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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薄飞泓追了出去。

苏锦坐出租车直接去了机场,情绪怒到爆棚。

她相信,任何人遇上这种事,都会动怒的。

靳恒远的行为,不可原谅。

绝对的不可原谅。

人,是有七情六欲的高等动物,因事而怒,因事而喜,因事而悲,因事而叹,因事而痛,因事而欢…人的***,无极限,达到时会喜会欢,达不到时会郁会哀…

比如,她会因为死里逃生而喜,因为那时,她的***是生,是重见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这个期待值达到了,人的情绪就会被点沸,会生出感恩之情,会喜出望外。

比如,她会因为他的欺瞒而怒,因为这时,她的***是得到尊重。

当她得知之前所承受的一切痛苦,是一场人为的愚弄时,先前所生出来的感恩的情绪、重获新生的喜悦,一下子全都转变成了一种尖锐的愤怒。

因为期待的心理、渴望被重视的心理被严重贱踏了。

怒是一种本能。

是的,这一刻,她的心,深深就被伤到了。

这种伤害,令她心痛如割。

可是,为什么她会被伤到呢?

为什么她会因此而情绪败坏呢?

这几年,她勤勤恳恳办事,不管遇上什么事,都会冷静处理,有条不紊的开展工作,她什么时候被一个男人气得如此怒火中烧过?

当情绪渐渐冷却下来,她突然对自己作了这么几个自问。

苏锦,你想过原因吗?

刚刚,她没想。

刚刚,有一股怒气,在心头不断的蹿烧。

她想到的是什么?

是那一天两夜在黑暗中受尽面临死亡时、来自精神上的折磨,心里的恐惧是那么的大,那个时候,她是那么的盼望他可以神奇的出现在面前,将她从厄运中带出去。

结果呢,这份恐惧却是他亲手赐予的。

这让她无比的伤心失望。

为了顾丽君,他置她于何地?

与此同时,有一个想法,在心里悄然形成。

或者,他至始至终爱的是顾丽君…

因为爱而不得,所以,他才对她有了好感。

因为多年前,她也曾笑靥如花,那神韵,和顾丽君有那么几分相象,所以,她是顾丽君的替代品?

所以,为了帮顾丽君走出过去,他毅

然决然的将她推了出去,受了那样一份罪?

在她已经渐渐交付出自己的一切之后,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让自己感到痛心疾首的回报,这让她情何以堪?

曾经,她已经为爱碎过一次心。

如今的她,比起过去,心更敏感了。

她害怕受到伤害。

可偏偏,她给了他信任,他回敬的却是伤害。

在她看来,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都不该这样做。

如果事先她知道,如果她也同意了这个计划,这另当别论。

可现在呢…

怒在心头,恨难消啊!

“我要一张去上海的机票,越快越好…谢谢…”

售票处,苏锦把证件推了过去。

一只纤纤白净的素手,却将那证件捞了过去。

“不好意思。她不去上海。麻烦你给下一位售票吧…”

苏锦一怔,转头看,一个雍容雅致的美丽女人婷婷静立于她面前,脸上还挂了一抹淡笑,说:

“小苏,上海就暂时别回了,跟我去一趟北京吧…小远的姥姥和姥爷都想见见你!”

这一刻,她有点懵,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靳恒远的母亲靳媛。题外话明天见!

206,他只有在很在乎这个人,才有可能撒谎骗人

有人说,婆媳就像是天敌,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

在婆婆眼里,儿子是自己生的,从小养大,花了多少心血在上头,是心头肉,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亲人,是要靠着养老送终的。

媳妇呢,是外头人,再怎么顺眼,总隔着那层肚皮,亲不起来祧。

重要的是啊,媳妇一来,就会剥夺掉做妈的在儿子心里的地位。

所以,做婆婆的,一旦发现儿子偏帮媳妇,嘴里就会扔出那么一句话:娶了媳妇忘了娘珐。

在媳妇眼里,嫁的那个男人,是自己这辈子的依靠。

一个姑娘家,在娘家时是父母手上的宝,家里头含莘如茹将她长大,最后,却要为了那个男人,放掉自己曾经熟悉的世界,走进男人的生活,去适应一个完全陌生的生活环境,既要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还要去讨男人双亲的欢心,只为了要建一个和睦的家。

如果这个男人不疼爱自己,那样一个家,与她,又有什么意思可言?

与婆婆,娶个媳妇,盼的是她能替她照看儿子;与媳妇,嫁个男人,是希望能得到男人的呵护。

这两者之间,天生就是矛盾的。

所以,婆媳之间就特别能闹意见。

所以,千古以来,如何处理婆媳关系,那从来是个大难题。

关于这个难题,之前,苏锦也曾忐忑的想过:

自己会不会入不了婆婆的眼?

萧家那边,三姑姑的反对,让她知道,自己与他们家是不受欢迎的。

以此推彼,靳家这边的态度如何,她不敢想象。

而在靳恒远的说法当中,他的母亲,开明,值得让人尊敬,是一个少见的好母亲。

可从顾丽君的描述来看,靳媛是一个**霸道的恶婆婆。正因为她,他们的婚姻之路才受到了严重的阻止,最终酿成了那样一个苦果。

在这件事上,靳媛就算没有直接关系,间接关系,那是逃不掉的。

这两种说法,各有立场看法。

所以,对种靳媛是怎么一个女人,她没法确定。

此刻,实际意义上的婆婆,已然站到了面前。

不可否认,她是一个优雅美丽的女人。

身上着一身裁剪恰到好处的职业套装,净白的脸孔,微微带笑,眼角没一丝鱼尾纹,保养的非常非常的好,给人的笑容,是极为舒服的。

她身后,一定距离外,则另跟着一男一女,女的像是助理,男的像保镖,都在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她。

“怎么,不认得?”

靳媛将笑容放大,纤纤手指抚了一下脸孔,几丝疑惑跟着跳入眼底:

“我听恒远说,他有给你看过我们娘叁个合照的啊…还是我这老太婆这两年都老得让人认不得了?”

玩笑味十足。

这样一个形象,与自己的想象,出入很大。

没有刁钻,目光也不挑剔苛刻。

相反,她是亲切可敬的,温柔的眼神,会让人觉得这不是婆婆,而是自己的亲妈妈一样——和养母给她的感觉是一样的,特别的舒服。

这种舒服,让人没办法抗拒,她连忙摇头,轻轻道:

“不是。认得。”

“哎哟,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突然就老成渣了,害我恨不得马上找地方敷面膜了呢…”

她笑着轻轻拍了一下胸脯。

苏锦想,靳恒远身上的幽默,应该袭承自靳媛。

她不自觉的跟着笑了一笑。

那种轻快,很能传染人。

“认得就好。认得就好…认得是不是该叫一声‘妈’来听听啊…嗯,就算现在不好意思叫‘妈’,叫一声‘阿姨’那也是可行的…”

笑吟吟的,画的漂亮的秋水大目,立马露出了期待。

苏锦有点不自在,这见家长,是不是见得也太不合适了一点?

她正和靳恒远置气,那气还在心头蹿着呢,那矛盾可不是一时半缓可以消弥的,却在这个时候,撞见了他母亲。偏偏他母亲还和她套近乎。

按理吧,小辈之间的事,不应牵扯到长辈的;就像长辈不该插手小夫妻之间的小吵小闹一样,夫妻吵闹,床头吵闹床尾合,长辈一插手,这性质就会改变。小辈吵架,牵怒到长辈,这矛盾就会越闹越大。

苏锦想了又想,人家靳妈妈可没得罪她,她不能对人家撒气。

她啊,她从来就是那种别人待她好,她就会待对方的人。

面对这样一个靳妈妈,她自没办法翻脸的。

“阿姨好。”

她马上恭恭敬敬叫了一句。

“哎哟,看来啊,没给红包啊,还真讨不出你这一声妈来呢…”

靳媛笑着调侃了一句,目光一闪一闪,伸手就将她给牵了过去。

那细软滑腻的手,绝不比苏锦的手感差,握着,让人没法排斥,感觉被养母牵在手上一样。

靳媛一径在笑,目光透着打量的味道:

“瞧瞧,小模样真是好看啊…

“不过,脸色可不太好。是不是被小远气着了?

“我家小远啊,打小就皮,特别特别的淘气…

“现在呢,你们都成夫妻了,他要是做事,失了分寸,该骂就该骂,该打就打,就是啊,别躲起来不开心。

“俩夫妻的,有什么啊,就得说开了,那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在苏锦的生命当中,她最爱两个女人,一个是苏瑜姑姑,一个是养母,她们都温温婉婉,是极为娇美温和的女子,没什么脾气,她们并不干练,只会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

靳媛不太一样,乍一看,气势十足,让人觉得不可亲近;可近距离一处才觉得她也是一个格外让人暖心的女人。

至少她给她的第一印象,真心不差。

“靳阿姨,我能冒昧的问您一个问题吗?”

此刻的苏锦心里特别的苦,靳媛又是这么的温和可亲,令她忽然就荫生了一种不吐为快的冲动。

“当然可以啊!哎,要不这样,我们去一起用晚餐如何?瞧瞧,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靳媛拉着她就往外走了起来。

苏锦是那种孝顺的人,没办法推辞,再说,肚子也真的是饿了,于是两人就近选了一处高级餐厅。

靳媛很热情,点了餐,开了红酒,还极有兴致的给她介绍起这餐厅里的特色菜系,非常的健谈,只是谈的全是无关紧要的事。那娇软可亲的声音,轻易就压下了她心头的怒气。

“刚刚你想问我什么?问吧!”

菜上齐之后,吃的也有点酒意了,靳媛笑咪咪问到了她之前还没有提出来的问题。

“我想问,靳恒远从小到大,是不是一个特别爱撒谎骗人、做事从不考虑他人感受的孩子?”

苏锦双颊红扑扑的,红酒让她说话直快起来,没有再绕弯子。酒精麻痹了她,让她没办法意识到,自己说的这句话,有多么的容易得罪一个爱儿子的母亲。

好在,靳媛是大度的。

“嗯,这个啊,这得分情况。”

靳媛笑着想了想说:

“他只有在很在乎这个人,或是这件事时,才有可能撒谎骗人…”

苏锦听着眨了一下眼。

靳媛打起比方来:

“比如,小学时候,为了引起他爸爸的重视,他会故意把分数考的很烂,或是打架闹事。

“每一次,他爸爸问他为什么这么胡闹时,他会说,我乐意,我就喜欢打架。

“其实,那只是他想见他爸爸的借口。

“可惜,他和他爸爸,每一次都会闹得不欢而散。

“再比如,他中学的时候,曾失踪过一段日子。

“回来后,他受了很重的伤。明明很疼,很难受,可是在我面前,因为怕我担心

,就会忍着,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

“又比如,他为了小丫不至于一生下来就无父无母,甘愿撒下弥天大谎,认定小丫头是他女儿,其实呢…”

靳媛淡一笑,满嘴感慨,轻轻溢出:

“其实啊,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他亲生的。”题外话第一更!

207,这事,不是小萧的错。计划发生了变故,那是他想不到的。

苏锦怔了一下,脑子突然有点发晕,有点怀疑自己听到的,不由得反问了一句:

“潇苒不是恒远亲生的?”

“对啊!祧”

靳媛点头:

“恒远还没和你说吧!珐”

“嗯,那萧潇是谁的孩子?”

她讶异极了。

“璟珣的。”

靳媛轻轻说。

苏锦不觉又呆了一下。

原来是他大哥的。

“那会儿,璟珣已经没了。”

提到那孩子,靳媛立马轻轻的唏嘘起来:

“那个姑娘在生萧潇时,因为要有家属签字,她身边呢,没半个亲人,所以就打了恒远电话。

“直到那个时候,恒远才知道璟珣在出事之前,已经和那个姑娘好上了。

“如果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他本来都准备要带那姑娘回家见家长的。

“恒远说啊,那是一个有点任性、和家里闹翻了的姑娘,是璟珣将她引上了正路,之后两个人还生了感情。

“璟珣没了之后,她发现怀上了,不敢回家,怕家里人要堕胎。那姑娘,当时还在读大学。也不敢让萧家知道,怕一旦生下来,被萧家人夺了去,只敢偷偷怀着…生产的时候,她实在怕了,这才打了恒远电话。

“结果,恒远去了之后,却亲手签字,送了她的命。

“为此,他难过了好一阵子。

“再后来,实在是因为太心疼那个孩子一生下来父母就没了,他就向外说这是他的孩子。

“我知道这事后,曾想让他把孩子抱回北京,由我找人在家带着。

“他不许,说还是让萧潇留在爷爷奶奶身边的好,大孙子没了,留着这孩子,可以转移两个老人的思孙之痛。

“不过,为了防止两个老人睹人思人,他没对他们说,只对我一人说透了。”

苏锦听了,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的作用,鼻子里越发酸酸的。

瞧瞧,这么重要的事,靳恒远可以选择和他母亲说透,却不愿和她讲清楚。

此刻,靳媛手机响起,她道了一声“我接个电话”,就中断了谈话。

苏锦呢,托着有点发晕的脑袋,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

自己与靳恒远到底算什么?

什么事都瞒着她。

然后,她又想:

靳妈妈刚刚打的比方,和她之前遭遇的事,有本质上的区别好不好。

第二个和第三个比方,全是善意的欺瞒,而她遇上的这件事呢,情节严重多了、也恶劣多了,受益方是顾丽君,而她则成了无辜受害方。

如果按照靳妈妈说法,只能说明,靳恒远最终在乎的还是顾丽君。

哎呀呀!

她的眉心皱起来了,抓起酒瓶就倒了一大杯,似想借这杯酒冲刷掉心头那一块让她梗得厉害的痛楚。

莫名就越发的烦了。

嗯,她特讨厌那个想法。

靳媛呢,一连接了两个电话,当着苏锦的面,这丫头借酒浇愁的模样,她自有看在眼里,却并没有阻止。

等接完电话,那丫头已趴在那里动弹不得了,脸孔红扑扑的。

靳媛莞然一笑,走过去,凑近细看,眼底露出了怜惜。

哎呀,这丫头,这是和小远闹什么矛盾了呀?伤心成这样?

她想了想,打了电话吩咐助理:

“去,把老薄叫过来。我得问问,我那坏儿子,这是干了什么缺德事,伤我儿媳妇的心了…急巴巴把人家娶了,也不晓得好好疼。肯定是他做错事了…”

靳媛啊,是越看苏锦越喜欢,不由得埋怨起儿子来了。

助理笑笑,应了。

靳媛一早就发现了,有人在附近鬼鬼祟祟的跟着——薄飞泓是谁,她自是

知道的。很显然啊,是得了儿子的调派过来保护苏锦的。

没一会儿,薄飞泓进得包厢来,一眼就瞅见了不醒人世的苏锦,什么也没说,只恭敬称呼了一声:

“易夫人!”

薄飞泓是个死板之人,靳媛不知跟他说了多少回了,既然和小远交好,就别这么叫了,叫靳姨就行,可他倒好,一口一声易夫人,从没改过口。也罢,她也懒得改他口了。

“坐,一起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