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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行李箱,先去书房见了见老爷子。最近喜事多,老爷子满面红光的,看到她时也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乐呵呵地拉着她说了一些话,又问了问近况。

很多年以前,温敬还在世的时候,老爷子有一次生了很大的重病,已经垂暮的苍老的老人,孤单地躺在病床上,那一幕让她放下所有的成见,觉得他还是需要人去温暖去体贴的去谅解去宽容的。

可这些感情在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后,闻歌早已经不复当初那么天真。她知道,一旦涉及到了温家的利益,第一个被舍弃的就是在他眼里始终和整个温家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即使如今尊敬还在,却早已没有了当初对待他的那份真心。

从书房出来,便看见等在门外的温时迁,她盘膝坐在地上,靠着墙壁。身旁就是大片的落地窗,窗外的阳光热烈又刺眼,她就在这样的光线里抬起头来,眯着眼,弯着唇笑得格外勾人心魄:“他如果再为难你,我就冲进去帮你。”

闻歌被她逗笑,挨着她坐在地板上,歪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清脆又慵懒:“小姑,我长大了,也懂事了。”

温时迁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黑发,手指从她的脸上划过,轻声嘟囔:“长大了也是我侄女,他不护着你,还有我。”

闻歌的身子微微一僵,侧目看了她一眼,看见她眼底细碎的晶莹,没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就靠着她的肩,眯眼看斜阳。

很多事情,就是为了成长做奠基。

再不愿意,也需要牺牲。而她牺牲的,就是她本该无忧无虑的纯真时光。

晚上聚在一起吃过饭,老爷子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劲,才坐一会就精力不济。辛姨扶着他上楼,喂过药,等着他睡着了也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傅衍也来了一趟,临时把温时迁接走。这一下瞬间空下来,整个客厅里除了闻歌,便是温景梵和随安然。

闻歌当了一会的电灯泡之后,终于有了开溜的觉悟,刚要起身,便听玄关有动静传来。她趴在沙发椅背上探出头看去,在昏暗的光线里看见了一个分外熟悉的修长身影,正倚在门上,那双眼睛幽深发亮,直直地看着她。

温少远刚从饭局上下来,他这半年来,几乎都是这样的模式。原本不爱应酬,不爱在下班之后还要加班忙工作,突然就变了性子,变成了工作狂人。经常有连着几天泡在饭局里,或者是熬夜在办公室忙工作的情况。

辛姨劝说无果,便由着他去了。

他知道闻歌在这里,即使今晚喝醉了,被何兴搀着下楼时还在想着要不要回去。在车里抽了半天的烟,到底还是抗拒不了想见见她的欲望,回来了。

换了鞋,他抬步走过来,在温景梵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灯光透亮的大厅里,这才能看清他面色微微发红,一双眼睛亮得像是缀了光,漾着一层朦胧的水汽。那目光,竟比水晶灯的光线还要明亮几分。

脱下来的大衣挽在手里,他往后一靠,慵懒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闻歌顿了一下,眼神在他身上和面前的水杯上转悠了两圈,到底还是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见他不接,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小叔,喝点茶醒醒酒。”

温少远这才回过神来一般,垂眸看了眼闻歌,缓缓伸出手去接过茶杯,凑到唇边轻抿了一口后这才抬眸看向温景梵,微勾了一下唇,笑道:“恭喜。”

温景梵姿态闲适,仅微点了一下头:“你也要抓紧了。”

话落,便不再打算多留,和随安然一起上楼回房:“我们走吧。”

随安然挽住他的手站起来,等目不斜视地一直走到了楼梯的转角,再偷偷回头看去时,闻歌正跪坐在温少远沙发前的地毯上,微微仰着头看着他。

而温少远手里捧着茶杯,目光却低垂下来,唇角轻扬起,牵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闻歌没注意到随安然的目光,笑盈盈地看着他,骄傲又欣喜:“小叔,我收到a大的录取通知书了。”

“有没有喜欢的专业?”他把手里温度适宜的茶水凑到唇边轻抿了一口,那水一路流进心里,暖得他浑身舒畅。

“有。”她点点头,手搭在他的膝上,微微收了笑:“好消息说完了,小叔你早点休息,我先上楼了。”

温少远没吭声,眼神却直直地凝视着她。闻歌也不躲不避,把毫无防备的自己摊开在他的眼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轻“嗯”了一声,低哑着声音说道:“上去吧。”

闻歌点点头,收起笑,掌心撑着地面站起身,转身往楼梯上走。速度太快,以至于错过了他刚伸出来要扶她起来的手。

温少远坐在原处,侧目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背影,轻捏着眉心,无奈地苦笑。

满意了吗?不。是深深的后悔。

温时迁的婚礼就在两天后,婚礼当日的凌晨,闻歌被辛姨拉起来当苦力。忙得晕头转向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好不容易坐下来喘口气休息一会,天色已经大亮。

辛姨连早餐都来不及做,打电话叫了外卖,吩咐她叫老爷子起来后便去吃点早饭填填肚子。回头去温时迁的房间,让化妆师也给她化点妆,她今天是温时迁的小伴娘。

闻歌睡眠不足就特别容易忘事,只记得叫老爷子起来,还来不及下楼,就被满世界找她的化妆师拉去换礼服。

伴娘礼服在她来a市的当天晚上就试穿过的,尺寸大小都格外合适。温时迁当时挑着眉看她的表情诧异得闻歌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奇怪。

总觉得温时迁有什么事没告诉她。

闻歌的皮肤好,加上她也不喜欢被人在脸上涂涂抹抹的,到最后还是随安然过来,给她上了层bb霜,再描个眉,涂个唇彩,就算完事。

温少远拿着刚热好的牛奶进来时,看见她正趴在床边睡觉。屋子里除了温时迁,再无别人。

他随手把牛奶放到柜子上,拿了放在一旁的薄毯给她盖上,抬头看了眼目不转睛看着他的温时迁,掀了掀唇角,问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这边没问题。”温时迁转回头,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拎起裙摆往试衣间走去:“我去清点下。”

温少远没说话,目光落在她半露的脸上。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这才流露出眼底的柔色。他在床边坐下,因为闻歌站了大半江山,他的坐姿便有些不太舒服,只能垂手撑在床面上。

看了一会,他盯了眼时间,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在指间转动了下,忽然偏头看向站在试衣间门口的温时迁,交代道:“她今天一整天都跟着你,你照看着点,别让人灌了她。等婚礼结束,让傅衍给安排下,留在酒店里休息下,明天再走吧。”

原本的安排是婚礼结束后,闻歌就赶飞机离开。只是现在的情况……还没开始就累得睡着了,等婚礼结束她哪还有体力?

温时迁这半年来对他的态度冷淡了不少,听到这,才强着声音问道:“你自己放心不下就自己看着,我管不了。”

温少远丝毫没受这些话的影响,转头静静地看了闻歌一会,笑了笑,站起身来:“让她睡一会就叫起来,把牛奶喝了。我就先走了。”

温时迁眉一扬,那表情清冷了几分,拎着婚纱快走几步就挡在了门口把他拦在身前。她微抬起头,双目对视间,她几乎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我说了,你自己放心不下就自己看着,连你都不管她,还有谁在乎她?”

温少远的指尖还有那瓶牛奶的余温,他目光安然,和她对视良久,淡声道:“如果我能管,我绝对不会放开她。”

明明是没有一丝语气,没有一丝情绪的话语,却让温时迁听到了那隐约的无奈和无能为力。

她一怔,深埋在心底很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你如今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爷爷的阻碍对于你而言根本就不是问题,有什么比你不喜欢她更艰难的问题?”

温少远微微蹙眉,眼底终于凝结起些许沉郁。他盯着她,忽而冷笑,反声质问:“温时迁,你站在我的位置,你就知道我在忌讳什么。你凭什么觉得,我敢以毁了她的一生做赌注?”

他的顾忌也旁人眼里也许完全无法理解,可真的对她用心了,才知道那些不舍,那些心动,那些疼惜在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真正的折磨。

十九岁,还未踏入社会,还未好好开始人生,还未经历青春。他不能拿这些当赌注捆绑她,她适合广阔的天空,而不是因为他居于一隅,被流言蜚语所扰。

即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公众人物的身份,迟早会让她曝光在大众视野下。如今的他,还没有能力彻底保护好她。而她,也不足以面对这些。

陪伴一生这样的承诺,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开始。他无法接受,也不敢涉猎,她的人生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意外都是他所不欲见的。

如果她父母健在,如果她没有经历过亲人接二连三去世,如果她不曾被关在小屋子里,如果她从不曾以这样尴尬的身份踏进他的世界,如今的他只会强势掠夺。

就是因为知道她的敏感,她的脆弱,她的偏执,他才如此强势的自己决定方向。

这么隐忍,只是想再等她长大些,再长大些,能够和他站在一起面对所有了,那个时候……

有什么比你不喜欢她更艰难的问题?

有。

更艰难的,是替她做出选择。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闻歌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被辛姨推醒时,阳光大盛,已不知几时。

她刚坐直身体,就感觉浑身酸疼得像是被人碾压过一样。她揉了揉被压出淡淡红痕的手臂,还有些迷茫地四顾着寻找温时迁的身影:“小姑呢?”

“你再睡下去啊,婚礼都要结束了。”辛姨轻推了她一把,回头扫见柜子上放着的已经凉透了的牛奶,利落地挥手直接扫进了垃圾桶里。

闻歌“诶”了一声,伸出手想接,那纸盒擦着她的指尖而过:“为什么扔掉了?”

“冷了还喝什么?”辛姨推搡着她起来:“去洗把脸,找安然再给你上一次妆,再过半小时你姑丈就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闻歌看着那纸盒牛奶,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她皱眉寻思着,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辛姨挽住手臂拉了出去。

很多事情也许都是有预示的吧,就像是那纸盒牛奶……明明就在眼前,可就是这样,不经意的丢弃,错过。

不是合适的时间里,所有对的事,也会变成错的吧?

总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闻歌觉得这投胎仪式实在是繁琐又麻烦。可即使麻烦,依然还是挡不住她对婚礼的期待和憧憬。

傅衍把人接到了酒店之后,便先去宴客了。原本婚礼仪式设在酒店的后花园里举行,可接连几天的阴天雷雨,只能选择在室内举行。

闻歌被辛姨支去拿捧花,刚才温时迁从车上下来时不小心遗落在了车上。她刚拿回捧花,撑着伞走到酒店的后门口,便看见后门处唯一的一个路口缓缓地停下来一辆车。

车型很眼熟……

她脚步一顿,站在原地看过去。

刚站定,眼角余光一闪,便看见偏门处一道熟悉的人影掠过。温少远边走边撑起伞,靠近车后座几步远时停住脚步,微微倾身拉开了车门。

不知道站在偏门等了多久,肩上被雨水打湿,比整件礼服都要深的墨色铺陈开来,带着淡淡的湿意。

从车后座迈出一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的脚,随即,便是穿着浅紫色礼服的一个女人车上走下来。是闻歌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五官清秀耐看,一身皮肤雪白,扬着笑容脸颊上还有个小酒窝。

她扶住温少远的手臂,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微微凑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原本还面无表情的温少远也配合地勾了勾唇角,站直了身体。

另一侧的车门被司机打开,白薇撑着伞走出来,低头轻抚了一下裙角,一抬起头,就看到了站在车头斜对角的闻歌。

白薇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温少远和陈婉,立即了然。

她从车尾绕过来,淡淡地瞥了眼站在那,连雨水打湿了手臂都不知道的闻歌,示意温少远看过去:“那不是闻歌吗?”

温少远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闻歌抱着捧花,低头匆匆地走过去,几步推开后门走了进去。

他收回视线,一颔首,示意:“我们走吧。”

陈婉只看见了一个背影,见温少远久久盯着那个方向,对她口中的“闻歌”好奇起来:“她是谁?”

“是温总的侄女,很聪明也很漂亮。”白薇笑了笑,走到另一侧挽住陈婉的手,雨伞微倾,三言两语就带过了这个话题:“这次回来停留几天?”

陈婉和温少远不过是在酒店代言时合作过一次,并算不上很熟。倒是和温时迁的关系还不错,这次走“后门”,也是因为前段时间爆出的不利消息导致她一出门就被记者围攻。而温时迁的婚礼盛大,前门早就挤满了记者,她不往后门走,不止自己陷进去连带着抢了主角的风头,这么蠢的事,她才不会做。

对温少远没有目的性,自然对他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关心,白薇一扯开话题,她便轻声附和,几句话的功夫早已忘记了这回事。

……

“闻歌,把水递给我一下……闻歌?”温时迁轻推了一下出神中的闻歌,指了指放在她手边的水:“把水递一下……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还没睡够?”

闻歌摇摇头,很快打起精神来,她撑着下巴看着温时迁抿着吸管小口喝水,好奇地问道:“小姑,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什么感觉啊?”

温时迁侧目看了她一眼,淡定地回答:“没感觉。”

事实上,如果不是傅衍说要办婚礼,她压根不想受这个罪。至于他们领证?……好像……也是她随口一问,他随口一答应就拍板了?

“这个你得问安然,她最有发言权了。昨晚之前,我都不知道她这么能忍,要是我,早憋不住了。要么推倒他,要么踹开他,哪有她这样……含蓄迂回的?”温时迁拧回水盖,看了眼一旁一脸求知欲的闻歌,坏心眼的建议:“其实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推倒就好了,那就什么都成了。”

闻歌一脸无害地看着她:“推倒?”

温时迁这才猛然把闻歌和“青春少女”这四个字对应起来,看着她跟白纸一样的表情顿时尴尬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个要怎么科普解释?

幸好,这样的僵局没持续太久,辛姨的出场非常及时地化解了这场尴尬。

闻歌看着落荒而逃的温时迁,那无害的表情收起,若有所思。

温时迁的父亲去世的早,便由温老爷子代替这个位置把温时迁交到了傅衍的手里,在司仪的见证下,两位新人交换戒指,算是礼成。

婚礼的规模注定了这场婚礼的步骤繁琐,等婚礼仪式结束,这才终于步入晚宴环节。

闻歌陪着温时迁去休息室又换了一套礼服后,这才出来敬酒。她年纪还小,就算有人为难,也有傅衍三言两语打了太极,倒是傅衍的伴郎团……那完全是傅衍御用的“酒桶”,一个个都是千杯不醉,一有敬酒的,便是他们上来挡酒。

敬了几桌后,温时迁回头看了眼才喝了几杯就小脸酡红的闻歌,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手,压低了声音小声交代:“你去辛姨那桌吃点东西填填肚子,我这边不用过来了,等快散场了我会来叫你。”

闻歌脑袋已经有些晕了,一天下来又站了那么久,早就累了。听到这话就跟听到赦免一样,忙不迭地就撤退了。

她正满场地找辛姨,结果还没走多远,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白君奕给拉回了他那桌。

新鞋磨得她脚疼,闻歌只想立刻找个地方先坐一会。被白君奕拉着坐下来便也没推辞,刚挨着座位就悄悄踢开了鞋子,把脚搭在地上。

等她的小动作做完一抬头,正看见对面上座的温少远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为什么……会有小叔在这桌……

没等她借口避开,白君奕已经给她添了杯子又倒了杯果汁醒酒:“看你喝了不少,赶紧喝几口醒醒神。”

话落,见闻歌没反应,直接把杯子塞进她的掌心里:“别愣着啊。”

手心贴上了冰凉的东西,闻歌这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眼坐在温少远身旁的白薇以及她下午看见的那个和温少远很熟稔的女人,心不在焉地道了谢,不知不觉就喝了好几杯。

温少远只是被拉过来陪坐,他的位置原本在老爷子那桌。原本正寻借口要走,这会她被白君奕拉着坐下来他反而不急了。

但闻歌就有些不舒坦了,她坐立不安,偏偏又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像个三好学生一样回答白薇偶尔的提问,比如——

“闻歌你最近是都不在a市吗?”

不在。

“君奕这个暑假有不少旅行的计划,你们感情好,要不要报团一起去?”

我们感情好?闻歌嗤之以鼻。

自打那次白君奕在校门口拦住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她和白君奕之间的友谊就早已经名存实亡。

“我听君奕说你被a大录取了,打算读什么专业?”

不告诉你。

闻歌内心有些抓狂,毛毛躁躁得像是心口有团火在烧。对白薇的嫉妒和对陈婉的吃醋,早已让她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哪还能理智地回答白薇的问题?所以,给出的答案丝毫不给面子,频频冷场。

白薇也不恼,就像是对待不懂事的小孩一样,笑盈盈地回望温少远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和陈婉小声地说话。只偶尔目光落下来时,带了几分不同之前的热络,显得冷沉沉的。

闻歌就没这么镇定了,和温少远一桌,就让她无法保持冷静。双手没事干,眼神没地方摆就不由自主地瞄向对坐的温少远,几次之后她自己都唾弃自己立场不坚定。只能借由和饮料的动作来遮掩。

她喝得猛,白君奕虽然诧异,但还是绅士风度的继续给她满上。几杯之后,闻歌已经不满足于果汁,晃了晃手边已经醒过的葡萄酒,尝试着倒了一浅杯……

闻歌以前并不喜欢喝酒,还是这两年偶尔品品红酒,慢慢尝出味来,才渐渐喜欢。只是酒量不好,一个人浅酌的时候从不敢贪杯。

这酒席上傅衍每个细节都是最好的,更何况是喜酒?

闻歌尝了两小杯,架不住这葡萄酒的后劲大,又是空腹喝的。这点酒量几乎就已经把她喝趴下了,她揉了揉泛红的脸,有些刻意地避开温少远灼灼逼人的视线,扶着桌子站起身,连去哪都没说,径直离开。

等走到了拐角出了门,这才扶住抢,整个人趴在墙上呜咽了几声。

呜咽了几声后,闻歌这才觉得好过些。捂着发涨的肚子,在走廊上左右看了看,扶墙走向尽头的卫生间。

不节制喝饮料喝酒最直观的问题就是——肚子里装满了水。

闻歌揉着肚子从隔间出来时,胃还有些不舒服,像是喝得太多了,满涨着无法消化一样,搅得她难受。

但这种难受在看见正弯腰站在镜子前补妆的白薇时,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一反应就是——踩到屎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在认识白薇起初,闻歌对这个长相亲和力十足,性格温和,说话轻声软语的姐姐还是非常有好感的。但是从白薇踏进温家的那一刻开始,闻歌对她的感觉就彻底颠覆了。

此后发生的事情里,虽然没有直接的伤害到她,甚至连交手都没有……更多的时候,她是站在一个大姐姐,一个和温少远同等位置的人在看待她的不懂事。

白薇觉得她的脾气是撒娇,觉得她对小叔的粘人只是过度依赖。她自主地迈进了温少远的生活里,以一个闻歌不可企及的姿态彻底地触犯她。

直到那个时候起她开始不喜欢白薇,讨厌她,甚至是厌恶的。

不过白薇也不喜欢她就对了。

白薇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口红沿着她的唇线划过优美的弧度,她轻抿了下唇,对她笑了笑:“还好吗?”

闻歌本来就郁闷,看她假惺惺的样子越发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借着脸上那三分微薄的酒意索性装醉,敷衍地点点头,草草地洗了手就要往外走。

白薇欣赏了一会,这才不紧不慢地拦住她:“别急着走,我有些话想跟你求证下。”

闻歌也懒得装醉了,转身看着她。温和的灯光泛着柔意,打在她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妩媚和清丽。她合上补妆用的粉盒,那轻微的一声“啪”,就像是一个开关,熄灭了心路上唯一的那盏灯。

“你喜欢温少远?”她问。

眼角微微上挑,一副轻蔑的样子。

闻歌冷哼了一声,微笑着看她:“难不成你也喜欢?”

白薇被她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给噎了一下,目光凝了凝,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笑起来:“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你可以收一收你满身的刺,看着可真难看。”

闻歌没作声,只是冷了表情凝视她。

她微勾起唇角,语气不掩凛冽:“我和你小叔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成为交往关系,后来他突然退开了。起初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问题,可到后来才知道是你从中作梗。你刚成年吧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