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更立意高远的理由吗?”

姜百万一脸茫然,又忽然释然了,“阮经理是不是给了我一个‘不通过’?”

“达通现在我说了算。”霸道十足。

姜百万星星眼看向他。

“我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一辈子。几个月后,一俭身体恢复了,回来重新接任达通总经理一职。如果你留下的决定让评估部的经理和其他同事觉得心有不服,这件事会重新上报到他那里。与其如此,不如…”

“我不会离开的。”姜百万急切地打断他的话,一贯不示弱的倔强性子又起来了,正色道,“我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为什么要让小人得志?难道你也觉得利用阴谋诡计坑害同事、取得竞争优势是正确的行为?”

“离开达通对你有好处。”

姜百万抬眼看住宁珩,眼中充满不解,想不到他竟然出尔反尔,明明说过,试用期后,林俪会离开。

宁珩勾勾唇角,松了松领带,靠向椅背,双腿交叠,坐得十分舒适,又带几分领主气质。“御通制药欢迎你。”

变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宁珩看了她一会儿,走到落地窗边,按下遥控器,窗帘缓缓升起,拱形落地窗全貌展现在姜百万眼前,站在那里,可以看见御通制药几乎所有的厂房和实验楼。她走过去,跟他一起俯瞰御通盛景,白雪皑皑,轻柔笼罩着每一处高高低低的房顶,“御通制药”的蓝色logo出现在每一面厂房墙壁之上。再转头看宁珩,他脸上带着微笑,温和从容地望着远方,自信又充满王者气度,这里是他的主场,也是他的战场。

忽然,他转头看她,眉眼英气逼人,好像下一秒就要说“万万,你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这么一脑补,姜百万的心忽然跳得很快,赶紧移开目光望向远处——刚才差一点被美色所惑!

“我带你下去看看,如何?”宁珩虽是征求她的意见,但已拿起她的围巾。

姜百万点点头,接过围巾,不小心又挨着了他的手,也就那么一秒钟,犹如电光石火,扎了一下她的心。可以感受到他的手很热,与他相比,她的手像冻鸡爪。想必他也发现了,抬眼一瞥,面无表情。姜百万很小家子气地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却都心不在焉。

离开达通,到御通制药来?她想起自己一心留在达通的真正目的——颜家父母告诉她,淼淼是坐在宁一俭的车上出的车祸。考虑到颜叔叔曾经和御通制药的一段纠葛,她想打探一下,淼淼的去世,和宁一俭,甚至是御通集团到底有怎么样的关系。

宁一俭她一直见不到,眼下居然有个进入御通制药工作的机会,她要不要把握?跟在宁珩身后,姜百万心事重重,以他的缜密性子,就算宁一俭真有问题,他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要我牵着你的手走吗?”已经刻意放慢脚步的宁珩回头。

“嗯…是啊。”姜百万根本没听清楚人家的问题,随口一答。

“来。”宁珩转身,伸出右手。

完全不在状态的姜百万疑惑地望着他。

“跟上。”宁珩无语。

“噢,来了。”姜百万一个箭步上前。

厂房生产线是全自动的,时而一两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人走过,见了宁珩都毕恭毕敬打着招呼。姜百万左看看,右看看,很是新奇,“这是生产什么?看样子是那个非常贵的仲景丸?”

“有眼力。既然是参观,就应该到核心产品生产线看看。”宁珩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在姜百万前面。

“不是还有一个抗癌的药么?新闻说御通制药花了几亿把专利拍下来的。”

 “外头传说我们的抗癌新药将在今年上市,预计销量会打破仲景丸的纪录。但任何一种新药都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实验,才能最终用于临床。即使是仲景丸,也不是拿到配方就马上能制作的,御通在仲景丸上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研发三年,试验五年,推广两年——前后花了十年,才得以占领市场,得到认可。”

“你们宁家不是有古书配方吗?为什么研发了三年?”

“这就是我邀你加入御通制药的原因。”宁珩带她往实验大楼走去,“宁家的古书残页记载不全,可以说,现在的仲景丸还没有达到最优疗效。既然是古书,不见得是孤本,一些历史文献和古墓中说不定有一些线索。”

“没达到最优疗效,你们倒是降点价啊。”姜百万说出了咱们老百姓的心声。

宁珩老狐狸笑得唯利是图,“很遗憾地告诉你,我们找最全配方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提价。”

“早知道我刚才就顺两盒回家。”

“也好,你送我两盒快递,我还你两盒仲景丸,礼尚往来。”宁珩慷慨道,“另外,这里的药你随便吃,自助。”

“我又没病,干嘛来你这里自助吃药…”姜百万理亏,声音小了下去。

宁珩笑笑,旁边有人送来一杯热腾腾的饮料,他接过,又递给她。她一尝,甜的,就是味道十分熟悉,好像是…“板蓝根冲剂?”

“好喝吗?”

姜百万翻了个白眼,他还真给她喝药啊。“挺好喝的。”

宁珩思忖了一下,低声对送冲剂来的那个员工说:“送一箱到我车上。”想到她来时冻得通红的鼻尖和接过围巾时依旧冰冷的手,宁珩看着她把冲剂喝完,方才带着她继续走。

无菌实验室除技术人员外,其他人是不允许进入的。宁珩和姜百万穿上隔离衣和鞋套,仅在缓冲室里隔着玻璃墙,看着里面的实验员忙忙碌碌。在姜百万眼里,这一套套先进的仪器设备都是一张张钞票,与其说他带她“随便”参观了一下他的主场,还不如带她见识了一番御通集团雄厚的经济实力。

怪不得有些人说,进了御通,就跟捧上金饭碗似的。

“你考虑一下,试用期快结束之前,给我答案。”宁珩一边脱隔离衣,一边说。

“嗯。”姜百万乖顺地点头,挂好隔离衣就要出去,忽然,一只手臂拦住了她。她一愣,不由得转头,宁珩贴着她很近,凝视着她的脸。鼻间窜入他身上熟悉的沉香乌木气息,姜百万哪里见过这阵势,双颊火速升温,别开头去。

“别动。”宁珩伸手,从她睫毛上捏走几根纤维,然后高冷道:“出门取个快递而已,需要贴假睫毛?”

“这是真毛!不然你扯一下!”姜百万怒道,瞪着眼睛踮着脚凑过去,还眨了两下。

夸你睫毛长来着,你还真不解风情啊。

德国香肠

眼看太阳已经落山,姜妈妈喊姜百万赶紧回家吃饭。姜百万站在厂区门口,见宁珩的车渐渐靠近,心里暗喜——省下两块钱公交费。只是,宁珩告诉她,后备箱里有他送她的一箱板蓝根冲剂等,她郁闷了很久。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姜百万拎着一箱板蓝根和一个大袋子比板蓝根冲剂重得多的东西艰难地向宁珩道谢。宁珩的车子已经熄火,他把后备箱关上,走到她身边,“重吗?”

“重!”姜百万点头。

“换只手提。”说罢,霸道厂长就很无情无义地上车走人,喷她一脸灰。

姜百万一路高唱“你挑着担,我牵着马”,吭哧吭哧把东西提回家,把板蓝根冲剂踢到一边,迫不及待拆开神秘大袋子一看,里头全是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的香肠,包装上还印着看不懂的单词。叫过见多识广的美食记者细胖子,才知道这全部是德国香肠。

“嗬,还有人给你送礼了。是霸道总裁送的吧?你说他刚从德国出差回来?德国最出名的就是香肠、面包还有猪手,尤其是香肠,百八十种呢,这一包超市里得卖七八十,他送你这么多。哎,见者有份。”细胖子馋兮兮地挑了几袋,“哇哦——他想表达什么?小姜,过来,吃吃我的香肠?”

“卧槽…”姜百万刚好握着一根最大最粗的,顿时觉得邪恶非常。

“你走运了,霸道总裁爱上你了。”细胖子吹声口哨,眉飞色舞,“板蓝根就是个幌子,他就想找个由头把他的香肠给你吃。”

姜百万脸色大变,“没有吧…”

“他送别人没有?”

“不知道。”

“这些香肠都是纯肉的,一包这么重,大老远从国外背回来,就送你一个人,你说他不爱你?”

“说不定他带回来后发现全部都过期了才扔给我的。”

胡细细双手叉腰,气得头顶冒烟,“不要胡说,多新鲜,我都闻到香味了。他就是爱你!”

“请你不要用‘爱’这个动词,他一点预兆都没有,我听着好瘆人。”姜百万觉得背后一阵冷风贯入。

“我帮你分析分析。”细胖子笑得猥琐,脸上两个酒窝,“我们头儿叫我加班或者临时出现场,从来不会想着开车来接我,我报个计程车费他还唧唧歪歪的,而你老板亲自去接你,对吧?”

“对。但那天…”

细胖子对她的理由置之不理,“你先后两次用他的杯子喝水,他有没有对你表示过不满?事后严厉教训过你吗?没有。这要是换作我们头儿,掐死我都会!”

“我又不是故意的!”

“好,你喝水不是故意的,把我给的减肥膏抹在杯子上就是故意的吧?他的嘴一定跟你一样肿成猪头,他开除你没有?这要是我们头儿啊,估摸着要把我调去洗厕所。”早已把减肥膏抛弃的胡细细想到抹在肚子上时火辣辣的感觉就一阵打抖。

“你们头儿真凶。”姜百万评价道。

“现在咱们讨论的是你的头儿。”细胖子不满道,“我又不期待我们头儿爱上我,我只要我的江医生!啊~江医生,我真想‘将一生’都交给他。”

看着细胖子又开始发花痴,姜百万指指自己的鼻子,“我也姓姜。”

细胖子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当晚,姜百万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宁珩手捧一束玫瑰而来,大声对她说“我爱你!”,她不知怎么地就真的去接了,然后玫瑰全部变成了香肠,宁珩狰狞着拿着一根往她嘴里塞,说吃不完就不准回去…以至于她被吓醒之后,还起床又刷了一遍牙。

第二天一早,在宁珩“迟到就扣工资”的起床闹钟作用下,姜百万艰难起床,在餐桌上看见姜妈妈准备好的早餐——一杯牛奶一个白煮蛋和一个小馒头,和以往不同的是,还多了两根煎德国香肠。

这种固定搭配在以后的日子里持续了很久,姜百万每每坐在餐桌边就想起胡细细猥琐的笑容和那句“他就是爱你”,总不由得背脊发凉。

☆☆☆

按照姜百万和林俪入职的时间,试用期结束的日子是在春节后。听说最终考核结果也是在节后公布,不知是不是要让被淘汰的人先过个好年。早就知道考核结果的姜百万在自己试用期的最后一个月里并没有放松,每天还是勤勤恳恳,上头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话虽如此,姜百万却不能理解为什么宁珩直接下了个死任务——写一份关于艺术品(含古董)估值难的论述报告。这个任务并非下给姜百万一个人,按照宁珩说的,报告由她和林俪合作完成。

宁珩做事一向走一步想十步,他心中总有个很大的局,你不按着他说的做到最后一步,永远不知道这个局到底圈住了谁。

阮豪把这个任务传达给她们的时候,还很郑重地拍拍姜百万的背,搞得姜百万一僵。“小姜,小林,你们好好合作着写。我们都知道评估部之前发生的那个用假古董骗钱的事件,宁总这么做的目的一是为了防止此类事件的发生,二是要你们根据现有困难,给出具体解决办法。这是你们试用期结束前的一个考核,要好好写。”

姜百万暗暗往旁边移了一步,以免阮豪又“习惯性”地故作亲切地拍她。

“另外——”阮豪不知有没有发现她的这个小动作,放大音量,“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警察已经找到了卷款逃跑的钱富多,他骗走的三百多万没多久就要回归。宁总知道这个消息后也非常高兴,给每个部门特批了一部分活动资金,明天下午大家下班后都不要回家吃饭了,我做主用这笔资金吃顿大餐,再包一个大包厢大家唱唱歌!还有啊,宁总说要过节了,到时候公司还会发点水果当年货!”

“哦耶!宁总万岁!!”大家都欢呼起来,只有姜百万苦哈哈地想——万岁个毛啊,这次又发什么水果?榴莲?该不会又是我搬吧?

第二天的聚会在姜百万看来特别没意思,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几个爱说闲话的女人就不用说了,她左边的林俪继续扮演着白莲花,右边的阮豪明明没有喝酒,却在跟她说话的时候又“不经意”地一会儿拍一下她的手腕,一会儿动动她的大腿,她觉得别扭,可别人看起来毫无异样,搞得她很想把中间那个番鸭汤砂锅整个端起来扣他脑袋上。

在KTV里,大家更是放松了,小王唱歌鬼哭狼嚎,小董完全不在调上,林俪在众人的鼓动下羞涩地拉着姜百万一起唱了一首《一个像夏天一个像冬天》。本来很温馨的、歌颂友谊的歌词从林俪口中唱出来让她倍感恶心,本来唱歌就难听的她故意把这首歌唱得更加不堪入耳,搞得林俪也没办法唱,她才冷笑一声放下话筒。

在姜百万看来,心术不正的贱.人不值得得到友谊。

评估部的狂欢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半,姜百万百无聊赖玩手机玩得眼睛都快合上了,桌上的啤酒都喝光,大家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几个没有喝酒且会开车的负责送其他人回去,喝醉了的陈大姐和小董被扶上了阮豪的车,其他车都坐满了,姜百万尽管不情愿,还是被迫坐上了副驾驶。她算了一下,陈大姐家离这儿最近,自己家是第二个到的,小董家跟阮豪家比较近,他俩刚好顺路。

路上车很少,和早上拥堵的情形截然不同,路灯晕出朦胧的白光,像天外来客的眼。姜百万扛不住,靠着椅背小眯一会儿,不多时,陈大姐家到了,她和阮豪一起把陈大姐扶下车。

汽车又开了一会儿,眼看就到姜百万家住的小区,阮豪却没有一点停车的意思,连转向灯都没打。姜百万咽了一口口水,握紧拳头不敢出声,心里开始害怕。后座的小董发出震天的呼噜,反而显得车里更静。

过了好一会儿,阮豪才用一种很平静的口吻说:“啊,小姜你家过了吧?不好意思,我都没注意,忘了停车。”

“嗯,是啊…”姜百万转头看了一眼他阴晴未定的侧脸,不知怎么了,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心竟还有冷汗。

“这样吧,我们先送小董回去。”阮豪又说。

“好的。”姜百万嘴上这么说,心里一点也不希望小董下车。她咬着下唇看看周边,想起这里离庄寄啸家不远,她掏出手机,万不得已给他发了条短信。

“你醒着么!你能不能出来一下,就现在,我在你家附近,有急事。”

车子又开了一会儿,庄寄啸那儿没有回复。姜百万有点急了,直接打了过去,好久好久,都没有人接。因为玩了一个晚上,现在手机的电量不足10%,她开始发慌。

“打电话吗?”阮豪问。

“我给我妈妈报个到,她说我敢夜不归宿就打死我。我跟她说,你会送我回去,让她安心。”姜百万聪明地回答。

阮豪笑了一下,说,“好。”

见他很淡定的样子,姜百万希望自己是纯属自作多情,上司真的只是一时记性差,并不想对她干什么。

“还没打通吗?”遇见红灯,阮豪停车等待,瞥了一下她的手机,“你妈妈是不是睡着了?”

姜百万又拨了一遍庄寄啸的号码,他还是没有接,可能手机调成了静音。

干脆直接打110算了。

小董家到了,阮豪叫来了他的家人,和她一起把他扶了进去。姜百万腿已经软了,室外很冷,冷风跟刀子一样刮着她的脸,她冻得瑟瑟发抖,紧握手机的手泛白,几乎没有知觉。阮豪走过来,为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小姜?愣这里干嘛,快点上车,送你回去了!”

姜百万惴惴不安地上车。

嘉兴肉粽

电视剧中,所有反面人物做坏事前表现得都是那么明显,坏笑、污言秽语一个不少,巴不得把“我是坏人”四个字贴在脸上。可在现实生活中,一切阴谋诡计都埋在带着微笑的面具里,在魔爪伸出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面孔,有时反应过度,自己倒落下自作多情的话柄。

就拿阮豪来说,他没有手脚不干净地对你乱摸一通,只在不经意间拍拍你的肩膀背部,像一个慈爱的长辈,就连忘记你家的位置开过了头,都是这样顺理成章。你说他对你图谋不轨,他马上反咬你一口,别人不见得站在你这一边。

姜百万注意到,阮豪根本没有往她家的方向开。

“要不,我们去锁山那儿走走吧,刚才KTV里吵得很。”阮豪还是很淡定,声音未变,语速未变,就想他平时在公司里一样,连脸上的笑容都是那么和善。

这是他的车,想往哪里开,全在他方向盘和油门上。

锁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个小山包,四周没有居民区,空旷,夏天开车去上面看星星的小年轻恋人很多,冬天因为山风大,了无人烟,更何况是凌晨两点。姜百万心跳得厉害,因为紧张,脸烧得通红,“我不去,太晚了,我身体不太舒服。”

“没关系,去走走吧。”阮豪不依不挠,方向盘一打,直接往绕城高速那边开。

“不要!我要回去,你送我回去!或者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打的。”姜百万的口气硬起来。

“没事,你跟我在一起又不会出什么事,我又没酒后驾车。去锁山走走。”阮豪雷打不动,铁了心似的猛踩油门。

姜百万安静下来,深吸几口气安慰自己。现在的交通摄像头很是发达,更何况这里还不是野外,就算到了锁山,绕城高速的摄像头也一定可以拍到这辆车,他如果真的谋害她,很快就会被警察逮住。死,应该不至于,最怕…

姜百万用左手挡住屏幕,右手飞快地编辑短信。

“我坐在阮豪的车上往锁山方向走,他要上绕城高速。我不想去,但是下不了车。”打完这些字,姜百万心里有一种无奈,就算她不情愿,阮豪把她往锁山方向带的行为也说明不了他有什么不轨之心。你看,他没碰她,也没威胁她,更没有没收她的手机。她望着手机仅剩的6%的电,飞快点开通讯录,把这条短信群发给妈妈、庄寄啸、胡细细、琪琪。瞥见“霸道厂长”的备注,她愣了一下,咬咬牙,也勾选了宁珩。

车子上了绕城高速,姜百万想哭,但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