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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远峰的眼神黯了黯,没有听到那句娇憨的“乔帮主”,眼前的余宝笙就是他现在在任何一个社交场合下可能遇到的白领女青年,职业好,外貌好,矜持,自傲,礼仪得当。当下也将笑容收起六七分,只余了恰到好处的微笑。

“八、九年,都快十年了,还真是没想到,哪天一块儿吃个饭吧。”

半个手掌被乔远峰的手握住,他的手还是温热的,一如记忆中的温度,余宝笙心里遥远的记忆被翻起,无论如何,走与没走,变与不变,眼前的人就是那个当初总带着五分坏五分宠叫自己“小丫头”的男子,脸上的漠然卸去几分,掠掠被风吹起的头发:“好啊,我请你吧。”

余宝笙的手指生得漂亮,又细又长,骨节小,葱白一样的十个手指头,隐隐地手背上还有几个小窝窝。乔远峰握着手指恍了神。那个时候多好啊,他带着小丫头去爬山,爬到半山腰,小丫头累得呼哧带喘,拖后腿撒娇说不上去了,任他百般利诱,就是不往前走,最后他急了,一把抓住小丫头的手,只觉得绵软细致,有电流悠悠穿过心脏,幸好小丫头正低着头使劲向后抻身体,他掩饰地咳嗽一声,色厉内荏地问,走不走?小丫头红着脸抬头看他一眼嘟着嘴,走就走。那天他再没放开她的手,到后来只要走在一起,抓住她的手仿佛成了习惯。

余宝笙微微紧了紧手指然后松手,乔远峰感觉到初春沁凉的空气将手掌包住,心里有些失落,面上却不着痕迹地将手插入风衣口袋,

“昨天饭馆前那车是你的吧。”两个人并肩向大楼走,乔远峰看一眼余宝笙手里晃来晃去的车钥匙。

“嗯…没有大切好。”余宝笙本能地想到昨天乔远峰和同事嘲笑她的“小马”的事情,声音有些没好气。

“还是挺不错的。”乔远峰的嘴角忍不住翘起,这丫头还是露馅儿了,眼角瞥过去果然见余宝笙的鼻子小小地皱起来,脸颊隐隐地鼓起,还是小丫头一个。这个认知让他心里重新高兴起来。昨天饭馆坐下后他就发现余宝笙坐在窗口,当早晨看余宝笙从牧马人里下来时,他就断定昨天的玩笑话应该是被听到了。

余宝笙说完话就觉得语气太过亲昵,她和他不熟,隔了多少年时间了。忍不住回头挑眉,意外地看到乔远峰目光看着前面,抿着嘴,眼角却飞了上去,此情此景,何其熟悉,一时恍然,刚想习惯性地拐着弯娇叱一声“乔—远—峰”,停车场的小保安热情打招呼,余医生早上好。余宝笙一凛,她都忘了这不是在雪山高原,今时不同往日。回小保安的问好之后,再面对乔远峰面色已恢复如常。

再往前走就是门诊楼,余宝笙转头打个招呼:“我今天出门诊,再见。”

乔远峰伸手挥挥,怅然若失,那时候送余宝笙回住处,她跟他说再见,他总会捏捏她圆圆嫩嫩的脸,小丫头,明天见。而她则瞪着他,乔远峰,说过多少遍了,不许捏。当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又总会撒着娇背后喊一句,乔帮主,明天我要睡懒觉。

余宝笙,余宝笙,原来你在这里。只是将近十年的时间,我还是不是乔帮主,你还是不是小丫头。

冬末初春季节不稳,倒春寒得厉害,冷空气一个接一个,呼吸系统疾病发作的不少,余宝笙一上午居然接了四十多个号,到十二点的时候门外还等着五、六个。出门诊时余宝笙很少喝水,根本连上厕所的机会都没有,与其憋着不如渴着。谁都不愿意出门诊,累,无休无止的病人,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呼吸内科还好,互相轮着来,听说有的科室把出门诊当作惩罚,谁犯错了,出门诊,小错一星期,大错一个月。

等排号的全部看完了,人如同虚脱一样,鼓了好半天力气才站起来,洗洗手锁门去吃饭。余宝笙想起一个年纪大的同行说的话,有时候真不想干了,生个病都得扛着,别人去医院是休病假,他们去医院是加班。说真的,余宝笙也有同感,可是已经入了这行,还能干什么去。她也算出生医药世家,从小在医院里长大,写作业,玩耍,就没想过还有其他生活方式。难道也像宋向宇一样跳槽去卖药?有人曾经说去外资医院,条件好,福利好,工资高,可余宝笙觉得她倒不为高工资,她就想能在特别累的时候可以歇个一两天。再说,余宝笙总觉得看那些高高兴兴出院的病人心里总会多些幸福感和荣誉感。

在食堂门口碰到心外科几个医生,乔远峰也在里面,头微微侧着好像在听身边的同事说什么,两只手习惯性地插在口袋里,神态自若,微风吹起白大褂的衣角,端的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余宝笙正想着要不要打个招呼,乔远峰却主动看过来。

“余医生,才吃饭?”

余宝笙点点头:“嗯,刚完。”

“多注意身体啊。”乔远峰稍停顿微笑地从口袋里伸出手比划一下而后擦身而过。

余宝笙也点头而过,不出意料听到后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刚才乔远峰身边的女医生对她的目光充满了质询。想起那个乌龙的相亲事件,余宝笙真的不知道如果当初乔远峰和她坐在一张咖啡桌上见面相亲的时候会是什么情形。

吃着已经冷了的菜,余宝笙揉揉乏了的颈椎,低头看看自己这身白大褂,也就是白大褂而已,跟食堂卖饭的大师傅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柜台里,一个柜台外。想起来刚才乔远峰的白衣形象,还真是制服诱惑,人跟人不能比,这个当然她早就知道,当年一件白衬衫,一条普通的迷彩裤,就帅得一塌糊涂。

22岁的乔远峰指着余宝笙身上的校服,一脸嫌恶的样子,哎,你说,怎么这么多年了,中学的校服还是这么丑。

17岁的余宝笙看着白衬衫扎迷彩裤子里,脚上一双军钩鞋的乔远峰,神清气爽地站在眼前,低头看看自己刚下火车浑身褶皱蓬头垢面的狼狈样子,想回嘴说几句,又想起离家半旅游半出走的原因,满腹委屈和悲伤,怔怔地眼泪就掉了下来。

余宝笙摇摇头,回忆的潮水扑面而来,又迅速地退下去。吃饭是正事,既然吃不好只能求吃饱,下午还有半天门诊,吃饱才有精神为人民服务啊。

又是一个战斗的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患者差不多都问诊完了,余宝笙收拾好东西,看看表,再过十分钟下班,然后明天去培训。

“余医生好。”

余宝笙抬头看进来的一个青年男子,年纪约二十大几三十出头。

低头看诊疗本,王永好,30岁。

“怎么啦?”

“老咳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快一个冬天了。”

“你冬天穿什么衣服?”

“嗯?”患者奇怪地停下来,目光疑惑,“穿…什么衣服?”

余宝笙点点头,道:“对,就是问你穿什么衣服?”

“就是这身儿啊,哦,冷的时候,外面套件夹克。”年轻人迟疑地答。

“你说你能不咳嗽吗?看看我们穿什么衣服,这才是初春,大衣还在身上没脱呢,你穿一件衬衫,冬天大家穿棉袄羽绒服都嫌冷,你穿一个夹克套衬衣,你不咳嗽,倒是不正常了。”尽管这个王永好看着人高马大,可愣是被余宝笙像幼儿园老师训孩子一样数落。

“真的吗?可我没觉得冷啊?”王永好盯着余宝笙,就怕她说的不是真的,拿他开玩笑。

“今天回家多穿件衣服,起码是件大衣风衣之类的,蒸个桑拿,出出汗,去去寒,再吃点儿止咳糖浆,消炎药,一个星期应该没问题。”余宝笙懒得解释,你不觉得冷,那是你的毛孔器官都麻木了不敏感了,可不代表你不冷。拿听诊器听听肺部,没有罗音,应该情形还没发展成肺炎。

“咳,我说呢,去了好几家医院,找了几个专家,也没说出什么。谢谢您啊。”王永好讪笑着,他本来是来医院做其他事情的,路过门诊楼索性挂一个号再看看,刚才在门外看这小丫头片子医生还有些不屑,不过也没几个人,等就等会儿,没想到还碰对了。

余宝笙看看表时间已经过去十来分钟,也没有再提示有新患者,便收起器具,摘下口罩,看一眼王永好手里明显的保时捷标志的车钥匙,面无表情地说:“开的车再好,屋子的暖气再热,也不能保证任何时候都能够暖风对接,冬天还是冬天,保暖很重要。”

“那是,那是,余医生,给您添麻烦啦,您说,您看好了我这顽疾,解除了我一大块心病,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王永好一下子活泛起来,这女医生长得还不赖,就是冷点儿。

余宝笙挥挥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们不再来医院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感谢。”

从门诊楼出来绕到内科住院部,办公室里张童在,把自己的几个病人交代给他,还好,不用麻烦太多人,大概有四五个病人症状稳定再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出院,出院小结已经写完,还有几个老病号,住一段日子自动会回家,剩下的那些个张童应付得了。

张童托着腮帮子听余宝笙交代,余宝笙说一句话叹一口气,气得余宝笙使劲敲敲桌子:“张童!你有没有正形儿?”

张童伸个懒腰,说:“真不想干了,除了被别人托来托去帮忙找专家,这个职业对我来说,就没什么益处。”

余宝笙不接他的话,把手里的病历往桌上一扔,说:“不干的时候再说这话,你待在这里一天,责任心就得坚持一天,你要不认真,出了事情谁都帮不了你!”

张童把资料捡起来看,皱个眉头道:“我发现了,医生这个职业就是走钢丝,退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哪天真摔下去了,心里也就踏实了。”

余宝笙也知道张童就是嘴碎叨,没其他什么毛病,放松口气说:“这话就说给我听听,要是陶主任听到,小心你的成绩。”

出了住院部大楼,天已黑,不经意看左侧的外科大楼,灯光仍然明晃晃一片,这个职业的确是有很多无奈。

第四章

父亲和秦阿姨都不在家,余宝笙给小阿姨放了假,回到自己的房子睡觉。

九年前,或许是为了避开那些老熟人貌似关心的询问,父亲和母亲离婚后很快就调到北京工作。也难怪,父亲是省医大的一名教授,母亲是省医大附属医院的一名护士长,到后来父亲到政府机构任职,几乎整个卫生系统都是熟人,要么是同事,要么是朋友,要么是师生,要么是上下级,反正父母亲的平和分手震惊了所有认识他们的人,余教授和沈护士长最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怎么就不声不响地离婚了呢?二年后,母亲因照顾一个美籍华裔学者病号而结下一段姻缘。学者来讲学结果水土不服住进医院,沈护士长率领小护士们悉心照顾,学者病好了,却有意于母亲,一番热烈追求后,母亲也动了心,唯一不确定的是还在读书的女儿。余宝笙是在情人节晚上在小区外看到母亲从一辆车上下来手里拿着大捧的白玫瑰后知晓整个事情的,于是主动找母亲谈话,说再过一年她也到北京读书,父亲在那边,估计她也不会再回这里,母亲不用担心她,有了合适的人就追求自己的幸福去吧。一番话入情入理,沈护士长感慨万千,忍不住痛哭,当年她和余教授离婚都没怎么考虑女儿的感受,如今却又要小小的孩子受一回罪。最终,沈护士长辞去公职嫁给学者定居国外,到如今婚姻美满。那时候余宝笙已经准备到北京去读书,沈护士长觉得对不住女儿,把老房子卖掉,钱委托给前夫让他在北京帮女儿购置一套住房。

房子不是很大,大概也就六七十平方米,但胜在地理位置好。余宝笙很少回来住,刚开始是因为住校,后来毕业秦阿姨总让她回去住,秦副院长是真的喜欢她,余宝笙也不能太小家子气索性就长住下来,后来凑成的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打电话叫一份外卖的时间,余宝笙准备拿出皮箱把出差换洗的衣服资料收拾进去。箱子很久没有用,从柜子顶上搬下来的时候带下来一个塑料包,差点儿砸中脑袋,上面大概也落了细细的灰尘,扬起来,看不见却惹得余宝笙打几个喷嚏。盯了半天想不起塑料包裹里面裹着什么这么严实,索性把箱子扔一边歪身坐在地上把缠在上面的细绳一圈圈解开,里面还是个报纸包着的包裹,再打开来手一松,一个猴皮筋绑着的信封包掉在地上,还有一个盒子。余宝笙的手变得迟疑起来,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把这些东西裹得如此密不透风,从老家搬到北京,从宿舍搬到新房,居然没丢下过。

大概有十来封信吧,那些信封上面都是一样的地址和收件人,也都盖着同样的邮戳“查无此人”,她曾经把那些过去当成是一个梦,真正的忘了,忘了她还有这么些故纸堆,可是今天这个人又出现在晴天白日下说“小丫头,好久不见”。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帧一帧的照片,天湛蓝,云雪白,湖水碧绿,圆脸小丫头傻笑着比划一个俗气的V字形手势,往后看大部分都是傻笑的丫头,直到最下面有一张多人合影。一群人喝多了,服装各式各样,还有一个穿藏服的人,中间夹一个少女版的余宝笙抿着嘴笑,仔细看肩上搭一只手,明显的是身边一个高个男孩子的。男孩子一脚站着,另一支□叉过去脚尖支地,胳膊肘搭在余宝笙的肩膀上,似乎支撑了身体的重量,嘴角噙着笑,神态有些睥睨一切的潇洒,三七分的发型有一绺桀骜不驯地翘着。

余宝笙揉揉眼睛,向后靠在床边上,那是她转瞬即逝最灿烂的少女时期,人生的大悲大喜都在那个高三毕业的暑假了。

门铃响起,余宝笙来不及想如何再处理这些历史的痕迹,快手快脚将照片放回盒子,连同信件一起装回塑料袋,扔在床头柜的抽屉,一边高喊“来了,来了!”

看的快餐才觉得胃空得厉害,一份披萨,一份红豆粥,再加一份蔫了的薯格,给了钱,顺便看一眼送餐的小伙子有没有肯德基送餐小伙子帅,还不错,细眉细眼,属于清秀型的,有饭吃,有好看的男孩子看,算是赚了,余宝笙突然笑出声,送披萨的男孩子愣一下然后红了脸,余宝笙关上门摇头叹气,大龄女医生实在是个怪异的物种。

洗手吃饭,中间给父亲和秦阿姨发短信告诉他们自己出去培训一周,几分钟后短信收到,都嘱咐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吃一角披萨,翻出电话簿,拨出一个电话,几声之后有人接起来,声音急匆匆地喊:“大小姐,有话快说,我一会儿就该上节目了。”

余宝笙赶快说,她都忘了何轻轻主持的是晚上的情感栏目。

“我明天到杭州培训一周,等着接驾。”

“啊…”余宝笙赶紧把手机拿开一尺,知性情感节目女主播的声音差点儿刺破耳鼓膜,然后何轻轻惊喜的声音才恢复正常冒出来,“终于能把你放出来了?好事啊,我明天可以接你,几点的航班?”

“切,我们只允许做火车,我坐高铁过去。”余宝笙狠狠咬一口披萨,只有副主任医师以上才可以坐飞机,天杀的,幸好现在可以坐高铁车,否则在火车上过夜,还不痛苦死?对那种过夜的绿皮火车什么的,余宝笙有恐惧。

“高铁也不便宜,跟打折机票差不多。”

“报不了的我自己贴呗,我是实在坐不了过夜的火车。高铁还能算是火车,飞机就是质的飞跃,即使我自己贴钱也能被别人传成我仗着后妈是院长逾越制度,搞不正之风。”季时年口齿不清地说。

“难道不是吗?”何轻轻抛出一句。

“何轻轻,信不信我削你!”

“开玩笑的,你也太瞻前顾后、谨小慎微了,我要是你的话,就坐飞机,怎么啦,老娘我有钱,看不惯?看不惯老娘还多买一张飞机票请个帅哥陪我【坐】。哦,不要误会,是那个【坐下】的【坐】,不是【做作业】的【做】。”何轻轻说到最后坏笑起来。

“何轻轻,你真无聊!”余宝笙就知道何轻轻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小心我告诉杨凡。”

“人家就是好长时间没见面没打电话了嘛,宝笙,你说我们多长时间没见面了,我都想不起你长什么样儿了,唉,以前还可以打打电话,可现在我们俩有严重的时差。姐姐我想死你了。”何轻轻好听的声音由于撒娇变得更让人难以招架。

“我不是你的杨凡,不要用这种靡靡之音跟我说话,不过我可警告你,在你们那个混乱的圈子里,对其他男人甚至女人说话,你可得保持工作时候的字正腔圆,不许撒娇,不许拖长声调,不许七绕八转。”

“讨厌,现在能听到我撒娇的你可是唯一一个。放心吧,男人我看不上,女人我只看上你。”何轻轻笑骂道。

“什么唯一一个?你可别告诉我杨凡把你甩了。”余宝笙开玩笑道。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坐火车就坐火车,火车站还离市区近呢,反正你等着吧,我去接你。你就不能提前打个电话告诉我,非得这会儿,我本来还要沉痛地听广大听众的情感故事,被你这个消息震撼惊喜得我得多拧几把手背,好让我时刻与听众的悲痛感同身受…好了,好了,我要直播了,明天见!”

余宝笙挂断的电话,把手机扔一边儿,喝一口快冷的红豆粥,这个何轻轻越来越OPEN了,比她这个看过男女生理解剖的人还奔放。

何轻轻是余宝笙高中时的好朋友,何轻轻到高二时候突然对电视主持人感兴趣,非要考广播学院,后来在父母的逼迫下上了浙江一所大学的经济类专业,大学里天地广阔自由,何轻轻凭着不错的外形和嗓音条件进了学校的电台,和市里几家电台有过几次采访合作后,公共关系到位,又跑到市里的电台当兼职导播。毕业后家里找人何轻轻留到杭州一家报社在财经版当记者,可是毕竟天高皇帝远,到最后何轻轻先斩后奏辞职跑去电台应聘当主持人主持夜里十点钟的一档情感节目。

如果何轻轻是耀眼的红色,余宝笙就是医院的白色,不过何轻轻曾说过,白色才不纯洁单调呢,那可是七种颜色乱搞搞出来的。对于何轻轻的用词,余宝笙总是不能苟同。

何轻轻的生活永远不缺乏□。高中时候轰轰烈烈地早恋,找的是学校里长得最是帅、球踢得最好的校草,隔三岔五,还有男生在电台里给点歌示爱,夏日校园里第一个穿裙子,红色的太阳裙迷惑了整个高中年级。本科毕业参加工作,在辞职之前好歹也有三四年工作经历,有一定的资历,财经版记者比那些跑娱乐八卦的不知要多体面,可是说辞就辞了,不过这也像何轻轻的性格,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其实,有时候余宝笙不是不羡慕的,比起何轻轻的孤注一掷,她的生活职业都是死水微澜,说不上多爱这个职业,但是要有责任心,要对病人负责,说不上什么兴趣,除了睡觉爱好乏善可陈。或许因为自己温吞吞的生活很难改变,尽管一年见不到一次,但她和何轻轻的感情却好的很。有时候两人煲电话粥能煲几个小时,内容仅仅是一部电视剧的感悟,常常会听到何轻轻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杨凡在那边小声催何轻轻,结果何轻轻不给面子毫不遮掩地训杨凡“睡你的去,别打扰我们”。自从何轻轻半年多前主持了这个晚间的节目,两个人几乎就没再通过电话,当初知道是去杭州,余宝笙激动了小半天。

收拾完行李,洗脸做一套面膜,这是何轻轻每次都要警告她的,北方气候干燥,只要闲下功夫来就要覆一张面膜补补水,否则,没找到男朋友前就得先面对自己越来越深刻的皱纹,余宝笙倒不是有多担心外貌如何,不过无事可做而已。

卸下面膜,对着镜子里那张尚可称作年轻的脸,细细摩挲,并不见一丝皱纹,皮肤仍然紧实,除了眼底有些睡眠不足的微肿外,一张脸还看的过去,梳个童花头也可勉强到大学里混一混,可是她怎么就觉得自己心里已经很老很老,老到只顾吃睡,已经没有任何杂七杂八的念头,老到看到乔远峰,也没有了多余的绮念,在未来人生尚不分明的时候她余宝笙就被爱情狠狠地撞了腰,到现在就是当个旁观者看别人爱来恨去,自己却不想再费力经营花前月下的浪漫和掏心掏肺的爱情,大概到了年纪大得不能再大的时候,找一个志同道合纯粹想要婚姻想要孩子的人结婚,生个娃儿,搭着伴儿过日子吧。

有一次何轻轻说她,你自己想明白了,现在人家愿意花时间花金钱跟你谈恋爱的时候你却防备懒惰,等以后人家跟你直奔主题的时候,你可别抱怨婚姻太□没有爱情。余宝笙笑,有时候也想父母多情的因子真没有遗传给她,当年母亲在华裔学者的追求下,脸上绽放的光芒胜过十七八岁小姑娘初遇爱情的美丽,而眼下父亲和秦阿姨的甜蜜温馨也常叫她觉得自己是多出来的灯泡。

拍点儿护肤霜,龇牙咧嘴冲镜子里的人乐一下,或许是懒得动心的缘故,或许是护理还算勤快,别人总评价余宝笙比其他同龄人要显得年轻,这算是老天的额外赐予吗?躺到床上快要睡着的时刻,大脑里突然迸出一个念头“这张脸护理得年轻漂亮又给谁看呢?”

第五章

父亲和秦阿姨都不在家,余宝笙给小阿姨放了假,回到自己的房子睡觉。

九年前,或许是为了避开那些老熟人貌似关心的询问,父亲和母亲离婚后很快就调到北京工作。也难怪,父亲是省医大的一名教授,母亲是省医大附属医院的一名护士长,到后来父亲到政府机构任职,几乎整个卫生系统都是熟人,要么是同事,要么是朋友,要么是师生,要么是上下级,反正父母亲的平和分手震惊了所有认识他们的人,余教授和沈护士长最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怎么就不声不响地离婚了呢?二年后,母亲因照顾一个美籍华裔学者病号而结下一段姻缘。学者来讲学结果水土不服住进医院,沈护士长率领小护士们悉心照顾,学者病好了,却有意于母亲,一番热烈追求后,母亲也动了心,唯一不确定的是还在读书的女儿。余宝笙是在情人节晚上在小区外看到母亲从一辆车上下来手里拿着大捧的白玫瑰后知晓整个事情的,于是主动找母亲谈话,说再过一年她也到北京读书,父亲在那边,估计她也不会再回这里,母亲不用担心她,有了合适的人就追求自己的幸福去吧。一番话入情入理,沈护士长感慨万千,忍不住痛哭,当年她和余教授离婚都没怎么考虑女儿的感受,如今却又要小小的孩子受一回罪。最终,沈护士长辞去公职嫁给学者定居国外,到如今婚姻美满。那时候余宝笙已经准备到北京去读书,沈护士长觉得对不住女儿,把老房子卖掉,钱委托给前夫让他在北京帮女儿购置一套住房。

房子不是很大,大概也就六七十平方米,但胜在地理位置好。余宝笙很少回来住,刚开始是因为住校,后来毕业秦阿姨总让她回去住,秦副院长是真的喜欢她,余宝笙也不能太小家子气索性就长住下来,后来凑成的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打电话叫一份外卖的时间,余宝笙准备拿出皮箱把出差换洗的衣服资料收拾进去。箱子很久没有用,从柜子顶上搬下来的时候带下来一个塑料包,差点儿砸中脑袋,上面大概也落了细细的灰尘,扬起来,看不见却惹得余宝笙打几个喷嚏。盯了半天想不起塑料包裹里面裹着什么这么严实,索性把箱子扔一边歪身坐在地上把缠在上面的细绳一圈圈解开,里面还是个报纸包着的包裹,再打开来手一松,一个猴皮筋绑着的信封包掉在地上,还有一个盒子。余宝笙的手变得迟疑起来,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把这些东西裹得如此密不透风,从老家搬到北京,从宿舍搬到新房,居然没丢下过。

大概有十来封信吧,那些信封上面都是一样的地址和收件人,也都盖着同样的邮戳“查无此人”,她曾经把那些过去当成是一个梦,真正的忘了,忘了她还有这么些故纸堆,可是今天这个人又出现在晴天白日下说“小丫头,好久不见”。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帧一帧的照片,天湛蓝,云雪白,湖水碧绿,圆脸小丫头傻笑着比划一个俗气的V字形手势,往后看大部分都是傻笑的丫头,直到最下面有一张多人合影。一群人喝多了,服装各式各样,还有一个穿藏服的人,中间夹一个少女版的余宝笙抿着嘴笑,仔细看肩上搭一只手,明显的是身边一个高个男孩子的。男孩子一脚站着,另一支□叉过去脚尖支地,胳膊肘搭在余宝笙的肩膀上,似乎支撑了身体的重量,嘴角噙着笑,神态有些睥睨一切的潇洒,三七分的发型有一绺桀骜不驯地翘着。

余宝笙揉揉眼睛,向后靠在床边上,那是她转瞬即逝最灿烂的少女时期,人生的大悲大喜都在那个高三毕业的暑假了。

门铃响起,余宝笙来不及想如何再处理这些历史的痕迹,快手快脚将照片放回盒子,连同信件一起装回塑料袋,扔在床头柜的抽屉,一边高喊“来了,来了!”

看的快餐才觉得胃空得厉害,一份披萨,一份红豆粥,再加一份蔫了的薯格,给了钱,顺便看一眼送餐的小伙子有没有肯德基送餐小伙子帅,还不错,细眉细眼,属于清秀型的,有饭吃,有好看的男孩子看,算是赚了,余宝笙突然笑出声,送披萨的男孩子愣一下然后红了脸,余宝笙关上门摇头叹气,大龄女医生实在是个怪异的物种。

洗手吃饭,中间给父亲和秦阿姨发短信告诉他们自己出去培训一周,几分钟后短信收到,都嘱咐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吃一角披萨,翻出电话簿,拨出一个电话,几声之后有人接起来,声音急匆匆地喊:“大小姐,有话快说,我一会儿就该上节目了。”

余宝笙赶快说,她都忘了何轻轻主持的是晚上的情感栏目。

“我明天到杭州培训一周,等着接驾。”

“啊…”余宝笙赶紧把手机拿开一尺,知性情感节目女主播的声音差点儿刺破耳鼓膜,然后何轻轻惊喜的声音才恢复正常冒出来,“终于能把你放出来了?好事啊,我明天可以接你,几点的航班?”

“切,我们只允许做火车,我坐高铁过去。”余宝笙狠狠咬一口披萨,只有副主任医师以上才可以坐飞机,天杀的,幸好现在可以坐高铁车,否则在火车上过夜,还不痛苦死?对那种过夜的绿皮火车什么的,余宝笙有恐惧。

“高铁也不便宜,跟打折机票差不多。”

“报不了的我自己贴呗,我是实在坐不了过夜的火车。高铁还能算是火车,飞机就是质的飞跃,即使我自己贴钱也能被别人传成我仗着后妈是院长逾越制度,搞不正之风。”季时年口齿不清地说。

“难道不是吗?”何轻轻抛出一句。

“何轻轻,信不信我削你!”

“开玩笑的,你也太瞻前顾后、谨小慎微了,我要是你的话,就坐飞机,怎么啦,老娘我有钱,看不惯?看不惯老娘还多买一张飞机票请个帅哥陪我【坐】。哦,不要误会,是那个【坐下】的【坐】,不是【做作业】的【做】。”何轻轻说到最后坏笑起来。

“何轻轻,你真无聊!”余宝笙就知道何轻轻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小心我告诉杨凡。”

“人家就是好长时间没见面没打电话了嘛,宝笙,你说我们多长时间没见面了,我都想不起你长什么样儿了,唉,以前还可以打打电话,可现在我们俩有严重的时差。姐姐我想死你了。”何轻轻好听的声音由于撒娇变得更让人难以招架。

“我不是你的杨凡,不要用这种靡靡之音跟我说话,不过我可警告你,在你们那个混乱的圈子里,对其他男人甚至女人说话,你可得保持工作时候的字正腔圆,不许撒娇,不许拖长声调,不许七绕八转。”

“讨厌,现在能听到我撒娇的你可是唯一一个。放心吧,男人我看不上,女人我只看上你。”何轻轻笑骂道。

“什么唯一一个?你可别告诉我杨凡把你甩了。”余宝笙开玩笑道。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坐火车就坐火车,火车站还离市区近呢,反正你等着吧,我去接你。你就不能提前打个电话告诉我,非得这会儿,我本来还要沉痛地听广大听众的情感故事,被你这个消息震撼惊喜得我得多拧几把手背,好让我时刻与听众的悲痛感同身受…好了,好了,我要直播了,明天见!”

余宝笙挂断的电话,把手机扔一边儿,喝一口快冷的红豆粥,这个何轻轻越来越OPEN了,比她这个看过男女生理解剖的人还奔放。

何轻轻是余宝笙高中时的好朋友,何轻轻到高二时候突然对电视主持人感兴趣,非要考广播学院,后来在父母的逼迫下上了浙江一所大学的经济类专业,大学里天地广阔自由,何轻轻凭着不错的外形和嗓音条件进了学校的电台,和市里几家电台有过几次采访合作后,公共关系到位,又跑到市里的电台当兼职导播。毕业后家里找人何轻轻留到杭州一家报社在财经版当记者,可是毕竟天高皇帝远,到最后何轻轻先斩后奏辞职跑去电台应聘当主持人主持夜里十点钟的一档情感节目。

如果何轻轻是耀眼的红色,余宝笙就是医院的白色,不过何轻轻曾说过,白色才不纯洁单调呢,那可是七种颜色乱搞搞出来的。对于何轻轻的用词,余宝笙总是不能苟同。

何轻轻的生活永远不缺乏□。高中时候轰轰烈烈地早恋,找的是学校里长得最是帅、球踢得最好的校草,隔三岔五,还有男生在电台里给点歌示爱,夏日校园里第一个穿裙子,红色的太阳裙迷惑了整个高中年级。本科毕业参加工作,在辞职之前好歹也有三四年工作经历,有一定的资历,财经版记者比那些跑娱乐八卦的不知要多体面,可是说辞就辞了,不过这也像何轻轻的性格,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其实,有时候余宝笙不是不羡慕的,比起何轻轻的孤注一掷,她的生活职业都是死水微澜,说不上多爱这个职业,但是要有责任心,要对病人负责,说不上什么兴趣,除了睡觉爱好乏善可陈。或许因为自己温吞吞的生活很难改变,尽管一年见不到一次,但她和何轻轻的感情却好的很。有时候两人煲电话粥能煲几个小时,内容仅仅是一部电视剧的感悟,常常会听到何轻轻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杨凡在那边小声催何轻轻,结果何轻轻不给面子毫不遮掩地训杨凡“睡你的去,别打扰我们”。自从何轻轻半年多前主持了这个晚间的节目,两个人几乎就没再通过电话,当初知道是去杭州,余宝笙激动了小半天。

收拾完行李,洗脸做一套面膜,这是何轻轻每次都要警告她的,北方气候干燥,只要闲下功夫来就要覆一张面膜补补水,否则,没找到男朋友前就得先面对自己越来越深刻的皱纹,余宝笙倒不是有多担心外貌如何,不过无事可做而已。

卸下面膜,对着镜子里那张尚可称作年轻的脸,细细摩挲,并不见一丝皱纹,皮肤仍然紧实,除了眼底有些睡眠不足的微肿外,一张脸还看的过去,梳个童花头也可勉强到大学里混一混,可是她怎么就觉得自己心里已经很老很老,老到只顾吃睡,已经没有任何杂七杂八的念头,老到看到乔远峰,也没有了多余的绮念,在未来人生尚不分明的时候她余宝笙就被爱情狠狠地撞了腰,到现在就是当个旁观者看别人爱来恨去,自己却不想再费力经营花前月下的浪漫和掏心掏肺的爱情,大概到了年纪大得不能再大的时候,找一个志同道合纯粹想要婚姻想要孩子的人结婚,生个娃儿,搭着伴儿过日子吧。

有一次何轻轻说她,你自己想明白了,现在人家愿意花时间花金钱跟你谈恋爱的时候你却防备懒惰,等以后人家跟你直奔主题的时候,你可别抱怨婚姻太□没有爱情。余宝笙笑,有时候也想父母多情的因子真没有遗传给她,当年母亲在华裔学者的追求下,脸上绽放的光芒胜过十七八岁小姑娘初遇爱情的美丽,而眼下父亲和秦阿姨的甜蜜温馨也常叫她觉得自己是多出来的灯泡。

拍点儿护肤霜,龇牙咧嘴冲镜子里的人乐一下,或许是懒得动心的缘故,或许是护理还算勤快,别人总评价余宝笙比其他同龄人要显得年轻,这算是老天的额外赐予吗?躺到床上快要睡着的时刻,大脑里突然迸出一个念头“这张脸护理得年轻漂亮又给谁看呢?”

第六章

第二天一大早余宝笙把车送去做保养,然后拖个皮箱直接去车站。找到座位拿出颈枕开始睡觉,她的睡眠好,又总缺觉,随时补眠才不愧对自己辛苦劳乏的身体。等到了杭州,果然何轻轻已经等在外面拿条丝巾扬起来冲她挥手,余宝笙笑着快步过去,一把扯住丝巾,叫道:“太做作了,我可不是你的情郎。”

何轻轻接过行李箱扭了扭身姿,故意带着媚色说:“人家是媒体人,万一哪天红起来,网上翻出何主播昔年未得志的照片也不会太掉价儿。”

余宝笙不屑地嗤之以鼻,道:“不是打击你,你那个晚上十点多的情感节目,关注的人都是感情失意的人,或者是有窥伺隐私癖好的人,都不是正常的人群。”

“哼,我就是剑走偏锋,现在在我的争取下栏目名字和模式都改了,哎,你今晚过来看看直播,评估评估,目前评价还不错。”

“你的嗓子有什么病症,我还可以评估评估,如果说这嗓音能不能红,我还真不熟悉这个专业。”余宝笙总认为何轻轻跑去当主持人有些意气用事,她的一个病人是这个圈子里的,曾经半真半假感慨过,说,余医生,你以为那些名主持人都是靠本事吗,哪个学播音的人不是好嗓子好模样,就你能红,说穿了,还不是那套潜规则?

“瞧你,不管啦,反正今天晚上你就充当嘉宾跟我一块儿主持。”何轻轻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看余宝笙一脸不相信,又说:“是真的,我们现在栏目改版,一周可以请一个普通听众当嘉宾,今天就是你了,你可以不说话,人家不过是假公济私多跟你待一会儿啦,谁让我们都一年多没见面。”

余宝笙摇头道:“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

把行李箱送到酒店,晚上两个人一起吃饭,余宝笙看何轻轻举筷子的右手无名指有一圈白印,明显地曾经的戒指没有了,用筷子指指那里问:“哪儿去了?”

何轻轻瞥她一眼,吃一口菜才无所谓地道:“摘了,扔了。”

余宝笙不说话了,何轻轻和杨凡高中时候开始交朋友,想当初为了避开老师父母的监视,余宝笙没少给打过掩护,高考后两人上不同的大学两地分居,难能可贵的是感情居然一直没破裂,大学毕业后杨凡去杭州与何轻轻团圆,有的人还没开始恋爱,何轻轻已经度过了七年之痒,眼看着苦尽甘来的传奇,想不到现在却分道扬镳了。

何轻轻笑一下说:“没什么忌讳的,自从我辞职到电台,他就跟我吵,晚上下节目都十二点多了,困得要命,他却睡饱了跟我吵,越吵越冷,前段时间分手,这下好了,耳根子清净,没人管,可真自由。”

余宝笙轻轻推她一把,说:“怎么不跟我说?我不来,你还要瞒着?”

“又不是什么好事,再说,我还真没伤心,天天劝别人,我还劝不了自己?”

余宝笙看何轻轻果然不是失魂落魄,只是略微失意而已,想起当初两个人趁着晚自习休息的空档儿都要悄悄见面,私下里让一群十七八岁的女孩子都羡慕不已,如今…哎,时间真是把杀猪刀,没有“以后”这个词,谁都是公主和王子的童话结局。

看看时间差不多,余宝笙跟着何轻轻进了电台直播间,多少有些紧张,何轻轻在节目开始前跟她嘀咕,我们这个也是医生,不过是医治别人的情伤,你当了那么多年的医生不用害怕。

余宝笙瞪她一眼,望闻问切,我一个都看不到,怎么医?反正我不说话。

说话间已进入倒计时,何轻轻清理一下嗓子。

“各位听众大家晚上好,这里是《心航夜渡》,我是何轻轻,风正柔,梦正眠,夜晚十点轻轻准时守候在这里听你的故事,你或许惆怅,或许伤心,但轻轻总希望这样一个夜晚之后,好梦伴你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