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开枪的年轻男人扬起眉，“怎么会是你？伯爵，你搞什么，既然请我们来赴约，为什么还要打伤我父亲？”
被他这样质问，乔让雷诺扭头看去，才知道自己刚才打中的居然是伊斯家的家主，和他也算有过交情的老伊斯。
“天，我的朋友，我没有想到——真是对不起！啊，你说我约你们？”
“是啊，当初你说有关于我弟弟死因的线索，让我父亲想一下要不要知道。后来我父亲打电话给你，你约我们今天到这里见面，还说要隐密些…”
“你们打电话给我过？”虽然手机没在身上，但乔让雷诺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口袋。
天，他之前怎么会没有留意到有人一直在窃听他的手机？
...
第477章 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上当了，我没有约你们…”乔让雷诺也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刺耳的警车警笛声。
“我们是巴黎警查，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了乔让雷诺先生——你们听着…”
听到这样的喊话，仓库里的人都怔住了。
捂着头，老伊斯急着喝问：“乔，你到底搞什么？！”
“我都说了不是我…”在那一瞬间，乔让雷诺也有些慌神，但立刻他就镇定下来。
他这一辈子都在和人争，和人斗，略微一想，就知道这是有人在借刀杀人。
“伊斯，你们要相信我，这件事绝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汤姆狠狠地瞪着乔让雷诺，恶声道：“乔，你是不是和警方早就就谈好了条件，故意诱我和我父亲到巴黎，好让警查抓住我们？！”
伊斯家族在意大利做的生意就是有些见不得光的，只不过在意大利财大势大，意大利警方几次想要抓人却都没有机会。
现在冒险离开意大利，到了巴黎，却立刻被法国警方包围了，怎么可能不怀疑乔让雷诺。
被汤姆盯住，乔让雷诺也觉得心里毛骨耸然。
伊斯家是做什么的，他很清楚。
虽然打过交道，但他和尽出亡命之徒的伊斯家族可不一样，他是贵族是金贵的瓷器，伊斯家的人却是瓦砾，他可不会和他们硬拼。
“汤姆，你不要紧张，这都是一场误会，我现在就出去解释清楚。”转身快步走向门口。
乔让雷诺还没打开门，已经被汤姆一把扯住，手中的枪直接顶上了乔的脑袋，他沉声道：“让雷诺伯爵，你知道在你的身后有枪指着你的是吧？如果我们被警查抓住，那你曾经和我们伊斯家族有过的交易，可就要暴光在世人面前了。”
“OK，我明白了——明白！”举起手，乔让雷诺慢慢走向门口。
走出仓库，立刻就有一道强光打了过来。
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下脸，乔让雷诺能感觉到身后的门并没有完全关上，那把枪应该就指着他。
“我是乔让雷诺——不要开枪！”
乔让雷诺抬起头，看着远外的场景，心情很是微妙。
看来，警查没有说谎，是真的已经把这里包围了。
几十辆警车把这座不知是哪里的厂院围得水泄不通。
在警车后面，不知隐藏着多少警查，更不知道有多少警枪正对准着这边。
乔让雷诺一出现，就引起了警查的注意，有警查在低呼：“天，真的是让雷诺伯爵！他受伤了…”
乔让雷诺刚才被汤姆打中的手臂上正流着血，在探照灯的强光下很是显眼。
“掩护乔让雷诺先生——注意绑匪…”有人大声叫着，立刻就有两队警查从左右方向冲了上去。
乔让雷诺甚至连话都还没有说一句，那两队警查已经逼近。
就在警查快近身时，身后仓库的门突然猛地打开，一只手快速搂住他的脖子，直接就把他拖进了仓库。
脖子一被搂住，乔让雷诺就觉得不妙了。
这个时候，他怎么甘心被拖进仓库，自然而然地身体就往前抢，嘴上失声叫道：“救命——”
他一喊救命，警查里就立刻有人举枪。
还没得来及开枪，汤姆已经直接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那个举枪的警查应声倒地。
只是一瞬间的安静，随即枪声大作。
“小心让雷诺伯爵…”有人大声喊着，可是这个时候，场面却是一片混乱。
乔让雷诺不知道是谁射中了他，被拖进仓库时，他捂着胸口，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倒在地上，他仰望着仓库上方的钢架构，不知到底在想什么，居然还幽幽地笑了下。
汤姆看着乔让雷诺，恨声骂着：“都让这个混蛋坑了！还说什么绑架？父亲，我们这次真的逃不出去了。”
老伊斯喘着气，不说话，暴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后，突然猛地扑过来，揪住乔让雷诺的衣领，“告诉我，是谁杀了我儿子——是谁？！”
乔让雷诺笑了笑，低下头，看着胸前一片殷红，忽然低声道：“我快要死了吧？”
“谁管你死不死！乔让雷诺，你快点告诉我…”
被摇得脑袋直晃，乔让雷诺的眼神有些发空，“狮王死掉后，狮群就会由新的雄狮带领了——真是，一个王朝的没落，是另一个王朝的兴起…”
“让雷诺，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乔让雷诺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睨着老伊斯，嘴角勾起，低声道：“我们让雷诺家族就是这样，一代又一代的——死循环…”
“什么死循环？！”
老伊斯大喊着，乔让雷诺却没有再说下去，眼神茫然的偏开，他的头缓缓地垂了下去。
“妈的，他死了？！”甩下乔让雷诺，老伊斯恨声骂道：“混蛋！居然骗我…”
“父亲，”拉住想要踢打乔让雷诺尸体的老伊斯，汤姆大声叫道：“我们现在得逃出去——必须…”
话还没说完，仓库的门突然被人撞了开，在门开的一瞬间，几颗烟雾弹直接被丢了进来。
瞬间浓烟密布，汤姆捂着嘴，想去拉父亲，却拉了个空。
“父亲…”看不清环境，汤姆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几步，却被人一把抓住按倒在地。
就在倒地的瞬间，他听到枪声响起，烟雾里，恍惚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倒了下去。
“紧急加播新闻，帝国集团总裁乔让雷诺伯爵被绑架，于半个小时中弹身亡…”
听到新闻时，亚当正在喝酒，差一点就被呛到。
推开坐在他身上的美女，他直愣愣地看着电视上的画面。
过了好半晌，才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是你做的！”不是在发出疑问，亚当直接就可以肯定。
“威廉，你真的够狠，居然直接就灭了老头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楚天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像刚刚哭过。
“今天早上，发现联系不上伯爵时，我就已经报了警，但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别和我说这些虚的，如果不是你做的，为什么你会突然带着老婆孩子离开了法国？想给自己创造不在场证据，你也是很谨慎啊！”
“亚当，你不会忘了我才新婚吧？虽然你和爱丽丝不度蜜月，但不代表我和太太也不度蜜月…”
江楚天低叹一声，“我现在正在赶回巴黎，到时候我们见面再说吧！”
“威廉！”抢在江楚天挂断电话之前，亚当叫出声来，“我之前就说过，灭了老头子，我们再决一胜负。看，现在按我说的来了。现在，只剩下你和我了。”
江楚天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低声道：“是，只剩下我们兄弟了。”
挂断电话，江楚天转过头去，默默看着远处暗沉的天幕。
直升机越飞越高，脚下的巴黎已经远到只能看到灯光。
“一切都结束了…”低声呢喃着，他合上眼，英俊的面容上满是苦涩的味道。
事情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还是走上这条不归路。
或许，就像乔让雷诺说的一样，让雷诺家族的血脉里就是流着自相残杀的血。
“不，我绝不会让他们也像我这样…”
飞机才在停机坪停下，江楚天就立刻跳下了飞机。
罗旋桨还没有停下来，风声仍然呼呼地从耳边刮过。
可是站在楼顶停机坪的女人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露出一抹微笑，江楚天慢慢走了过去。
沈天晴迎上他，一下就抱住了他。
这几天江楚天没有陪在她身边，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保安人员。
那个时候，她已经隐约猜到会出事，但她却没有问。是她自私，不管出什么事，只要她爱的人无恙就好。
就在刚刚，她才知道乔让雷诺死去的消息。
在那一瞬间，她居然觉得松了口气。
虽然江楚天没有给她打电话，可是她就是知道他今晚一定会回来。
到底还是让她等到了。
抱着江楚天，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吻了下他的面颊。
江楚天低笑了声，回吻着沈天晴，哑着嗓子道：“没事了，我们都安全了…”
“楚天，”看着好像若无其事的江楚天，沈天晴的声音有些哽咽。
虽然江楚天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可是她知道，他的心里一定很难过。
“什么都别说，”吻着沈天晴，江楚天哑着嗓子道：“我以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只是一句话，沈天晴已经心如刀绞。
“如果你下地狱，我陪你啊！”
搂着他的脖子，沈天晴低声呢喃着。
“楚天，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永远、永远地陪着你。”
他犯的罪，是不可饶恕的罪，但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一样那么爱他。
用额头抵着沈天晴的额头，江楚天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有她陪着，哪怕是去地狱，他也不会害怕。
上帝，我知道我一定会下地狱，但求你不要剥夺我的光。
“明天，我们回巴黎。不要让乐乐离开你的视线，你也不要离开阮力的视线——亚当，在等着我们。”
低声说着，江楚天抬起头，目光深沉，带着几分戾气。
他已经是罪人，不在乎再做一次罪人。
第478章 葬礼
乔让雷诺的葬礼很隆重，几乎法国所有的上流都到场了。
不过这些人里有多少是真的为了悼念乔，而不是为了和新任的帝国总裁拉关系，那就说不好了。
相比之下，来的那些女人倒显得真情实意多了。
乔让雷诺是出了名的风流，虽然上了年纪，可是换女伴的速度却不比有花花公子之名的亚当慢。
不过他的风流却是很绅士的风流，不管哪个跟过他的女人，他都会安顿妥当。
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今天到场的女人虽然有的是带着怨，但更多的还是抹关眼泪的。
“要是我死了，也有这么多美女来送葬，倒也是值得了。”穿着黑色西服的亚当低声说着，目光转向挨着他的江楚天，淡淡问：“没见到你妈咪？我还以为她也会到场的。”
“我母亲不会…”江楚天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站了起来。
远处，正慢慢走过来的黑衣女人，可不正是江凌云。
沈天晴也是吓了一跳，乔让雷诺的事他们根本就没有通知江凌云，也没有想让江凌云这个时候出现在法国，没想到她居然还是出现了。
“你们华国人不是有句话，叫‘一夜夫妻百日恩’嘛！到底还是在一起生了个儿子，我就说怎么可能不来呢？”
亚当微笑着，虽然声音不高，却似乎另有深意。
转过头，沈天晴看着他，突然反应过来。
“是你通知了她？”
亚当一笑，也不否认，“威廉现在正是在伤心的时候，他最亲近的人不是正该在他身边安慰他吗？我也是为了这个兄弟着想。”
“那真是谢谢你了。”在公共场合，沈天晴不怕亚当做出什么，嘴上说着谢谢，可是看他的眼神却满是轻蔑。
亚当的心思，再清楚不过了。
他打电话通知江凌云来参加葬礼，根本就不是为了江楚天好。
而是要把他所有在意的人都拉到一处，好方便下手。
虽然不知道亚当会什么时候下杀手，但他现在这样布局，分明就是已经要耐不住性子了。
眼看着江楚天扶着江凌云走过来了，沈天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在江凌云走过来时，站起身扶了她一下，“妈，坐吧！”
点了点头，江凌云坐在座位上，看着不远处正在台上致词的牧师，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没想到他就这么去了…”目光转开，看看后面几排穿着黑礼服的漂亮女人们，江凌云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我只住两天，就回去。”
“阿姨，”还没等江楚天说话，亚当居然开口了。
“你还是多留几天吧！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再说父亲死了，威廉就要成为帝国集团的总裁了，你不留下来看着他继位吗？”
江凌云失笑，“又不是王位，什么继位啊！”
“和国王也没什么两样，要不然怎么会让人变得那么狠辣？”亚当笑了笑，盯着面无表情的江楚天，笑道：“一会律师宣读遗嘱，倒真要看看是不是王子要变成国王了。”
盯了他一眼，江楚天没有说话。
亚当笑笑，在听到刚牧师叫到他的名字时，站起身系上了西装的扣子。
“各位，今天的致词本来应该由我的兄弟，威廉让雷诺来——众所周知，他可能将是下一任的帝国集团总裁。”
微微笑着，亚当的目光落在默然的江楚天身上。
“不过可能他是太过悲伤了，并不想上台致词。所以现在站在台上致词的只能是我这个长兄了。”
说完开场白，亚当沉默片刻，才微笑道：“我很想说乔让雷诺是一个好父亲，我永远都怀念他。但抱歉，我真的不觉得他是一个好父亲…”
在葬礼上发表这样的言论，很不合时宜，观礼席上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但亚当并不在意。
“他是一个风流的男人，这一点全世界都知道。有时候，我想，我也继承了他的风流，这真的很混蛋——但好在，我没有像他一样，处处留种。”
听到亚当的话，江凌云的表情有些难看，但江楚天却仍然淡然地望着亚当。
“他很严厉，对我说话总是命令式，当然，他是国王，他习惯了命令人。或许在他心里，我是臣子多过是儿子。他也很严苛，当你不能让他满意，他会惩罚你，不管你是不是只是个孩子。还有，他真的很自私，我感觉不到他的父爱——看，让我来致词，真是一个错误。”
亚当眨着眼，似乎在缅怀，也似乎是在回忆。
“但不管怎么说，他死了！我想，我会想他——愿上帝保佑他，让他能去一个没有纷争的好地位——虽然未必会是天堂！”
致完词，亚当摇晃着身子晃下了台，哪管别人是怎么看他的。
“嗨，威廉，如果你上台会说什么？”
江楚天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在今天的葬礼上，除了必要几个大人物一定要打招呼之外，江楚天一直都很沉默。
沈天晴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却没办法安抚他，只能握住了他的手，默默地握着。
回看了她一眼，江楚天牵了牵嘴角，却没有笑出来。
乔让雷诺就葬在古老的家族墓地，在他的旁边，是已经死去的让雷诺夫人，再远，是他过世的兄弟，还有其他让雷诺家族的人。
“有一天，我也会在这里有一席之地…”江楚天低声说着，不知为什么，又莫名地笑了下，“或许，他们不会欢迎我，就像他们不欢迎乔一样。”
拍了拍江楚天的手，沈天晴没有说话。
只是拉着他，慢慢转身。
他们回到城堡时，其他的人都已经落座了。
亚当和爱丽丝更是在他们进来时冷嘲热讽：“你们再不回来，律师都要等哭了。”
江楚天一笑，没说话，拉着沈天晴坐了过去。
“现在可以开始了，不过有件事我想先声明：我的儿子，安东尼让雷诺拒绝接受爵位。”
虽然江楚天的声音不高，但在场的人却都惊住。
“威廉，你真的这样决定？”
...
第479章 战争开始
正要宣读遗嘱的律师也是吃了一惊。
虽然伯爵头衔只是虚名，但那却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虚名。
世人爱的还就是这个虚名。
江楚天却很平静，“这不是我个人的决定，安东尼也同意了的。”
这不是说假话，江楚天真的和乐乐恳切而坦诚地谈过话。
虽然那一番谈话中，肯定还有很多话乐乐是不大明白的，但放弃伯爵头衔这件事，乐乐是真的同意了。
“我知道妈咪并不希望我做什么伯爵，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国王。”
小小孩子嘻嘻笑着，毫无压力地就把到手的贵族头衔直接丢开。
江楚天却觉得松了口气。
放弃伯爵头衔，不只是他的意思，更是沈天晴的意思。
原本一开始，沈天晴就不想让乐乐继承这个头衔，现在明知道乔让雷诺是怎么死的，就更不希望让乐乐继承了。
虽然在别人看来是个遗憾，但在他们看来却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