。

此刻,更让她担心的自然是留在宫里的父母家人还有萧绍。

“表哥那里可有消息?”

“宫里已经戒严了,暂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宝珍点点头,这时严嬷嬷同宫嬷嬷两个也进来了,神色虽严肃,却也并不惊慌。

“世子妃,奴婢已经将咱们院里的丫头,都集中到一处了,免得她们一慌再到处乱跑就不好了。”严嬷嬷一进来,就率先将自己的安排同周宝珍说了。

“这样很好。”周宝珍点了点头,朝七星问到“府里其他人可都安好?”

元宵宫宴,家里身份够的都去了,不过吴侧妃母女一向不喜欢这样的虚热闹,而沈姨娘又因为身份不够,所以并没有去。听七星说府里其他人都好,周宝珍将心放下了些。

她在屋里的地下走了几圈,将以往表哥和楚先生对她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过,这才朝七星吩咐到:“你叫人将吴侧妃她们都请到咱们院子里来,这样万一有事,你们也只需守着这一处就可以了。另外将府里的丫头婆子们,都集中到附近的院子里呆着,让她们不要到处乱走。”

在得知除了亲卫,管家等人已将府中健壮的男仆都组织起来,手拿铜盆在临街的院墙下守着,但凡有人翻墙进府便敲盆示意警,而弓箭手也早就埋伏各处要害之后,周宝珍满意的点了点头。府中防御不弱,只要熬到朝廷平乱,表哥等人回来就没事了。

不一会儿,吴侧妃带着二姑娘,沈姨娘带着小沈姨娘就到了,大家对周宝珍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她们都很是感激。

“难为世子妃这时候还想着咱们。”

吴侧妃母女不是个多话的,对周宝珍道谢后便在一旁坐了,倒是沈姨娘同周宝珍攀谈起来,小沈姨娘显然没有见过这样的事,脸色有些不好。

“看姨娘说的,都是一家人,这时候自然是要在一处的好。”

“也不知王爷他们在宫里如何了?”

想起在宫里的丈夫和女儿,沈姨娘面带忧色的说了一句,这话说到大伙儿心里去了,周宝珍其实比其他人还要心焦些,毕竟除了夫家人,她娘家人也在宫里呢。

“想来应该会没事的,毕竟就算大皇子赢了,朝廷也是需要人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