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仙人们有的跪有的刚站起来要逃有的取出兵器要上去战斗,所有人都维持着或可笑或可怕的姿势,定在那里。

一片树叶停在我面前,伸手轻轻一碰,它还是不动。

好神奇,这是怎么回事?时间停止了?那我怎么还能动?

我有些害怕,又忍不住好奇,站起来往废墟那里走。废墟中心,火长老已经站了起来,面上的泪水还未干,张嘴似乎是要说什么,却被定在那里。她身边的红衣少女焦急地拉着她的袖子,在焦急地叫着什么,方才那一声姐姐,就是她喊的。

我终于确定,时间停住了,停在最危险的瞬间。但不知为什么,我还能动。

到底是谁停住了时间,停住要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在静止不动的人群里慢慢走着,胆子也慢慢大了,摸摸这个碰碰那个,还把另一个仙人手里装水的玉瓶拿过来,小小喝一口再放回去。

在我想轻轻触摸一位美丽女仙人的脸颊时,半空终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孩子,你过来。”

我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却见仙帝站在祥云上,有些疲惫地向我招手。

是他!原来是他把时间定格了!

我赶紧跑过去,仙帝也从祥云上落下,站定在我面前,忽而一变,成为一个妙龄少女。

“我忘了,你是人类,体内的时钟与妖仙二界不同,所以定格的时间对你也无用。这样也好,有个人可以给我建议。”

他轻轻说着,目光中满是伤感。

建议?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却望向火长老,轻道:“那个孩子,走了偏路,拉不回来。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他这是……问我?我有点茫然地看着仙帝,他对我点了点头,表示鼓励。

“仙人和妖类都有互相的立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公正客观,我想听听两界以外的人会怎么评价。你是个好孩子,说给我听听。”

既然他这样问了,我也只好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我觉得……统治者自有一套处事哲学,不能任性妄为,因为他错不起。火长老就是太任性了,把自己的想法强行加在别人头上。妖界有妖界的规矩,仙界也有仙界的规矩,井水不犯河水……维持现状,比较好吧。”

仙帝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过一会,又问:“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罚火长老呢?”

我倒,怎么连这个也要问我?这种问题,要我怎么回答!

他大概看出了我的窘迫,不由笑道:“没关系,说你想说的。”

我吞了一口口水,慢吞吞说道:“我们人类有一句话叫做:法不容情。从仙界的规矩上来说,火长老大约是犯了重罪,或许还会被处死……不过,法理亦讲究人情……人类的话永远是这么矛盾,啊哈哈……火长老或许有错,错在执念太深,不过您贵为仙帝,却对自己手下人有什么动静也不清楚,也未免太……”

当然,我晓得自己嘴太快了,冲动也是我的大敌,事实上我说完就后悔了。人家好歹也是仙帝!估计眼睛眨两下就够我死上千次的了!我怎么说着说着就指责他了?

我立即住口,有些害怕地看着他,仙帝愣了一下,却没发怒,只是苦笑一声。

“你说的对,此事我也有错。过惯了悠闲的日子,听惯了阿谀奉承,竟然连身边的蛛丝马迹也没有留意。事情发展至此,我亦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他说到后来,眼中依稀有泪光莹然。我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默默看着他。

仙帝长叹一声,喟然道:“好孩子,谢谢你。寡人虽然身为仙帝,却依然有解不开的情结和茫然的时候。你的直言不讳,让寡人稍微清楚了一些事情。谢谢你。”

他又称自己是寡人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下了什么决心?

仙帝并起两指,朝空中弹了两下,刹那间,乌云密布的天空被一道道璀璨的日光切割开,金光灿烂,阴霾的天空顿时明朗起来。

没过一会,漫天的乌云都消失无踪,只剩湛蓝的天空,我从未在妖界看过如此美丽明朗的天空。地上的万物都静止不动,只有璀璨的日光,随着白云的浮动时隐时现,这种景象,美丽的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我正被奇景所惑,忽听一阵噼噼啪啪的碎裂之声,急忙转头,却见那些潮水般分布的暗系成员纷纷碎裂开,在日光的照射下化成了黑灰。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愕地望向仙帝,我还以为他让时间定格,是为了亲手消灭这些怪物呢!

仙帝沉默了半晌,才轻道:“让时间停在一个点上,是为了转变妖界和仙界的物质,防止让无关的妖类受到伤害。妖界的构造与镜湖虚像中一样,因为妖类无法承受过于直接的阳光,对他们的身体是一种损害。暗系家族之所以被封印在黑曜宫中,也是这个原因,他们虽然破坏力巨大,却无法承受仙界的日光照射,轻则重伤,重则当场死亡。寡人当时不忍,同意他们的归顺,造成今天的局面,令无数无辜的仙人惨死妖界。仁念是必须的,却不能所有的事情都执着一个仁。寡人暂时借来仙界的日光,结束这一切吧。”

原来是这样!妖类无法承受阳光的直射?我忍不住捏了一把汗,使劲回想尚尚平时生活的点点滴滴……奇怪,这只猫很喜欢晒太阳的呀!他不是妖么?

仙帝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笑道:“相比较妖仙两界,人界像一个中和体,所有的法力在那里都要被禁止,是默认的规定。这原本是照顾弱者,但人类的科技发展到现在,只怕已经丝毫不逊色其他两界了。战斗机,大炮,甚至原子弹……每一样都足以让任何妖仙死亡。也由于你们的科技发展,带来的环境污染,让日光被灰尘遮去,所以,人界的日光破坏力不及仙界。仙界是火,妖界是水,人界就是土,在那里不受身体缺陷的限制,是另类的自由之地,所以许多仙人下凡,许多妖类装作人类生活在那里。”

他说了这样多,我其实没听明白多少,但至少明白了一点:人界的日光对尚尚他们没害。嗯,这样就好,我松了一口气。

随着日光越来越强烈,破碎的暗系成员也越来越多,一时间,地上几乎布满了黑灰,然后呼啦啦,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风,我猜又是仙帝的杰作,那些黑灰立即被风卷走,飞到高空,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些火长老花费数百年心血的战士,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再也不留一丝痕迹。一旦时间重新回复走动,火长老要如何接受这个事实呢?

我觉得自己像一棵墙头草,一会偏向仙帝,一会偏向火长老,这会又替她难过起来。

“好了。”

在所有的暗系成员全部化成黑灰后,仙帝终于低声开口了。

“该来的总会来,孩子,回去猫妖身边吧。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了。”

他说完,光华又是一番变化,这次变成了一个长须儒雅的中年男子,祥云聚集在他脚底,将他高高托起,凌驾于万物之上,光芒万丈,令人不敢逼视。

我懵懂地点头,转身跑回尚尚身边,心中下定决心,不告诉任何人这次与仙帝的私人会谈。仙帝始终是仙帝,他的彷徨,难受,无助,都不可以让人知道,否则他的威严度会大大降低。

这大概就是做领导的苦处吧?

我按照原来的姿势躺回去,还没躺好,周围流水般噪杂的人声就响了起来。尚尚的手一把按在我脑袋上,把我另一边的脸也狠狠按倒在地。

痛啊!我差点又大叫起来。我为了防止他再按我,特地换了舒服一点的姿势!我的脸!这下真的要被毁容了!

“春春趴下!不要抬头……呃……?”尚尚气急败坏的大吼变成了茫然,这次轮到我气急败坏了,一把推开他的手,捂着发烫的脸猛然起身。

“我的要是被毁容,都是你的错!”我冲他凶狠地吼叫。

尚尚好像没听见我愤怒的声讨,只是茫然地抬头看着青琉璃一般的天空,那里清澈一如往昔,哪里还有一点暗系成员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尚尚茫然地自语着,我在一旁偷笑。嘿嘿,你当然不知道!暗系成员都被日光融化啦!

周围的仙人叫的叫,喊的喊,都从方才的惊恐变成了疑惑。

哈哈,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还真不赖,事实只有我和仙帝知道哦!我骄傲地对自己比一下大拇指,钱大春,这次经历你要是画出来,又能大赚一笔了!

众人大乱之时,仙帝忽然朗声道:“寡人已有定夺,众卿听令。”

众仙人立即收起惊愕的神态,纷纷垂手听令。

废墟中心,火长老脸色惨白,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忽然抬头,静静看了一眼仙帝,仿佛要把这个映在日光里的,刺目的身影深深刻在眼睛里,一直刻进灵魂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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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明天终于要结局了~~~

泪流满面啊啊啊啊~~终于终于要结束了~~

亲亲大家,我终于坚持完成了!!中途差点弃坑的说,谢谢你们一直陪着我!!

明天结局再见~~亲爱的们看文开心~

珍藏的希望

“仙界十六族,火系一族长老明霞,因犯欺下瞒上,蛊惑族人造反,擅自窃取封印一族的血脉为己用,擅自窃取仙界宝物血琉璃为己用,四项大罪,故应判处万雷轰心之刑。但念其忠心耿耿,以一念之差误入歧途,且其罪行尚未扩大,有挽回余地,故此,解除其火系一族长老之职,废其一半修为,送至白衣刑官处,押解到镜湖地牢面壁思过三百年。钦此。”

仙帝这一番话真是半文半白,听得我晕晕乎乎,但大体意思还是了解了。

他果然舍不得火长老死,面壁思过三百年?三百年之后我是个啥还不晓得呢,看样子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但三百年对这些神仙妖怪来说,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吧?他还是给了火长老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仙帝一说完,一旁早有穿白衣系紫腰带的仙人走过去押解火长老。火长老怔怔地站在废墟里,看上去如同一个失了魂了木头人。

直到白衣刑官走到她面前,她才忽然惊觉,双手一挥,将他们逼退,厉声喝道:“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仙人们似乎有些忌惮她,立即乖乖退了几步。

仙帝在祥云上叹息:“明霞,到了这一步,你还要寡人如何?你父亲为仙界立下多少丰功伟业,难道寡人能下令处死他的女儿吗?”

火长老嘶声道:“我不服!既然圣尊无法认同我的做法,我只有一死!这是火系家族的尊严!尊严不容三百年的践踏!”

她右手忽然手腕一折,掌心放出剧烈的红光,立时就朝自己的心口扎去!红衣少女惊叫起来,飞快扑上去要阻止。然她快,仙帝更快,纵横在他身体周围的祥云忽然化作一道白光,闪电一般窜向火长老,如同灵巧的蛇一般,一瞬间就把她浑身上下捆个结实,连手指也不能动一下了。

火长老行动被封,脸色忽绿忽白,终于忍不住嘶声吼:“圣尊!您可以杀我!但请不要侮辱我!”

仙帝将那一截祥云轻轻掐断,示意白衣刑官将她带走,一面冷道:“蠢才,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三百年,你我都好好考虑清楚吧!到底谁对谁错,三百年之后,寡人要好好听你的想法。”

这话说的……我不由愣了一下。如果我的理解没错,仙帝是等于给了火长老三百年的时间,也给自己三百年的时间,分别整理思路,用时间来证明到底谁对?他终于还是被火长老说的有些心动了?

果然,火长老也愣在当场,渐渐地,苍白的脸上有了一点红晕,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再也不做抵抗,昂首被那些白衣刑官押解到了一旁待命。

倘若三百年之后,仙帝改变了想法,觉得火长老的建议不错,要重振仙界雄风,将妖界开拓为自己的领土,那又该如何?

我想着想着,不由出了一点冷汗,或许今后还会爆发第四第五甚至更多次的妖仙两界大战?

不过,三百年……我一个区区凡人,哪里能活这样久!更何况,妖仙凡人,本就没什么交集的事情,我干嘛暗自在这里烦恼……

仙帝澄澈睿智的目光忽然转向一旁发呆的红衣少女身上,她吃了一惊,有些手足无措,站也不是跪也不是,最后干脆放弃,眼怔怔地看着仙帝。

这个少女,火长老的妹妹,有着冰雪一般冷漠晶莹的容颜,却又有着小鹿一般纤细憨然的气质,那种既天真又冷漠的神态,使她看上去拥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我忽然能理解,为啥含真会在匆忙中决定与她定下50年之约。任何人看到这样一个奇特的少女,都会忍不住一探究竟吧?

“澄霞。”仙帝忽然开口,低声唤她的名字。

少女答应了一声,轻声道:“圣尊,我知错啦,您惩罚我吧。我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

仙帝柔声道:“你既然知错,寡人便不重罚你,更何况,是你姐姐逼迫你的吧?否则火种圣女怎么能擅自离开仙界?”

她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后面的火长老早已朗声道:“澄霞什么也不知道,不错,是我逼迫她下来的!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与我妹妹无关!”

仙帝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算如此,她也是连带罪。白衣刑官,将火种圣女押解回仙界,五十年之内不得下界。澄霞,这是寡人给你的惩罚,念你天真无知,故不让你受地牢之苦,你领旨吧。”

少女面上忽然泛出一种奇特的瑰丽的红晕,她偷偷望含真这里瞥了一眼,那狐狸呆子,居然还在昏睡!佳人的秋波他自然是半点没接收到。

少女跪下,小声道:“我……我认罪……”

唉,幸好是五十年,这样他俩的魔陀罗山之约,还有希望……

我松了一口气,忽然又好笑,我白担心个什么劲?五十年耶!那时候我就算活着都是老太婆了,难道还被尚尚背在背上千辛万苦跑到魔陀罗山看八卦?

那是不可能的了吧?心里忽然有点酸涩,人的寿命只有这样短暂,我们口中的永远,最多也不过就是几十年。

可是,几十年也好,几十天也好,有尚尚陪着我,他就是我的永远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柔情万千地回头看尚尚,这只猫,半点风情也不懂,一个劲低头整理自己的尾巴,最后大约是嫌人的身体不爽,干脆变成猫,使劲舔着自己的爪子和毛。

我抬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尚尚委屈地喵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整理整理……好容易整理完了,这才慢吞吞地,高傲地走过来,往我怀里一蜷,懒洋洋地说道:“天色不早了,今天赶不回人界啦,咱们再去阿七那里住个几天,顺便带上含真。”

他永远是这么悠闲的样子,不知不觉化解了我的焦虑和遗憾。我笑吟吟地捏了捏他的耳朵,抢着说:“那阿七的红烧牛肉全归我!”

“喵!春春赖皮!好嘛,那凉拌猪尾都是我的!”

“清蒸鲈鱼都归我!”

“喵!不公平!那蚝油芦笋都是我的!一根也不分给春春!”

“……菜都被我们分走了,那只狐狸怎么办?”我忽然发现这样一个事实,不由指了指一旁睡得正香的含真。

尚尚舔着爪子,哼哼道:“他喝西北风就好……”

啊哈哈!好主意,真不愧是我的尚尚。

在我和尚尚毫无意义的抢夺理想中的佳肴时,仙帝已经把火系家族的人该归罪的归罪,该押解的押解了。

没过一会,忽听后面有人朗声道:“启奏圣尊,血琉璃已经在容器内找到!”

血琉璃?那个害我们颠簸流离,痛苦万分的罪魁祸首?

我和尚尚立即停止争吵,抢着回头寻找这件仙界至宝的踪影。

却见废墟里面站着几个仙人,那根粗大无比的黑色管子早已被人砸碎,黑色烟雾不知何时消失,只露出里面乱七八糟的小管子,还有风硕残破的肢体。他手足被缚,整个人呈十字形,被捆在其中的一根小管子上。

在他头顶,有一排金属的托手,上面放着一块巨大的漆黑的东西。诶?不会吧?这玩意就是血琉璃?!不是说有一个房间那么大么?怎么看也没那么夸张呀!而且……怎么是黑色的?

仙人们纷纷释放法力,将粗大的管子弄碎,只听咔嗒一声,风硕的尸体被拖出来的下一瞬间,那块巨大的石头就滚了下来,早被等在一旁的仙人们用法力释放出白色光芒托起,浮在半空不停滚动,还往下滴着漆黑的液体,看上去很有些恶心。

仙帝先没看血琉璃,只是叹道:“将那具尸体与牺牲的所有仙人一起焚烧了吧,魂魄化为明珠,带回仙界, 等待他们进下一个轮回。”

仙人们答应着,将风硕的尸体与那些惨死在地道里的仙界士兵们放在一起,堆成一堆。

仙帝回头对火长老说道:“明霞,寡人允许你最后一次使用三级以上的法术。将这些孩子的身体化成灰尘吧。让他们尽早安息。”

火长老默然应允,手指一搓,那些尸体立即被吞没在血红的大火中,滚滚青烟,将整个天空都吞没了,周围一下子变暗了许多。

仙人们在火海旁边打捞飞向天空的魂魄,将它们放在手心,在柔和白光的映照下,魂魄们变成了一颗颗珍珠大小的明珠,各种颜色都有,看上去甚是美丽。

所有的魂魄加在一起,足足装了两个丝袋。

仙帝静静看着奔腾的火焰,泪流满面,火光映着他脸上的泪水,发出微暗的光芒。

他将手放在心口,低头默默念着什么。过一会,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倾盆大雨毫无预示的来临。哗啦啦,清凉的雨水把每个人都淋透,也将那几乎要窜向天宫的熊熊大火浇灭。

尘归尘,土归土,化成灰烬的那些人的肉体,被雨水温柔地洗刷,融进泥土里,从此可以安息了。

“明霞。”仙帝低声叫着火长老的名字,“你背负了这些人的罪,三百年,你每一刻都要记着这件事。他们是因你的任性妄为而死的。”

火长老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倔强地把脑袋别过去。

看起来,他们俩还有的磨。到底谁对谁错,一个三百年,真的够吗?

我不晓得。

雨水不光带走了那些化作灰烬的尸体,也将浮在半空中的血琉璃洗了个干净。它露出本来的面目,却见石头上半部分已经变成了死灰的颜色,下半部分依然鲜红耀眼,散发出夺目的光彩,教人一看就知道它是仙界至宝血琉璃。

仙帝轻道:“血琉璃已经被你用去了这么多,想来你的造人计划,也不如你说的那样成功。借助了大半血琉璃的力量,成果尔尔。”

火长老终于忍不住反驳:“我的计划在开始阶段确实遇到了一点挫折!消耗了大部分血琉璃的力量却无法成功造出暗系的成员。可是我已经改进了!现在只需要一块巴掌大的血琉璃,我就可以成功造出一万暗系成员!”

仙帝没说话,只示意仙人们用布把失去一半效用的血琉璃罩住。

雨停了,天空又恢复了青琉璃的色泽。

仙帝静静仰头,看着横亘在天地间,联接仙界与妖界的那条巨大的光道。很久很久,他才叹了一口气:“走吧,回仙界。”

啊?这就要回去了?我不由瞪圆了眼睛。他难道不说明一下火长老冤枉尚尚的事情?!至少也该让火长老赔礼道歉吧!还有那个什么土长老雷长老,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居然也不解释一下就走人?!

我才不服!

我跳起来,正要开口,仙帝却仿佛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回头对我微微一笑:“孩子,不用急。总有一天,你会收到仙界正式的道歉。现在,先安心回去,好么?”

诶?仙帝都这样说了,那我还能怎么办……我只好点了点头,眼怔怔地看着他们进入光道,眨眼就消失在妖界的土地上。

天空中慢慢散落一些花瓣,带着清甜的香味,落在我们身上,立即消失,我忽然发现,在地道里受的那些大小的瘀伤磕伤,突然痊愈了,皮肤还和以前一样光滑干净,一个小血点都没有。

我赶紧回头看尚尚,可惜他现在是猫,我啥也看不出来。

这只猫终于把他被雨淋湿的毛皮舔够,然后慢吞吞站起来,说道:“咱们也走吧,趁天黑之前,还能打车赶到阿七的酒馆。”

走?我看了看昏睡的含真,再看看变成猫的尚尚,怎么走?难道要我背着含真?!

尚尚摇着尾巴,忽然跳上含真的胸口,毫不留情,一爪子对准他的脸抓下去,一面叫:“快起来!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含真的脸上登时多了五道血痕,他手脚忽然一抽,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一面还神经兮兮地左右乱看,叫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哪里?!那些暗系的人……!”

尚尚趁他六神无主,又在他脸上抓了五道红痕:“清醒点!走人了!”

含真痛得大叫起来,这才发觉四周都没有人,只有我们三个傻傻地站在废墟旁。

“怎么回事?我们没死?火长老呢?那些士兵呢?”含真疑惑地左右看,一向精明的狐狸,终于也露出白痴的样子。

我哈哈大笑起来,弯腰抱起还想抓人的尚尚,拍拍含真的肩膀,很酷地对他说道:“先走人,回去慢慢告诉你。”

好容易在公路上拦到一辆车,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含真充分发挥他暴躁的个性,差点把拒载的司机从车里丢出去,于是可怜的司机只能被迫带着我们几个开向指定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