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一个喷嚏硬生生被憋了回去,化作无数个咳嗽。楼半夏一边帮她拍着后背,一边看向吴春芳:“你似乎…有点自恋了,今天就到这里,有问题的话我们会再问你,不过在我们办案期间,你不许再作案。”

“只要你们,让我满意…”

没等吴春芳把话说完,苏木便已经撤走了灵石。笑话,什么时候轮到她跟他们讲条件了?

“现在要怎么办,帮她查清楚是谁害得她掉进熔炉的吗?”苏木猛灌一杯水,念咒念了这么,他口都干了。

宋初拿起耳坠:“查是一定要查的,这不就是关键的所在吗?”

“可是,我总觉得吴春芳的说法…有些怪怪的。”苏木挠了挠下巴,这其中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啊?

“她的三观确实有些问题,不过这应该对我们查案没有什么影响,只要她还没有蠢到骗我们。”楼半夏打开门,周经理一副“我没有偷听哦我只是正直地替你们守门”的表情站在门外,眼光四处乱瞟就是不敢和楼半夏对视。

楼半夏轻哼一声:“周经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周经理还是没有看她,不过他确实很想知道是什么消息。虽然他一直把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到一些什么,但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苏木勾了勾手指,示意周经理附耳过来,轻声在他耳边说:“吴春芳说了,是有人害了她,要我们帮她把那个人给揪出来呢。”

周经理蹦出去老远,捂着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这,这算什么好消息?坏消息,大大的坏消息!”

苏木撇了撇嘴:“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好消息就是,在我们查案期间,应该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案件了。前提是,你们全都配合调查。”

“配合配合,我一定配合,谁不配合我就教训他!”

令人庆幸的是,虽然在吴春芳的怨念之下发生了不少的意外事故,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因此死亡。

宋初本身就是病人,到了医院直接被楼半夏和苏木赶去打点滴了,跟遭受意外的病人了解情况的任务就由楼半夏和苏木两个人完成。靠在躺椅上,看着冰凉的针头扎入自己的血管,殷红的血液反冲到透明的塑胶管中。这对当下的宋初而言,是十分新奇的体验,便是那刺痛都让她愉悦。

有人垂着头从她脚边走过,宋初下意识收回腿让他过去,那人却在宋初面前停下了脚步。宋初抬头,看到一张青白的脸。那不是人,是丧命的魂。宋初如同没有看到一般低下头,那鬼魂也便没有纠缠,从她脚边走了过去。

原本这也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医院嘛,生死别乃是常事,出现鬼魂再正常不过。然而,那鬼魂都已经走过了宋初面前,又突然折了回来,对着宋初的脑袋便招呼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

结果不必多说,像他这样刚刚死了没多久也没什么怨念支撑的鬼魂,哪怕宋初睡着了,只是火之心的防御力就足以让他灰飞。宋初醒着,他的下场只会更惨。也许是沉寂了太久的缘故,宋初需要一些渠道来发泄,而不小心撞到她手中的家伙,就是很好的选择。先前不长眼在高速公路上拦车的那一位已经算是幸运,而现在,她很无聊。

于是,输液室内出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一个脸色苍白正在输液的清丽女子,两只手在虚空中时而揉捏时而拉伸,动作幅度虽然不大,却引人注目。

事实上,宋初完全把那只撞上来的倒霉鬼当成了橡皮泥,在手中揉捏成各种姿态。因为输液的缘故,她的血不可避免地流出一些。对这些刚刚死去的鬼魂而言,她的血有着致命的诱惑。所以虽然宋初散发出“我很不好惹”的气息,还是有些鬼经不起这样的诱惑,宁愿冒险一搏。然而,当看到宋初肆意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同类的之后,基本没什么鬼敢上前自找麻烦了。

楼半夏和苏木过来找她的时候,两瓶药水也已经吊得差不多了。看到在宋初手中已经被折磨得没了脾气的魂魄,楼半夏好心把人家救了下来,随手扔了出去。

“我和苏木把每个人都问到了,那几个人都说和吴春芳没什么交情,平时也很少打交道。问他们是不是跟吴春芳有过什么冲突,他们都是一脸茫然,不像是装的。”楼半夏摸了摸宋初的手,有些凉。

苏木叹了口气:“可是吴春芳不是说他们都对她有意见吗,为什么会这样?我脑袋都大了。”

宋初看着吊瓶里的药水没有了,自己拔了针,将酒精棉按在针孔上,站起身:“吴春芳怨气不小,应该不至于骗我们,骗我们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我们先去吃饭,一会儿回去工厂的工人也应该都回去了,到时候再从那些工人身上找找突破口。”

苏木看着宋初的动作,只觉得自己的手也一阵刺痛,倒吸一口凉气:“宋初你怎么自己拔了呀!”

宋初顺手将酒精棉扔进垃圾桶:“啊,拔针而已,哪有那么多事?我饿死了,快去吃饭。”

苏木将手搭在楼半夏肩膀上:“半夏,宋初竟然会说她饿了!她有多久没有这种属于正常人类的感知了?”

楼半夏抖落苏木的肩膀,跟着宋初快步往外走去,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着。吃过饭回到工厂,工人们已经回到工作岗位。

宋初挂完水精神好了不少,三人兵分三路,跟工人们拉话。也不提什么案子,只是有意无意地带上一些八卦。每个人都有好奇心,都有八卦的天赋,他们只需要开个头,那些人自然会把他们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吴春芳所说的“很多人看不惯她”也有了些许端倪。

吴春芳在工人中的风评不算太好,就像她自己说的,她长得好,又心高气傲,人缘一直都不怎么好。再加上她对男人的示好从来不会拒绝,总带着些许的暧昧,难免会给人轻浮的观感。

但是谁也没说有谁真的对她看不过眼要整她甚至想要了她的命的,大家也就是在背后说道几句而已。

跟工人们侃了半天之后,宋初、楼半夏和苏木再度会和,三人对吴春芳风评之差也有了相当的认识。到现在,除了几个男员工还对她有几句好话,基本传达到他们耳朵里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这个吴春芳…也是神奇啊,我还真是很少见到她这么不招人喜欢的人,她做人也真是失败。”苏木啧啧感慨。

楼半夏也忍不住吐槽:“在这种环境之下,竟然还能那么自恋,她也算是神奇了。”

“该不会她说的看她不顺眼,就是指这些风言风语吧?”宋初摸摸下巴,“可是她说有人摇了她的梯子…”

周经理亲自给他们送茶进来:“三位辛苦,喝茶,喝茶,嗯,不知道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楼半夏斜着眼睛看他:“周经理很关心案情进展啊,就是不知道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别人授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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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学期的课排得很是**啊…

第一七零章:意外(3)

周经理笑得尴尬:“我是工厂的经理,事情关乎工厂员工的安危,我当然关心了,哪有什么别人的授意?”

“那就好,”楼半夏收回目光,“我们查案向来不喜欢别人插手,要是有人不知规矩,我们呢…就容易暴躁。”随着楼半夏的话音落下,她手中的玻璃杯发出几声碎裂之声,杯壁上出现了道道裂纹,周经理看得清晰,暗自吞了口口水。

宋初假模假样地递给楼半夏几张纸巾:“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忘记上次把人家的古董茶具给捏碎了赔钱的事儿了?”

楼半夏放下水杯,似乎很无意的样子:“一时没忍住而已,你知道的,我就是这个脾气。反正是报销,我也不是赔不起。一个玻璃杯而已,周经理应该不会的介意的哈。”

周经理连连点头,赔笑着说没关系,心里却是已经开始淌汗。原本他看主事的是个姑娘,唯一的男性还是个小白脸,还以为不会很难搞,打听打听消息什么的不是轻而易举嘛。但是现在看来,这几位都不是善茬啊。

一离开三人的视线,周经理就拨出去一个电话:“哎哟喂邓总,这几个小家伙可厉害,恐怕控制不住啊。”

走廊的拐角处,宋初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不是他们不想平易近人,对待不怀好意的家伙,善良就是傻。

宋初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墙角,楼半夏和苏木随后跟上,三人再次到了吴春芳身亡的熔炉车间。

苏木围着熔炉绕了两圈,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只能求助员工。他们要找的,就是能够爬上熔炉的梯子。员工绕到一个角落,他们这才发现,角落里竟然还有一道门。打开门,一股金属制品和灰尘的味道夹杂着涌出来,让人气闷。两个工人从里面搬出数个小梯子,这些小梯子平时可以分开用,组装在一起就是可以爬上熔炉的高梯。

请工人们帮忙把梯子组装在一起,宋初和楼半夏在下面守着,苏木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模拟着吴春芳当时的动作。虽然是组装梯,苏木却感觉没有想象中那么摇晃,还是比较稳定的,心也稍微平静了些,毕竟他也不想一不小心掉进熔炉里去…

等到苏木到达了加料口的位置,向下方做出一个手势,楼半夏便伸手开始摇晃梯子。苏木下意识地抓紧梯子,脑袋前面就是加料口,他几乎可以感受到熔炉里的高温,隐约可以看到流动的铁水。但是,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得多不小心才会被晃下去啊!

加料口的大小的确足够让一个成年人掉下去,但是工人在加料的时候,加料口的下端差不多腰腹之间,如果身高再矮一些,甚至能到胸腹,就像是栏杆一样。摇晃虽然会让人失去平衡,但是并不至于会让人掉进熔炉里,直接掉下去可能性还大一些。

“怎么样?”苏木一下来,宋初便问道。

苏木摇头:“感觉不应该会掉下去,加料口太高了。”

楼半夏皱眉:“那么,真的是吴春芳在撒谎了?但是也不对啊,如果是高度的问题,她总不至于自己跳进去吧?”

“哎哎哎,那个老太太又…”一个员工兴冲冲地跑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却在看到宋初等人的时候陡然变了脸色。

苏木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楼半夏:“什么老太太?”

楼半夏纤眉微挑:“我记得,吴春芳说过,她做这么多事情的原因中有一条就是,工厂把她妈妈给赶走了。我很好奇,老太太干了什么,要把她给赶走呢?”

宋初率先走了出去:“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门外,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声嘶力竭地用方言哭喊着什么,也许是刚才跌倒了,衣服上有不少的污迹。看到宋初等人,老太太先是愣了一下,突然激动起来,几乎要翻过大门来,嘴里不停地喊着什么。可惜老太太方言口音太重,宋初等人什么都听不懂。

不过他们出来了,守门的保安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只是对老太太不理不睬而已。

苏木转头看着正在看热闹的工人们:“你们有谁听得懂她说什么的?”

原先还兴致勃勃的众人立即低下了头,脚下抹油溜了,不到一分钟,现场只剩下宋初、楼半夏和苏木,苏木无语地“呵”了一声。不过他也知道,这也不能怪这些工人,领导对这件事的态度很明显,他们要是现在冒头,不管结果如何,这份工作基本上是保不住了。

楼半夏拍拍苏木的肩膀:“别担心,我们不是还有吴春芳嘛。”

作为上面直接调派的调查人员,他们要把老太太放进来,保安也没法拦。老太太拉着楼半夏的袖子,嘴里一直说着什么,浑浊的眼睛里不断涌出泪珠。苏木小声安抚着老太太,将人带进了先前讯问吴春芳的房间。

为了不吓到老太太,楼半夏让她背对着吴春芳,苏木挡在两人之间,这样即便老太太忍不住回头,也只能看到苏木的背影。

当听到模模糊糊的气音响起的时候,老太太忍不住想要回头,却被楼半夏拦住了。

“如果你不想知道你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尽管回头。”

被楼半夏这样威胁,老太太立马僵了身子,别说回头了,连姿势都不敢换一个。

宋初坐在吴春芳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中午的时候已经好了不少,现在她又开始昏沉了。

“你也看到了,我们把你妈带过来了。她说话我们也听不懂,干脆你来传达一下。”

吴春芳转头想看一眼自己的母亲,却只能看到苏木那张妖孽的脸:“我妈…一直不相信我是自己辞了工作离开的,一直想找工厂里找个说法,但是,你们也知道,他们怎么可能给个说法呢?”

这边正审着呢,那边楼半夏突然喊了宋初一声,手里拿着几张纸。宋初对吴春芳点点头,走到楼半夏身边,她手中拿着的是吴春芳的病例影印件。

宋初皱起眉,吴春芳的心脏有问题。

“你就是因为知道你女儿有心脏病,所以才一直不肯相信工厂里的说法的?”

老太太泪眼婆娑,连说带比划,宋初和楼半夏半听半猜,算是看懂了一部分。老太太的意思是,吴春芳不可能不联系她,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女儿有心脏病,她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工厂不想负责任。

虽然老太太的逻辑很有问题,不过大概是母女连心,她也算猜得**不离十。

宋初扫着病例影印件,虽然医生的字写得龙飞凤舞,宋初还是勉强辨认出了“晕眩,心率加快,身体失衡,晕倒”等词,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个人吧。”

宋初一开口,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老太太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其他人却是知道的,宋初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吴春芳说的,摇晃梯子让她掉进熔炉里的人。

吴春芳瞪大了眼睛,整张脸看上去分外可怖:“怎么可能呢,你查不出来,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我是当事人,我能不知道吗?”

宋初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手心微凉的温度让她稍微好过了一点:“可是你没有看到那个人,不是吗?刚才,苏木模仿了你那天的动作,正常情况下,就算是有人在下面摇晃梯子,也不至于会掉进去。你身高不及苏木,更加不应该掉进去。而且,熔炉车间里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如果有人摇晃梯子,势必会被另外的员工发现。请问,有这么蠢的人吗?”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跟你一起工作的员工都嫉妒你、不喜欢你,所以即使看到别人害你也不会说出去?这个理由会不会太蠢?”

“那我为什么会掉下去,总不能是我自己跳下去的吧?”吴春芳开始摇摆,却还是找着理由。

宋初上前两步:“你当然不会自己跳下去,但是你的心脏病会。你自己是当事人,应该知道,你经常会出现晕眩的情况,甚至会晕倒,有时候应该还会出现一些幻觉。所以当时的情况应该是,你上了梯子,正在疏通加料口的时候,出现了晕眩的情况。头晕眼花失去平衡的状态让你惊慌失措,本能地以为是有人在下面摇晃梯子。为了疏通加料口,你的半个身子都贴在熔炉边,你慌张,你觉得自己会掉下去,然后…你就掉下去了。”

“不可能的!”吴春芳嘶吼,但是由于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劈裂的气音,像是塑料在空中碎裂。

楼半夏思考之下,觉得宋初说得不无可能:“人的心理暗示是非常强大的,在当时的情况下,的确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根据我们的实验结果,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

“你们在骗我!你们都被收买了!”吴春芳开始失控,挣扎着要扑过来。苏木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念咒的声音变大,咒文也从原来的舒缓变得有些激烈。吴春芳到底不是厉鬼,很快被压制了下去,缩回了耳坠中。

老太太还是没有回头,背对着苏木泣不成声。她早就猜到女儿可能出事了,但是现在终于确定了消息,她还是难以承受。

“吴春芳在工作的时候发生意外身亡,工厂应该负起相当的责任,也该给她的家人一笔抚恤金的。”苏木叹气。

宋初将病例还给老太太:“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有心脏病这类疾病的员工,应该是不允许进行一些工作的。”

“那这样的话,工厂基本就应该负全责了。”苏木摸摸下巴。

楼半夏冷笑一声:“不是应该负全责,是该好好清理门户了。”

虽然吴春芳的案子查得差不多了,基本确定为意外身亡,但是这并不代表工厂可以拿钱了事。本来,工厂只要担下这个责任,给一笔钱,这件事也就完了。但是到了这一步,有些事情就必须清算清算了。

宋初提出要见领导的时候,周经理还拿出了相当丰厚的红包塞到她手里,让她得饶人处且饶人。宋初也不点里面到底有多少钱,扔给苏木示意他收下,不过该见的人还是要见,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

“毕竟,我们只负责查案,具体的怎么处理,我们可没有权限干涉,都是上面直接下达通知。”宋初一脸和善,周经理几乎吐血。既然你们什么都做不了,那麻烦把钱还回来啊!

具体怎么处理了,宋初也不清楚。官场和商场的弯弯绕绕她是最烦的,这次的事情虽然牵涉不广,真正处理下来,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行的,不过大换血是肯定的。将报告交上去之后,三人便驱车回北京了。

高速公路上,苏木又想起来时发生的事情,加上宋初在医院遇到的情况,让他有些不能理解:“现在这些鬼魂胆子似乎都有点大呀,以前只要感受到我们身上的气息就马不溜秋地躲了,现在倒是敢往上凑了。”

楼半夏亦有同感:“大概是因为人界阳气、正气的稀薄和地府瘴气的泄露有关,宋初,你觉得…宋初?”

从后视镜中,楼半夏看到宋初躺在后座上一动不动,连喊几声都没有反应,立即靠边停车。苏木一打开后车门,就看到宋初通红的脸。稍微碰一下,滚烫。

“怎么回事儿?挂完水不是好多了吗?”苏木扶起宋初,坐在后座,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楼半夏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驶向最近的服务站。

服务站没有医务室,却有药店,楼半夏买了所有可以用得上的药回到车上,试图喂宋初吃药。然而,宋初虽然很配合,但是吃了药没多久,又把药给吐了出来,药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宋初的脸色从通红开始变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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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绿植的坑无法自拔

第一七一章:桃夭(1)

药吃不下去,苏木和楼半夏也不敢再喂,买了一碗白粥,依旧喂不下去。没办法,楼半夏和苏木只能尽快往回赶。二十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缩短到了十三小时。送到医院的时候,宋初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

楼半夏倒还好,苏木已经精疲力竭,李双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苏木已经坐在医院的凳子上睡着了。

“我就知道不该让她带病出去办案的。”李双烦躁地在急诊室前来回走动。

楼半夏抱臂坐在苏木身边,脸色有些异样:“也许,即使她不去,也会生这一场大病。”

李双皱眉:“怎么说?”

“昨天中午的打完点滴之后,宋初好了很多,后来在办案期间也一直没有什么异常,连咳嗽都很少,就像突然好起来了一样。直到案件差不多查清,她的病情才又反复起来,不断加重。在车上的时候,我们给她喂药喂吃的喂水,她都吃不下去,排斥反应很强烈。而且…”

“而且什么?”

“她有攻击意向,就好像有什么正在威胁着她,苏木差点被她掐死。你想到了什么?”

李双扶住墙壁,缓缓坐下:“鬼上身。但是,这不可能啊,如果是鬼上身的话,我们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宋初身上,一直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楼半夏闭上眼假寐。

一个小时后,面色苍白的宋初终于被推出,手臂上又打上了吊瓶。医生并没有让她的烧退下来,只能说病情暂时稳定了,具体发烧的原因也查不出来。

“我们谁也帮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楼半夏执意不肯让宋初住院观察,而是选择了把人送回家。但是她也没有把宋初扔着不管,而是和李双一起住了进去,轮流照顾宋初。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宋初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一股巨大而熟悉的力量笼罩了她的躯体,让她不能完全醒来。她不敢挣扎,仿佛过了很久,那股力量突然撤去,宋初蓦地睁开了眼睛。是她的房间,却又透着一股陌生的感觉。

窗前的沙发上,有一道暗色的影子,与四周的黑暗融合在一起,让人很容易忽略。然而,宋初却不会忽略,眼神触及,便已经发了一身冷汗,掀开被子滑下床,便跪倒在地毯上:“王。”

那影子动了一下,便出现在宋初面前,垂着脑袋的宋初只能看到一双暗蓝色、镶嵌着宝石的靴子,面前人的威压几乎让她匍匐在地。

“原来你还记得。”好听有磁性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语气缠绵,语调却透着一股寒意。

宋初不敢说话,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那靴子转了个方向走到床边,那人似乎坐在了她的床边:“知道你为什么会生病吗?”宋初没有回答,那人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看,你即便是逃出了地府,逃出了冥界,依旧逃不开本王的手掌心。本王要你活,你就能活;本王要你死,你就得死。”

宋初咬了咬唇:“属下明白。”

那人轻笑一声,似乎对宋初的回答十分满意,伸手将宋初扶了起来,还替她拍了拍裤腿上不存在的灰尘。

“陌君,本王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要逃呢,嗯?”

宋初不该抬头看那人的脸,依旧低垂着脑袋,却不肯回答他的问题。那人也不逼她,从怀里掏出一副眼镜送到宋初眼前,宋初霎时瞪大了眼睛——梁京墨的金丝眼镜。

“这个,你应该认识,也知道是怎么来的。对方对本王提出了非常无理的要求,本王十分为难,要不要答应呢?要是不答应,这东西的主人好歹也是本王手底下的人;要是答应了,本王又觉得不值得…”

“你想要什么?”宋初抓住那人宽大的袖子,“只要我有,只要我能做到。”

那人从宋初手中抽出自己的袖子,掐着宋初的下巴,逼她抬起头看着自己,一张英挺深邃、魅力十足的脸映入宋初眼中,然而宋初却只有恐惧。那人笑得越无害,宋初心里就越慌张。

“本王的鬼使陌君,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啊,真是令本王心喜。”虽然这么说着,他脸上却没有半点欢喜的意思,就那么不冷不热地看着宋初,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我什么时候提出过你不能做到的事情呢?这件事,你一定做得到,也只有你能做到。”

他说得一派轻松,宋初的心却开始一点点往下落。他凑到宋初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宋初的手逐渐握成拳,眼中的神采逐渐褪去,缓缓点头。

那人的手拂过宋初的眼睛,如同温柔的抚摸,宋初再睁眼时,却还是躺在自己的床上,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生病引起的昏沉的感觉已经没有了,体温也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宋初掀开被子下床,窗帘紧闭,窗户却开了一扇。在窗沿处,留着一个深蓝色的印记。

手指擦过那个印记,却没有让它产生丝毫的改变。宋初拉好窗帘,坐到窗边的沙发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脑袋埋了进去。

当楼半夏和李双一脸惊慌地从客房中出来的时候,宋初已经做好了一桌早餐,脸色红润,一点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李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哇塞,我是睡了一个晚上还是睡了一个月啊?”

宋初用筷子轻轻瞧着桌面:“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宋初,你做这么多早餐干什么,吃得完吗?”楼半夏岔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