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其实当时虽然嘴硬,可是心里还是想去的,之所以说那样的话,无非就是酸葡萄心理。而安然处心积虑的想要这段婚姻,不也是想要过更好的生活么?

所以,个人有个人的追求。安然当时抛却他,无可厚非。

她今天有这样的结果,更是无可厚非。

进入橙瑟。需要报上名字方可找到客人,程洛昱说了安然的名字,查了半天却无记录。他恍然一想,难道她也是用江奕泽的名字登记的?试探性的说出江奕泽三个字,果真侍者lou出恬然笑容,恭谨的将他带了进去。

“为什么要挑这么个地方?”想到用江奕泽三个字才能进入,程洛昱心里有些不满,“再说了,还要通过江奕泽的名字才能进来,你就不怕让江奕泽看见你和莫名男子相约,再在你们本来就不和的婚姻上捅上一刀子?”

“他不会。”安然抬眸。微笑道,“你说的对,我是怕他也误会我什么,所以才带你进了这么个地方。他有橙瑟的会员卡不假,可是一向不到这个地方来。而且橙瑟比起其他地方来,保密性算是强的,没那么多麻烦。”

“安然,你……”

程洛昱拧眉,刚想说她到底将他定性成了什么角色,可是看到她那紧锁眉头的样子,似乎又有什么不幸发生,便还是没将这些伤人感情的话说下去,“怎么了?”

“就是心里烦躁,”安然看着他勉力扯起嘴角,“程洛昱,我原本不打算麻烦你的。可是想到在这北荃就只有你一个朋友。这样的事情,我又实在找不到人去说,……”

“没事。”

“你今天晚上有时间么?”安然突然抬头,唇角抿起一弯希冀的淡笑,“你要是有时间,我请你吃饭,橙瑟的晚餐还是很好的。”

“我……”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回到家也是自己一个人,想要找个人说说话。”

“我知道,”对上她期盼的眼光,程洛昱叹气一声说道,“可我不能去,今天晚上,我要去心柯家。”

安然只觉得心里又有个地方沉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她勉力自己作出和煦笑意,“怎么?你们俩的关系,终于发展到见彼此家长的程度了?”

“差不多吧,”在前女友面前说起自己的婚事,程洛昱有些别扭,“不过,我倒是不大想去。”

“为什么不愿意去?”

“你是不知道。她的那个爸爸,”程洛昱微微正了正身子看她,一副受不了的模样,“往好处说,那就是很能从点滴看出全局来,往坏处说,那就是善于从鸡蛋里挑骨头,你不知道,我被他一个剖析折腾的,简直怀疑自己枉活了N年,以我的作风,根本就不应是人类。”

“不会吧?”安然见过徐局长一次,挺和善的一人,看外表形象,还有几分圣诞爷爷的慈祥样子,怎么也看不出来能让一向镇定的程洛昱愁成这样的潜力。

“你听我说就知道了,”程洛昱微一摊手,开始罗列徐心柯父亲的几大罪状,“上次我去他们家,只是因为随手拿了一个苹果啃,然后便见徐局长皱起眉头。你知道么,当时就说到了我脸上,小程啊,你这样不大对啊……”

“我就一脸奇怪的问他,怎么不对。然后徐局长说,吃苹果,要小口小口的吃,而且在别人家吃苹果,最好从苹果根处开始啃,要速度慢,要节奏稳,这样才能显现出良好的教养,”程洛昱一边说一边还配合手势,“然后又说,当然在自己家是无所谓的,可是在别人那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个人形象,马虎不得。”

安然眯着眼睛笑,慢慢在心里勾勒徐局长的形象,怎么也想象不出他是这样的人,“是不是太夸张了?我去过他们家,没见过他这样啊。”

“那是身份不同,身份不同导致要求不同。”程洛昱无奈的勾唇,“总之一句话,他们家的毛病是相当极其以及特别的多,我这样的农村孩子,实在是不敢去也不想去。”

“呵呵,其实徐伯伯也是不错的。”安然侧侧头,突然想起徐心柯和她说过的话来,“对了,心柯不是说,徐伯伯要给你找工作么?待遇挺好的呀,你干吗不要?”

“很简单,我不想受制于人。”程洛昱的目光淡淡的扫了过来,“现在要是求他安排工作,一辈子都要被人说成是kao背景才能爬到今天的名头。而且,如果工作做的稍微有点不好,自己搭进去不算,就连徐局长的名声也跟着受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出身,付不起那么大代价。”

“程洛昱,你太较真了。这样的社会,这样的现实,你总要实际才是。”安然抬头,“徐伯伯肯这样帮你,也许就能抵掉别人奋斗十年。”

“安然,我也是实际。但是我总要根据自身条件而来,如果让我将自己的未来构建于幸福基础之上,我办不到。”他看她一眼,“我不喜欢将感情的事情加诸于现实的冷酷上,那样对徐心柯不公平,对我也不现实。”

“也是,”安然突然轻轻笑了起来,“像我这样,就体验到了两边差别太大带来的苦处。”

她将当初只是睡了个懒觉便让江程远批斗到“做人”高度的事儿说给程洛昱听,将看养孩子的事儿说给他听,最后得出结论,“当时我只觉得我那样就够倒霉了,没想到你现在也面临这样的困境。程洛昱,我们真是有缘人。”

这样一说,两人突然之前那般暧昧情愫之外,还真有了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可是,她现在的婚姻是走的决裂,而他的婚姻,却是走向缔结。

说了一会儿话,程洛昱便要起身回家。安然看着他远走的背影,自己又在橙瑟坐了一会儿,无意中想起了自己和程洛昱的关系渐变。

刚开始时热恋,后来分手时是陌途,再到现在,几乎又回归到了以前那个界面,只不过,虽然两人还在一起谈天说地,但爱却少了一点,暧昧多了几分,这样的状态,让安然很知足。

很卑微的知足,甚至觉得,这点知足,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危险,可是却无从控制自己。走到现在这步,江奕泽断的是如此决绝,而她的苦处根本无人去诉听。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和爸爸妈妈多说的,她现在存的想法就是能瞒一日是一日,或许是侥幸,但总希望她和江奕泽有着云开雾明的一天。如果安爸安妈知道自己婚姻经历如此变故,恐怕高血压死了的心都有。

所以,打电话给程洛昱诉说这样的苦衷,便成了消遣苦闷的唯一方式。

正要起身,安然的手机突然大响。打开一看,竟是安爸的号码,“喂,爸。”

“然然,你在哪里呢?”

“在北荃啊。怎么了?”

“这么晚还不回家,怪不得奕泽不高兴。”安爸在电话里罗里吧嗦的说了一通,迅速扣上电话。安然握着手机有些恍惚,爸妈竟然来北荃了?

自从上次电话得知安然声音异样,安爸安妈便有些不放心,这才没和安然说一声就到家里来,为的就是突如其来的看看她的婚姻情况。可是,在她家门口等了半个小时,却没等到安然和江奕泽来,而远远看到的,竟是江程远和廖晖的身影。

这一副场景,让连忙赶回家的安然吓了一跳。自己公婆与父母对座在家门口的长凳上,走近看的时候是一副和颜相谈的情境,可是从远处一看,简直就是双方对峙。

“然然,你到哪里去了?”看到女儿来,安爸忙把她扯到一边,“该下班的时候不回家,你这个孩子,怎么成家立业了还这副样子?”

江程远在一旁眯起眼睛笑,“亲家就别说了,安然这孩子一向是很忙的,至于这家里,或许就是个副业。”

安然听出了江程远话里的深意,可她来不及反驳,匆匆安排好大家就坐以后,连忙钻到卧室里给江奕泽打电话,“奕泽,你快回家一趟!”

江奕泽不知道是身处了什么环境,通话背景极其喧哗,安然喊了两声感到他听不见,他这才换了一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声音低沉而冷淡,“什么事儿?”

“你爸妈来家里了。”

“来就来吧,又不是没去过。再说了,他是去拿娇娇的东西,和我说过的。”

“好,你爸妈来没关系。”安然这才知道江程远今天来家是提前和江奕泽打了招呼,心里在感慨两方家长一起来的同时,不由急道,“可是江奕泽,不仅你爸妈来了,我爸妈也来了。”

江奕泽心里一惊,来不及与朋友告别一声,就匆匆开车回家。进门就被家里的阵仗吓了一跳,双方父母面面对视,以茶几为界,坐的都是端庄齐整。他心里一惊,想难道大家知道了他和安然冷战的内容,可是走过去一看,虽然表情不那么灿烂,但是总是维持着笑意,还算是态度和煦。

与父母打了招呼之后,江奕泽将安然拉到卧室,低声道,“你和你爸妈说我们的事情了?”

“我没说。”

“那他们怎么来了?”

“大概是凑巧吧。”安然看着他,发誓似得抬起右臂,“江奕泽,我发誓我没说什么。这次他们一起来,纯粹偶然。”

两人蹙眉思索,最后都达成统一意见,不管在私底下闹得怎么僵,在双方家长面前还是要表现出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于是,他们以一副恩爱亲昵的姿势并行出去,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吃了一顿难得融洽的团圆饭。

江程远夫妻只是来拿一下东西,恰逢遇到亲家,出于礼貌才一块儿吃饭,因此吃饭就走,也没什么难对付的。可安爸安妈可是打的持久战的主意,好不容易来到北荃,肯定不能半夜回去,所以刷碗的时候,安然趁机喊了一声江奕泽,面有难色的看着他,“你能不能今晚上在家住?就算你和我闹死别扭也行,可是我不想被我爸妈看到。”

江奕泽瞳眸微眯,眼里的亮色逐渐化为深沉,答的倒是利落,“没问题。”

晚饭过后,一家人过了一段很是其乐融融的时间,夫妻俩陪在老两口身边,欢声笑语不绝。到了睡觉时间。安然陪父母在外面说了会话,过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卧室,江奕泽已经躺在床上,依然如以前那般翻着公司的资料文件,剑眉微蹙,看到她来,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来。

这样子十分怪异,就像是两个不认识的人硬被逼到了一起,他们原本不是夫妻,而是这世上最不可能相逢的两个人。

安然慢慢躺在她那一边,闭眼缩到被子里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突然开始道谢,“今天的事儿谢谢你。”

江奕泽一怔,回答的十分不客气,“不用谢,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安然没有出声,即便她很想知道他不想让她们知道的理由,是否也和她一样,对这次婚姻有一点点留恋和不舍。可是她不敢问,因为她想要认可,却更接受不了否定。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江奕泽变成了居家型好男人,下班后便主动回家。安然一方面期待父母走,却在另一方面极其矛盾的想,也许父母不走的话,他就会这么随自己过下去。而安爸安妈看女儿如此,并没什么大事情,便放心的定下归期,决定三天之后回去。

再一次睡到一张床上,安然已比头几天要适应很多,本来就是夫妻,此时要是装什么羞涩别扭,只能是拿捏造作。她侧侧头,看着江奕泽又蹙紧眉头翻阅文件,一副疲累不已的样子,话到了嘴边便不自觉出口,“工作很忙么?别这么拼命。”

说出话之后才发现,在这样尴尬的夫妻模式里,这句话显得突兀而又犀利。

她原以为江奕泽会对她的话置之不理,可江奕泽一怔,随即唇弧慢扬,“好。”

伴随着啪的一声关掉床头灯,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下来。因为开着窗户,白纱窗帘随着清风摇曳起舞,在这夜里更勾勒出几分静谧。身边男人平稳的呼吸传来,安然却突然觉得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窒闷的压抑直顶喉间。

“安然,”男人的声音突然传来,明明是低沉的,但却如同刀子一般划过她强装平静的心境,“你脸还疼么?”

只是一句,便让她的泪水簌簌而落。

她咬着唇,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这么多天强忍的委屈在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中全线崩溃,“不”字还没出口,他的手掌已经慢慢摩挲上来。

轻柔的在她脸颊游移,这久违的温柔一下子激起了她心底的敏感,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江奕泽只是用手很温柔的抚去她的泪水,一下一下,耐心而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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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婚姻赌明天》要完结了哦,希望大家能加入偶的群来说一下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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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爱情,我们的婚姻禁忌(2)

其实男人就是如此。有时候可以因为一个细小的动作而喜欢一个女人,有时候会因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而改变一个女人,此时的江奕泽,便是因为安然那句“工作很忙,不要拼命”的软话而放松了立场。正如他对徐心柯所说的那样,他要的,有时候只是一句关心,一个温暖的动作,而不是无休止的猜忌和解释。

结婚这么长日子以来,他们两个人吵架从来都是他莫名的服软,所以,安然这一次毫不经心的温暖的话,让江奕泽冰冷了一个星期的心终于放暖起来。两人的关系虽不像以前那般甜mi,但总算是不再冰冷疏离。

其实这也算是江奕泽给这段婚姻一个机会,可安然却将江奕泽这样的行为,理解成了“做贼心虚”。

她打电话将程洛昱叫到橙瑟茶屋,“洛昱你说,江奕泽突然转过性来,不再和我那么冷战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做给我爸妈看的?就算是做给我爸妈看的,在卧室我俩没人的时候,他的态度也还算可以啊。”

程洛昱觉得这个样子的安然很有没事儿找事儿的迹象。便无奈道,“也许是想过来了吧,你们俩既然不打算离婚,就要有个好好过日子的样子。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可我觉得不是这样……”安然心事重重,“江奕泽肯定是有了什么事情,要不然,那么个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做到这样?要不然,就是心里有鬼?难不成他又有了……”

“安然!”程洛昱觉得这个问题十分无聊,他实在不明白以前简单的安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再这么神神叨叨的猜七猜八,不用表演就是神婆了。”

“程洛昱,”她的声音低下来,眸中现出受伤情愫,“我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有更坏的结果,江奕泽这样突然软和下来,丝毫不说以前的事情,这状态不对……”她突然抬起头,“程洛昱,你说,他这是不是要和我离婚了?就像是小说里说的那样,打一个巴掌之前,先给一个甜枣吃?”

程洛昱没说什么话,转身就要离开。

可只走了一步,胳膊便突然被人拽住,程洛昱微微侧身,想要甩掉她的拉扯,却对上她已含无助的眸瞳。“程洛昱,你帮帮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你帮帮我……”

“安然,你不觉得对我这样的人来申诉你的婚姻遭遇,有点无情和不可理喻么?”程洛昱吸气,“你要是爱江奕泽,就费劲心思抓住他,让他更加爱自己;你要是只不想离婚,那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却也正好,反正只维持个婚姻关系就行。我就不明白,挺简单的一件事儿,你怎么就能想这么多,猜忌的这么厉害?”

“程洛昱,你是不是生气了?”过了良久,安然才发出声音,怯怯的,似乎连呼吸都渗着一种懦弱和无力。

“我没资格生气,我只是觉得你不争气。”程洛昱仍想拖离她的束缚,“安然,你不觉得你太贪心了么?不爱江奕泽,却妄图他一辈子只爱你自己。他稍微出现点差池,你就毫无理智的出去牵绊猜测。安然,你真的确定你对他是什么感情么?到底是夫妻之情,还是单独的占有?”

“我……”

“如果你觉得对他占有才能维持这段婚姻,那么你就去想尽办法爱上他,而不是在这里和我纠缠不清罗里吧嗦。”他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她,眸光更加犀利,“或者,是在追究他的错误的同时,想想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忌讳。这才让他不受你爱,这才让他距离你越来越远。”

“程洛昱,我不爱他,我不会爱他。”

程洛昱唇角勾出一抹笑容,“那你现在状态是什么?是占有?”

“我只是……”

她刚想说,她只是想将她的生活剥离成两种状态,与江奕泽在一起时维持的是生活,与程洛昱一起时达成的是生活的不寂寞。她保证不打扰程洛昱今后的生活,只是想在这样漫无明日的生活中,得到一点生活的满足有充实感。

可是,这点内容没有说出来,手机便突然大响。低头一看,正是家里的号码。

“喂,你好。”

“好”字还没说完,安爸怒吼的声音便在话筒里弥散开,“安然,你给我回来!”

安然一路都在猜测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爸爸这么愤怒,难道是和江奕泽吵架的事儿让他知道了?不会啊,在他们在北荃的日子里,虽然他们的关系不复结婚初模样。但也是表面文章做的没有问题。难道是公公又到家里去找茬了?这也不会呀,江程远虽然待人苛刻,但不至于会无聊到那个地步。那到底是什么?

进入家门,安然看到客厅的阵容。脑子轰的一下炸开,这才知道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难过一百倍。

毕文佳竟然端坐在客厅正前方,对面沙发坐着的,是自己的爸妈。安爸安妈脸色铁青,看来,毕文佳也是隐忍了很大怒意,脸色微微发白。看到她来,三人均抬头,安爸厉声断喝,“安然,你给我过来!”

安然心中一哆嗦,慢慢走过去,“爸。”

“说,这是怎么回事?”

安然原本以为爸爸要追究的是隐瞒江奕泽婚史的事情,却没想到安爸却拿着一沓A4纸,啪的往茶几上一摔,“安然,你给我解释清楚。”

拿起那些纸张,安然大致翻阅了几下。每翻动一张,脸色都要难看几分。身旁人们微微粗重的呼吸声是如此刺耳,仿佛断刃一般,一下一下划破她的清醒与理智。而此时,毕文佳略带戏谑的声音悠然响起,“江夫人,你做戏的功夫好巧啊。上次去我公司兴师问罪我不够,现在竟然做起了舆论宣传,用这样的软消息来找我的难堪。”她轻声一笑,冷哼道,“倒不愧是做广告的。”

“我没做。”安然摇头,急道,“你凭什么说我做的?”

“呵,这还能是别人?”毕文佳话里的冷嗤意味更显,在安然刚要辩驳的时候,突然腾地起身,“现在看你们家还有客人的份儿上,我就不在这里多呆了,不过还请安小姐尽快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不等安然回应,毕文佳起身离开,高跟鞋踏地的清脆声响渐行渐远,安然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东西,像是被人抽去了精神一般,好半天没有回神。

“安然,你给我们一个说法,”安爸无奈焦虑的声音传来过来,“怎么?这人说自己是江奕泽的前妻,说她还和江奕泽有个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当时结婚,你怎么没说江奕泽是二婚啊。”

“爸爸。当时我也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安爸听闻女儿不知道,一下子激动起来,“然然,你怎么这个样都能承受起来,江奕泽这样是骗婚,是骗婚知不知道?”

安妈在一边几乎呜咽出声,“我苦命的女儿啊。你傻不傻啊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和爸妈说?”

一时间,客厅中训斥声,叹息声连连。

安然家中十分传统,大概因为家族从未出现过离婚前例的缘故,对离婚一词有着特别的避讳与反感,安家人一向以自己女儿嫁了个富豪感到骄傲和自豪,女儿嫁给江宁集团少董的事情基本已在小区里人尽皆知,搞了半天竟嫁了个二手男人,安爸一方面在感慨女儿苦命的同时,一方面觉得这脸面实在是没法放出去。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可怎么见人啊……”安妈哭声越来越厉,一只手已经打上了安然的肩膀,“你个死丫头片子,结婚前你怎么就不考察好?才二十多岁就成了人家小老婆,你让我们家如何出去见人去?”

安然满脑子都是毕文佳的事情,原本就心里不快,没料到爸妈丝毫不同情自己的遭遇,反而在这里纠结于“面子”“里子”等无所谓的事情,不由气不可遏,急道,“爸妈,你们说的什么话?什么是小老婆?我和他江奕泽正儿八经拿了结婚证,正儿八经去登的记,我怎么就成了人家小老婆了?”

“你这个死丫头,你还嘴硬?”安妈见女儿还这么大声吆喝,气的便要抓起她的头发,“你犯了错事还这么义正词严?不是小老婆是什么?亏我和你爸还好心过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这下可好,人家大老婆都找上门来了!”

“什么大老婆!他毕文佳现在和江奕泽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现在是我的老公,是我的男人!”

“和他没什么关系怎么会有个女儿?和他没什么关系怎么还直接闯入你的家,和进自己房间一样随便?和他没什么关系怎么还值得你去兴师问罪,去找人家说那么难听的话?”安爸声音也高了起来,“然然,你和爸爸老实说,是不是江奕泽那小子逼你结婚的?要是的话,咱这婚不要了,爸爸给你主理,你和爸爸回去!”

正文 爱情,我们的婚姻禁忌(3)

来够乱的事儿让家长一掺和更加乱不可及。安妈声讨自己没完没了,安爸好不容易义愤填膺的仗义执言一句,还是如此不理智。安然突然疲惫至极,“你们让我去离婚?你们逼我离婚是不是?那好,我去离。我去离你们顺心了吧?”

她站起身,作势要朝外走,只走了两步,就被安妈一把拽了回来,“离什么婚,还嫌丢人不够啊,已经是别人的人了,再离,咱们安家丢不起这个人!”

“那你说怎么办?”安然倏然回头,也跟着吼,“不离是丢人,离婚也是丢人!妈你倒是说说,你让我怎么办?”

“你这个丫头,你现在倒是有理了嘿!”安妈声音高了个八度,“谁让你当初那么早一毕业就结婚的,谁让你不看好男人就结婚的?你看看你同学,哪儿有像你结婚这么早的?”

“那是因为他们没摊上我这样的家庭!”安然气道。“是啊,都知道今年危机,工作不好找。我们学钢琴的更是难找。我们寝室四个人,何雯留校,徐心柯家里有人去工商局,就剩下杜颜。好吧,人家家里还有钱,能负担得起她继续深造考研的费用,这样一来,又是三年不用踏上职场。可是我,我行吗?你们去看看自己手里的银行卡,到底还有钱能供我深造吗?恐怕不仅是供应不上,就连江奕泽给你们的几万块钱都用来还了以前的贷款了吧?”

“别的不说,爸爸那次车祸肇事牵扯了多少费用,我平常的学费又是在从哪里来的?都是你们一分分凑起来的,那其中的艰辛,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晓?每次到交学费的时候,都要提前出去好几天,七大姑八大姨的借个遍。就凭这样的家境,别人可以逃避工作,我却必须得顶起来!”

安爸安妈一时无语,脸色突然晦暗下来。看来安然的话,重重的戳伤了他们的痛处。

“是,我必须找工作,我没有办法。我找了,我很辛苦的找工作。可是没想到,工作起来更辛苦。我们学的这个专业不是师范类的,别人学钢琴或许还可以当个老师教教学,一个月千儿百块钱的稳定舒服,起码可以负担得起自己的日常费用。可我们呢?像我们这样的钢琴艺术专业,出去教学人家都不要。就因为我们不是师范类的,没有教师证那个东西。好,我去酒吧做琴师,可是爸妈,你们知道琴师那个工作深入的环境有多么可怕么?”安然眯起眼睛,许是因为想起以前生活的缘故,嗓音涩哑起来,“你弹着弹着琴,经常会有人摸你一把,调戏你几句。爸妈,我是实在受不了那个环境了,可是又没办法,不在那儿做,没饭吃。”

“你们不是问我怎么认识江奕泽的么?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我遭人调戏,江奕泽英雄救美,就这么简单。你们以前不是还说程洛昱怎么不好怎么不好么?对。他不如江奕泽有出息,我受委屈了,江奕泽可以用钱,用权力来安抚我。可是程洛昱有什么?他没钱没势,再这样的情况下,他自己一个人在这城市活下去都困难,又如何兼顾我?”

“所以,我就和江奕泽结了婚。和他结婚,我不必担心我自己的衣食生活,我不仅可以不给家里添麻烦,反而还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话说的远了些,还可以借此踏入所谓的上流社会,让你们衣食无忧,都不用再过前几年所要过的那种历经债务的日子。爸妈,你们说我做的不对么?时至今日,你们又怎么来评点我?”

安然爸妈的声音还没落下,身后便有酷冷声音响起,仿佛从寒冰中滋生,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凛冽冰气,“当然对。对死了,对极了,对的很。”

每一个“对”字都像是字牙缝中挤出,安然倏然回头,只见江奕泽自身后走来,眸瞳半眯,唇角噙着戏谑笑意,明明是一副温和的表情,可是在她看来。却是冷凉无比。

看到他那样子,安然的心在下一刻陨灭下来。难道,他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果真,江奕泽在下一刻便给了她答案。肩膀被轻轻一拍,却仿佛有千斤压在安然心上,安然抬头,只听江奕泽淡淡的声音传入耳畔,“原来我妻子嫁给我是因为看上了我的条件,那我是不是应该说,被您看上,不胜荣幸?”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安然只觉得手腕一痛,竟被江奕泽连扯带拉的拽进卧室。直到那一声“砰”声关门声响来,安爸安妈这才觉得情势不妙,连忙追上去砸门,“然然……然然……奕泽,你不要胡来。你要胡来的话,我告诉你……”

安爸安妈的威胁声音丝毫没起作用,江家房子隔音效果很好,任凭外面人怎么狼嚎,传到房间里也就是无异于虫蚊哼哼的效果。安然坐在床上,抬眸看着眼前这个盛怒的男人,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因为生气,额头青筋暴起,拳头也是攥的紧紧的,而那唇角却是呈上扬姿态,恰如其分的勾出一弯戏谑和凉薄。

“因为我的钱才和我结婚,嗯?”

安然无语。

“因为想要好的生活才和我结婚,嗯?”他慢慢俯下身子,步步逼近,“因为害怕就业压力才和我结婚,嗯?”

“因为想带给家人好的生活,才和我结婚。嗯?”

每一个句子都是说的轻飘至极,可是到了最后一个“嗯”,却像是积压了最大的怒气,一瞎子倾袭过来,事情已到这样,再辩驳顶多算是越描越黑,安然看着他,最终自唇间挤出那个肯定答案。

而江奕泽,则觉得半边天都垮塌了下来。

是,他现在对安然的感情是不如之前。可是,当初追她的镜头仍不停的在而眼前放映,他喜欢她的笑,喜欢她在弹钢琴时面部的平静与淡然,甚至喜欢她在初见他时候的惧悚与紧张。当然,他中间也有厌倦她的时候,可是终是因为婚姻约束,自己迷途知返回来,所以,也一直以类似于“七年之痒”的词汇给自己那段时间的自己定论。因此对于徐心柯,也是一时心动就再也没有提及,事后他想,也许自己对徐心柯的正是一时新鲜,并比不了对安然的那种悸动。

可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他真正想要结婚的女人,却不是因为爱情和他在一起。

江奕泽紧紧的盯着她,像是要看到她眸子里去。他是多么想在那双澄澈的眸中发现一丝否定,可是等来的却依然是再残酷不过的承认。

这一场他认为的婚姻,竟然是因为金钱才收的场。

“呵!”江奕泽突然直起身子,轻笑出声,“安然,原来我是想和你离婚的。可是我要是和你离婚了,你当初的梦想不就破灭了?”

“江奕泽,我不是……”安然看着他,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她当初是对他的财力吸引不假,可是最决定性原因的,还是因为他能保护她。当初那种情境。她只想和一个能保护自己一生的男人厮守在一起,而不是无目的的颠沛流离,所以,她吞了吞口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奕泽,你相信我。我和你在一起,并不是为了钱……我当时……”

“好吧,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我江奕泽无所谓。”江奕泽依然唇弧高扬,“你爸妈不是说我当初骗你结婚么,那么好,今天你也和骗婚差不多了。我当初若知道你是存了这份心思,肯定不会娶你。那既然咱们走到了这一步,两方都有错误,咱们两两抵消好不好?”

“啊?”

“我当初隐瞒婚史是我的错误,你掩盖你的结婚动机是你的不对。安然,我们扯平了。”江奕泽抿唇,侧身走向门外,“当然,你要是想要离婚尽可以提。我会尽力如你的愿,还有毕文佳的事情,”说到这里,他突然回头看她,“安然,我实在不明白。你既然不爱我又如何对我这么斤斤计较?那最后的一次所谓吃醋,难道也是装出来的?如果你是那么善于伪装的话,我以前还觉得你简单,现在看来倒是我瞎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