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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西子站在那嘴角抽了一下,看着他们俩往回走,她在酒会开幕的时候已经用尽了所有理智控制自己不做出糊涂事,现在理智已经所剩无几了。

  所以她任凭自己走了过去,从池苏念身边拉走了陈倦,陈倦只穿着单薄的衬衣,在冰冷的夜风中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透明。

  阮西子想起他的身体,直接对池苏念道:“陈总不太舒服,我带他去休息,麻烦池设计师自己回去跳舞了,抱歉。”

  语毕,她不容置喙地拉着陈倦就走,哪怕他有些抗拒地用力,她依然不松手,还使劲把他往自己身边拉,随便找了个包厢打开门走进去,关门扭头摸上他的胸口。

  陈倦下意识后退一步靠在门上,低头看着她放肆的样子微微一窒,良久才道:“你做什么。”

  她的手那么不老实,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这女人真当他是柳下惠吗?换做以前也就算了,没开过荤的人对这种事想法也不多,但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很多事情他们都已经做过了,虽然只有一次,却足以让人铭记一生,所以她到底是想怎样?

  陈倦有力地抓住她的手腕,不允许她再这么放肆下去,阮西子一脸平静无辜地说:“我只是在找你的药,你脸色不太好,这个时间似乎也到了该吃药的时间。”

  话音刚落,陈倦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这男人真是心大,把西装外套给了阮西子,但其实他随身携带的东西都在西装外套的里侧口袋,这是打算全都给她吗?

  阮西子表情奇怪地从外套里取出手机,顺便也摸到了药瓶,她一手一个,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轻声道:“是易助理,提醒你吃药吧?你来接吧。”

  陈倦拿过手机,直接挂了电话,又想夺过药瓶,阮西子根本不买账,直接躲开他走了出去,留他一个人在包厢里。

  她不多时就回来了,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杯水。

  “温水,刚好合适,吃药吧。”

  她把杯子和剥好的药片递给他,他垂眸睨着她白皙干净掌心里的药片,好像每日厌恶苦涩的药都没那么讨厌了,喝下去的时候也不再那么难熬。

  吃完了药,他们好像没什么事需要做了,他们都该离开了,酒会的舞会已经开始,阮西子不出现还好,陈倦不出现可不行,他可是主角啊,他不出现别人怎么敢擅自行动?

  “我得走了。”

  他克制地说话,转身想离开,白色衬衣衬得他宽肩窄腰,背影看上去可靠极了。

  阮西子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动弹。

  陈倦站在那,维持着用手握着门把手的动作,许久之后,忽然转过身,把她拉到了怀里。

  阮西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抱着她吻上了她的唇。

  阮西子失神被动地被吻着,她是个成年人,又不傻,当然知道这代表什么。

  如果说他们得第一次是意外,之后的亲密是合作,那么这次算什么呢?

  她的背慢慢靠到包厢门上,他的手缓缓放在了她的腰间,阮西子呼吸急促,这个吻由浅到深,两个人都很清楚这个吻的意义。

  许久,背后响起敲门声,易则的声音响起:“陈总,您在里面吗?舞会开始了,您必须马上回去。”

  易则现在才找过来,大概也费了一番功夫,可能还调了监控录像,看他们在什么地方消失的。

  阮西子倏地从陈倦怀中离开,将外套递给他,转开头没看他。

  陈倦同样也没看她,接过外套披在肩上,拉开门便走了,头也没回一次,还给她关上了门,外面的易则压根没看见里面是什么情况。

  但从监控录像上,他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舞会开始了。

  她也该回去了。

  摸了摸唇瓣,上面还残留着属于那个男人的痕迹,她慢慢吐了口气,等了几分钟才离开包厢。

  前往舞会的时候,陈倦一边走一边用手帕擦拭嘴唇,看得易则都脸红了,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被顶头上司发现他猜到了他们做过什么。

  一直到进入会场之前,陈倦才放下手帕塞进口袋里,整理了一下西装走了进去。

  众人已经等待太久,开始窃窃私语,他姗姗来迟,倒也不算太晚,大家都鼓起了掌,等待他的开场舞。

  作为陈倦的女伴,池苏念当然是他开场舞的首选舞伴,她早就等在了那里,陈倦被阮西子拉走的愤怒及不上她此刻要跟陈倦在万众瞩目下跳舞的激动,她身上还披着严君泽的外套,严君泽睨着,不着痕迹地闪开了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总。”

  池苏念看着走到她面前的陈倦,不等他伸出手便自己先伸出了手,陈倦迟疑几秒,将她身上的外套拿下来给易则,接着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走进了舞池。

  池苏念高兴极了,那一刻她兴奋到了极点,仿佛多年的梦想终于成真,而当陈倦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之后,她瞬间高兴不起来了。

  “你身上的外套,是严君泽的。”

  池苏念嘴角僵硬地停留在要笑不笑的程度,飞快地搜寻着严君泽的身影,找到之后,果然看到他只穿着衬衣。

  ……脑子的回忆飞快回转,她如梦初醒地意识到,她披着的外套是阮西子身上脱下来的,那是严君泽给阮西子的,而陈倦的外套……他披在了阮西子身上。

  尽管此刻外套已经回到了陈倦身上,可池苏念满心的愤恨与屈辱,已经洗不掉了。

  ……

  阮西子补了个妆,才重新回到舞会,她站在边缘,看着男男女女们随着陈倦和池苏念一起跳舞,优美的交响乐让人心醉,但这地方似乎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她多希望陈倦握着的是她的手,可她也知道不可能。

  她笑了笑,转开眼不再看那些,又端起一杯酒,漫不经心地喝着。

  她本来酒量就不好,早也有些醉了,现在继续喝后果不堪设想。

  简然及时出现,拦住了她要喝酒的动作,提醒道:“这种场合醉酒的话,会出大事的。”

  阮西子手上一顿,慢慢放下了酒杯。

  简然微笑了一下说:“看你一个人怪可怜的,他们不知道我们之前的关系,我也不会让他们知道,所以你和我跳舞没关系的,要来吗?”

  阮西子皱着眉,没有回答,眼里满是排斥。

  简然低声道:“难道你就想让别人这样继续对你指指点点吗?你没觉得大家都在议论你吗?一个曾经和严总监还有陈总都传过八卦的女人,到了舞会却没有一个人邀请你跳舞,多丢脸啊?我没别的想法,就是帮你个忙,毕竟咱们做不成恋人,也还是朋友吧。”

  简然说得没错。

  阮西子也感觉得到那些怪异的注视。

  碍于她之前的八卦,普通男人不敢邀请她跳舞,严君泽又不能再不顾她的名誉上前邀约,陈倦有女伴,更不可能和她一起,她唯一可以选择的,就只有简然。

  当她和简然一起开始跳舞的时候,严君泽看了一眼手里的酒杯,本来不想喝的,终究还是一饮而尽。

  原小舟害羞地走过来,低声糯糯道:“严总监,红酒不要喝那么快,后劲大,你会醉的。”她抬起头,满眼都是星星,“……我、我能,我能请您跳一支舞吗?”

  严君泽看着她,扯开嘴角,笑得伤人自尊。

第29章

  华尔兹的舞步是美妙的。

  开场舞选择的音乐是肖斯塔科维奇的《SuiteforVarietyOrchestraNo1JazzSuiteNo2WaltzNo2》。

  在网络上曾有人赏析过,巴赫的音乐抗躁动,海顿抗抑郁,莫扎特抗失眠,贝多芬抗萎靡,而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就适合变态杀手摘下白手套,像创作了珍宝一样,对着自己的杰作眯眼微笑。

  现在的情形,这段乐曲最合适不过了。

  六个人,各怀心事地共同起舞,其他人眼神奇妙地在他们之间来回流转,简直是修罗场,和杀手的杰作同样危险且濒临崩塌。

  陈倦和池苏念在舞池中央跳舞,他们的舞步流畅而熟练,一看便是常常出席这种场合练就的。

  阮西子和简然的位置相对来说靠外,距离他们没那么近,倒是距离严君泽有点近。

  在阮西子的记忆里,严君泽是讨厌这种场合的,哪怕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舞会他也从来不肯跳舞,她还以为他不会跳,现在用余光看看,他握着原小舟的手,他们距离那么近,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熟稔而优雅的舞步。

  原来他会跳舞。

  他只是不想跳,或者不想和她跳。

  哪怕他们已经分手,在此刻想到这些问题,是个人都难免会感觉到有些憋屈。

  阮西子收回视线不再到处乱看,专心地和简然完成这段舞,简然垂眸睨着眼前的女人,她的年纪已经不该用女孩或者少女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了。不管是她的身材还是她的相貌,亦或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性感魅惑的气息,都代表着她是一位成熟而富有魅力的女人。

  女人和女孩身上的气质是不一样的,吸引的人也不同。

  简然过去以为,他喜欢的是纯天然、涉世未深的少女,天真无邪地跟在他身边,不需要懂得社会的一切险恶和潜规则。

  所以在最初认识阮西子的时候,他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在与她的交锋之中一步步沦陷,最后情不自禁地喜欢上她。

  就像此刻。

  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淡然地处理两人的关系,不会再有诸多想法,但握着她的手,他们靠得那么近,他脑海中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两人过去的种种,看着她的眼神便一点点变得复杂。

  “西子……”一曲结束,简然站在原地,灯光下他一身白色西装好像王子一样,阮西子愣愣地望向他,他抿唇一笑,伤感道,“没……没什么。”

  他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挽回的话,曾经说过,被拒绝了,就不要再说了,再说只会让自己更难堪,把她推得离自己更远。

  简然看着阮西子有些尴尬地朝他笑了笑,快速转身离开了,曼妙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刚才这只手还有幸握着她的,他们当时那么接近,仿佛还是在过去一样。

  严君泽坐在会场边缘,手里端着一杯酒,目光定在简然和阮西子方才的位置上,将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原小舟有点担忧地立在一边说:“严总监,您看起来已经有些醉了,还是不要喝了吧……”

  严君泽转头望向她,她害羞地眨了眨眼,他的眼神那么直接而热切,好像蕴藏着非常深刻的感情,直叫她招架不住,低声说了句:“我脸上有东西吗?”

  严君泽摇了摇头。

  “那……您为什么那样盯着我看?”

  原小舟很困惑,又不敢奢望是自己所猜测的那样,所以问出了口。

  严君泽沉默了许久许久,才微微沙哑道:“我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

  原小舟愣住,惊讶地看着他:“在我身上看到了您?……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您的影子呢?”

  怎么没有呢?

  严君泽勾起嘴角笑了笑,他微醺的样子充满了禁欲的美感,令一众不敢肖想陈倦的女人们蜂拥而上,他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们。

  原小舟不会明白的。

  她永远不会明白,也不愿意相信,严君泽在她身上看到的,是那般无力却还努力追逐着阮西子的自己。

  开幕酒会结束,ACME珠宝设计大赛的帷幕也正式拉开,作品投稿已经截止,组委会开始对参赛作品进行评审,通过三轮评选之后筛选出十名设计师作品,然后由首席评委们从这十名设计师的作品里评选出前三名。

  严君泽是首席评委之一,也是最靠近ACME设计部所有设计师的人,大家想要提前知道自己有没有进前十名,按照潜规则,就得张罗着给他送上点好处。

  因着这个原因,严君泽的办公室最近可谓热闹非凡,总有人有这样那样的原因敲门进去,然后灰溜溜地出来。

  阮西子作为参赛者之一,当然也想提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进入前十名,但还不至于到走后门的地步。她知道如果她真的去问,严君泽可能还真会告诉她,毕竟排名已定,只是提前知晓而已,不影响公正性的情况下,他通常也都会无伤大雅地给她一点提示。

  比如说,不明着告诉她进了前十名,暗示她请客吃饭,这就是一种提示。

  要是他们还在一起,她可能会去问,但现在这情形还是算了,看原小舟对他越发殷勤的样子,她猜想也许他们不久之后就会在一起,那样也好,既然已经结束,每个人都该开始新的生活了,总不能让别人一辈子陷在回忆里,那是多么自私的虚荣心啊。

  下班的时候,阮西子走得比较早,到停车场取车时,看见了一个好久不见的人。

  “思屹?”她有些迟疑地唤了一声。

  陆思屹看过来,微笑着说:“你可下班了。”

  “你等很久了么。”

  “等了有一会吧,不确定你几点下来,怕错过,所以来得比较早。”

  阮西子走过去道:“你可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地下车库又闷又冷,在这等着多不好。”

  陆思屹很敏感地说:“怎么,你是怕谁看到我来找你吗?”

  阮西子一怔,很快道:“没有啊,为什么会这么想?”

  陆思屹隐晦地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唇,换了无所谓的表情说:“就是开个玩笑,我找你也没什么事,就是很久不见你到我那里去有点担心,想看看你最近的情况。”

  阮西子笑了一下说:“我很好,最近还算顺利,心情也不错,你不用担心我。”

  陆思屹说:“我是你的心理医生,在你还没痊愈的情况下当然要担心你。”略顿,他朝前走了几步拉近两人的距离,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说,“看你满面春风的,是有新恋情了吗?”

  阮西子莫名想起陈倦,嘴角的笑容有点苦涩,摇摇头说:“满面春风?没有吧。我现在不太适合谈恋爱吧,所以暂时没有这种计划。”

  似乎对她的说法很满意,但对她的表情还是不放心,陆思屹沉沉道:“我赞同你的说法,但你想要开始新恋情也不是不可以……”

  “恩?”阮西子疑惑地看他。

  陆思屹解释说:“你可以在开始之前先跟我说,把他的资料交给我,我来帮你分析一下,或许我们还可以采取一些治疗,让你能更正常地投入这段感情。”

  虽然听上去有点奇怪,但似乎也是为了她好。

  阮西子点点头说:“如果我有需要一定会找你的,你现在要走了吗?”她见他拿出了车钥匙,似乎要离开。

  陆思屹颔首道:“看到你没事就好,我听说了你们的设计大赛,你最近应该会忙这件事吧,所以我不打搅你了,先走了。”

  阮西子也没挽留,直接跟他挥手道别,陆思屹走了几步又回头,再次确认道:“如果你有了喜欢的新对象,要开始新恋情的话,一定要来先找我,知道了吗?”

  阮西子笑着点头,陆思屹这才放心,似乎为她操碎了心,展颜一笑转身离开。

  看着他慢慢驱车离去,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有些怪异,但他们从小就认识,又身世接近,友情非同一般,所以她没有多想便也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便是如火如荼的评选日了。

  在最终确定了十个设计师的作品后,这些将要角逐前三名的设计稿就分发到了首席评委手中。

  作为总裁,陈倦是第一个收到这些设计稿的。

  他扫开桌面上厚厚的文件,将设计稿放到手边,一张一张开始看。

  在成为ACME的总裁之前,他也是一名设计师,可能现在很多人都不记得了,毕竟那是十几年前,他还在念书时发表的设计。

  那个时候他的愿望很单纯,就只是设计出让全世界的人赞赏和铭记的珠宝,就像那顶名叫“珍珠泪”的王冠一样,流转百世,拥有它自己的故事。

  “珍珠泪”,取的是“珍珠也为她的美貌滚泪”的意思,也叫作滚泪王冠。

  那顶王冠诞生于1825年,当时的巴伐利亚过往路德维希的儿子、日后继承了希腊王位的奥托为自己的妻子安玛莉亚订做了这顶王冠。只是没多久,奥托就得了重度精神病,生活无法自理,可怜的王后只能终日以泪洗面,从此那顶饱含了国王爱意的王冠便因王后的忧郁又得了一个充满悲情色彩的名字——珍珠泪。

  再后来,公主玛丽加布里埃尔也得到了这顶王冠,代代相传,最后在英国的戴安娜王妃头上,戴上了另一顶“珍珠泪”。

  不难发现,不管是王后、公主,还是王妃,但凡得到这个王冠的人,感情经历都十分坎坷,令人唏嘘。

  陈倦在很久很久之前的梦想,便是设计一件像滚泪王冠一样可以代代相传的作品,可惜,他的作品就好像“珍珠泪”一样象征着厄运和坎坷,甚至带走了他的父母。

  在父母离开之后,他已经很久无法再提笔画图了。

  看着眼前的设计稿,入围的作品没有一件是不好的,让外人来看的话,恐怕很难从里面评价出谁是一谁是二,但在专业人士眼中,它们虽然全都很优秀,却也有着这样那样的瑕疵。

  出于一些不足为人道的私心,陈倦在看前几张设计图的时候速度很快,他好像在寻找什么一样,当看到署名为“生命树”的设计后,才慢慢停下了动作。

  其实在设计上来讲,“生命树”的设计技巧很普通,都非常基本,不像其他的设计,繁复而精致,作品的每一面都在努力炫技。

  内敛幽雅的树,看起来不适合女性佩戴,倒很适合男性,树有五根树枝,每一根树枝的顶端镶嵌着精致细小的钻石,钻石的闪耀,配上铂金的链条和树身,简单中透露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生气。其他的作品要么是彩宝戒指、华丽复杂,要么是嵌满了大颗钻石的项链,唯独这棵“生命树”清新脱俗,和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陈倦慢慢看向作品下方的备注,在看到设计者的名字之前,先是设计灵感。

  上面是这样写的——

  【在墓园看到这样一棵树,小而坚韧,弱而刚强,即便它没有繁茂的枝叶,与其他的树无法相比,却让人觉得它很快就可以长成参天大树。

  它生长在埋葬了很多人的墓园里,但似乎有着无限的生命力,很适合我想要送给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