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气得一噎:“你这个逆子!我不许你留下!你必须跟我回胡国!这事没事商量!”

雅歌吓得脖子一缩,躲到了染千桦背后,随即探出小脑袋,忐忑不安地看向荣王:“我…我就不走。”

“你敢?”荣王目疵欲裂!

染千桦背过手,把雅歌护在身后,目光沉沉地盯着荣王,仿佛荣王稍有轻举妄动,她便要取了他性命。荣王哪里不知染千桦的厉害?咬牙干瞪眼,却是不敢上前。

染千桦就道:“我尊重她的意思,她说留下,你就必须让她留下。如果她要走,我护送她离开。”

荣王冷冷一笑:“染千桦,你有什么资格管她?当年那么绝情的事都做下来了,现在又装出一副多么慈悲公正的菩萨心肠做什么呢?我都快被你恶心死了!”

染千桦的瞳仁一缩:“我怎么做与你无关。”

荣王“哈”的笑了一声:“好一个与我无关!”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而面向雅歌,眼神的余光却瞟向染千桦,笑得意味深长,“雅歌,你想留就留下来吧,你的生母就生活在北齐的京城,要是可以的话,你不妨请这位染将军帮你查探一下你生母的下落,顺便问问她当年为什么会抛弃你,又为什么抛弃你父亲!我想,这一定会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经历!”

雅歌怔住了,父亲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难道她真的不是母亲亲生的吗?不,她不信!她就是母亲的孩子!母亲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荣王走了,雅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染千桦的脸已经褪去了血色,她揪住染千桦的袖子,木讷地问:“染将军,我是我母亲的亲生女儿对不对?”

染千桦…无言以对。

雅歌后退一步,含了一丝惶恐地望向她:“连你也认为我不是亲生的?不行,我要去找母亲当面问个清楚!我怎么会不是她的亲生孩子!我要听她亲口告诉我,我就是她博尔济吉特·纳珠的孩子!”

“郡主!”染千桦眸光一颤,隐忍着握紧拳头,追了上去!

皇帝离开驿馆后,连早朝也免了,便直直去往了龙阳宫,进入内殿,老太监上来为他更换衣衫。他抬起双臂,问:“王妃醒了么?”

语毕,忽觉这称谓应该改改了,毕竟博尔济吉特氏与荣王已经没有关系了,顿了顿,又道,“慎夫人醒了没?”

夫人,是仅次于四妃的位份,又赐了封号,足见皇帝对纳珠的青睐。

老太监笑了笑:“醒是醒了,没起来。”

皇帝脱下厚重的外袍,着明黄色中衣,步入了内殿。他的寝殿,除了皇后之外,慎夫人是第一个留宿的宫妃,且一连留宿两晚,在宫人们看来,皇帝从不专宠谁的惯例要被打破了。

宫人们见到皇帝走来,欲行礼问安。皇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宫人们会意,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

皇帝行至龙床边坐下,看向蜷缩在床角的慎夫人,目光一沉,探出双臂把她搂紧了怀里。当她的脸正对着他时,他才发现她刚刚是在哭。

皇帝的目光又是一沉,片刻后,敛起不悦,语气如常道:“朕封你做夫人,赐封号慎。”

慎夫人撇过脸,哭着不答话。

皇帝受挫了,从没有人这么排斥过他、无视过他,宫中已有皇后、四妃,夫人已是他能给她的最高位份,她怎么还是不高兴?还敢撇过脸?

皇帝皱了皱眉,但很快,又叹了口气,轻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朕看着心疼,快起来吃点东西。”

慎夫人哽咽道:“圣上,求你放了我吧!”

“快起来吃东西。”皇帝好似没听见她的求饶。

慎夫人不起,就撇过脸,一直哭一直哭。

皇帝不是一个特别沉迷女色的人,甚至,染如烟走后,他在这方面的兴趣越发淡了。但慎夫人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总能让他想起染如烟,那晚的她,也是这么哭着求他,一开始是求他走,后面药性发挥了是求他留,一直求一直哭…

“不想吃就别吃了!”

慎夫人被他突然变得沙哑的话音弄得身躯一震:“你干什么?”

皇帝淡淡一笑,一把扯落她衣衫,压了上去…

整个过程,她都没停止过哭泣,像只呜呜咽咽的小猫儿。可她越哭,皇帝越是要得厉害。直到最后,把她折腾得连哭的力气都没了才堪堪作罢。

皇帝进浴室泡了个澡,出来,她又在哭,皇帝的眸光一暗:“你再哭,朕又要做了!”

慎夫人不哭了。

不多时,老太监在门口禀报:“圣上,染将军与雅歌小郡主来了,说是求见慎夫人。”

一听女儿来了,慎夫人忍住浑身快要散架的疲惫与疼痛,用手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我要见雅歌。”

皇帝看了她一眼:“先吃饭。”

慎夫人抿唇,乖乖地坐到了餐座旁,离皇帝最远的位子。

皇帝眸光一凉:“到朕身边来。”

慎夫人不肯。

皇帝重复了一遍。

慎夫人垂眸,面无表情地坐到了他身边。

二人开始用膳,慎夫人吃的很少,少到让皇帝觉得一只猫儿都比她吃的多。

用帕子擦了嘴,慎夫人起身,行了一礼道:“我吃完了,是不是可以去见雅歌了?”

皇帝点头。

慎夫人在外殿见到了早已等不及的雅歌。

“母亲!”雅歌扑进了慎夫人怀里。

染千桦起身,走了出去。

慎夫人看了看染千桦的背影,摸着雅歌的头,轻轻一笑:“你父王呢?”

“他回去了,我不走,反正你在哪儿我在哪儿!”雅歌倔强地嘟了嘟嘴儿。

慎夫人拉着雅歌的手在冒椅上坐好,语重心长道:“傻孩子,你应该跟你父王回去的。这里再繁华,也没有草原上自由。”

雅歌用小脚踢了踢椅子:“我才不要,他说我不是你亲生的,我不理他了!”

慎夫人沉默。

雅歌看向她,心中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你为什么不说话了?父王撒谎的对不对?我是你亲生的!”

慎夫人拽紧丝帕,嘴皮子动了动,却半响也没扯出一个反驳的字来。

雅歌急了:“你干嘛这副反应?难道我真的不是你亲生的?怎么会这样?”讲到最后,急得哭了起来,“骗子,骗子!你们全都是大骗子!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

慎夫人捂住脸,也哭了起来。

雅歌是哭着冲出龙阳宫的,染千桦握住她胳膊:“怎么了?”

“他们都是大骗子!都不是好人!”忿忿地说完,甩开染千桦的手,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染千桦追在后面:“你要干什么?”

“找人!”

“找谁?你生母吗?”

雅歌停下步子,握紧拳头冷声道:“我才不会找她!她生了我又不要我,这种没良心的女人,我只愿一辈子不要遇见她!”

染千桦胸口一痛,扶住一旁的树干,难过得闭上了眼。

夜幕低垂,秋风萧瑟。

一辆华丽的马车驶出城门,驶在僻静的官道上,一路往东。在它周围,随行护卫高达百人之多。半路,偶有行人迎面而来,全都退避三舍,生怕冲撞了马车里的贵人。然而,偏偏有人不怕死地拦在了道路中央。

“何人?竟敢挡胡国使臣的路?”领头侍卫扬着马鞭,居高临下地望向那个坐在轮椅上,风华绝代、笑意浅浅的男子。

男子扬起俊美的脸,眨了眨如水淡漠的眼,对着荣王的马车缓缓说道:“久仰荣王殿下大名,幸会幸会。”

荣王不耐烦地掀开帘子,定睛一看,瘸子?再一看,长得不错,气度不凡,不由地眯了眯眼:“你谁?干嘛拦我的路?”

男子轻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助荣王殿下渡过一场生死大劫。”

荣王这两日已经被吓唬得够多了,一听男子的话,当即沉了脸:“滚滚滚!有多远给本王滚多远!再不滚,本王就要不客气了!”

男子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惧色,反而笑意更甚:“荣王殿下莫不是真的以为回了胡国就能等着做国君吧?”

荣王虚了虚眼,听着…感觉他知晓蛮多内情似的。

男子拍了拍轮椅的扶手,笑意不变:“荣王殿下,如果你真就这么回了胡国,等待你的将是死路一条!”

荣王浓眉一蹙,眼底有了一丝厌恶:“你们北齐人,怎么一个两个都爱危言耸听?”

男子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危言耸听,殿下若是不信,只管回去好了。不过临死前,可别怪我曾经没有提醒过你。”

荣王且狐疑且好奇地偏头斜睨了他一眼,问:“你到底是谁?又知道些什么?”

男子摊手,笑得云淡风轻:“说了我是谁并不重要。我知道荣王与年华珠签下了附属协议,廖子承与染千桦助荣王登上国君之位,荣王保证永不扩建军队。”

竟是连这个都知道?荣王再不敢小觑对方了,跳下马车,缓缓行至对方跟前,正色道:“你究竟想说什么?一次性给本王说个痛快!”

男子挑了挑眉,仰头靠在轮椅背上,闲适而慵懒地笑了笑:“荣王殿下,我跟你打赌,在你回到胡国之前,你勾结北齐二皇子谋夺国君之位的事一定已经传遍整个王庭了。你们的可汗会龙颜大怒,然后杀了你,让你永远没法子送出哪怕是一封求助的信!”

荣王一个趔趄,撞上了身旁的侍卫与马。

男子的笑意里渐渐溢出点点嘲讽来,低头,摸了摸已很难站立的双腿,说道:“你被年华珠耍了,知道吗?她这人,最会钻空子了,她发了毒誓又如何?你送不出信,她就无需履行承诺。该说的我都说了,殿下保重,好自为之。”

语毕,在荣王如遭雷击的表情里推着轮椅朝前走去了。

荣王的喉头滑动了一下,自身后叫住了他:“等等!你刚刚说你能替我化解一场生死劫难的!你…你是不是有法子救我?”

男子唇角一勾,斜斜地看向地上的影子,阴冷地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看荣王愿不愿意配合了。”

介个男滴是谁?

【35】盛宠,变天

深秋的夜,寒气逼人,琉璃阁的后院,却散发着阵阵暖意。

一堆极大的篝火熊熊燃烧着,周围摆放了几个烧烤铁架,华珠、染千桦、顾绪阳、流风、雅歌,坐在小板凳上,烤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他们身后,三排食材整齐地罗列着,巧儿见哪样少了,会立刻添上去。

葱花酥油的香味儿,混合着浓烈的酒香,极大程度上刺激着众人的味蕾。

顾绪阳闻了闻烤得金黄的野兔,满意一笑,递到了染千桦手中,尔后,把被染千桦烤得焦糊的鸡腿夺过来,塞进了自己嘴里。

染千桦的眸光动了动,想吃,却又把野兔传给了身边的雅歌。

雅歌和流风烤得乱七八糟,简直不忍直视。

顾绪阳看着自己的成果就这样进了另一个女人的肚子,咬咬牙,又拿起另一只野兔烤了起来,他就不信,今天还喂不饱染千桦了!

所有人里面,只有顾绪阳烤的东西能吃,就连华珠都只会烤橙子,不会烤这些野味儿。等把所有人的手里都塞满食物时,染千桦终于发现没有地方“献殷勤”了,只得眨了眨眼,把烤熟的鸡腿一口一口咬进了嘴里。

雅歌心情不好,吃了一点点便不想吃了,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问流风:“呆子我问你啊,你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吗?”

若是别人这么叫流风,流风一定会暴走的,不过对方是雅歌,流风没有生气。流风歪着脑袋,舔了舔嘴角,摇头。

“打小就不知道吗?父亲母亲都不知道吗?”雅歌追问。

流风点了两次头。

雅歌的心里瞬间平衡了,好歹她知道自己父亲是胡国的战神,虽然死了,但在临死前,也把她的一生都规划好了,包括她的未婚夫、封地、财产,还有势力。她知道自己无论去哪儿都有一队影卫保护,虽然他们从未现过身。可父王告诉她,那是他父亲生前最骄傲、最神秘的力量,是留给她的最宝贵的财富,别说父王,哪怕可汗要杀她,也要先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正因为如此,父王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北齐。

她很困惑啊,她生母是瞎了还是傻了,为什么不要她父亲?明明孩子都替他生下来了,却还是逃到北齐了。

她讨厌这个女人!

要是叫她见了她,一定要替父亲好好儿地教训她!

“别喝太多酒,伤身。”染千桦见雅歌不知在发什么呆,把一大杯烈酒都快喝干净了,便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雅歌意识回笼,笑了笑,放下酒杯,唇角有酒水流下来,染千桦用拇指轻柔地擦去,一双眼,满是宠溺。

雅歌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染将军你真好,谁要是做你的孩子,一定幸福的不得了。”

染千桦的长睫微微一颤,捏着铁叉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几分力度:“怎么这么说?”

许是喝多了,雅歌有些微微的醉意,偏头,靠上了染千桦的肩膀:“你武功好、脾气好、长得好、地位也好,你的孩子,一定会像珍珠一样,被你捧在掌心长大,谁都不敢欺负他。”

“你小时候被欺负过吗?”染千桦问这话时,心没来由地就是一揪。

雅歌摇了摇头:“没有,他们都不敢欺负我,不过我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不是很快乐。可能我是太思念我父亲了吧。”

雅歌自我为中心惯了,极少注意到旁人的异样,自然也没发现染千桦的一张脸再次没了血色:“我父王说,我父亲是在北齐长大的,你说,我会不会已经去过了很多他曾经去过的地方?”

染千桦没了食欲,放下铁叉,轻轻揽住雅歌的肩膀:“会。”

雅歌酡红的小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染将军你听说过一个叫天赐的男人吗?”

天赐,不要这样,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我爱的是陈轩,你不要逼我背叛陈轩。

陈轩算个什么东西?他都肯把你丢给一群禽兽了,你还说你想着他?染千桦你什么时候撒谎之前能打一下草稿?

天赐,别让我恨你…

我都为你“死”过一次了,承认你心里有我就这么难吗,染千桦?!还是你宁愿走出去被那士兵轮了,也不要跟我做?

心口一痛,像被人用双双扣出一道口子,再生生撕裂。泪水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染千桦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回了房。

雅歌莫名其妙地没了依靠,撇了撇嘴儿,又朝右边一倒,靠上了流风的肩膀。

流风一惊,把手指塞进了嘴里。

睡过去之前,雅歌含糊不清地嘟哝着“不许再摸我胸,不许再给我你的亵裤,也不许拿我肚兜…”

顾绪阳一直在别人烤东西,好容易轮到自己开吃了,却突然发现染千桦神色不对地回了房,顾绪阳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咂咂嘴,追了上去。

华珠看了看离开的那一对,又看了看依偎在一起的这一对,心底的思念被无限催浓,距离一月之期,还有二十多天,天天都度日如年,二十多年,叫她一个人怎么熬?

回了房,华珠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想着佛龛的血泪,距离它出现已有两个多月,可她安然无恙,是血泪的诅咒不会应验了?还是说诅咒的人并不是她?

翻了个身,心中隐有一种不安透了出来,为什么不安,又想不明白。

或许,只是太思念廖子承了吧!

这一日,天气晴好。

皇后坐在凤栖宫内,接受一月一次的妃嫔请安。一屋子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皇后看了头疼。

两侧最上首处的是品级较高的贵妃、淑妃、贤妃和德妃。贵妃、淑妃与皇后年纪差不多,贤妃、德妃才二十出头。这一任皇帝的后宫相对以往而言是非常平静的,皇帝一天到晚炼丹,她们连个争风吃醋的对象也没有。皇后拥有一些特权,可人家毕竟是皇后,她们羡慕不来。而且就皇后的生养情况看,二十多年仅得一子,承的雨露也不怎么多。原以为一直到她们老死深宫,这种平衡都不会被打破,但——

“没什么事的话,给位妹妹们跪安吧。”皇后漫不经心地扬了扬手,谁都看得出来,她的脸色不大好看。

德妃恣意地哼了哼,随即温柔地看向皇后,一副很为皇后打抱不平的样子:“皇后姐姐,您就当真不管了吗?长此以往,后宫还有没有规矩了?”

皇后不动声色地拿起桌上的团扇,轻轻地摇了几下,仿佛没听懂德妃说什么。

德妃给贤妃使了个眼色,贤妃吞了吞口水,坐直身子,说道:“这几日,宫里流言颇多,妹妹都快听不下去了。”

淑妃美眸一转,抚了抚鬓角的珠花儿,诧异地问:“什么流言呀?我最近忙着给小公主准备嫁妆,没留意宫里的事儿。”小公主,刚与沈家定了亲。之前染老夫人托人旁敲侧击地问了她几句,说是希望把小公主与廖子承凑一对儿,当时她动了心的,打听了一下知道廖子承与年华珠暧昧不清后便歇了这份心思。现在看来,幸亏没结亲,不然一个皇子、一个公主,岂不乱伦了?

贵妃的脸上没多少表情,只淡淡地牵了牵唇角:“流言止于智者,德妃妹妹与贤妃妹妹若听不过去,只管抓了那嚼舌根子的打上几板子便是,何苦闹到皇后娘娘跟前儿?又不是…天快塌了。”

皇后摇着扇子的手就是一顿,瞟了三人一眼:“说吧,听到什么了?”

德妃就娇滴滴地说道:“还不是那新册封的慎夫人?她怎么勾引圣上的咱们暂且不谈,可她既已侍了寝,为何迟迟不来给皇后请安?我听说,她与圣上同吃同睡,跟民间的夫妻一样。”

皇后的眼眸一闪。

德妃忙用帕子掩住嘴儿,怪不好意思地道:“我多话了,她一个嫁过人的弃妇,如何配与圣上做夫妻?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弄得素来清心寡欲的圣上快要离不开她了。”

“是呀,皇后姐姐,圣上已经连续三日不曾早朝了。”贤妃帮腔道,“再这么下去…”

贵妃笑了笑:“二位妹妹多心了,慎夫人不是赵合德,圣上也不是汉成帝,左不过是圣上多年不近女色,忽然有了能入心的女子,想多多宠爱几日便是了。圣上炼丹的时候,别说三日,三年不上朝都是有的,那时,我怎么没听妹妹们讲过几句着急的话呀?”

德妃与贤妃气了个大红脸。

贵妃的话太有技巧,一方面把德妃、贤妃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嫉妒心理抖出来了,一方面又给皇后敲了个警钟。

赵合德是谁呀?与赵飞燕一起,堪称汉宫史上最。淫。乱的后、妃,一边儿独霸汉成帝的雨露,一边儿又与一些野男人苟合。尤为荒唐的是,有一回赵飞燕在内殿与男宠翻云覆雨,被汉成帝撞到,二人双双躲进衣柜。要不是赵合德及时赶到,将汉成帝引走,赵飞燕怕是要当场被处死了。这对姐妹最可恶的不是秽乱后宫,而是扼杀汉成帝的血脉,导致汉成帝一直到死都没一个成活的儿子,只得把皇位传给了侄儿刘欣。而汉成帝是怎么死的呢?是被赵合德欲求不满,一口气塞了十颗大补丹,精尽人亡的。

皇后的冷汗冒出来了,万一慎夫人是第二个赵合德怎么办?她的太子怎么办?圣上的身体怎么办?

原本知道内情从未怪过慎夫人的皇后,这一刻忽然有些不确定了。圣上已不是年轻小伙儿,哪儿禁得住一个二、三十岁的妇人拼命所要?又或者…会不会是慎夫人给圣上吃了什么催情的丹药,所以圣上才夜夜宠幸她,宠幸到连早朝也不去了?

“宣慎夫人。”

四妃的脸上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她们真的特别好奇,究竟是美到什么程度的女人,才能勾地圣上如此神魂颠倒!

可当慎夫人真正站到她们面前时,她们全都傻眼了。

漂亮是漂亮,可在美女如云的后宫,只能算中上之色,比起当年的染如烟差远了,圣上的眼神儿不好使了吧!怎么会放着那么多貌美如花的豆蔻少女不要,要一个样貌平平的残花败柳?

“博尔济吉特?纳珠,给皇后娘娘请安。”慎夫人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皇后仔细地打量起她来,头一回见面时博尔济吉特氏尚且是荣王的妃子,红光满面、笑若春风,才多少日子,脸也憔悴了,人也瘦了,往那儿一站,仿佛风都能把吹倒。皇后暗暗一叹,这样的女人,真的像四妃说的那样在不择手段地勾引圣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