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就跟四哥的福晋一样。”永玧忽然嚷起来,除了永瑜之外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小九,这个蜜饯好吃,给你。”和馨将掐丝珐琅的食盒递到永玧面前:“等下还有好吃的东西给你,堵住你那张嘴。”

“姐,五姐又欺负我了。”永玧吃了好几块零嘴才算是停了手,和馨看了永瑜一眼:“四哥,小九这张嘴你是知道的,别跟他见怪。”

“我跟你们见什么怪,难道我还不知道自己兄弟姐妹的为人?”永瑜很平淡地看了眼永玧,转脸看着和婉:“姐,有些是过去就过去了,提不提都是在那儿放着,我只是想着额娘以后都不再为这件事生气。”

“额娘那儿交给我,你自己别再管这些就行了。你的事儿还多得很,就算是成天想着怎么做好自己还来不及,哪里还能顾及这些事儿?”和婉焉能不知永瑜深藏的心思是什么,就是因为当初让他遇到佟曦澜才会出了这么多事情,真不知道爱新觉罗家怎么出来这么多痴情的男人。打从太祖太宗开始就是这样,可是人家好歹是得到了。永瑜却是用一个不管不顾来对待那个女人,等真的失去了才知道自己真正割舍不掉的是谁。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四十九章不一样的选择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四十九章不一样的选择

“六哥,你方才瞪我干什么?”永玧跟永珑两个还住在阿哥所,兄弟两个虽然年岁相差了好几岁,因为一母所出的同胞显得比别要亲近得多。很多时候只要是看到其中一个,就一定可以看到另外一个。

“哪壶不开你就偏提哪壶”永珑白了他一眼:“你是真不知道重华宫的事儿,还是要给四哥添堵?这些时候你看到过四哥脸上有点好颜色还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一个佟曦澜,四哥不至于。”永玧虽然小,但是大不以为然的性子还真是跟他的五姐一模一样:“再说了,谁不知道以后太和殿的位子就是他的。他犯得着为了个女人弄得自己在皇父跟额娘面前不欢喜,最后叫人见了他都知道是因为佟曦澜的缘故。”

“我懒得跟你掰扯,下次你在四哥面前少说这些话。要不不只是我,就是大姐跟和馨都不高兴了。我知道你跟和馨亲近得很,你知道你五姐那张嘴,数落起人来谁都受不了。”永珑深知永玧的脾气:“额娘也不喜欢有人提及这件事,要是知道你这么说话的话,我想额娘阿玛少不得要多说你几句。”

“是,我知道了。”永玧点点头:“明儿是不是要跟着四哥去拉旺多尔济的王府,就像从前四哥跟五叔家的二哥一样,给大姐下嫁时候大征?”

“嗯,额娘是这么吩咐的。”永珑点头:“从前是因为咱们还小,大姐从小就跟五叔家的二哥合得来,只要是有了她就能瞧见四哥跟二哥两个人,不过这次还加上了咱们两个。要是别人的话,额娘一准是不许咱们都跟着去的。”

永珑有时候很羡慕永瑜还能时不时出宫去一趟,而他跟永玧除了当年跟着南巡一次以外,离开皇宫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要是想要离开这么高的宫墙,简直是做梦。好不容易出去一趟,也是从紫禁城到圆明园,或者是跟着皇父到木兰围场或者是承德避暑山庄,余下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够想象的,真不知道自己到了外头还能够做什么。

“我都不知道北京城里有什么好东西,以前还听五叔家二哥说过京城里怎么热闹,你说就是咱们出了皇宫,也不知道哪里去得哪里去不得。”永玧跟永珑一样,都是没出过大门的孩子:“六哥,将来你成亲分府以后我就跟着你去住。我跟额娘请旨,让我出宫住好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以前四哥成亲的时候,我就知道皇父跟额娘是不许他住到外头去的,重华宫就是他的府邸。将来我可不能说一定要住在宫里,说不准从前无数的撷芳殿就是我的住处。”永珑想起来就有些不寒而栗。

“六爷九爷,皇后主子吩咐请两位爷过去。”兄弟两个正在计较着什么,天地一家春的宫女子在外头请了个跪安:“说是有要紧事要跟二位爷说。”

“哦,知道了。”永珑答应了一声,跟永玧互看了一眼:“等会儿到了额娘面前可不许乱说话,刚才是在大姐那儿,有大姐跟和馨两个都没事儿。四哥也是个不会到处说的人,可是额娘那儿皇父说不准就过去了。可别以为被皇父申饬一顿就完了,皇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几遍了。”永玧不耐烦地答应了一声,兄弟两个由太监伺候着换了衣裳带着各自的太监和谙达往天地一家春走去。

“恭请额娘圣安。”兄弟两个在娴雅面前各自请了双安,娴雅坐在南窗下的炕上瞄着花样子。

“来了?没叫你大姐给你们做点什么好吃的?永玧那个嘴巴闲得住?”娴雅抿嘴一笑:“起来,别跪在地上。虽说是有了地龙,还是凉得很。”

“额娘知道大姐进宫了?”永玧到底是娴雅最小的儿子,说话还是带着撒娇的意味。就算是阿哥也是一样,娴雅也习惯了几个儿女环绕在身边,不过现在好像不大可能了。两个女儿都已经是出阁了,儿子也将要各自成家。

“你们各自做了什么,额娘还有不知道的?”娴雅笑笑:“来,都坐到额娘身边来。”

“今儿叫你们两个过来,有事儿要跟你们两个说。”娴雅指着面前的托盘里放着两张绿头签:“馨儿要大婚了,你们两个明儿要去跟着看大征礼。只是你们两个也该是要让额娘操心的事儿了,这些时候额娘也是看了看这两年上三旗的秀女,想着是要给你们俩订下各自的嫡福晋了。你跟和馨一边大,虽说是阿哥是比公主要晚些,可是也不能晚的太厉害。瞧瞧,这倒是有两个号的,额娘倒是想听听你怎么说。”

“儿子一切听凭额娘做主,额娘自然是比儿子思虑得周全的多得多。”永珑少有的腼腆,或者是因为从小开始,他的名字里带着一个给人无数遐想的龙,所以也就刻意把自己藏起啦,从不在所有人面前袒露自己的心思。虽说永瑜是自己的亲哥哥,而且也知道太和殿那张龙椅有多诱人,只不过对于他来说,还很遥远。因为不论是什么,自己都是赶不上永瑜的。

在母亲的心里,也没有什么赶得上永瑜让她引以为豪。两个姐妹是母亲最宠的,永瑜却是额娘的依靠,终身的依靠。唯一不同的是,额娘没有让自己跟永玧觉察到这一点,不过是用另外一种方式表现出来而已。

“你打小就是这个脾气,不管是跟你说什么都是听凭额娘做主,难道你的终身大事就全是额娘说了就算是不成,总是要自己愿意才行。额娘说什么都不行,母子是半辈子,夫妻是一辈子。你四哥的事儿,也是额娘一厢情愿才出了这么多的事儿,要是额娘当初不这么做的话,是不是你四哥心里会好受些?”娴雅看着儿子:“阿哥,你跟你四哥还有永玧一样,都是额娘生的,难道你们谁是个什么脾气额娘不知道?这些事儿额娘要是不让你知道,只怕额娘心里也过意不去。”

“是,儿子听额娘的。”永珑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或者这一点真是像极了母亲。至少对于娴雅来说,这个儿子是脾气和性情上最像自己的。和婉是女儿里面最像自己的,余下的几个或者是像极了爱新觉罗家的人,比如说永瑜跟和馨,看上是都是和煦动容的脾气,可是内里就不是寻常人能够看懂的那样。

“你自己来瞧瞧。”娴雅把两张写得密密麻麻的排单还有两只绿头签都放在儿子面前:“这两个一个是赫舍里家的,一个是董鄂家的,一般都是上三旗的人家,一个镶黄旗一个正白旗。额娘看了好久,也不知道是谁好。年纪一个比你小两岁,一个跟你同岁。额娘还没当面看过,只是看着内务府呈上来的条陈里头,就是这两个最合乎心意。额娘还是想要问问你的意思,要是你觉得好的话,额娘就叫人把这两个让他们各自的额娘带进来瞧瞧。”

“额娘,是六哥的事儿,怎么叫我也一起来?总不会是六哥瞧不上的,接下来就给我了?比六哥小两岁也要比我大,我可不要家里再有个姐姐,难道我五姐和大姐还不够叨叨的?”永玧跟永珑相处久了,知道这个哥哥越是不说话越是不想这件事就这么决定,干脆站在母亲身边打岔。

“额娘自然是还有事儿要跟你说,先说你哥哥的事儿,接下来额娘自然是还有话要问你。”娴雅拉着小儿子在身边坐下,又把永珑也拉到身边:“要是不中意的话,额娘自然是不会勉强你。什么时候觉得好了,额娘再给你到你皇父跟前请旨,额娘绝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儿子。”

永珑听到这话,才算是结果母亲递过来的头签还有排单慢慢扫视了一眼。扭头看着永玧一脸捉狭的笑容,想要板起脸做出一个哥哥的样子,还是做不出来。

“这个赫舍里家是镶黄旗,圣祖的孝诚仁皇后就是出自他们家,虽说是在这几年不像是早先那么出息了,倒是不错的。董鄂家的女孩子,比你小了两岁。听说生得挺好的,就是身子弱些。”娴雅笑笑,看着一脸稳重的儿子。

“都好,儿子都不晓得要选哪一个了。”永珑所看重的不是圣祖孝诚仁皇后的娘家女孩子,佟曦澜的娘家不是出了孝康章皇后和孝懿仁皇后吗,后果如何谁都知道。再说自己又不是永瑜那种命定要到了太和殿位子上的人,何必去要一个尾大不掉的岳家?

董鄂家固然是正白旗,也比不上赫舍里家出息。不过一个亲王嫡福晋一个皇子福晋,要那么出息干什么?五叔虽说是糊涂荒唐,在皇父看来简直是丢了爱新觉罗家的颜面,但是照样是活的逍遥自在,跟五婶这么多年夫妻不是一样过得恩爱异常。五婶的娘家也不是什么大族,但是照样不妨碍她是皇子福晋,亲王嫡福晋。

娴雅明明白白看着儿子的眼睛落在董鄂氏的头签上,永珑果然是聪明得紧。常听皇帝说,永瑜平和稳重固然是可喜,只是要论起聪明伶俐的话,只怕还真要熟了永珑一箭之地。永珑最知道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是怎样收敛起自己的锋芒,比如说要永珑选一个未来嫡福晋的人选,他看中的就不是圣祖元后家的女孩子,而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上三旗秀女,这似乎可以证明皇帝跟自己说过的那句话,还好自己的儿子之间不会出现圣祖晚年的事情。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五十章韬光养晦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五十章韬光养晦

“这么着吧,额娘明儿就要他们两个的娘家人带着这两个秀女进宫来,不管是谁家的都是额娘跟你姐姐多看看,总是没错的。”娴雅也不说破:“九阿哥,说完你六哥的事儿,额娘就该问问你的事儿了。”

“是,额娘。”永玧正拿着放在紫檀架上的翡翠扳指把玩着,听到母亲说话,取下了套在自己拇指上的扳指放在桌上。

“你在南书房念书的事儿,可是好的?”娴雅让永珑在一边坐下,叫人给他端来一盏温润的杏仁露:“你皇父听说师傅们说你不肯好好念书,大字倒还罢了,只是这个解文怎么就是解不切。皇父的脾气你知道不知道?要是真把你皇父惹恼了,只怕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额娘,我有好好念书的。您问问六哥,我每天可是认真仔细写字念书的。下了学给皇父额娘请安,就回南三所念书去。不会的还会去问六哥,那天还问了四哥的。”永玧恭恭敬敬地站在娴雅面前:“额娘,要不我背书给您听。”

娴雅挑眉看看永珑:“小九是不是用心念书来着?”

“小九就是贪玩来着,念书写字倒是很用心。平日不懂的,只要是下了学来不及问刘师傅跟纪师傅的话,一准是会问我。”永珑点头:“师傅都说小九的字儿,比我的写得好多了。就是有时候讲了生书,一会儿记不下来也是有的。”

娴雅点点头:“要是这样的话,额娘还能跟你皇父回话,说你是小心念书来着。要不然啊,明知道你是额娘的亲儿子,都不能护着你。”

“额娘,您今儿就是要问儿子这个啊。”永玧有点泄气,为什么四哥跟六哥两人到了额娘面前就是好事,只要是自己来了就是告诫自己好好念书,真是没趣。

“你以为额娘要问你什么?”娴雅忍着笑,这个儿子还真是跟娇气得很:“总不能说你这么小,额娘就跟你选个秀女放在南三所,你说叫她们是陪着你好好念书,还是给你研墨写字儿?”

“我才不要呢。”永玧大不以为然:“弄进来在我身边成日家叨叨,我越发不能写字儿了。要不皇父肯定还说,给他指了秀女还是不能好好念书写字,以后真是没法子了。”

娴雅再也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声:“小九,你这么样子贫嘴是跟谁学的?额娘可是真要去南书房问问你的师父,看看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没有,没跟谁学是自己学到的。”永玧坐在娴雅旁边像个活猴儿似的,不是拿起刚才放在一边的翡翠扳指把玩,就是从一边的掐丝珐琅食盒里拿出一点零食放进嘴里。

“小九,额娘有件事儿要问问你。”娴雅止住笑:“你在南三所除了跟你六哥一处以外,还有谁见天跟着你们?那几个小太监还有各自的谙达,到处去了不曾?”

“我除了跟在六哥后面,每天念书的时候就是七哥八哥在一处,有时候十一阿哥也过来。”永玧歪着头想了一下:“这几天十阿哥病了,说是到外头避痘去了。”

十阿哥避痘的事情,娴雅听人说起过。这两天豫妃急得了不得,生下来几个阿哥只有这么一个算是捧在手心里长大了,没想到这么大还在出痘,天知道保得住保不住,只好依照祖制出宫避痘,真要是有三长两短的话,看样子豫妃也是活不下去的事情。

愉妃不就是因为五阿哥好容易长得那么大了,都已经分府成亲了,没想到还是没了。这么大的儿子,就指望这个儿子给自己扬眉吐气的,没了就再也没有了。就是因为这个,舒妃也才敢背后笑话比自己早进宫不知多少年的妃子,愉妃虽然为人不怎么,嘴巴也不够小心谨慎,到底是不敢犯了大事。可是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妃子在背后笑话指摘,真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主子,万岁爷回宫了。”新进的大宫女蕙香是被莲子调教了很久才在莲子出宫以后顶了莲子的缺到了娴雅身边的。

两个儿子听说皇父回宫,立马收拾出十二分的小心谨慎,永玧方才还是一副忘乎所以地得意洋洋,这会儿规规矩矩站在永珑身边,娴雅看儿子这样子,真是抱孙不抱儿的规矩让这父子之间只剩下君臣之礼,至于父子至亲还真是看不出来。

“皇上回宫了。”娴雅笑着迎上去,皇帝身上还穿着厚实的狐皮貂褂。娴雅也不叫人伺候,自己拿着一件皇帝素常穿用的白狐皮卧龙袋背心过来,帮着皇帝换上。

“恭请皇父圣安。”永珑永玧两个看皇父脸色很好,依次上前给他请安。

“嗯。”皇帝本来还是一脸笑意的样子,见到两个儿子后顿时虎起脸:“这不是朕的两个宝贝儿子,今儿在南书房念的什么书?朕怎么听南书房的先生说,这九阿哥念书越来越出息了。从前能够解得透的书,这么大了连‘大学之道在明明德’都解不出来?《论语》也是背得结结巴巴,难道你哥哥们都是跟你一样念书的?”

永玧刚才还是得意洋洋的样子,听到皇父虎着脸训话,规规矩矩站在当间不敢说话。每逢这种时候,娴雅都会回避到别处,或者是到暖阁里或者是不说话,一个人坐在那边描花样子。此时也是一样,看到皇帝脸色不对,就退出去到了一边的侧殿,亲自吩咐厨房晚间该预备什么样的膳食。蕙香哪怕再聪明也不能从一开始到了自己身边伺候,就会知道皇帝知道什么样的膳食和菜品,如果真的知道的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皇帝所说的用膳不过三匙就是明证,那句话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哪一代宫里没有暴死的?

“皇父。”永珑立在皇帝身边,很明显感觉到皇父那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

皇帝扫视了永珑一遍,其实叱责永玧并不是他做的有多过分,不过是因为这个是娴雅的小儿子,自然是宠爱更过一些,就连皇太后都说永玧生得晚些,多宠些也是应该的。加上娴雅生他的时候,身子大不如前永玧的身体自然也不如同胞的兄姐们。不想滋长了小儿子的娇纵,每次看到他都会忍不住说上几句。

皇帝很快就看到了娴雅放在紫檀炕桌上的秀女排单和绿头签上,拈起来看看复又放下去:“你额娘叫你来,跟你说了?”

“是,额娘传儿子来说话,跟儿子说了好些话,这都是皇父跟额娘替儿子打算,儿子不知道该怎么报答皇父和额娘的恩典。”永珑半垂着头,皇父面前更多的是小心谨慎。尤其是很多时候,皇父都不喜欢锋芒毕露的人。哪怕是永瑜在皇父面前都是小心翼翼,唯独有例外的就是和馨,但和馨是公主,哪怕再撒娇都可以。既然是皇子,少不得就要在皇父面前精神小心。

皇帝在先前娴雅坐的锦墩上坐下,自己拿起那两张排单看着:“你说是哪家好?”

“儿子听凭皇父跟额娘的安排,不敢擅做主张。”永珑抿着嘴,只要是母亲已经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就行了。做不了永璋那样不知死活,居然一心想要跟永瑜去争持。哪怕永瑜出生的时候,前面还有皇父的原配皇后富察氏在世也是妄想,毕竟富察氏所生的二阿哥永琏早早就夭折,之后再无所出。

永瑜是额娘的第一个儿子,也是当时皇宫中出身最好的。额娘当时的位份是贵妃,后来生下自己跟和馨的时候,额娘虽然没有皇贵妃的身份,但是服色和用度份例都是比照皇贵妃的份例来办。额娘娘家的旗分又是满洲正黄旗,比之于永璋的额娘苏氏不知道高出多少。所以可以说,就算自己跟永瑜是一母所生,但是名分已定也就注定自己要么安安分分做一个养尊处优的皇阿哥,然后等到新主登基,顾念到兄弟间的情分,给自己一个世袭亲王的爵位。要么就跟永璋一样,做出自己不该做的事情。只是那样所得到的结局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皇父绝不会答应在他所养育的皇子中,出现圣祖爷晚年的诸子夺嫡的事情。再说永瑜小小年纪就是亲王的爵位和亲王双俸的俸禄,自己虽说是郡王的身份,看得出来这就是皇父对于皇子的区别,何必去跟永瑜争夺那个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是最后变得连兄弟都做不了的话,闹得像是先帝朝的阿奇那塞斯黑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皇帝看着永珑一脸沉静的神色,这个孩子很多时候都像是在沉思什么,尤其是安安静静立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只要是不出言是很难得看出这是一个皇子,有时候对于皇家的来说,儿子出息固然是好事,但是太出息了只怕出来的事情就是要让人应接不暇了,早年的故事看得还不够多?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五十一章夫妻夜话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五十一章夫妻夜话

“今儿永珑看的是哪一家的秀女排单?”晚膳过后,皇帝歪在炕上把玩多宝阁里的玉指环,娴雅在一旁张罗着叫人把永珑永玧两个人送回阿哥所后,才算是有空能够做下。

“先时我把两个人的全放在他面前,谁知道一瞧啊那个眼睛也就是盯着董鄂家的,倒是赫舍里家看都没看。只是这孩子容易臊得慌,也就没当面说破。”娴雅笑着把两张排单放到皇帝面前:“今儿小九还跟我说,以为我把他们两个找来都是要选秀女的。我就笑着说给小九找上一个,小九说可不想找个姐姐到阿哥所去,成天在后面叨叨,连字儿都写不成了。到时候,皇父肯定会说连秀女都给你找了来,还是不会写字念书。”

皇帝笑得一下把手里的玉指环掉在炕桌上:“这个永玧不知道像了谁,那张嘴就是跟抹了蜜似的。成日胡说,一点都不像是皇阿哥的尊贵。朕看看你生的这几个阿哥,就属他最跳脱刁钻。和馨倒也罢了,原是个娇生惯养的格格。可是这个永玧,朕说他训他也是为了他好。说起念书写字,还真是要比永瑜永珑都要精怪得多。可是朕宁可他稳重些,这么跳脱机灵未见得是件好事。”

“皇上为了阿哥好,我自然是知道的。”娴雅笑着端了一盏刚熬好的**放到皇帝手边:“有件事要讨皇上的示下。”

“你说。”皇帝端起**抿了一口:“这些时候,朕看你的脸色倒是比前些时候好多了。自己身子自己要当心,皇额娘那边请安一日好几次,别说是你就是个好人也病了。”

“舒妃那儿的人来回话,说是舒妃这些时候不思茶饭,是不是叫人去给她瞧瞧。小月的人,身子难得康复。再要是歇息不好,日后落下什么病根儿可怎么好。还这么年轻。”娴雅在皇帝对面坐下:“她是个伶俐人,不会这么不知道好歹的。”

“她的事儿以后朕都不想再听半个字儿,你也少管她。”皇帝喝干了**:“朕还真是想不到,她居然敢去想着往两个主位身上栽赃。其中一个还是贵妃,怎么真以为朕念在他们叶赫那拉家世代显宦的份上,就纵容得她这样?打量着朕什么都不知道,说的那些话朕要是真治她的罪也不为过。”

“我看她素日倒还好,兴许是有了身孕脾气难免坏些。说话的时候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其实人倒是不错的。”娴雅刻意找些不着痛痒的话来说,皇帝说谁不好自己就跟在后面说谁不好,不吝于火上浇油。事后皇帝想起来,只怕还要说自己这个做皇后的不会做人。

“那都是装出来的。”皇帝要下炕穿鞋,娴雅已经蹲下身给皇帝套上一双不带后鞋带的千层底布鞋:“朕还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是怎么叫她在宫里住下来的。永琪没了,她就可以说愉妃的不是;永璋出事了,就说金氏的不是、朕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他来说?”

“这也是他们闲着没事磕牙的话,倒是还不知道孰真孰假。”娴雅给皇帝披上一件外面的褂子:“万岁爷没有不圣明的,这些人平日在宫里没事要是再不说些闲话可是怎么过?”

“你少给朕灌米汤,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子。谁有了什么事儿,但凡是被你知道了。好的你就是加倍叫朕知道,不好的你就是千万般的维护,只怕被朕知道会去责怪那些人。”皇帝没有披上褂子,反倒是一径进了内寝宫。

先时看他起身,还以为是要出去。刚才太监拿着膳牌来的时候,皇帝不知道翻的是是谁的牌子。这会儿要是留在自己这儿,被人知道只怕还要在后头说,皇后都是一把年纪了还要霸着皇帝不放,真以为还是从前,想着擅宠专房。这会儿指望还有那一天再生几个阿哥公主吧。

没想到皇帝真的是自己进了寝宫,这是许久都没有的举动。打从上次在这边歇过以后,还真是很少在寝宫里遇到过皇帝了。

蕙香捧着一件月白贡缎的夹袍过来:“主子,刚用沉水香熏过的。”

“嗯,搁那儿。”娴雅看着蕙香带着一丝狡黠笑意的脸,心底感叹了一下。这些女孩子一个个都是浑身的心眼子,早先那些女孩子到底是淳朴些。

娴雅自己换上这件绣着折子花卉的夹袍,自己掀起软缎门帘进去。蕙香见状,赶紧带着诸多伺候的宫女太监退出了外寝殿。

皇帝闻到一股熟悉而淡雅的沉水香,娴雅喜欢这种不招摇却是绝对被她打上个人烙印的香气,每次只要是这股香气在身边出现,就会莫名的心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对这个女人有着莫名的依赖。

可以去嫔妃宫里游荡过一段时光,或者说是一个人在帝皇寝宫住上一段时间。只是过上一段时候,最多不过月余都要到她的寝宫中来。不管是用膳还是留宿,只要她在身边就别比什么都好。她会安安稳稳在身边,甚至还有两人的子女也在身边环绕。说上些夫妻间的闲话,不用再像少年时那种言辞激进的话语,只是两个人闲闲坐着。她给自己端上一盏茶,她做她的针线,这就比什么都好了。

“万岁爷,笑什么?别是说我太胖了,瞧瞧这次小月以后,身子就跟吹了气似的。”娴雅笑着拧了一道滚烫的帕子递到皇帝手边,皇帝接过来擦擦脸。

“你哪里有肉,朕看看这宫里就属你最伶俐。”弘历笑着在一侧坐下,拉着娴雅在身边坐下:“这些时候你又在张罗和馨的事儿,看看什么时候你能闲下来。”

“要是我都闲了下来,真不知道还有谁能忙得慌。只是皇上总有忙的,要是皇上也没事了该是什么时候?”娴雅伸手摩挲着皇帝后头乌油的发辫,忽然低下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皇上的辫子还是这么乌油乌油的。”

“怎么,朕的辫子乌油乌油的,你头发呢?”皇帝笑着把她环在怀里:“朕看你竟是比当年还要好看得多。”

“万岁爷这话可是宽我的心,瞧瞧和婉跟永瑜都是多大了。就连永珑跟和馨都要大婚了,这会儿再说我跟从前一样,谁信呢。”娴雅顺势倚在皇帝怀里,听着沉稳的心跳。每逢这种时候,就会告诉自己这就是自己的男人,任凭是谁都不能从自己身边把他抢走。可是每次都会有个声音很清晰地告诉自己,他是皇帝不是谁一个人的男人。

如果是不是皇帝的话该有多好,就可以跟他毫无顾忌地白首偕老。或者是自己太过贪心了,要是不贪心的话是不是会过得更好?有时候听女儿的口气,尤其是和婉说的话就觉得她那样才是好的。只是作为皇家的额驸,除了公主以外是不许还有别的妻室的。

“看你有些心神不定的,又是什么事儿叫你不放心?”皇帝很快发觉她的异样,这些年早就知道这个女人若是心神不属会是什么样子。

“没有。”娴雅被皇帝灵巧的手弄得浑身都是汗津津的,好像是这么多年皇帝都可以知道自己最敏感的部位在哪里:“皇上,您这龙马精神可是多少年都没少过。”

“朕要是没了这个龙马精神,你这一辈子指望谁去?”皇帝在上面忙活得不行,时不时在娴雅身上制造出叫人炫目的火焰。

“嗯。”娴雅轻轻呻吟了一声,还是被皇帝听了去。皇帝停下自己的举动看着她:“怎么,这会儿不记得要害臊了?”

“还不是万岁爷叫给的,要不我哪儿懂。”娴雅伸手环住皇帝的脖子:“以前怎么做都是皇上教的,只是不知道我这个徒弟合格不合格。”

“你都快成徒弟教师傅了,还有什么合格不合格的。”皇帝笑着进入了她紧致的身体:“这么些年了,怎么还跟从前一样?要是这不知道的,只怕以为这么些年朕的功夫都是白瞎了。”

“听听皇上这话,这件事儿除了皇上知道还能有谁知道?”娴雅终于是忍不住笑起来:“也不知道皇上是什么功夫白瞎了?总不会是下在我身上的功夫吧?”

“还堵不住你的嘴?”皇帝一下加大了动作,渐渐有些收不住的样子。娴雅被皇帝凌冽的动作给惊到了,这么大年纪又是这么多年的夫妻,在这件事上还有这么好兴致,不知道是是自己说的哪句话调动有方,勾起了皇帝的火。

忍不住接连传出两声娇软的呻吟声,跟皇帝粗重的呼吸夹杂在一起。外面响起二更的梆子声,娴雅伸手紧紧搂住皇帝,好像很多年前一样努力让自己回应着皇帝的一举一动。好像这样子才算是真的跟他再做夫妻,而不是别人说的天家夫妻如何如何,只是给世人看的一张画而已。

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皇帝的手还是环在娴雅的腰上。真是觉得有些奇怪,平时跟那些妃嫔们都不会做出刚才那种举动,不过是应应景就完了。是不是真的只有她才能将自己隐藏的火焰给勾起来?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五十二章心结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五十二章心结

“这几天忙得够呛,回府的时候天都擦黑了。”巴勒珠尔站在圆明园大宫门旁的朝房内,看着一脸倦色的永瑜:“依着我说,你还是回去歇一天。这两天忙着五格格大婚的事情,谁都没有好好歇着。”

永瑜摇摇头:“回去也歇不了,倩儿这些时候自己不得安生,我要是一回去只怕又要张罗我的事情,我看我还是在这儿将就将就。比回去要好得多,这儿没人闹我。我正好可以安安生生想想这些事情,一件赶着一件真是叫人不得空儿。”

“有件事儿我要跟你说一声。”巴勒珠尔跟永瑜实在是太过熟稔,说话的时候少了规矩多了彼此间的亲密:“上次你跟我说的事儿,我已经叫人去打听了。这件事有些棘手,要是有人能从中担待的话还要好说些,只是皇上那儿怎么交代?”

“明知道就算是把她救回来也是没有任何益处,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她吃苦。”永瑜喝了口御茶房沏上来热气腾腾的**:“她就算是回来,他们家也是容不下她。再说先时我就知道,一旦出得了脸有了光彩,就是全家上下跟着沾光。可是这会儿,只怕还是唯恐避之不及,谁还会收留她。”

巴勒珠尔呆着脸半晌不说话,这件事和婉还不知道,若是知道自己明里暗里帮着永瑜去找佟曦澜的话,只怕就跟自己翻脸了。这件事她跟皇后绝对是站在一条线上,就算是和馨不说话,只怕也是一样。佟曦澜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这对大小姑子全都得罪光了,丝毫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一个是皇帝最疼的,一个是在皇后面前最说得上话的人。

“姐姐那儿还是别叫她知道了,要不又是一桩公案。”永瑜对于这件事还是很清楚的,她得罪了谁,没有人清楚过永瑜。眼睁睁看她把自己走到绝路上,也知道这条绝路一旦走上去,想要回头不吝于再世为人,可是当初也没有想过要好好为她打算一番,只是觉得这是女人都会犯的毛病。走到最后才知道,她走的每一步都是没有办法回头的。而自己的不管不顾的纵容,只是在帮她走向绝路而已。

“我哪敢跟她说。”巴勒珠尔看着永瑜:“为了上次正白旗秀女的事儿,跟我甩了多少天脸子,我一句话都没敢多说。”

永瑜听他这一说,立马想到佟曦澜做的那件糊涂事:“上次那件事,还真是我没想到。要是知道她这么糊涂,我就摁住了。”

“四阿哥,有句话我一直想劝你。只是到底是劝不出口,可是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要再管了,你也知道就算是弄回来也会是一辈子都不见的事儿,再说她心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也不知道,犯不着给自己找个后患在这儿。三阿哥那儿还不是虎视眈眈,知道你不会就此住手,依法是把眼睛盯着你不放了。那个人若是对你有一丝真心,也不会做出把你颜面置于不顾的事情。”巴勒珠尔一忍再忍,还是把这番话脱口而出:“你对她又有多少真心?不过是看着她是你结发妻子,出了这种事于心不忍而已。若是她还在你身边,你又会看到她多少?”

永瑜愣了一下,半晌没说话。巴勒珠尔说的事情不是没想过,可是就是不愿再往深处想,有时候看到倩儿和儿子在身边的时候,就会想要是佟曦澜还在宫里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会对她真的是另眼相待。

可是无数次想过之后才发现,自己还是不会跟她有什么。第一次在承乾宫看到她的时候,距离如今已经是过去了很久,久到把所有的记忆翻出来都开始泛黄了。这么久的夫妻,居然连她的生辰都不知道,只是每年到了那一日父母照例会赐下一些东西算是应景以外,重华宫什么时候真正把她当做是女主人来看过。

“我于心有愧就是了,你说对了。真要是见了面,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从前在重华宫的时候,几天也难得说上一句话。”永瑜淡淡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每次在额娘面前都要替她说情,额娘为了这件事也是不欢喜。姐姐那儿就更不必说了,也是对这件事不高兴了。”

“只是不知道她对你是怎样,这件事同时牵涉进去两位皇阿哥,只怕还是她事先没有想到的。若是知道是不是应该暗自高兴?”巴勒珠尔说话也不讲情面:“阿哥,你为她付出这么多,他知道么?兴许觉得你是在幸灾乐祸,她这人其实说得不好听一些,有些冷心冷意,真是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这件事皇上面上不说,只怕心底也是太多的不高兴。要是你一定要把这件事做到底的话,最不高兴的就是皇上和皇后了。”

“皇父跟额娘已经是当面跟我说过不止一次了,我也知道这是自己解不开的心结。”永瑜沉默了半晌:“以后这件事还是当做没有过好了。要不额娘会说我是天天给自己找麻烦,就是姐姐上次跟我一起替她说情,我也知道那是姐姐瞧在我的份上没法子,这么个儿媳妇不管是放在哪里都是容不过的。”一气喝干了**:“还是办正经事要紧,看看内务府呈上来的折子。明儿大征礼,永珑跟永玧两个都要过去看。”

“我听说要给六阿哥选嫡福晋了,今儿就要进园子给皇后请安。一大早你姐姐就换了衣裳进园子了。”巴勒珠尔看着永瑜:“只怕这次要给你再指个侧福晋,可真是双喜临门。”

“额娘不会这么做的。”永瑜摇摇头:“这时候指的侧福晋,就会有人说是永珑挑剩下的。到时候让我们兄弟两个脸都没处放,以后妯娌之间见面就更加麻烦。哪怕是有这个心思,额娘也不会这么做。”

“你呀,想得太多。”巴勒珠尔刚一起身,窗纸上映出人影:“谁在外头?”

“回额驸爷的话,是六阿哥跟九阿哥从园子里出来。说是要跟着四阿哥和您一处到超勇亲王府去看五公主的大征礼。”外面的戈什哈是巴勒珠尔的贴身侍卫。

“嗯,就来。”永瑜答应了一声,为了和馨的大征礼。他今天是全副和硕亲王打扮,朝冠上晃眼的红宝石顶子,全不是平时的皇子装扮。只怕永珑永玧两个会是皇子装扮,而巴勒珠尔也是全副的蒙古亲王打扮。

两个亲王加上一个郡王一个皇子,这可是最高规格的公主大征礼。当初和婉大婚时候的大征礼也不过是一个亲王一个郡王加上两个皇子到场,可见皇甫对和馨的宠爱还真不是虚文。

“四哥吉祥,姐夫吉祥。”永珑跟永玧两个已经进了朝房,跟着往常一样打了个千儿。

永瑜看着两人全副的皇子打扮,朝冠上还是熠熠生辉的东珠结顶,这样子看起来还真是皇家尊贵:“吉祥,你们两个出来的时候在额娘跟前回话不曾?”

“回四哥的话,出来的时候不止是叫人到额娘跟前回话,还让额娘看过我跟六哥的打扮,额娘说是妥当了才出来的。”永玧抢先说道。

“什么时候都怕人家以为你是个不会说话,打小就这样。”永瑜上前给永玧整了整朝珠和朝冠:“等会儿到了超勇亲王府,就算以前跟多尔济多熟识也不要多说话。要不人家会笑话你这个皇阿哥不懂事,回头传到皇父耳朵里又是一顿好说。”

“是,我记下了。”永玧是这几个人里面最小的,从小不论是永瑜的重华宫还是巴勒珠尔的额驸府都是去了无数次。永瑜是亲哥哥倒也罢了,巴勒珠尔更是亲姐夫。每次只要到了额驸府,甚至要比巴勒珠尔跟和婉的那对宝贝儿子还要淘气得多。

“每次你都记下了,每次惹事的也是你。”永瑜笑笑:“幸亏这儿不是我跟你六哥就是你姐夫,谁还不知道你这个臭小子。前儿又为了南书房的时候,被皇父斥责了一顿是不是?”

“四哥知道了?”永玧吐吐舌头:“皇父说我写的字儿不清楚,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也背不出来。真不知道南书房的纪师傅和刘师傅是不是老糊涂了,我什么时候背书背不出来,写字儿写不好了?在皇父面说了我那么多话,幸而是那天六哥也在。知道我念书写字作诗都是用心的,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话。”

“你都这么大了,说话还是这样子没规矩。方才一句说南书房的师傅老糊涂了,这话要是被皇父知道,你只怕又是要被当面斥责一顿。这话也是能说的?”永瑜点点永玧的额头:“以后不许这么说话,时候不早了。咱们要走了,等会儿误了时辰只怕不好。”

“嗯。走了。”巴勒珠尔从不参与他们兄弟间的说话,旗人家规矩大得了不得。尤其是皇家更是如此,甚至见了哥哥比见了皇父还要规矩。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五十三章不舍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五十三章不舍

和馨穿着固伦公主大婚的朝服跟在胞姐和婉身后,到了皇太后居住的长春仙馆给皇太后磕了头,紧接着还有一项更大的礼节需要她去做。若是妃嫔所出的公主,晋封为和硕公主以后不仅仅只是需要到皇太后跟皇帝皇后面前磕头,也要到生母面前磕头。

和婉姐妹都是中宫皇后之女,身份自然是尊贵异常。除了生身父母共为天下之主以外,就是自己的兄弟不是亲王就是郡王,这样的亲戚普天之下或者只有她们姐妹才能有了。

“姐,我都不记得还有多少头要磕。”从长春仙馆出来,和馨看看身边的和婉又看看自己,姐妹两都是全副尊贵异常的固伦公主打扮。和馨仗着平素自己的虎聪明,愣是穿着早先的花盆底宫鞋,扶着宫女的肩跟胞姐一起走。

“留神你脚底下,这可不是你淘气的时候。”和婉伸手稳稳扶掖着她:“我像你这时候,在蒙古王府呢。王爷就是这不许那不行,要不是外面有事,说不准哪一下就到了家里看我在做什么。也只有你淘气,这么大月份还要穿着花盆底的宫鞋到处走。额娘不是交代你了,要你穿着平底鞋也是一样的。方才在长春仙馆给皇祖母请安的时候,皇祖母都是吓得够呛,只怕是你有丝毫的闪失。”

“哪有那么不中用。”和馨忽然低头一笑:“姐姐,今晚上还会不会有人要我跟多尔济吃子孙饽饽了?就这样子不用吃了吧?”

“羞不羞?”和婉忍不住也笑起来:“我想应该不会了,不过这些老嬷嬷们每日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准就要去做这件事儿的,额娘知道了也不会说人家不妥,到底是咱们满人家的老规矩。”

“姐姐,蒙古那边倒是真比咱们京城里好多了,省去多少繁文缛节。”和馨由衷地感叹,生在帝王家就是这种行礼如仪的事情,并不是外人能够想象的。尤其是自己这样的公主,益发是从小就是跟这些礼法成了最亲近的人,就连自己的父母也不像是民间的父母一样,对子女的爱都是溢于言表,能够做的只是皇家礼法的约束下,尽可能多宠溺一些也是好的了。

“五姐姐。”永玧不知道打从哪儿冒出来,到了和馨面前几乎是把两人唬了一跳:“大姐,你别跟着五姐姐了。这会儿我扶着她到皇父跟额跟前行礼去。”

“小九,你又在打什么小算盘?”和婉微微一笑:“这会儿可是没有阿哥在里头的事儿,你想做什么?”

“不是哦,我是想着大姐还有好多事儿要张罗。恰好我这会儿要到额娘那儿去,原本是说要五姐姐到杏花春馆去的。后来皇父传了口谕下来,说是这会儿皇父跟额娘都在天地一家春,要五姐姐这会儿过去磕头行礼就行了。”永玧一口气把话全都说了,弄得姐妹两个不约而同笑起来:“小九,你这可是四五门子的话,都没有见过那个阿哥像你这么会说话的。”

“大姐,你又取笑我。等哪天我见了姐丈,一定去跟姐丈说。”永玧拽住和婉的衣袖,不住摇摆着。

“瞧你,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行了,也不要你五姐姐跟你到额娘哪儿去了。这会儿大伙都有空,咱们一块过去。”和婉看看日头:“过会儿只怕内务府的轿辇就要在大宫门外候着,等着到了钦天监择定的吉时就该进宫候驾了。”

“咱们满人是在夜里迎亲,这会儿啊光禄寺的酒宴早就到了王府了。”和婉看着永玧:“那天大征的时候,你们几个都去了王府。怎么着,王府里一切是不是都妥当了?”

“是啊,我跟四哥六哥去的时候,福晋正在正在着落人收拾新房呢。说是要把王府里最好的院子收拾出来,万岁爷不叫另建公主府已经是怠慢了。”

“哦。”和婉扭头看着和馨:“福晋不是多尔济的亲额娘,你知道的?”

“听说过,多尔济的亲额娘早早去了。”和馨点头,多尔济似乎不愿意多谈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还是后来听人说的,说是多尔济的亲额娘是蒙古大汗的爱女,因为看着多尔济生父是纯悫公主和策楞所生,这才把女儿下嫁。谁知道后来在蒙古草原上感染了世所罕见的瘟疫,刚生过孩子不久的蒙古公主,身体未痊体质甚弱,竟然是二九年华就薨逝了。当时多尔济还是个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孩。

“多尔济是他庶祖母抚养长大的,那时候咱们家的老姑太太和他亲额娘都不在了。”和婉叹了口气:“我们家王爷常说这几个蒙古世家的世子里头,多尔济是命运最多舛的一个。一小儿没了娘,后来王爷的继福晋也有自己的阿哥格格,虽说是明面上不会对他如何,可是内里也只有多尔济自己个儿知道。”

和馨没说话,只是任由永玧屏退宫女,姐弟三人并肩走着。时不时抬头看看周围,继而是低下头看着脚底下的路,只怕自己一个不仔细崴了脚,崴了脚还是小事,若是伤到了腹中的孩子可是怎么了得?

“姐姐说的这些,我知道。”良久和馨终于蹦出了一句话,当时两人在云南军中的时候,就是因为多尔济感染了瘟疫,后来带去的要算是解了围。可是那时候说什么都不愿在扔下多尔济一个人回宫,虽然知道是已经被皇父跟额娘指婚过的公主和额驸,早晚都会在一起。只是也只有和馨自己知道,多尔济平素被人看着是个多英武的蒙古王爷世子,但是病中高热不退的时候,口中呓语只是一句:额娘,您不能在扔下儿子。

那时候和馨才知道,多尔济不是别人看到的那样,或者正是因为从那时候开始,才知道自己那颗平时高高在上的皇家公主的心已经给了这个男人。自己要的只是一段跟普通女子一般无二的婚姻,这个男人不用像自己的哥哥一样是天潢贵胄,也不用像是和婉的额驸一样精明能干,只要他有一颗真心对待自己就比什么都好了。

“想什么呢,到了。”和婉看她愣愣的,轻轻推了一把:“这会儿进去了可是要在皇父跟额娘面前行大礼的,你知道的三肃九扣的大礼。这么一下就是说以后就是出了阁的女儿,以后都不能像从前一样在皇父额娘跟前撒娇了,有什么可都是有祖宗规矩在内。若是回宫,必定是要在内务府请旨,皇父准允了才能进顺贞门的。在园子里也要有王府的长史跟内务府请旨以后,才能进宫的。可不是像从前一样,想去哪儿只是一句话的时候就行了。”

“这么多讲究?”和馨还没说什么,永玧已经忍不住吐舌头:“姐姐,你还是不要去给皇父和额娘磕头了,要是不去磕头的话,只怕美容呢知道姐姐今儿就出阁了。这样子的话,以后都能自由自在就跟从前一样,在宫里来去自如。做什么都不用跟人说,也不用什么事儿都跟皇父请旨。”

“小九,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和婉沉下脸,有时候永玧就不像额娘生的。就像永瑜说的那样,和馨是娇纵得不行。不过大规矩上,只怕是比自己跟永瑜还要精明些。而且就算是她做错了什么,也是知道皇父必然不会为了这件事怪罪到她头上。可是这一点就是自己跟永瑜加起来也未必做得到,而永珑恰好就是跟她一模一样的。永珑是叫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对于即将属于永瑜的东西是不屑一顾的,甚至就像那天额娘有意跟自己提起来的事情。

选嫡福晋的时候,刻意将圣祖元后赫舍里家的秀女排单放在一边,只是看着董鄂家的秀女名单。难道选了赫舍里家的就是一定对皇位有了异心了,而董鄂家的就是自己洁身自好到了叫人能够释疑的一步?

“姐,我不过是说笑呢。”永玧摸摸光溜溜的脑门:“还不是不舍得五姐姐走么,要是以后回来就跟大姐一样,是这样端着架子跟我说话,可怎么好?平日不管是皇父额娘还是大姐和四哥六哥,都是一本正经跟我说话,只有五姐姐跟我说笑着玩。我才不想要一个满嘴都是规矩体统的姐姐呢。”

“这个还真是只有你五姐才有这个本事。”和婉被这一双弟妹真是说得没了绷住脸的本事,谁不知道这两个就是母亲平时也没辙。偶尔一天皇父说起这对儿女呢,也是爱多于责,谁都说皇父平时对于子女甚严,可是这件事在他们两个身上真的就是破例了。

“好了,别多说了。”和婉朝后面招招手,示意宫女和陪着和馨各处行礼的嬷嬷们上前。打量了一下自己跟和馨的朝服,毫无瑕疵后伸手捋了捋和馨朝冠上垂下的流苏:“等会儿皇父跟额娘该等急了。”

正文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五十四章体己首饰

第八卷情归何处第五十四章体己首饰

娴雅眼瞧着女儿在自己面前三肃九叩,原来这一天来的是这么快。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和馨跟永珑还睡在承乾宫后殿的摇篮里,和婉跟永瑜两个还在身边环绕着,跟自己说额娘,您看弟弟跟妹妹两个怎么光顾着睡觉,都不知道要起来跟我们一处玩。可还是才多久,和婉跟永瑜两个已经是各自做了父母的人,和馨也要大婚了。永珑的嫡福晋也选定了,只要是圣旨一下,也要等着大婚了。

怎么才这么短的时候,就只剩下最小的永玧在身边了。而且永玧也不是小孩子了,能够在南书房熟读好些文章,会写好些字儿了。这都是自己最钟爱的儿女,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一个个长大成人了,然后又都离开自己远去了?

“好了,起来了。”依照着宫中的礼节,不管是哪个公主出阁大婚都要到皇后跟前磕头,因为他是皇额娘,可是今日不一样,这是最小的女儿出阁。和婉出阁的时候,还可以说还有和馨在身边。哪怕和馨从小跟自己这个做额娘的不如和婉那么贴心,但是她终究是自己的女儿。

“谢皇额娘。”和馨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陌生,平时在母亲面前都只用请个蹲安,然后一句额娘就比什么都好了。可是今天,只能是跟自己众多的姐妹一样,在母亲面前行这么大的礼。甚至不知道母亲对自己是不是还像从前一样宠爱,如果不宠爱了又是怎样?

“格格啊,今儿过了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以后到了夫家,可不能倚仗自己是公主,不敬公婆不奉丈夫。虽说是咱们是满人家的女孩子,不像汉人有什么三从四德,也不能什么规矩都不懂。”娴雅说着无数遍说过的话,好像和婉出嫁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那时候还跟和婉说,要是在蒙古过不惯就回来,好像那时候自己也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女儿离开自己身边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