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宣点头道:“嗯。”

“谢老爷很担心你,你在外面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事实上不用闻音开口,谢容宣也早有此意,两人这般说定,谢容宣却又似乎欲言又止,闻音见他这番模样,低声又问:“怎么了?”

谢容宣默然片刻,才又问道:“刚才在厨房里的那些谈话……”

闻音立即明白了过来,想到阿哲那番说法,不禁道:“你都听到了?”

谢容宣轻轻点头。

闻音想着要如何向对方说起此事,谢容宣却是默然片刻,当先问道:“你为什么不与阿哲公子一同回去京城?”

“你替我们立了大功,不也不肯去京城受赏?”闻音挑眉反问道。

谢容宣摇头:“我本就只是尽我所能,算不得立功……”

“我也是。”闻音很快打断谢容宣的话,收起了脸上笑意道:“我也是,我只是想救人,想替大邺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接下来的浑水,不适合我,也不适合你去淌,所以我不能去,也不想去。”

谢容宣默然片刻,虽是明白闻音的意思,却依然似有心事,闻音看他神色,又道:“怎么了?”

谢容宣话欲出口,却又顿住,如此迟疑片刻,这才终于在闻音的注视下轻声问道:“关将军呢?”

“你好不容易将人救下,当真不用去京城见他一面吗?”

闻音听见这话,不禁一怔。

谢容宣见闻音怔忪的模样,随之也是一怔。

屋中瞬时安静,待外面一阵鸟鸣声过,树叶似乎被鸟儿的动静搅得晃动起来,发出了沙沙声响,闻音这才回过神来,轻声问道:“……关将军?”

谢容宣沉默一瞬,再度点头。

闻音不解道:“……我去见他做什么?”

谢容宣看着闻音的神色,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似乎从头到尾……都误会了什么。

第七十章

许多年前,闻音初出山门, 第一次遇到了关寄雪大将军。

后来五年前, 她在雁空庙与之再遇, 两人第一次共同作战对敌, 闻音也与那位关将军成为了生死之交。

后来在京城当中发生了许多事情, 闻音渐渐发觉自己与京城或是说整个朝政显得格格不入,最后她与关寄雪道别,离开了那个地方。

离开之际, 关寄雪没有挽留闻音, 因为他知道离开对于闻音来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关将军对我来说亦师亦友, 我对其敬佩有加, 但却从不敢想别的东西。”闻音在感情方面虽有迟钝, 却不至于连这个也无法感觉得到,她很快明白了谢容宣所指, 好笑的道:“若你想问的是这个,那你可以不用再担心了。”

“我……”谢容宣脸红着摇摇头, 低喃道:“我明白了。”

闻音看他这番反应, 忽而想到从前谢容宣的表现,低声又猜测道:“难道你之前一直以为……”

谢容宣脸上红晕未退, 连忙拉住闻音的手, 有些无措的转移话题道:“我觉得我已经恢复不少了, 等再过几天,我们就启程回烟州吧。”

闻音没有要继续说笑的意思,她沉吟片刻点头道:“也好。”在谢家休养总比在这偏远的湖镇上要好得多, 既然这般决定下来,两人在镇上又待了一段时间,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好,这才终于启程要往烟州而去。

因为受了敬州那位书院先生的托付,阿九等三名少年也没有人照顾,谢容宣便打算将他们也带回谢家一同照顾。所以这一趟一道离开湖镇的,除了阿哲也算上了这位少年。而叫人没有料到的是,这一趟行程除了三名少年,还多了一个人。

正是之前前来相助于闻音等人的祁珠。

祁珠与闻音等人一道前去,是因为接到消息要去往烟州旁不远处的另一处城中办一些事情,所以正好顺道与众人同行。

众人离开湖镇的时候,不少镇民前来相送,一番热闹之下,众人才总算是离开湖镇,踏上了回到烟州的路。

·

自湖镇到烟州需要的时间不短,因为照顾着谢容宣和几个孩子,闻音等人行路并不算快,所以原本就不短的路程变得更加漫长。

因为同行的人不少,闻音特地找来两辆马车,闻音与谢容宣自是坐在一辆马车之中,而三名少年便与祁珠一道。阿哲起初也与闻音一道,试图要一路劝说让闻音改变主意前往京城。然而在马车当中待了一天的时间之后,没等闻音改变主意,阿哲就先带着一脸痛苦自己下车挤进了祁珠等人的马车。

好在马车本就不小,阿哲坐进马车之后也不会显得太过拥挤,然而正聊着的四个人看着阿哲到来,忍不住也面色变得微妙起来。

其中祁珠最是明白,看着阿哲脸上神情,掩唇但笑不语,三名少年却是毫不明白,满脸好奇的看着阿哲道:“阿哲大哥,你为什么过来了?”

阿哲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那辆马车,嘟囔一句无奈道:“谢公子在里面,师姐压根没空听我说话。”

似是有些气不过,阿哲摇了摇头,收回视线无奈道:“当真是……”他顿了一瞬,似是不知该如何说起,怔了片刻才咬牙胡乱道:“当真是色令智昏!”

三个少年睁大了眼睛一知半解的望着阿哲,连连点头。

祁珠听到这里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扶着车壁道:“得了,人家只是不想听你说那些事情,你师姐估计早有自己的打算,你再如何相劝也是没用。”看阿哲似还有话要说,祁珠挑眉道:“不信你再试试?”

阿哲果然没有放弃劝说的事情,接下来几天总抽着谢容宣不在的时候去找闻音说话,然而这样的时候总是少之又少,两个人几乎是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阿哲费尽心思,也没能够说上几句话。

最后阿哲缩回马车里面,迎着三名少年和祁珠的注视,无奈的摇了摇头。

祁珠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小声道:“我早说过,她早就有自己打算了,况且人家两个人在一起有那么多话想说,你成天跑去打扰人家也是不妥不是?”

阿哲微微张口,“可是……”他话音未落,随之又摇了摇头,无奈叹道:“算了,等到了烟州再说好了。”

祁珠见他暂且放弃了打算,也没有再多说,不过一笑置之,旁边小春看到这里,禁不住探头看了后方正自河边休息过后牵着手回来的闻音与谢容宣二人,脸上亦是泛起一层笑意:“不过这段时间容先生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我认识先生那么久,还从来没有见他像这几天这么笑过。”

这会儿闻音和谢容宣已经重又上了马车,祁珠看去一眼,笑意落在眼底,点头道:“都是这样的,你们小孩子可就不懂了。”

“早晚会懂的!”阿九习惯性的皱眉顶撞了一句,一旁元子也好奇似地向祁珠问道:“祁珠姐姐,你也有这样喜欢的人吗?”

“我?”祁珠脸上笑意不减,话音却突然缓了下来,她向着马车窗外看去,看着碧草自道路的尽头延伸而出,与蔚蓝的天际相连在一起,看太阳的光晕自后方照落而下,眸光突然便沉寂了下去。她托腮坐在窗边,浅笑着应道:“以前有啊。”

“以前?”阿九一瞬便听出了古怪。

阿哲沉默在一旁,他早已经从闻音口中听说过祁珠的事情,所以沉默着不愿多言,然而三名少年却并不这般通晓事故,大概是有人教过他们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就立即问出来,所以小春当即问道:“那……现在呢?”

祁珠收回视线,转而朝着三名少年无奈笑到:“现在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阿九不解。

祁珠翘着唇角,笑意却略带苦涩,她道:“从前我做了不少任性的事情,闯了些祸,也连累了他,他被罚软禁在家中,我曾经去找过他许多次,却都被他的家人拦在门外无法得见,如今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我却始终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在做些什么。”

几名少年皆是不解:“那你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

“当然不会。”祁珠明白少年们在想什么,她含笑打断了少年们的话道:“所以后来我想,是不是我变得足够强,足够好,就能够让他们改变心意。会不会这样,他们就能够答应让我再见见他。”

小春听得有些入神,连忙又问道:“那你后来见到他了吗?”

祁珠垂眸喃喃道:“也许……很快就能知道了。”

她这一次回去,正是想要前往那人宅邸,希望能够再见到他一面。

·

闻音等人一路赶往烟州,却未料到他们的行程在中途发生了些事情,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

在离烟州不远处的一处城中,众人在休息之际,听说了一件事情。原来便在经天关一战结束之后不久,南方便又出现了劫匪闹事的乱子,而那些人闹事的地方,正好便在陈州。这些事情本也算不得严重,但不知为何却惊动了烟州谢家。谢家老爷很快赶到陈州,而陈州的陆家老爷陆华与谢晤又是多年挚友,是以两方很快在陈州地界搜寻起了那群劫匪的踪迹。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众人正在酒楼中吃饭,听见楼中旁人议论此事,闻音神情微变,随即往身旁谢容宣看去。

谢容宣正垂着眼,似乎在认真回想着方才那些人的谈话,此时感觉到闻音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才终于回过神来,他眸子深黑,看着闻音似有几分欲言又止,待闻音发问之后,他才抿唇朝闻音低声道:“阿音。”

闻音轻轻应下,看出了对方的异样,于是道:“怎么了?”

谢容宣神色看不出异样,只是抬眸向闻音道:“我们去陈州吧,好吗?”

对于谢容宣这番话,闻音自是点头答应,谢容宣与谢晤两年不见,知晓谢晤在陈州,谢容宣想要立即去见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然而对于闻音来说,她对谢容宣也算是十分了解,谢容宣如今看来平静,但话音却分明微有些紧张,似乎心中在担忧着什么。

若只是想要早些见到谢老爷,谢容宣断然不该这般担忧,而如今谢容宣这般神态,必然是察觉了什么异样。

闻音默然片刻,听着远处那些人还在说着陈州的劫匪事件,眉间倏然一蹙,顿时想清了缘由。

谢晤为什么会去陈州专程处理那劫匪的事情?

若在平日,身为烟州谢家老爷,谢晤绝不会去趟这一趟浑水,陈州的事情交由旁人来管便可,他有自己要忙的事情,自然来不及理会这么多。但据酒楼中这些人所说,在听说那群劫匪的事情之后,谢晤几乎是立即就动身出发到了陈州。

闻音不知道具体的情形究竟如何,但看谢晤的反应,必然是有所缘由。

而这件事情的缘由,很可能就是谢容宣。

能够让谢晤如此紧张的,大抵也只有他最疼爱的儿子谢容宣。

闻音还记得他们说过,两年前谢容宣出事,对他出手的那群人便是一群劫匪,而如今谢晤听说陈州的劫匪之后,立即便赶到此处,在闻音看来,陈州的这群劫匪,很有可能便与当初对谢容宣动手的那群家伙有关。

若当真如此……

闻音想到此处,抬手轻轻将手覆在了谢容宣的手背上。

谢容宣垂眸不语,感觉到闻音掌心的温热,才抬起头看来。

闻音紧握着对方的手,神情不见有变化,语气却坚定异常,她凝目看着那人道:“我陪着你。”

“所以,不要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又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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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章

然而谢容宣的预感很快便成了真,众人听到消息之后立即便往陈州而去, 然而就在半路之上, 闻音谢容宣便又听到消息, 道是大批匪类突然前往陈州, 谢家没能够将其一网打尽, 反而被匪类包围其中,难以脱身。而一同前去相助的陆家,也一并陷入危险, 如今正被困于陈州城外山中。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闻音脑中数种念头一闪而过, 最终只得将视线落在身旁的谢容宣身上。

谢容宣本就因为大病方愈而无甚血色的面容此时更显苍白, 然而闻音并未自他的脸上看到自己想象中的惊慌失措, 谢容宣在这种时候总比闻音所想的要冷静许多,他紧抿双唇与闻音对视, 虽不曾开口,闻音却能感觉到谢容宣与自己交握的手此时已经冰凉一片。

“我们现在就赶去, 一定来得及的, 不要担心。”闻音只能够竭尽所能让谢容宣安心,她见谢容宣仍这般看着自己, 视线一瞬不曾移开, 便又轻轻拥住对方, 附在那人耳边道:“总会好起来的。”

谢容宣微微闭目,紧握着闻音的手点头应下。

说定之后,众人的行程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而除了闻音与谢容宣,还有人内心同样十分着急。

那人正是本就打算前往陈州的祁珠,祁珠前往陈州本就是为了见陆家少爷陆枕奚,如今陆家与谢家一同出事,祁珠自是担忧不已。

得知谢晤的事情之后,众人的行程一改之前的缓慢,变得快了起来,而闻音与阿哲也很快通知季子京和武林盟的人,调查着关于陈州那群匪类的事情。

闻音心中十分清楚,普通匪类绝不会有这样的能耐,可以将谢家与陆家逼至这般境地,而谢晤会去往陈州,或许其实正是他们的目的。

他们从一开始,就早已经做好了计划,故意将人引诱而来,故意埋伏在陈州城外山上,故意想要对谢陆两家出手。

只是为什么正好挑在当下这种时间,他们又为什么要对谢家出手?

不论如何,他们要做的事情,便是阻止这一切。

众人离陈州本已不远,离开城镇后赶路一日便到达了陈州,然而纵然如此,事情依旧不是立即便能够解决,闻音等人进入陈州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到了陆家当中。

闻音近来在大邺名气不小,陆家老爷自然也听说过她的名字,知道她在经天关所立下的功绩,所以听说来的人是闻音,他立即便派人将众人请了进来,而等到众人进入陆家宅邸之后,他才看清了跟在闻音身后的谢容宣。

一见谢容宣,陆华面色顿时一变,怔了好一瞬才上前拉住谢容宣道:“贤侄?!”

陆家老爷也算是看着谢容宣长大的长辈,然而两年之间,早已经发生了太多变化,两人再次相见,心中竟都生出了一番恍若隔世的感觉,谢容宣扶着陆华,垂首低声道:“陆伯伯。”

“唉。”陆华也一时感慨,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拍着谢容宣肩头,摇头接着叹道:“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爹这两年为了你着急成什么样了,他这次来陈州也是听说城外山头上的那群家伙是当初对你出手的那些人,所以特地赶来此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

闻音知道自己所料没错,看来却是并不惊讶。

陆华复杂,低声问道:“宣儿,你这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都去了哪里?”

谢容宣摇头很快道:“此事一眼难尽,现下还是先找到爹才是紧要,陆伯伯可否细说一下如今的状况?”

陆华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这些天看起来也是忙碌异常,听谢容宣问起,他这才揉了揉眉心苦笑道:“不错,我都该糊涂了,陈州这么久以来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大事,你们跟我来。”

他这般说着,随即便要往里面堂中走去,然而他才刚刚转身,视线便不经意间掠过了人群后方,然后他神情不禁定在了那处。

就在人群的后方,正站着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站在人群之后,远远与陆华对视,却是不知为何始终未曾上前。

刚刚才见到失踪许久不见的谢容宣,陆华的心思皆放在了谢容宣的身上,直至此时他才发觉站在原处的那人,他面色一变,当即将那人认了出来,蹙眉道:“是你。”

祁珠原本站在阿哲和三名少年的身后,沉默看着陆华,此时见陆华视线递来,终于也站了出来,神情凝重复杂,颔首唤道:“陆老爷。”

“你怎么又来了?”陆华语气有些怪异,拂袖问道。

祁珠欲言又止,看着后方的陆家宅院,迟疑着问道:“枕奚他……”

“他不在。”陆华摇头,沉默片刻之后,终于开口道:“他现在可能和谢晤一起,如今被困在城外山中。”

·

事情的状况正如陆华所说一样,陈州城外的山头上,谢晤与陆枕奚两人正被困在其中。

因为接到消息那群匪类就在这处所在,所以谢晤赶来陈州之后,立即便带着人到了这处山头,打算将这群人一网打尽,问出关于谢容宣的消息。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料到那群人早已经在此处布下陷阱,处心积虑便等着他们跳进来。

谢家众人应付这突然的袭击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很快便溃败下来,为了保护谢晤,不得不退守于山中。此次一战自是险中又险,谢晤虽在众人的保护之下捡回一命,但却也被困在了这处山中不得脱身。

如今已是过去两天的时间,因为情形特殊,此处山谷易守难攻,他们一行人出不去,陈州陆家的人也进不来,如今谢晤几乎是被困在了这处动弹不得,如此僵持下去,却不知究竟能够撑得下多久。

谢晤坐在溪边饮水,想到如今的情形,又想到自己分明是来找人,却没想到如今非但人没能够找到,连自己和众人的性命也险些送去,不禁又是一阵长叹,他扭头看向山林远处,禁不住皱眉叹了一声问身旁下人道:“情况怎么样了?”

“老爷,前面暂时没看到那群山匪。”跟随着谢晤来到此处的一名下人连忙应声,只是神色依旧紧张,“我们已经在这里躲了两天了,老爷,我们当真要这么……”

“除了躲还有什么办法么?”谢晤长叹一声,摇头站起身来,只是大概是因为久坐,他起身之际身形不禁摇晃起来,那下人连忙抬手扶住谢晤,紧张道:“老爷!”

谢晤站稳了身形,片刻后才白着脸摇头叹道:“没事。”他苦笑一声,就着那人的扶持带着身后众人往前方走去,喃喃道:“若是宣儿还在……”他这话说至一半,却没能够再继续说下去,下人们看着谢晤的背影,也禁不住轻轻摇头。

那下人沉默片刻,跟上谢晤脚步,小声劝慰道:“老爷,少爷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谢晤脚步未曾停下,这段时日以来他似乎也早听许多人这般说过,所以回应起来也显得有些木然,他轻轻笑了两声,摇头往远处望去,幽幽道:“那孩子……怎么可能没事呢……”

他与谢容宣乃是父子,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性子,他这个爹自是再清楚不过,若是当真无事,谢容宣必然会想办法告知他的消息。但现在他找不到关于谢容宣的任何消息,其中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谢晤这般想着,一路接着往前,想要离开这片林子。

然而这一路却并没有他所想的那般平静,虽然下人早已经差谈过前方,但众人行至前方,却依然撞见了几名正在搜寻的山匪。

这群人两日来一直在山中搜寻谢晤踪迹,此时终于找到他们行踪,自是立即兵分两路,一路拦住谢晤去路,另一路则往后而去便要前去通知其余众人。

两方照面,自是剑拔弩张,然而谢晤等人被困两日,早已是精疲力竭,撞见这么一群人,交手之下疲态立即便显露了出来。众人且战且退,护着谢晤往后方而去,谢晤面色难看,眼见着那群人将要离开此处通风报信,当即大声喝道:“快……将他们拦下来!”

只是说来容易,想要当真拦住那群人又是极为困难,几名谢家下人朝着那处冲去,剑花宛转之间,两方已是交战在一处。然而山匪的身手竟比众人所料还要强上不少,两方一番交手之下,竟是谢家下人当先不敌后退。

若让那群人将消息带出,不久之后此处便会被山匪包围,而谢晤躲藏多日,终究还是会落到这群人的手中。

谢晤面色难看,紧绷着脸一言不发,远处那几道身影自林间穿行,朝着另一头而去,很快失去踪影,谢家众人眼看着那处方向,心中也早已经沉了下去。

谁都知道,让那几人离开,便意味着更多的人将要找来,他们躲藏几天,终究是难以逃过此劫。

刀光划过,谢晤被刀锋带得后退几步,险些撞在旁边袭来的另一处刀刃之上,先前那名谢家下人连忙将谢晤护至身后,谢晤后背抵住身后树干,仓促喘息几声,视线却渐渐黯淡下来。

而谁也没料到,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动静自先前那几名报信的人离开之处传来,就在众人听得声音回头之际,方才本以为已经离开的那几人竟痛叫几声,被自那树后远远抛出,重重落在了地上。

地上枯叶被这番动静溅起,树后很快晃出来一道古怪人影,他像是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衣衫被染作了古怪的花色,长发也是凌乱不堪,他就这么揉着手腕缓缓走了出来,旋即朝着正在打斗中的众人看来。一眼找到人群后方的谢晤,那人眨眼笑了笑,当即神色恭敬的点头道:“谢伯伯。”

“……”谢晤看着那个一身花得形似孔雀的男子,险些没敢立即与之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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