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剑修复之日起,世间再无唐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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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二:

唐徊:你是我的心魔,既然生死不改,轮回不灭,那不如堕魔而去。从此,以你为道。

青棱:除非这蛟海水干,五川倾塌,否则我和你之间,绝无第二种可能!

青凰圣尊:有一个人,会为你踏平地狱,引来三丈业火,到时蛟海水干,五川倾塌,天仁神州从此万劫不复。我不想杀你,所以唯有把你留在身边,才可以让那人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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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三:

魂识虚空之中,一片浩海之景。

“我用元神之体,进入那地方胜算更高。”唐徊站立其间,对着青棱开口。

“不必。你灵体初成,根基未稳,此行太过凶险。”青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里没有温度。

二人身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坐在虚空之间,左看一眼唐徊,右看一眼青棱,眼里是无尽的好奇神色。

“这是最好的办法。我和你魂识相通,只要我能进去,你便可知晓其间秘密,合你我二人之力,要将其破除并非难事。”唐徊眉头一皱,继续游说她。

“那铁仙塔上的力量,斩魂碎魄。我花了这么大力气才将断恶修复,可不想连半分神通都没施展就白白浪费。”青棱衣袖一挥,截断他的话,又道,“你叫我进来就是为了这事?那就不要再浪费我时间了,白裴还在等我破阵。”

“白裴…”唐徊身侧的手忽然握成拳,她若不提这名字还好,一提起来唐徊便觉得心头酸痛怒无法遏止。他虽是剑灵,但因青棱一直缚剑于背上,并未将他收入储物空间,因此外界景象,他看得到也听得到。

白裴待她,绝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朋友那样简单。而只要一想到他们之间的默契与温情,不,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触碰,他所有的冷静都会烟消云散。

“修仙三千年,你怎还如此信任别人?那个白裴是什么人你清楚吗?若这是他设下的局,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如果他要夺你为鼎,你又当如何?”唐徊脸上的霜雪渐去,怒气浮现。

他忍不住伸出手,一掌握住了青棱的手腕。也只有在这魂识虚空之中,他二人都是元神之体,他才有可能触碰得到她,虽然入手的只是元神温凉的感觉,并无一丝实体的触感,但也足以让唐徊心头紧缩,那是他的渴望,渴望更多与更真实的触碰。

“够了,唐徊!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耐性,是我对你太宽容了?还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信任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当真可笑!”听他越说越过份,青棱面色一沉,重重抽手甩开了他的掌,“道不同,不相为谋,况且你只是我手里的一柄剑而已,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如何修仙求道!”

“青棱…”唐徊心一颤,眼里怒色渐褪,“青棱尊主…”

青棱见他脸色放缓,声音里是无边萧瑟,忽然也一滞。

“哇!”还没等她开口,忽然一声稚嫩的泣音传来。

一直绕在他们身边的小男娃哭了。

青棱和唐徊均有些愕然地望过去,那是噬灵蛊所化的人形。

小男娃已扑到了青棱脚边,啜泣着开口:“娘,你别再和爹吵架了!”

他生得雪团似的,眼里水雾几乎能让人融化。

“娘?”青棱弯腰抱起他,有些疑惑。

“嗯,你是娘。”小男娃眨了眨眼,看着青棱一笑,然后又将眼光转到唐徊身上,“他是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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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四:

“唐徊,若我放你入轮回,你说,会不会更好一些?”青棱坐在树下,身边断恶插入土中,她一手按在剑柄之上,手指已有些颤抖,外面阴兽重重,她撑不了太久了。

断恶的剑刃之上,血迹斑驳,衬出刀刃那一点寒光直戳人心。

“不好!”虚影忽然自行从剑上飞出,浅淡透明的人影依旧是旧日模样。

“这可由不得你。我不想连死,都和你在一起!”青棱扶着剑,艰难站起身来,虽然模样有些狼狈,唇边微勾的笑却有些豁然,“唐徊,从万华到这上界,你我生生死死数千年,你曾三番四次杀我,然也三番四次救我,爱也罢恨也罢,不如我们各自放手。我送你入轮回,从此三界六道,你我永不相见。”

四周忽然刮起强烈的阴风,几乎要将唐徊虚影吹散,唐徊来不及说话,他只看到青棱已取出大道轮回幡。

他心中剧痛,这痛似火焰焚尽元神,虚影不断晃动着,他伸手去阻止她的动作。

然他终究只是元神而非实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从青棱手上穿透。

“忘了我吧。”

凄凄阴魂冷风之中,他已听不到青棱声音,只是看到她唇微动,便已明白她说了什么。

忘?

如何能忘?

生死不改,轮回不灭,叫他怎么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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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五:

“阿爹,我想要她!”属于少年特有的清朗声音忽然响起。

古魔族的族长殊妄正举着杯酒眯了眼细品着,听了儿子的话,猛然睁了眼。

“小兔崽子,你在说什么?”殊妄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背,然后顺着儿子的目光望去,脸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你知道今天我们为什么坐在这里吗?”

他儿子殊迟此刻正眼也不眨地盯着青凰川高台之上站着的女人,那人穿了一袭殷红嫁衣,眉目之间隐约的川海之势,让她即便修为不够,站在青凰川主的身边却也未逊色半分。

他们是受邀参加青凰川主与这青凰神君结为双修眷侣的大典,结果他儿子却在这里说要抢人家老婆!

殊迟没有回他,只是望着高台。

“你为什么想要她?”殊妄好奇了。

“因为我喜欢她。”殊迟的答案很简单。

“喜欢?”殊妄忽然狂笑起来,笑够了才开口,“你这屁点大的孩子,知道何为‘喜欢’?”

“嗯…不,不是喜欢,我爱她!”殊迟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

殊妄一滞,等看到殊迟的笑,心里就有些惊奇,这个儿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笑过。

“你懂什么是爱?”殊妄反问他,这修仙之路漫无止境,谁也陪不了谁到尽头,说爱岂非可笑。

“你不懂。”殊迟仍旧看着高台上的人。

殊妄正又端了酒在喝,听了这话,不由一口酒喷了出来。

他活了上万年,今天居然被自己十七岁的儿子说“不懂”!在他眼里,活了十七年的殊迟其实跟一个婴孩没有差别。

“好吧,估且算你懂‘爱’,可你知道站在她身边的人是谁吗?”殊妄心情不错,也没把儿子的话当一回事,便随口分析起来,“那是青凰川主,是这天仁神州修为最顶尖的修士之一,就连你爹我都要忌他三分,你却在他婚典之上说要抢他老婆,你这是活腻了吧?”

殊妄说着又饮了一口酒,见殊迟没接茬,又继续说道。

“等有一天,你足够强大了再来说这话。到时你就算想占下这青凰川,还我古魔一族昔日风光,我古魔三千战士便是豁了性命给你,也在所不惜!但是现在…你还太嫩了!”

“青凰川主…”殊迟的眼光终于从她身上转开,落到了她身边一身墨色的男人身上。

那是青凰川主,整个天仁神州修为的巅峰!

第153章 番外 ——萧乐生&雪薇篇

万华神州西南部的金阳国,如今正值春光明媚的时节,山野里白梨花盖满山头,似西北雪山,洁白迷人。

匆匆百年已去,人间朝代更迭,原本的大安朝已被新的朝代取代。

金阳的国都定在了铭秋,这个季节整个铭秋城都开满了白梨和红桃二花,满城的花树之上,都被城中少女系满了各色丝带,从飞烟楼上望下去,满城彩绸飞舞,将这悠远肃穆的古城渲染出一丝明媚。

今日是这金阳国的花祝节,未出阁的女子会将自己的心愿绣在丝绸之上,再抛到树上,以祈求上苍保佑,姻缘美满,未来和顺,因此花祝节这一天整个铭秋城都热闹非凡,除了姑娘们的心愿之外,帝后二人还会登上花祝台向花神祭祀,祈求国泰民安,夜晚更有大型的古老庆典,彻夜高歌。

这个习俗已经延续了许多年,从金阳国还是这万华神州最西边的大漠雄鹰开始,每年的这一天就是整个国家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节日。

金阳源之大漠蜃楼,百多年前他们的先祖曾经遭逢大难,全族几近覆灭,一位仙人动了恻隐之心,出手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让他们幸免于难;而在传说之中,这场劫难结束之时,仙人离去之刻,原本一片荒芜、寸草不生的金洲大漠忽然间绿草疾长,荒沙生花,奇景异象千年难得一现,因此,活下来的蜃楼人将仙人尊为花神,成为了蜃楼一族的庇护之人。

这个神仙,名唤杜伤。

杜伤一词,在蜃楼古语之中,意为”微渺之沙”。

微渺之沙,可聚天地。

“杜伤…”坐在放歌楼雅室窗边的少女,有些失神地呢喃了一声。

别后数百年,凡间早已是沧海桑田般的变化了。

放歌楼是铭秋城最高的酒楼,楼有九层,最高之处可放眼整个铭秋城盛景,更能远瞰到花祝台后的花神石像。

花神石像青石所琢,高约数丈,石像的衣裙纹路、发丝纤细,被雕刻得栩栩如生。

“圣女?”清脆却带着疑惑的声音响起,”凡人的雕像,有什么好看的?”

那声音里是不以为然的清傲,还有些孩子般的任性,很像以前的她。

“是没什么好看的。”雪薇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稚嫩的面孔,笑了笑,又道,”反正雕得也不像。”

这是才入玉华宫没多久的小修士,天资不错,被她选为了内殿弟子,名唤烟练。

“啊?圣女你认识这花神?”烟练很是惊诧。

“花神…”雪薇又将目光转回了那神像之上,试图从那轮廓中找到些旧日影子,但这雕像与她记忆中的青棱,并没一点相似之处。

不管是最初的微小谨慎、贪生怕死,还是后来的神威赫赫、杀伐果决,都没有半点相似。

花神,这个称号和她并不相符。

“这雅间一直都是小爷我包下的,谁准你们随随便便就放人进来了!”聒噪粗鲁的声音传来,有人”砰”一声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放肆!大胆!”烟练朝着闯进来的人怒喝了一声。

进来的人是个被仆从前呼后拥的胖子,一身锦衣让他看起来像家养的肥锦鸡。这放歌楼的小管事被他的仆人攥着衣襟,一路拖进了雅间里。

“你吃了豹子胆了?敢说小爷…”胖子凶神恶煞似的开口,说到一半忽然卡壳,”小美人…”

他看到了烟练。

“小美人,真是美!跟小爷我回府吧,保你一世富贵享之不尽。”胖子垂涎三尺地说着,凑近了烟练。

“你这蠢货!”烟练俏脸一变,挥手便甩了他一巴掌。

“少爷!”仆从们惊叫着朝被挥倒在地的主人拥去。

“痛痛痛。”胖子捂着脸颊站起来,半张脸已经高肿青紫。

“这一巴掌便宜你了,还不快滚!”烟练一边怒道,一边偷眼望了望雪薇。

雪薇一直望着窗外,没有开口。

这一趟下山是为寻找某件秘宝,为防异变,她们特意隐了形踪、收了修为,一路寻到金阳。烟练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坏了大事。

“抓,快把她抓回去!”胖子又痛又怒,退到了仆从之后,哇哇大叫着。

一群壮汉便嚣叫着蜂拥而上。

烟练咬咬唇,一挥手掀翻房中圆桌,朝着他们砸去。

不能用仙家之法,那她用凡人招式还是可以的。

这一斗起来,整个房间”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早被丢在角落里的酒楼管事满脸心疼的表情,连连高呼着:”孙大少爷,别打了,别再打了!快停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