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消息一经放出,整个京城的大妈都震惊了!

卫相府的人还真的是敢啊!克妻世子段轲都敢收做女婿,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可以难得住他们家的事情了吧?!

卫昭觉得,要是这个时代有眼镜,估计现在大街上都是镜片渣子了。

段卫两家换了庚帖和了八字,段轲和卫昀就定下来了。

定亲的次日,段轲终于得踏入卫昀的院子,去看影壁之后是什么光景。

彼时,卫昀正坐在牡丹花从边上,低着头绣一幅绣品。

人面牡丹相映,竟不知是人美些,还是花美些。

段轲怕惊到她,没让丫鬟传报,轻手轻脚地走到卫昀身边,低头看她绣着什么。

只见绣架上的布匹上已经绣好了四朵牡丹,色彩艳丽,栩栩如生。

卫昀没抬头,只当来的人是卫昭,便开口道:“昭儿你且再等等,这幅我过两日就能完工了。”

段轲闻言轻笑一声。

卫昀一听不对,放下针线抬头一看,又惊又羞地站了起来:“怎么也不让丫鬟传报一声?我还以为是昭儿…她说了这会子会来找我说话的。”

“我只是来见一见你…然后送个东西。”

段轲说着,从腰间接下那枚白玉螭龙佩,递给卫昀:“这回,你可愿意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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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卫昀挂在腰间的那枚玉佩。

“哎呀呀~我就说该是你的东西,自然是你的~二姐之前可不是杞人忧天了~?”

卫昭说着,指了指那枚玉佩。

卫昀脸上红霞乱飞,垂手摸了摸那玉佩,说:“他说了,这玉佩是头一回送人…昭儿你说,这话我当不当信?”

明明已经死过三个老婆,可是这传家宝却是第一次送出来…

卫昭选择相信:“信!怎么不信?!就算他这时候说月亮是方的,我都信!”

卫昀听明白了卫昭的意思。

“是我钻牛角尖了。”

卫昀愧然道。

卫昭靠过去,亲亲热热地楼了卫昀的肩膀,对她说:“二姐你这会得偿所愿,要好好地同段世子相处…不过他年纪比你大那么多,当会疼人才是。”

卫昀瞧了卫昭一眼,低声道:“这事我还没谢过你呢,回头想要什么,同我说,我给你做。”

卫昭掐了她一下:“要谢,也得姐夫来谢~二姐你就别操这份心了,好好准备嫁妆才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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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二女儿的这段婚事,卫相很不满意。

“你怎么给人当妈的?!女婿一个比一个老!之前宋畔和阿好大昉儿昭儿六岁我也就忍了,这回怎么找了个大十岁的?!”

卫相拍桌声震天。

卫夫人慢条斯理地剥着核桃,说:“宋畔和越慎言可是您自己相中的。再说了,相爷您自己当初还不是同意了让卫昀去侍选才人?”

皇帝可是比卫昀大上了快二十岁的呀。

卫相噎了一噎,不服:“那不一样!”

卫夫人背对着丈夫翻了个白眼,把剥好的核桃往碗里一放,扭头对他说:“那您亲自给卫昀寻个年纪相当的不就成了,怪我?这时候两家都定了礼了,您又埋怨什么?”

马后炮!

卫相只是例行傲娇,被夫人打了脸就爽快了。

“唔…但是这段轲看着人还凑合,大十岁就十岁吧。”

卫相从善如流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在卫夫人身边坐下。

看着满满的一碗核桃,卫相自觉地拿了一瓣来吃,顺便问了卫夫人一句:“这些都是夫人你剥给我的?”

卫夫人倒了杯茶自喝了,冷眼看着卫相吃核桃,点了点头。

“这也太多了些。”

卫相不上道地抱怨了一句。

卫夫人冷笑一声,道:“核桃补脑。这些我只怕不够相爷您吃!”

卫相捂着脸,沉默片刻,又问:“这段轲还死过三个老婆?”

卫夫人淡淡地应了一声“是”。

卫相闻言不由得有些歆羡。

有道是“升官发财死老婆”,人生三大快意之事之一的死老婆,段轲居然体验过三次,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想着,卫相又偷偷地看一眼卫夫人,不敢再往下想了。

死老婆这回事,还是让别人体验去吧,他卫柬之羡慕一下就好了…

想来全世界也找不到第二个同孩他娘一样不嫌弃他的女人了,当如国宝一般好好珍惜才是…

没听到卫相发牢骚,卫夫人心下奇怪,回头去看丈夫。

只见卫相面带凝重神色,卫夫人便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卫夫人倍感无力。

哎…别人家的爹担心的都是女婿克妻的事,这么这一个只嫌弃女婿年纪大啊?!

就不能正常一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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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轲今年二十五,俨然是个大龄剩男了,是以段家急着把卫昀娶过门来。

段家是想在年前成亲,卫夫人不乐意,说是要留姑娘在家再过一回年,把婚期压到了次年三月。

安定下来了,卫昀也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嫁妆。

卫昭本以为卫昀这一辈子就这样定下来了,谁知道有一天,二嫂柴骄阳拿着一封信寻到了她——

“昭儿,门房说这信是个断了腿的残废送来的…他说他叫张生。”

第74章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卫昭有一种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感。

“二嫂你可看了这信?!”

卫昭一边问着一边拆那信。

柴骄阳点点头,答:“就是看过了才来寻你商量的。”

卫昭不说话,拿出里面的信纸一抖,展开来看。

信上只寥寥数语,写着让卫家人准备好一千两银子,明天一早放在城外西郊的破观音庙的观音像后。若是办不到,他张生就去常宁伯府告发他和卫昀那段往事,搞臭卫昀!

看到卫昭看完了信,柴骄阳才问她:“这个张生…和咱们家二姑娘有什么过往?”

卫昭不敢有所隐瞒,将那事的前因后果同柴骄阳说了。

柴骄阳听完,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张生这个贱人!”

卫昭命蒹葭点了灯,将那信烧了,回头和柴骄阳说:“咱们明儿准备好钱拿到那破庙里放了并着人守着,张生一来就拿下!若是轻易许了银钱给他,有一就有二,只怕他这辈子都要拿这事来要挟我们卫家了!”

柴骄阳点了点头,然后提出个问题:“但是…张生会亲自来吗?他那般行动不便的…”

卫昭想了想,又道:“我去找一下越慎言,让他帮忙着在城里寻这张生,找到了就扣住,回头再好好收拾张生这个人渣。”

柴骄阳点点头:“如此也好。我也下去吩咐一下我名下的人,让他们也悄悄地在城里找一下断了双腿的残废…此事需低调,不能让外人觉察。”

卫昭十分认同柴骄阳的话。

柴骄阳出动柴家人也好,总之卫家表面上不能搀和进去,以免让人抓到把柄。

柴骄阳看了一下窗外的太阳,又说了句:“你二哥估计这几天就到家了…要是他在,事情会好办一些。”

在这个年代,男人外出办事比女人要便利多了。

柴骄阳话音一落,卫夫人屋里的一个小丫鬟前来,称有事回报二奶奶。

那小丫头进屋对着柴骄阳卫昭二人行了礼,给柴骄阳禀报到:“二奶奶,二爷已经到家了,这会子正在卫夫人屋里说话。二爷命我来知会二奶奶一声,他稍坐片刻便回去,请二奶奶回屋去等他。”

“真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柴骄阳说着,命算珠赏了那小丫鬟一吊钱,转身同卫昭拜别,“你二哥回来了,那我也该收拾收拾搬回去了。二妹这事儿紧急,你先去越府托越公子帮忙,我回去了再同你二哥商量安排。”

卫昭应了,不敢拖延时间,当即就命人准备车马,更衣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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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重大,越慎言带着人在城中搜寻了一夜。

可是京城如此之大,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再加上城郊之外的破庙破房子也有可能是张生的匿藏之地,越慎言这一夜只搜了小半个京城,没抓到人。

天一亮越慎言就到卫家来向卫昭报告这个不幸的结果。

看到越慎言熬红的两只眼,卫昭心疼他,赶紧让他先回去休息,先看看今日能否在观音庙抓住张生,若是抓不到,再另说。

送走了越慎言,卫旭也带着一千两现银出发了。

柴骄阳有事要处理,就只有卫昭在卫昀的院子里陪着自己惶惶不安的二姐。

“昭儿…你说,这事要真被他知道了,可怎么办才好?”

卫昀声音颤抖着,问卫昭。

卫昭端了安神茶给卫昀,说:“二姐,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不管张生往咱们身上泼什么脏水,我们都不必怕。再者,段世子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越慎言说他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要是真让他知道了,我觉得他定然也是和你站在一边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卫昭心里也没底。

有道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是没有将张生捉住,还惹恼了他让他在外诋毁卫昀…三人成虎,只怕谣言一传再传,大家都当了真。

到时候,段轲还肯不肯同卫昀站在一边,难说。

卫昭想得到的事情,卫昀也是能想得到的。

但是此刻她宁愿自欺欺人:“嗯…他一定会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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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昀担惊受怕地等到了天快黑的时候,二哥卫旭终于回来了。

听到丫鬟前来禀报,卫昀急得手里的茶碗都打翻了,茶水洒了裙子也顾不上擦,忙站起来问那丫鬟:“二爷说了什么?”

丫鬟没见过一向温婉贤淑的二小姐这般失态过,吓了一跳,怯怯地回答:“二爷一进屋,二奶奶就支使我来回报二位小姐了。”

卫昭在一旁给卫昀擦好了裙子,直起身来勾住自家二姐就往屋外走:“想来她也不知道什么结果,咱们还是过去二嫂那边,亲自问问二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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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卫昀进屋的时候,柴骄阳正张罗着给卫旭摆饭。

看到姐妹俩进来,柴骄阳叠声叫屋里更衣的卫旭快些儿。

知道她俩心急,卫旭也顾不上收拾妥当了,一边扒拉着衣带一边从里屋里出来:“昭儿昀儿来了。”

柴骄阳看卫旭这不修边幅的样,放下手中碗筷去给丈夫整理衣衫。

卫昭拉着卫昀坐下了,转头去问卫旭:“二哥,今天抓到张生了吗?!”

卫旭一脸沉重,叹息了一声。

在这一生叹息之中,卫昀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卫昭不死心,又问了一遍:“到底抓到了没有?!”

卫旭摇摇头,说:“守在观音庙大半日,一个人影也没有…”

柴骄阳推着卫旭在桌边坐下,问卫昭卫昀两个:“你俩吃过了没,没吃过的话一块儿吃。”

“吃过了的…”卫昭答了柴骄阳一句,咬咬牙,站起身来,“我去越府找越慎言。”

卫昀伸手一把拉住了要离去的妹妹。

“天都晚了,何必又去劳驾越大公子?他为了我的事已经一夜不得好睡了…”

卫昀轻声道。

“二姐!”

卫昭叫了卫昀一声,正要再劝她两句,桃夭遣人过来了。

看到来的是自己屋里的小丫鬟,卫昭心中一动,问她:“什么事?”

小丫鬟对着屋里各位主子行了礼,伶俐地回答到:“三小姐,刚刚越大公子打发人来问,问见着人没,要不要他再去找?”

卫昭一听,毫不犹豫地吩咐她:“你速回去传我的话,说今晚上还要找人。”

“昭儿…”

“二姐你不必多说。”卫昭说着又对那小丫鬟补充一句,“另外你回去了同越家人说,让越公子今晚上不必亲自去,我下午的时候画了那人的几幅画像,就压在书房的案头上。你让桃夭取了给越家人带回去,好让他们按照画像找人。”

小丫鬟得了令,躬身告退。

卫昀半倚在卫昭肩上,犹豫着:“要不…我还是同他说了罢…与其让他听到谣言,还不如…我亲自告诉他。”

“我们现在就在想法子阻止谣言呀二妹。”柴骄阳一边给卫旭布菜,一边扭头过来对卫昀说,“若是将这坏事苗头及早掐掉,又何必多此一举让段世子知道?”

不管怎么说,卫昀的的确确是收下了张生的汗巾。

他们对段轲的了解还不够深,不能保证他知道了这件事不会不介意。

卫昀纠结了好半响,还是听取了柴骄阳和卫昭的建议。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越慎言传话来说,又寻了小半边京城,仍是一无所获。

柴骄阳的人倒是找到了不少断腿的,可是拿卫昭所画的画像一对比,居然没有一个长得像张生的。

卫昭看着人手不够时间又紧,让卫旭去卫夫人的母家吴家借人,继续找。

对于卫昀来说,这又是坐立难安的一天。

下午的时候,段家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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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这个消息,卫昀心如死灰,扑倒在卫昭身上:“完了!他还是知道了!”

卫昭搂着卫昀,轻轻地拍她的后背,说:“怎么一回事还不知道呢。兴许只是段世子要给你传个话呢?”

卫昀只连连摇头,眼眶都湿了:“不,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就是张生的事!”

说完,卫昀难过地合上双眼,两行泪珠从眼角滚落。

卫昀这模样不好见人,卫昭忙让蒹葭去知会柴骄阳,让她去接见段家的人。

卫昭好声好气地哄了卫昀好一会儿,柴骄阳一脸凝重地过来了。

“来的是段世子身边的人。他说世子今儿中午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上面说了些让人不太高兴的话…”柴骄阳顿了顿,对卫昀说,“段世子命他过来知会你一声,说现在有要事在身,办完了事情再来看你。”

听柴骄阳这样说完,卫昀的感觉就像是一直悬在头顶上的闸刀终于落下来了一般,无比地平静。

“二嫂、昭儿,这回你们不要拦我了…我要亲口告诉他真相。”

不管他…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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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段家来人所言,段轲在一个时辰之后,来到了卫相府。

卫昭的整个心都在卫昀这事儿上。

可这时候未来姐夫来见自家二姐,她这个小姨子又不好往上凑,更不好去听墙角…是以卫昭只能守在自己院子里,焦急地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

去偷偷打探消息的小丫鬟们不停地传来前线战报——

“段世子进了二小姐的屋,两人关上了门在里头说话,采蘋在门边守着。”

“二小姐屋里头有摔东西的声音,老吓人了!采蘋急着问里面发生什么事了,二小姐只说没事,还带着哭腔。”

“段世子一脸杀气地从二小姐屋子里出来了!这会子正往西门去呢!门大开着,我偷看了一眼,二小姐像是哭过了,两只眼睛肿得像鱼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