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让开路。”云浅月清冷地道。

夜轻暖不让路,也不再说话,一时间,一人一马和一辆车僵持不动。

青裳心中犹疑,不知道是否该出手打开夜轻暖。

片刻后,夜轻暖冷声道:“云姐姐,我不明白你的心多冷,竟然让你能下得去手杀他?但我告诉你,只此一次,从今以后,我再不会让你伤哥哥一丝一毫。也让哥哥看清楚了,你已经是景世子妃,再不是他从小就说过要娶,且放在心里十多年的女子。”话落,她拨开马头,身下的马四蹄扬起,与马车错身而过,向皇宫驰去。

车夫见挡在车前的人离开,一挥马鞭,马车走了起来。

车中的青裳、凌莲、伊雪三人这时才明白了,原来云浅月进宫杀伤了新皇夜轻染。她们看着云浅月,见她又闭上眼睛,三人对看一眼,更是三箴其口,不出声。

一路沉默,马车回到了荣王府。

青裳先下了车,凌莲和伊雪去扶云浅月下车,云浅月对二人摇摇头,径自下了车。

站在荣王府门前,看着荣王府三个大字的烫金牌匾,云浅月盯着看了片刻,阳光打在她身上,她紫色绫罗的宫装,显得分外清冷。

片刻后,她抬步进了府。

三人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来到紫竹林外,云浅月回身对青裳吩咐,“给这孩子搭建灵堂,择个日子,葬了吧!”

青裳点头,轻声道:“他是平王,按理是有王爷葬礼的规制,需要皇上下旨。”话落,她看着云浅月,询问道:“是按照王爷的规制,还是我们自己主张?”

云浅月淡淡道:“他既然替了天赐,便是平王。”话落,抿唇道:“先搭建灵堂吧,等容景回来我与他商议一下,看看如何安置。”

青裳点头,抱着孩子去寻容昔搭建灵台了。

云浅月走进紫竹林。

凌莲见云浅月气色好一些了,才敢低声问,“小姐,您真杀了皇上?他会死吗?”

云浅月脚步顿了顿,摇头,“不会!容景会救他。”话落,她又道:“我伤他的那一剑,只有容景能救他!”

伊雪轻声问,“如今世子是在宫中救皇上?您伤了他,他会救吗?”

“会!”云浅月肯定地道。

二人不解。

云浅月淡淡道:“夜轻染可以死,但是不该这样毫不抵抗地死在我的剑下,是侮辱了我,也是侮辱了他。我今日杀他,不过是想告诉他,他别以为他真的可以逼迫我。”话落,她轻声道:“容景也不想我这样杀了他,都说棋逢对手,最是难得。这一局属于夜轻染和他的棋,刚刚开始而已。我伤了他,他救了他,是在告诉夜轻染,他的性命,我们不屑要。”

二人点点头,似是明白了。

云浅月不再说话,回到紫竹院,进了房间,疲惫地靠在软榻上。

凌莲和伊雪知道她想清静,也不打扰,关了房门,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容昔的声音从紫竹林外传来,“世子妃,容枫世子来了,想要见您。”

云浅月眼皮动了动,对外面道:“请他进来。”

容昔应了一声去了。

不多时,有脚步声进了紫竹院,无人阻拦,须臾,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容枫走了进来。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容枫,轻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容枫一身朝服,显然从宫中出来未换,径直来了荣王府。他看着云浅月,走过来,眸光闪过一丝心疼,缓声道:“景世子在宫中救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先过来陪你片刻。”

云浅月扯开嘴角,绽出一丝笑意。

容枫坐在云浅月身边,看着她,轻叹道:“月儿,你不想笑就别笑了,这里只有你我,又没有外人。我知道他是逼急了你,否则你也不会下那么重的手杀他。你心中难受,不需要在我面前还笑。”

云浅月收了笑意,清白的面色暖了暖,“容枫,你真好。”

容枫伸手揉揉她的头。

云浅月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容枫坐着她身边也不说话,正如他所说,他只是过来陪她,在容景回来之前陪着她。让她的心里不至于空寂寂的难受。那个人若非真的逼急了她,以着她的性子,又怎么会下得去手?

沙漏指向响午,容景依然没回来,屋中进了阳光,极为温暖。

凌莲站在门口轻声询问,“小姐,响午了,该用膳喝药了!奴婢端进来吗?”

容枫接过话道:“端进来吧!我在这里陪她用膳喝药。”

“是!”凌莲连忙走了下去。

不多时,饭菜摆上。云浅月坐起身,和容枫对坐。两个人显然都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些,便放下筷子。

容枫看着云浅月脸色好了一些,便开始与她说一些事情,“昨日登基大典之后,夜里,皇上对皇宫、京兆尹、京城四门、西山军机大营分别做了整调。”话落,他从怀里拿出一份名单递给云浅月,“这是整调的名单,景世不想你操劳烦心,一些事情他只愿自己顶着,我觉得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皇上今日即便受你一剑之伤,以着他的性情,也不会对你善罢甘休,你有必要了解京城内外布置,便弄了一份给你。”

云浅月接过名单,低头看。

“这个名单不过是明面上的名单,应该背地里还有部署。”容枫道。

云浅月点了点头。

“昨日深夜,叶倩和云暮寒离开京城,遭遇了皇室隐卫围剿,叶倩胳膊受了一箭。不过没有性命之忧,成功出了城。”容枫又道。

云浅月抬头,看向容枫询问,“叶倩武功不低,谁带着皇室隐卫拦截的她?”

“夜小郡主!”容枫道。

云浅月想着昨日叶倩射杀夜轻染,夜轻暖为哥哥报仇,这一箭倒是报回来了。

“西延玥回城的方向很顺利,不过途径北疆,就难说了。”容枫道。

云浅月闻言寻思片刻,对外面道:“凌莲!”

“小姐!”凌莲应声。

“给华笙传信,西延玥途径北疆时,助他顺利回西延。”云浅月吩咐。

“是!”凌莲走了下去。

二人又有一搭无一搭地说了片刻话,云浅月喝了药,眼皮有些睁不开,容枫让她上床休息。云浅月点点头,躺回了床上,刚沾到床,便睡了过去。

容枫寻了一本书,坐在桌前翻看。

夜幕降临,在宫里待了一日的容景才回到荣王府。

他进了房间,见到容枫,并不意外,走到床前看了一眼云浅月,见她睡得熟,他回身对容枫道:“多谢!”

容枫放下书本,摇摇头,“当年月儿千里送我去天雪山,我和她之间,不必称谢。”

容景点点头,在床边坐了下来。

容枫起身站了起来,也不客套告辞,抬步离开了紫竹院。

容景看着容枫身影出了紫竹林,收回视线,身子半倚在床上,如玉的手轻轻摸着云浅月的脸,别人只看到她刺杀夜轻染那一剑的无情,而他却看到了她一瞬间白如透明的脸。那一刻,他为她心疼得无法呼吸。若是可以,他宁愿她今日不必去金殿。

云浅月在容景的手摸到她脸上的时候,她突然醒来,睁开了眼睛。

容景立即撤回手,低声温柔地道,“吵醒你了!”

云浅月伸手抓住他的手,重新放回自己的脸上,摇摇头,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暗哑,“没有,我睡了许久,也该醒来了。”她向帐外看了一眼,问道:“容枫走了?”

“嗯,他刚走。”容景道。

“这么说你刚回来了?”云浅月问。

“嗯!”容景点头。

“将他救活了吧?”云浅月轻声问。

容景颔首,柔声道:“自然救活了!人人都传景世子医术冠绝天下,活死人,肉白骨,如何救不活个他?我若是将他救不活,岂不是砸了招牌?”

云浅月忍不住笑了,蹦起脸,“有你在,太医院的太医都成了摆设,一个个的没有用武之地,估计恨死你了。”

容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大约是!”

云浅月笑看着他,容景俯下身,低头吻了下来,极尽温柔。

第二日,荣王府景世子妃抱着死去的平王怒闯金殿刺伤新皇的事情遍传天下。

一时间,既新皇登基大典观凤楼遇刺事后,天下舆论再度掀起狂潮。

坊间对于此事,流传了各个版本。

其一,新皇眀放暗杀平王,惹得景世子妃大怒,当堂闯进金殿弑君。新皇奄奄一息,被景世子以天下子民为重,大义相救。

其二,新皇并没有杀平王,而是平王终是抵不住先皇圣旨赐下的毒酒,天命定数,挺了两日归西,景世子妃得太后遗诏托孤,受不了平王之死,才怒闯金殿。

其三,新皇一直喜欢景世子妃,爱而不成,愿意死在她的剑下。

其四,有些人甚至说景世子妃红颜祸水,嫁给景世子,还招惹新皇。

其五,也有些人说新皇任性狂妄,置天下子民于不顾,喜欢臣子之妻,太不应该。

……

各种各样的说法,不胜枚举。

这个时代对民风开放,百姓的舆论不受限制,云浅月再度成为舆论狂潮的中心。百姓们对夜轻染这个新皇的推崇只需一日时间,便褒贬不一。

对于这两个人,有人说好,也有人说坏。唯独只有一人,声望更是空前,那就是容景。

天下百姓人人都说景世子通晓大义,爱民如子,不忍天下子民于水火,倾尽全力救活了被景世子妃伤了性命奄奄一息的新皇。

有人大胆放言,景世子是天神降世,庇佑天圣。天圣可以没有皇上,不能没有景世子。

这个言论一经传来,便风起青萍,再也刹不住。不肖一夜,便遍传天下。

相较于外面的热闹,天圣京城却甚为寂静。

天圣京城身处与皇朝的中心,百姓们敏感地感觉京城笼罩的气息如乌云压顶,虽然民风开放,可以豪言,但都不约而同地噤了声,无人敢谈论此事。

第二日,昏迷了一日一夜的皇上醒来,自然不能早朝了,下旨令安王暂时监国。

同时又下了一道旨意,“追封平王夜天赐为平赐王。三日后以帝仪入葬皇陵。”

帝议就是玉辇出葬大礼,文武百官相送。

这一道圣旨下达后,文武百官纷纷前往荣王府给平王吊孝。

荣王府府门大,府内院落深深,夜天赐的灵台搭在前院,文武百官进来就可径自吊孝,之后离去,紫竹院与前院一片碧湖和竹林阻隔,云浅月在紫竹院内,只隐隐听到前院有些动静,但不会吵到。

一连三日,朝中除了给平王吊孝,礼部安排葬礼之事,再无它事。

皇宫中新皇养伤,再无旨意传来,也未对那日景世子妃怒闯金殿杀他之事置一词片语。

三日一晃而过。

第四日,夜天赐出葬,一早上,云武百官便齐集荣王府。

云浅月觉得这个孩子虽然不是夜天赐,但她顶替了夜天赐,也是大恩了。便出了紫竹院,打算送他一程。

朝中文武百官,除了安王夜天逸,德亲王外,来的人都很齐。见云浅月出现,都想起金殿她冷颜刺杀皇上之事,一时间面色各异,都不由地露出几分谨慎小心来。

云浅月不看众人,在火盆前扔了几张纸。

平王虽然还只是孩童,但棺木依照王爷棺木的规制制作。几尺见方,并不见小。

一切事宜毕,吉时起,准备送棺木出府。

这时,荣王府大门口传来一阵马蹄声,大约三四匹,不多时,马蹄声在大门口止住,有几个人翻身下马,进了府门,其中一人喊,“且慢!”

众人向大门口看去,只见一共来了四个人,夜天逸、夜轻暖,还有两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男一女,大约年愈古稀,形貌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姿态,看着陌生,众人并不认识。

喊话的人是夜轻暖。

喊声落,一行四人向灵堂走来。

云浅月眯了眯眼睛,偏头看了青裳一眼。

青裳感觉不好,压低声传音入密用只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世子今早有事情出去了,奴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个时候还没回来。”话落,她紧张地道:“看那两个人,不知道是何人,世子妃,是否冲着您来的?棺木里的毕竟不是真的小天赐,您的定术是否会被发觉?”

云浅月抿唇,看着来的那二人,功夫显然以臻幻境,走路无声,更探不到气息,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多不胜枚举,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会灵术,就了不起,无所不能了。袖中的手轻轻攥了攥,不用疑问,定然是奔着棺木来的,她对青裳道:“去云王府,请我娘来。”

青裳点头,对暗中的隐卫吩咐了一句。

暗中的隐卫得命,立即去了。

云浅月想着她娘在,心里踏实一些,希望她尽快来,她必须拖延住这四个人,想要开棺,也不是那么轻易的。

这时,那四个人来到近前。

夜轻暖看着眼前的棺木,云浅月正站在棺木的正前方,她一改往日见到云浅月便凑上前亲近的纯真表情,而是冷静地喊了一声,“云姐姐!”

云浅月看着她,淡淡道:“夜小郡主也来吊孝?”

夜轻暖摇摇头,对身后一指,“这二人是我的两位师父,他们正巧来了京城。我觉得平王本来好好的,突然暴病而亡,死得蹊跷,太过可疑。当然,月姐姐认定是我哥哥杀的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哥哥喜欢你,你说什么,他都依着你回答什么,你非要说是他杀的,他逼迫下只能认了。但我不能眼见哥哥受不白之冤。我这两个师傅精通阴阳五行,奇幻玄幻之术。且医术也是极为精通,我便将他们请了来。为平王验明正身,一是给云姐姐一个交代,二是以免真冤枉了我哥哥。”

云浅月“哦”了一声,看向那两位老者,问道:“这两位怎么称呼?”

“师傅无名无姓。”夜轻暖道。

云浅月笑了笑,弹了弹衣襟沾染的纸灰,漫不经心地道:“无名无姓,没有资格为平王严明身份。只是凭你所说,我不知他们的能耐,如何相信他们能给我一个交代?这里是荣王府,荣王府有容景,容景的医术不用我说,有目共睹,难道他们比容景的医术更精通?”

“景哥哥医术虽然精通,但也是片面之词。平王如何死去,我不知、逸哥哥不知,天圣的文武百官也不知。今日我带着两位师傅来,众所目睹之下,就是要一切都清楚明白。”夜轻暖看着云浅月,“云姐姐,我这两位师傅虽然无名无姓,但是有一个道号,想必你听说过。叫做‘夜氏帝师’。”

云浅月心思一动,原来这二人就是夜氏帝师。夜氏的暗人和每一代帝王从小都有专门人培养传授武艺绝学,被称为帝师。暗龙和暗凤的接班人就是传业于帝师之手。夜轻暖既然是暗凤,那么帝师是她的师傅,也就不奇怪了。

她今日竟然亮出帝师,也终于不再隐藏了!看来是有备而来。

第九十九章 三跪谢罪

文武百官都惊异地看着夜轻暖和那两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原来这就是“夜氏帝师”。

百年来,虽然都知道有帝师这个尊号,但帝师从来都不出现在人前,任谁也不得见。不想今日这夜小郡主竟然请来了“夜氏帝师”,一时间文武百官都觉得今日之事恐怕不简单。

“人已经死了,如今已经吉时了,这三日停棺在此,你都不带着人来验棺,如今却在要出殡发丧的时候来验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岂不知会叼扰亡灵?让人死了也不得安心?”云浅月眸光微冷,“夜小郡主,你哥哥是新皇,但你也没有权利阻止鬼上路!”

“云姐姐错了!”夜轻暖摇摇头,“一是我两位师傅刚刚进京,二是想让平王之死清楚明白,还哥哥一个公道,三则是钦天监的良辰吉时推算不准,我两位师傅说下一个时辰才是良辰吉时。验明棺木只消一盏茶的时候,不会耽搁多久的。云姐姐,算起来平王也是我弟弟,我不会不知晓这其中大义。”

“棺木已封,知晓其中大义就是如此叨扰亡灵的?”云浅月冷笑,“夜小郡主要报我对你哥哥的一箭之仇,不如现在就拔出剑来给我一剑,也别拿死去的一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发作。”

“我话已经说得明白,云姐姐三推四阻,不想我开棺验尸。是否这里面真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举?”夜轻暖挑眉,“我不想怀疑云姐姐,但是平王的死实在太过蹊跷,想不怀疑都不行。”她话落,对文武百官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询问道:“众位大人,你们是否也想知道平王是如何死的?”

文武百官见夜轻暖问来,一时间都不由缩了缩脑袋,不知道如何回答。

云浅月“呵”地笑了,“看来夜小郡主今日是非要开棺不可了?”

“是!有关哥哥声誉,我不得不为之。”夜轻暖肯定地道。

“若是开棺所得结果与我昨日所说一样的话,你当如何?”云浅月看着她。

夜轻暖抿了抿唇,清声道:“愿意为平王三跪以谢叼扰亡灵之罪!”

“那这两位帝师呢?”云浅月看向那两位帝师。

夜轻暖皱眉,“云姐姐,帝师身份尊贵,此事我一人主张,若是错了的话,我一人顶罪,不与帝师作难。”

云浅月摇摇头,“不行!若是你错了的话,帝师也要对平王三跪以谢叼扰亡灵之罪!”

夜轻暖的脸色微沉,“云姐姐,你不要以为……”

“轻暖!”一直没开口的夜天逸出声拦住了夜轻暖,对云浅月应承下来,“好!若是错了,帝师也要对平王三跪以谢叼扰亡灵之罪!”

“逸哥哥!帝师怎么能……”夜轻暖看着夜天逸。

“这个棺木里面躺着的人,曾经也是皇上,叼扰他亡灵,帝师三跪以谢叼扰之罪也不辱没身份。帝师为贵,天子为尊,帝师位份再高,也高不过天子。”夜天逸道。

夜轻暖住了口。

夜天逸对云浅月道:“开棺吧!”

“夜小郡主可答应?”云浅月看着夜轻暖,就等她一句话。

“好!我答应!”夜轻暖咬牙点头,对云浅月道:“不过若是平王之死与哥哥无关,云姐姐你冤枉了他的话,也要进宫向哥哥赔罪。”

“好!”云浅月也一口应承下来。

“来人,开棺!”夜轻暖扬声吩咐。

有两名侍卫上前将钉好的棺木打开。如今虽然已经初春,但天气还是清冷,棺木搁置了三日,里面小孩子的尸体依然完好。

夜轻暖先上前看了一眼里面的夜天赐,陪葬之物都有规制,没有半丝异样,里面的确躺着那个孩子。她抿了抿唇,对身后恭敬地道:“两位师傅,你们过来看吧!”

那两位老者应声走上前,在棺木旁一左一右对立站定。

文武百官的目光都看着那两位帝师,人人的心里都有些紧张。

云浅月站在棺木旁一直没动,脸上没什么表情,见那两位老者看向棺木,她对文武百官道:“众位大人也上前来看看,做个见证。”

众人对看一眼,都无人上前。云浅月挑了挑眉,“都不想再观摩一番平王的遗容吗?”

她话落,容枫先走上前,紧接着沈昭也上前来,随即苍亭看了云浅月一眼也走上前,孝亲王这时也动了身子,紧接着一众文武百官都涌到了棺木旁。

棺木很大,几尺见方,文武百官聚在一面,里三层外三层,错开头,到大部分人都能看到棺木里面躺着的孩子。

“两位师傅,如何?”夜轻暖见两位老者看着棺木里的孩子不动,出声询问。她是那日路过马车直觉感觉里面夜天赐的气息不对,不是以前她所感应到的气息。她对每一个人的气息都极为敏感,且记忆深刻,所以,进得宫后,待夜轻暖没了性命之忧后,她便做了主张和夜天逸相商,将帝师从远处一封飞鸽传书请了来。

“待我二人作法!”两位帝师对看一眼,对夜轻暖道。

夜轻暖点头。

两位帝师齐齐出手,一人将手放在了夜天赐的身前,一人的手按在了那人的手背上,两人齐齐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众人都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一星半点儿。

不多时,只见那两位帝师额头冒了青烟,四周聚集了淡淡轻雾,不多时,轻雾将棺木里面的夜天赐笼罩。似乎细细的轻雾要透过夜天赐表面的肌肤渗透到里面。

众人屏息凝神,这一处院落数百人,无一人出声。

大约过了一盏茶后,棺木里面的夜天赐没有丝毫异样或者动静,连脸部的神色都没有变化,而两位帝师的额头却起了一层细汗。

夜轻暖的眸光也露出迷惑,似乎有什么不解,她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还是清淡冷然的神色,淡淡地看着棺木和两位帝师。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两位帝师额头已经有汗珠滴下,额头的青烟急速向外冒,他们的脸色已经有些淡淡的青紫,而棺木里面的孩子,依然半丝异样也无。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两位帝师忽然齐齐撤了手,身子猛地后退了一步,齐齐地吐出了一口鲜血,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的青玉石砖。

夜轻暖面色一变,急急喊了一声,“师傅!”

两位帝师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盘膝坐在地上,闭目调理。

夜轻暖站在一旁,也不敢再打扰。

文武百官此时也知道,这两位帝师看起来什么结果估计也没得到,否则也不会是这般被熬得吐了血。都齐齐撤离了棺木一些距离。

云浅月依然站着远处,也没急于说话,而是等待两位帝师说话,这个时候,有人比她更急。她到要看看是何结果。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两位帝师才睁开眼睛,齐齐从地上站起,虽然有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到底比刚刚出现的时候欠佳了几分气色。

“两位师傅,你们……怎么样?”夜轻暖轻声问。

那两位帝师齐齐摇头,其中一位帝师道:“这个孩子本身有天疾。”

“他有天疾?”夜轻暖一怔。

“嗯!”两位帝师点头。

夜轻暖看了一眼云浅月,询问道:“他出生的时候明明好好的,为何会有天疾?”话落,他又看向夜天逸,“逸哥哥,当时太后生他的时候,你是第一个抱了他的对不对?当初他很好,半丝毛病没有,是吧?”

“不错!”夜天逸也看了云浅月一眼,点头。

“他的天疾大约是隐性的,出生时也许未曾显出来。”一位帝师道。

“云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夜轻暖看向云浅月质问。

“我怎么知道,两位帝师不是本事吗?连天疾都能看出来,不如说说这其中的原因。”云浅月看着两位帝师。

那两位帝师苍老的目光在云浅月的身上打转了片刻,其中一位帝师道:“天疾之人,不能饮酒,应该是喝了酒,那酒为印子,催动了他体内的天疾,才一命归西。”

云浅月闻言忽然笑了,看向夜轻暖,“夜小郡主,如今还说是我冤枉了你哥哥?他赐酒的时候,你可是在的,你忘记了,安王当时也来了,没忘记吧?”

夜轻暖抿着唇不说话。

“你哥哥是谁?他是夜轻染,这个孩子出声的时候,他抱过他,看顾过他,他的医术也极好,知道他有天疾,却秘而不宣。先皇留下遗诏,要赐死这个孩子,赐下来酒,不让这个孩子立即死,而是待他博得了大仁大义的名声之后,才让他这般天疾发作死去。他好算计啊!”云浅月冷笑。

夜轻暖摇头,“哥哥的医术没有景哥哥好,他如何发现了而不说?难道景哥哥没发现这个孩子有天疾?”

“以着他们二人的身份,当时不想朝野震动,群臣无主,为了稳定朝局,不说有什么新鲜。”云浅月冷声道,“最起码你不知道,我不知道。”

夜轻暖被驳了个哑口无言。

云浅月眸光清厉,声音凌厉,“来人,盖上棺木!”

有两名侍卫立即走过来,将棺木重新盖上。

云浅月看着夜轻暖和两位帝师,“如今叨扰了亡灵,文武百官见证,安王见证。夜小郡主,两位帝师,三跪以谢叼扰之罪吧!”

夜轻暖面色一白。

这一处,连风丝都静止不动了。

“怎么?夜小郡主想言而无信?”云浅月看着她。只需你夜氏筹谋算计,只当别人不会筹谋算计吗?她今日就是算计了夜轻染,算计了她夜轻暖,那又如何?各凭本事!

夜轻暖摇摇头,白着脸看向两位帝师。

那两位帝师自诩德高望重,天子帝师,一生跪过何人?脸色也有些不好。但他们之所以跟来,也是相信自己的徒弟不会无凭无据言之凿凿,他们自己调教的徒弟,他们清楚她的本事,尤其是嗅觉。他们来到这里之后,也感觉棺木里有什么不对劲,但打开之后,施展他们的平生所学,却探究不到是何门道,只得了个天疾。

“轻暖,两位帝师,跪礼吧!稍后送平王出城前往皇陵,不要耽搁了下一个时辰。”夜天逸淡淡地看着三人。

夜轻暖袖中的拳头攥了攥,又松开,后退一步,对着棺木“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清声道:“夜轻暖迫不得已,叨扰平王亡灵,请平王万勿怪罪,一路走好!”话落,她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两位帝师对看一眼,也跪在了棺木前,同样叩了三个响头。

三个响头叩罢,夜轻暖和两位帝师都站起了身。

云浅月不看三人,清声道:“荣王府可请不到帝师这样的大佛!夜小郡主和两位帝师好走,不送!”

夜轻暖抿了抿唇,知道今日的事情彻底和云浅月撕裂了,也不再多说,对两位帝师恭敬地道:“两位师傅,请随我进宫看哥哥吧!”

那两位帝师点点头。

夜轻暖转身,带着两位帝师离去,两位帝师刚走两步,忽然又停下来,看着云浅月道:“这位景世子妃的身上有云族的灵术?”

云浅月不动声色地冷声道:“上元节神灯问命,京城百姓有目共睹。神灯据说是曾经两千年前云族的至宝,里面有云族的一成灵力,神灯在孟婆婆死后,被我收服,它里面的微薄灵气给了我,两位帝师,可还有疑问?只要你问出来,云浅月知无不言。”

“原来如此!”两位帝师点点头,看着云浅月道:“但是我二人观景世子妃体内可不是微薄的灵术,而是十分博大。”

云浅月笑了一声,“我自己也不知道,两位帝师可能说出这博大是多少?不如给我丈量丈量,让我心里也能知道它的价值。”

两位帝师对看一眼,齐齐打了个欠,“叨扰景世子妃了,我等二人告辞了。”话落,也不再纠缠,向府门走去。

夜轻暖眸光闪过一抹沉思,也再未说话,转过身去领着那二人离开。

一行三人很快就出了荣王府,翻身上马,马蹄声向皇宫而去。

夜天逸并没有随三人离开。

云浅月收回视线,对侍卫道:“重新钉棺木,起灵,送平王去皇陵安葬!”

“是!”有人连忙钉棺木。

砰砰一阵响声后,棺木重新用金钉子钉好。侍卫推开一旁,抬灵的人过来准备好。

文武百官重新过来最后凭吊。

“既然安王在,就劳烦安王送平王入葬皇陵吧!我就不去了。”云浅月有些疲惫地道。

夜天逸点点头,“景世子妃需要养伤,不必去了。本王一定将平王安全葬入皇陵。”

云浅月点点头,转身回了紫竹院。

她刚走到紫竹林,只听前面有人喊了一声“起灵”,她回身,只见棺木被抬了起来,送葬队伍浩浩汤汤出了荣王府。

目送送葬队伍出了荣王府大门,她才回过身。

这时,青裳已经来到她身边,低声道:“云王妃和世子如今都回了紫竹院,似乎都受了伤,世子妃,您快进去看看吧!”

云浅月心里一紧,连忙冲进了紫竹林。

回到紫竹院,她脚步不停,衣袂如飞,不出片刻便进了房间,只见玉青晴坐在软榻上,容景半躺在床上,二人脸色都有些罕见的白,她急声道:“你们怎么样?”

“瞧瞧,刚刚的镇定劲哪里去了?我们死不了。”玉青晴嗔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见玉青晴说话声音还有底气,知道没事儿,连忙走向容景,站在床前看着他,“怎么样?伤了哪里?”

容景对她微微一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摇摇头,声音比玉青晴的声音显得虚一些,“伤了内腹,养两日就好,无大碍。”

云浅月反手把他的脉。

“真的无事,不要担心!”容景宽慰地看着她。

云浅月不说话,给她把了片刻脉,探知伤得是有些重,但的确无大碍,他说养两日是说轻了,这样的伤怎么也要七八日,她撤回手,问道:“你们怎么拦住了那两个老东西的?”

玉青晴闻言碎了一声,“那两个老东西着实厉害,小景今晨得到消息,说他们进了京,便猜出了是冲着那孩子的棺木而来,立即跑去找了我,我二人商议之下,我一人抵抗不住那两个老东西,便由他助我施了云族的禁术。他用的力气大了些,护住了我,所以伤的比我重。”

云浅月点点头。

玉青晴又道:“幸好有定魂珠和辟邪珠在。否则即便我们两个人合力也不是那两个老东西的对手。果然不愧是夜氏帝师。”

云浅月皱眉,“你们两个人合力都险些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如今来了京城,恐怕对我们不利。刚刚他们离开时,看出了我体内的灵术,还询问了一番,被我用神灯给搪塞过去了,但他们着实眼毒,恐怕不怎么相信。”

“眼睛不毒,武功不好的话,也不是夜氏的帝师了。”玉青晴道,“夜氏帝师一直传承夜氏,据说他们都是留有夜氏血脉的人。几百年前,夜氏的先祖是一对双胞兄弟,偶然机缘下,得了两本天书。一本就是天龙吟,一本就是火凤吟。于是一个习得天龙吟,一个习得火凤吟。后来传承下来,有了谋位天下之心,便转为一明一暗,建立隐卫,暗中筹谋。一代代都以筹谋天下为己任。几百年来,势力渐渐坐大,且都是有心计的主,于是在百年前亡了慕容氏。天龙吟和火凤吟不传夜氏意外的人,帝师二人自然是夜氏的血脉,忠于夜氏。几百年分流下来,兄弟二人分为两脉,一脉执掌天下,做了帝王,一脉掌管帝王传承,做了帝师。潜心修学武术,且奇门幻术也是精通,如今这二人自然不可小视。”

云浅月眉头皱紧,问道:“如何能杀了这两个老东西?”

玉青晴闻言笑了,看着云浅月道:“傻孩子,十个你也杀不了。”

“就没有人能杀了他们吗?”云浅月看着玉蜻蜓,忽然想起摩天崖的四位老者,问道:“摩天崖的四位老者呢?”

玉青晴摇摇头,“他们武功虽然高绝,但不会奇门幻术,杀不了。只能给他们当下酒菜。”

“刚刚我见他们也受伤了!”云浅月道。

“当然,我和小景虽然伤了,也没让那两个老东西讨得了好处去!”玉青晴得意地道。

“若是趁机杀了他们的话,夜轻染和夜轻暖就少了助力。这二人既然如今出来,恐怕不会轻易离开。”云浅月道。

“杀他们可不容易啊!”玉青晴似乎也开始认真思索,“夜氏的这帝师一脉,我说了,他们百年来一直致力于潜心修武,不仅将天龙吟和火凤吟习得炉火纯青,且还将天下武学包罗在身,并且精通奇门幻术,连云族的灵术都有研究。并且观星问像,占卜八卦,无一不精,否则夜氏也不可能夺得天下,让当年的荣王退一万步。百年来无人撼动帝王。”

“怪不得老皇帝没死这些年一直致力消弱四大王府的势力,更想将荣王府和云王府除去,原来是不怕天下大乱,有恃无恐。”云浅月道。

玉青晴“嗯”了一声,“若说夜氏江山有两道屏障的话,那么德亲王府是一道,另外一道就是夜氏帝师。只要德亲王府不倒,夜氏帝师一直在暗中不出,夜氏江山遍布皇室隐卫,就谁也掀翻不了。”

云浅月眉头皱紧。

“一般只有夜氏江山受到威胁,帝师才出现,否则会一直隐秘不出。百年来,这是帝师第一次现身。”玉青晴又道:“若非你昨日刺伤了夜小子,仅仅给他留了一息,帝王受难,江山倾危,帝师才现身,否则你当那夜小丫头为何如此轻易地能请动了帝师进京?他们如今既然出现,就一定会护在夜小子身侧,再让你伤不得他分毫了。”

云浅月抿唇。

“你当老皇帝为何将皇位传给了夜小子?这个夜小子是这百年来夜氏一个天纵英才的人,只不过和你以前一样,一直伪装着,武功这些年一直隐着,从未显露真正的实力,他对你啊……”玉青晴说到这里,看了容景一眼,呵呵一笑,“到是真的在乎你,否则凭着不次于小景的本事不用,偏偏不挡不避让你伤了。臭丫头,如今你该后悔没一剑将他真杀了吧?以后昨日的机会可没了。”

“做了我就不后悔!”云浅月道。

“跟你爹一样执拗,一根肠子,我当年也是看上了你爹这一点,只要做了,就不后悔。”玉青晴道。

云浅月听她提起她爹,问道:“若是我爹和你,你们两个人联手,奈何的了那两个老东西吗?”

玉青晴摇摇头,“恐怕两败俱伤。”话落,她坚决地道:“这可不划算,我和你爹还大好年华呢,那两个老东西都快坐骨了。两命换两命可是不值过。”

云浅月闻言又问,“那再加上我和容景呢?”

玉青晴眨眨眼睛,摇摇头,“人家那边还要加上染小子或者逸小子以及夜小丫头呢。”

“明杀不成,智取呢?”云浅月又问。

玉青晴笑着道:“那这就需要精密筹谋了,要杀那两个老东西,可得筹谋万全,百步之内寻常人都进不了身,我和小景今日阻止他们打破你施的定术,若没有定魂珠和辟邪珠辅助,早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在紫竹林里,紫竹林距离前院有五十步吧!”

云浅月沉默下来,低头思索。

容景伸手握住她的手,温润一笑,“这个不急,慢慢来,你先养伤要紧。”

云浅月不说话,脑中想着如何才能将那两个老东西杀了。忽然她灵光一闪,对玉青晴问道:“娘,若是臭老道和普善大师以及你和爹爹联手的话,胜算几何?”

玉青晴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娘!”云浅月喊了一声。

“臭丫头,你为何非要杀了那两个老东西?”玉青晴问。

“都作古了还跑出来蹦跶,就别怪别人惦记着。”云浅月冷下脸,“他们今日走时看我的眼光看过莫测,我担心他们打我的注意。这一回,我再不想被动了。”

“有志气了啊!”玉青晴赞扬了一句。

云浅月瞪了她一眼,“你说能不能?”

“若是有万全之策,将他们引出去,能!”玉青晴道。

云浅月觉得也能,她是见识过臭老道和普善大师的厉害的,也知道她娘和他爹的能耐,四人联手,对付两人,杀他们,应该不是难事儿。她问道:“那臭老道和普善大师如今在哪里?是否在东海?”

“嗯!”玉青晴点点头。

云浅月一锤定音道:“那你给他们传信,让他们来天圣,我也给爹传信,让他从南梁悄悄回来。”话落,她发狠地道:“我就要那两个老东西埋骨天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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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举旗造反

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

云浅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奈何她太重情意。如今深刻地知道,要想护住她珍视的人,必须要有所取舍,以前她不是不明白,只是重生一回,知道生命难得可贵,知道情意难得可贵,可是如今,她已经走在了刀锋利刃上,她一人的身旁,有太多她在乎的人,若是她一不小心出了事情,跟随着她的最亲最近的人都会受难,首先就是容景。她自然再不能袖手,再不能不出手坐以待毙。

玉青晴闻言,慢悠悠地道:“可是义父那个老头子一副臭脾气,刀功火融都难以让他松动,软硬不吃啊!他老人家如今正在东海的山林里和普善大人两个人猫着酿酒呢,惬意无比,将他们从世外桃源请出来,不太容易。”

云浅月想起那个臭老道,的确是个臭脾气,她皱眉,“是人都会有缺点,他有什么缺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玉青晴眨眨眼睛,“他的缺点就是好酿酒好喝酒!可是如今普善大师在身边,他两样都不缺了。”

云浅月寻思,“那普善大师有何缺点?”

玉青晴摇摇头,“他也好喝酒吧!除了这个我不知道了。”

“一对酒鬼!”云浅月叱了一声。

“所以,请动他们两个,微乎其微。”玉青晴道。

云浅月回身看向容景,声音对着她不禁放柔下来,“你有什么办法将他们请来?”

玉青晴也看着容景。

容景想了一下,忽然微笑道:“据说东海国的老王叔除了好喝酒外,还怕在东海皇宫里面待着。最怕的人是如今在东海潜心山吃斋念佛的太上皇。太上皇每次见到他,都会对他这个弟弟教育一番。而普善大师嘛,除了好喝酒好吃鱼外,还怕灵隐大师对着他念经。”

玉青晴眨眨眼睛,叹道:“小景这个黑心黑肺,当真无愧啊!”

云浅月一喜,立即对玉青晴道:“娘,你给外公写一封信,让他要求臭老道来天圣帮我们除掉那两个老东西,不来的话,就让舅舅下旨,将他招回皇宫。或者让外公去他住的地方教训他。”话落,又对容景道:“你和灵隐大师有书信往来没有?即便没有,你也知道他如今在何处,能找到他吧?也给他修书一封,灵隐大师一定会买你的面子,给普善大师修书,威胁他若是不来天圣帮咱们,就找他念经去!就不信他们不来!”

容景点头,笑着道:“好!”

玉青晴抬眼望着棚顶,似乎无奈地道:“怎么有你们这两个黑心的孩子!将每个人都利用透彻。杀那两个老东西,忒劳师动众了。”

“否则怎么办?你和我爹两个人又杀不了他们?我和容景也白搭。”云浅月道。

“只能如此了!”玉青晴收回视线,呵呵一笑,“义父若是知道你们算计威胁他们,估计要气得跺脚了。”

“活该!谁叫他当年收了容景,后来死活不认了!”云浅月对这件事情一直恼恨,在灵台寺的时候,那老道当时对容景半分好脸色没有,还将他伤得很重,着实可恨,如今到了非他不可能用的时候,不用白不用。

玉青晴笑着道:“那是义父知道了小景和你好,怎么能承认他收了他当徒弟?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他的义女,小景若是他的徒弟,就是和我一个辈分了,乱了套了。他是为了你们好。你个臭丫头,还恨着他?”

云浅月恍然,原来如此,她到没想到这一茬,不好意思地道:“那我错怪他了。谁叫他对容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来着。总看他不顺眼。”

玉青晴闻言更是乐开了,“那是因为他这些年除了我外,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好徒弟,当时收了小景回去后还洋洋得意了许久,不想再来天圣,就知道你们俩好了。他的徒弟泡了汤,能高兴吗?”

云浅月无语,原来是这样!

容景显然也没有料到,讶然了一下,随即轻笑。

“我说的呢,你一直都挺招人爱啊,怎么就不招那老道爱了呢,原来是这样。”云浅月回身顽皮地捏了捏容景的脸。

容景失笑,伸手抓住她作乱的手,无奈地笑道:“只怪我看上了你。”

云浅月嘎嘎嘴,没话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现在就写信吧!”玉青晴起身站了起来,走到桌前,一边铺开宣旨,一边道:“本来我还想着这两日要离开,如今看来又走不了了,也罢,就帮你们除掉这两个大障碍,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了,我和你爹可不能老是这么分居下去。”

云浅月不置可否。

玉青晴坐在桌前,刷刷一阵,便写好了两封书信,一封是给东海国在潜心山吃斋的八十高龄的太上皇,一封给了在南梁代替南凌睿当皇上的云王。她写完后,将执笔扔过来给容景,“该你写了,写完一起发出去。”

难得毛笔到容景手中没有丝毫墨汁甩出。

容景伸手接过笔,给灵隐大师写信,写完之后,又另外给普善大师去了一封信。

云浅月知道普善大师和容景拜了忘年交,从普善大师这般再下工夫的话,即便臭老道脾气硬,但说动了普善大师离开前来天圣相助,他也不可能不跟来。谁叫他们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来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