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我真的可怜她。

谁完眼线后她终于回过头来,扫了我一眼,随口淡淡一句:“瘦了。”说完又继续刷睫毛,从镜子里看着我说,“不如试试我才买的丰胸霜。”

我没有回应她,却也没有回卧室,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屋子里一时有些静,只能听到她摆弄化妆工具的声音,我们两个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这让我很不适应。

可很快她就打破了这几秒的和平,一边检查着眼妆,一边问:“林家那小子死了?我就说他没福气娶到你的吧,生得是漂漂亮亮的,可惜命太薄,而且也压不住你这野性子!早死了,你也早解脱!”

我终于忍不住动谁,朝着镜子里的她嚷了起来:“你说的还是人话吗!你死了,我才早解脱!”

她拿着棉签的手坠了下去,半晌才斜着眼睛看了看我,冷笑道:“你别跟我生气,有本事去跟老天爷叫去啊!死了个人而已,至于哭丧着个脸吗!”顿了顿,她才慢慢地缓和了脸色,“你放心,以后会碰到比他更好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当初你生下来的时候,狱中就有个会看相的姐妹帮你看过了,你以后必定是嫁进豪门的!不然老娘会花这功夫来好好培养你嘛!”

我腾地站起身,踹倒了凳子回房间了,她在身后追问一句:“你要在家里待多久啊?不会太久吧?”

我扭头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用力摔上门,倒到床上抓过被子蒙住了头。我何必特意回来看她,她巴不得我马上就走!

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最后还是祁嘉的电话叫醒了我。

“不是约好陪我去医院的吗?”

对!差点就忘记了!说好今天陪她去医院检查的!

04

打车赶到医院时,祁嘉已经站在门口等着我了。她穿着一件白衬衫,套在她瘦削的身上显得空落落的,风一吹,就鼓成帆一般,更显得她整个人摇摇欲坠,恍如悬在桌沿的白色瓷瓶。

我陪着她直接上了妇产科的那一层,坐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等着排号。她一直都紧紧拉着我的手,整个人都是绷着的,眼睛盯在前方的地面上,许久都不移动一下视线。

“祁嘉?”我轻轻晃了晃她,“你很紧张?”

她慢慢地偏过脸来,眼神仿佛是虚空的,半晌才找到焦点落在了我的脸上:“乐遥,我很怕…”

“怕什么!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用最好的心态去面对啊!再说了,第一次怀孕,难免会怕的嘛!”我拍着她的手背,直到确定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这才有些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

其实不是不在意的,毕竟她怀着的孩子,属于我爱的男人。

揉了揉眉心,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突然听到祁嘉轻如蝉翼的声音:“是在林尚出事前半个月,那天他高中同学聚会,被灌多了酒,回来的时候突然紧紧抱住了我,我吓得连动都不敢动,心脏跳得特别快特别快,你要知道他从来都不是那么主动的。可是,过了一会儿我就听到他口中喊着的是你的名字。”

我猛然转过头,可她却没看我,仍旧是盯着前方的地面,语气仍旧是平缓的:“其实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爱他,我也不会自欺欺人这么久。”她顿了顿,才继续道,“那晚他特别不正常,抱着我的力气格外大,盯着我的表情也很吓人。我一直叫着他的名字想叫醒他,可他铺头盖脸就亲住了我,然后就…”

我盯着她低垂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仿佛是蝴蝶的羽翼。我不由得勾了一下嘴角,慢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指甲掐出了很深的月牙。我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是酸,还是苦,都难以形容。

接着我就听到了晴天霹雳的一句话,她幽幽地说:“那是我和他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怔住,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判断不出来她的话是真是假,更不知道她说这番话的意图。也许没有别的人知道,可是我却清清楚楚地了解,林尚之所以和祁嘉在一起,是因为他要对她负责,是因为他鬼使神差地和祁嘉睡到了一张床上!当初林尚找到我一遍遍地跟我说对不起的时候,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我先放手说分开的,可是几天后他就和祁嘉站到了一起。那一刻,我真的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当时的恨并不比之前决定和他分手时的恨少一分半点。

作为一个正常的女孩子,我真的不能忍受自己爱的男人和自己的好朋友站到了一起,即便他是我不要的男人,即便这个好朋友是我一直悉心照顾并且想要好好保护的人!可是上天喜欢这么玩儿我,我能怎么办?我除了眼睛一闭当做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发生,我做什么都是个笑话。

可是如今祁嘉却告诉我,她他妈的一直是个处!这就等于间接判定了林尚一直是个冤大头!

要是程程知道,铁定立马跳起来问候人祖宗十八代了。我想到了程程,稍微冷静了一些,她仿佛一直以来都是从反面来教育我的。

“我以为他会因此而珍惜我,可是第二天他看到被弄脏的床单时,突然就开始揪自己的头发。乐遥,你知道他的,他一向不会发火,可是那天他却当着我的面摔了他手边能抓到的所有东西!我一直不敢说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抱着膝盖缩在床角看着他,告诉自己不许哭,可是眼泪根本止不住。乐遥,你知不知道那种感觉,就是从心脏处膨胀出来的酸涩,然后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连脚趾头都酸得仿佛泡了醋。我以为那是个转折,没想到,却是走向崩裂的转折。”

她的眼睛里明明盛满了泪水,却仿佛点燃了熊熊的火,将我的心烧成了一片灰烬。我突然不敢看她,只好匆忙移开了视线,然而心脏,却开始膨胀出祁嘉口中的酸涩,慢慢的,一点一滴的,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走廊里不时有检查的女孩子走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有幸福的,有期待的,有彷徨的,有忧愁的,更有像祁嘉这样绝望的。我突然感觉到有些冷,下意识抱起了胳膊,耳边却听到祁嘉突然笑了一下,声音仿佛是磨了砂的纸:“后来我才知道,谁来林尚一直以为他曾谁跟我上过床,他要对我负责…这真是个笑话啊,乐遥,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啊?”

她不停地摇着我的胳膊,脸上明明是拼命挤出笑容的,可是眼眶却又一点点地红了起来。

这大概真的是个笑话吧,可是谁能笑得出来?我伸出胳膊抱住了祁嘉,将她的脑袋挪到了我的肩窝处,她趴在我的肩头哭了出来,两只手紧紧地箍住了我,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乐遥,对不起,乐遥,是我太笨了,是我混蛋,是我拆散了你们,是我自作自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息道:“不是你的错,你这个傻瓜。”

我的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见,耳边是一阵阵混沌,嘈杂中却仍旧能听到一个女生满是欣喜的声音。那还是刚刚和祁嘉熟悉不久,她跟我们说她喜欢的一个男孩子,说长得像她的初恋男朋友。

程程便笑她:“你喜欢的到底是他,还是你初恋男朋友啊!”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抿了抿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的确很喜欢他,他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天堂的大门都开了。”

“哎哟,太酸了,你是个诗人吧!”程程捧腹大笑,然后揉了揉笑出了泪的眼睛,指着我问她,“那他帅不帅?有没有乐遥男朋友帅?”

“乐遥男朋友?”祁嘉睁大了眼睛。

程程一拍大腿,回头瞪着我:“搞半天她还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啊!乐遥你太不够意思,这小姐妹你还瞒她做什么?”

其实也不是隐瞒,只是一直没机会说而已。被程程这么一训后,我咬了咬吸管,然后冲祁嘉歉疚地笑了笑:“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你还是说你的那个天使哥哥吧。”

一直以来我们都知道彼此心中有个男人的存在,然而做梦都没想到,竟然会是一个人。不知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天意如此,当祁嘉打来电话欢天喜地地说自己被接受了的时候,程程还在安抚刚刚失恋的我:“靠,还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这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瞪了她一眼,从更衣室里走出来说道,“就身上这一套行不行?”

程程啧啧赞叹:“林乐遥,你真行!失恋了还能血拼商场三百个回合!喂,你真的能去?不然我就跟祁嘉说你身体不舒服不去了?”

“去,当然要去,久闻大名如雷贯耳的天使哥哥啊!”

我穿了新买的衣服跟程程向目的地赶去。结果,你也猜到了,久闻大名如雷贯耳的天使哥哥,就是林尚。

我们相视而立的时候,空气里有一种奇异的因子在产生着微妙的化学反应,然而一心陷入了爱情中的祁嘉却丝毫没有发觉。程程本来打算拍案而起的,却被我在桌子下面掐住了胳膊。

从此,我再也没有在祁嘉面前提过刚刚分手的前男友。

05

“祁嘉,21号祁嘉!”

从记忆里抽身而出,摇了摇趴在我肩膀上小声抽泣的祁嘉:“到你了,我陪你进去吧。”

结果很快出来,她孕期三周,一切良好。

出来之后她非要请我吃晚饭,可是说真的,我一点心情都没有,但毕竟对方是个孕妇,我总得照顾她的情绪。

饭桌上,我终于问出了一开始就想要问的问题:“那,这个孩子,你怎么办?”

她正在喝果谁,听闻后放下了杯子,过了许久,才抬眼对我说:“我想生下来。”

我手里叉着的牛排“啪”地一声跌回到盘子里:“你傻了啊!你才多大啊!二十岁!你还在上大学!你现在把孩子生下来以后怎么办啊!”

“乐遥。”她轻轻地按住了我的手,声音温柔得仿佛要化出水来,“二十岁都能结婚了,何况生养一个孩子?我已经想好了,我先办理休学,生下来给我妈妈照顾,我再回去把书念完,真的不会耽误我的。”

“祁嘉!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吧!还是被门给夹了?你要真生下来,这辈子都毁了!要是程程在这里,她一定想掐死你的!”我谁吼。

她却只是轻笑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乐遥,这个孩子是林尚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不舍得。”

窗外西斜的太阳打在桌面上,有尘埃在光线里浮沉着。我凝望着那一片虚无,许久才松了口:“我不回澳洲了,我会照顾你,直到你平安生下孩子。”

祁嘉说得没错,林尚好歹还给她留了个孩子,而我呢,除了那些一想起来就心如刀割的记忆,还剩下什么能紧紧握在手心的呢?而记忆,却是长不过时间的,总有一天我会全部忘记。

和祁嘉分手后,我整个人像是空了,先前一直支撑着我的力量,顷刻间都逃离出了身体。我站在下班的人群中,漫无目的地乱走着,有人小跑着过斑马线把我撞倒在地上,我在那么多奔走的双脚中,慢慢地重新站了起来。你看,跌倒了总能够站起来了的,总有一天不会因为想到林尚就变得像个笑话了。

走过斑马线后,我一屁股坐到马路牙子上。眼前的红绿灯换了不知道多少次,霓虹灯也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我看到自己的影子被路灯照得很萧条,像是冬天里落光了叶子的树,除了坚韧的枝干撑住自己,已经没有绿叶温柔地抚摸与安慰。

然后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劈头盖脸地开始骂我,然后有人把我拎了起来抓着我的肩膀拼命地晃。我的脑子嗡嗡直响,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双眼慢慢聚集到面前那个人焦急的脸上:“咦?坤子?你怎么在这里?”

他把我领到了一个小摊,请我吃了一大碗馄饨。我狼吞虎咽地消灭后,不满地斜眼看他:“你也忒小气了吧,就请我吃五块钱的馄饨!”

“得了吧!爷最近手头可紧了,找个女朋友真烧钱!”他叽里咕噜地表示不满,但即便如此,我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放弃过找女朋友。

“坤子,你有没有把哪个女生搞怀孕过?”

他一口啤酒喷了出来,还溅了几滴沾到了我的脸上。我白了他一眼,他却一脸委屈的表情:“林乐遥!你能不能别挤兑我?听着可寒碜了!”

我努了努嘴,接过他的啤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急忙拦住了我:“喂,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可不能让你借酒浇愁!万一你酒后乱性了怎么办,我可是名草有主的!”

“坤子…”想说祁嘉的事情,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我们以前经常玩的那一票人,是不是只剩下你一个男的了?”

他抱着酒瓶子想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是,还真是,一个一个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出国的,外地上学的,还有出去打工的,还有已经结婚了的呢!林乐遥,你还真走运,我还这么死心塌地地守着你啊!”

“啊呸!”我忍不住笑了,脑子里突然想起来曾谁坤子的一个段子,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有记者来我们学校采访?我们翘了晚自习溜出去,从门口谁过时你被那个美女记者给逮住了,她问你什么了?好像是关于学校什么事情的吧,你说什么来着?哈哈哈,一想到我就要笑,你竟然叉着腰指着学校大门冲那记者吼‘他妈的老子早不在这狗日的学校念了!’那美女记者给你惊得话都没说出来!”

坤子也放声笑了起来:“倒霉的是,我一回头就看到班主任正站在人群外头瞪着我!”

“还有还有,你高中那会儿有个女朋友非要问你,如果她和你妈掉到水里去了你会救谁!哈哈哈,你朝着她吼‘你他妈都咒我妈掉水里了,还指望我救你?’坤子!你真的太有才了!”

“是啊,那时候我要跟她实话说我妈早死了,她说不定就不会和我分手了。”

我们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地闹成了一团,这样无忧无虑欢笑着的时光,仿佛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那个时候我身边的位子上还有林尚,每当我和坤子贫的时候,他就会用一种看小狗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脸上全部写满了一个“宠”字。

坤子笑得前仰后谁,我眯着眼睛望着他,却不知道怎么的眼角开始潮湿,灯光仿佛也跟玻璃一样碎成一块一块的。

我脑袋有点晕,脚步虚晃,坤子只得搀着我走。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我将头搁在他肩膀上,迷蒙着眼睛看着面前川流而过的车子,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万花筒,什么都是重复重叠的。

我指着一辆驶过去的车子“咦”了一声:“我刚才好像看到你女朋友了。”

“啊?哪一个啊?”他随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施维啊!”我拍了下他的脑袋,“你怎么醉得连自己女朋友都不记得了?刚刚那个坐在车子里的,好像就是她啊,她家是不是很有钱啊,那车子看上去值不少钱啊!嘿,坤子啊,你是不是又找了一个跟程程一样的富二代的女朋友啊。”

我软绵绵地瘫在他身上打趣,然而身边的人却没有理会我,直接将我扛到了背上,接着我就彻底睡过去了。

Chapter 04.头顶上那片银辉,不知是否还是曾谁伴随着我们一程又一程的老月光

01

宿醉醒来的第一秒,我就听到了我妈在跟人打电话吵架。

揉了揉快要裂开来的脑袋,游魂一样飘进了洗手间,蹲在马桶上的当儿,我妈已经挂了电话走了进来,开了水龙头拼命地朝脸上泼水。

我很少问她的事情,那天早上却因为酒精没完全消散的谁因,竟然随口关心了一下:“一清早脾气那么暴躁,让不让人睡觉?怎么了?”

她直起身子说:“你还会关心老娘的事?你不是咒我死吗,那样你不就解脱了吗?我差点就真的死了!”她忿忿地擦干脸,语气也缓了下来,“昨晚突击检查,抓了好几个姐妹进去,幸好我刚好出门买宵夜,这一个月都不用赚钱了!”说完,她甩了毛巾走了出去。

一开始我还没觉得有什么蹊跷,突击检查这种事也很正常,何况她做这种生意必然要担着风险,所以我听了也就抛到脑后了,她自己的事情自己烦恼,我哪有那功夫替她分忧解难。

回到卧室,手机里显示着一个未接来电,还是陌生号码。从澳洲回来之后我换了新的手机,很多号码都没有存,我担心是曾谁的同学朋友便回拨了过去。可是一接通,我就懊悔连连,钟越气定神闲地在那头问我:“林乐遥小姐,你想好了吗?

“想什么!我懒得和你废话!”我没好气,缩回被窝里准备挂电话。

“林小姐。”他唤住了我,声音悠悠然地传了过来,“不得不说,你妈的运气还挺好,但我可不保证下一次还会这么好运了。”

我抓起枕头朝墙上狠狠地砸了过去,挂着的相框啪嗒一声跌落到地上。随着那一声响,我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套上衣服抓着手机大吼:“你老老实实待在办公室里等着我!”

出租车一路朝着金源大厦狂ì?不止,司机师傅额头上都在冒汗,回头小心翼翼地问我:“姑娘啊,我开得已经很快了,再催我就要出人命了。”他一踩油门,车子又加速冲了出去。

冲上十一楼的时候,我已经不想在意自己还没来得及梳理整齐的发型了,不等秘书去通报,上前一脚把门给踹开。

办公室里的百叶帘是拉着的,灯也没开,只有些微的阳光透过缝隙漏了进来。钟越背对着我陷在椅子中,听到声响后仍旧不动声色地沉默着。我站在门口正想说话,一旁的电视突然发出了声音,我转过头扫了一眼,又重新看向面前的钟越。他终于把椅子转了过来,面对着我缓缓站起身,“不管你想说什么,等会儿再说,先看个好东西。”

播的是一个访谈节目,主持人长得倒是很漂亮,接着镜头一移,我赫然看到钟越坐在主持人的对面,笑起来一副朗然无害的样子,可实际他就是个衣冠禽兽!

见我脸上呈现出不耐烦的神色,钟越拿眼神示意我忍一忍继续看下去,我皱着眉头继续瞪大了眼睛盯着屏幕,于是我看到了钟越面对着镜头淡定自若地说:“是,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子就是我的女朋友,在澳洲读大学,还没有毕业。”

“那钟谁事同意你们交往吗?她什么时候会嫁入钟家?”主持人故作正谁实则八卦地继续提问。

钟越无奈地笑了一下,眼神里竟然露出一种宠溺的意味:“我准备马上带她见爸爸,毕竟他现在的健康状况实在让人担忧,我还是希望他能来得及看到我成婚的。”

“钟越!”我握紧了拳头吼了出来,“这种缺德事你怎么干得出来!我和你很熟吗?你干嘛害我!”说话间,电视屏幕上的左上角出现了记者偷拍的照片,我那副别人欠钱不还的表情,还有因为失眠显得有些浮肿的脸,真的让我怀疑这是不是故意PS的!

钟越看着我暴跳如雷的模样居然还有心情笑,他走上前关了电视站到了我的面前:“所以你想好了吗?”

“你居然还双管齐下!你太狠了!”我咬着牙挤出话来,“你拖我下水有什么意思?你干嘛非要找我不可?”

“因为你的身份,嗯,比较特殊啊,一定能够给钟氏集团致命一击,这场戏一定很好看。”

“我的身份?”我冷笑了一下,“是说我妈的身份吧,钟越,你无不无耻?”

他抱着胳膊不以为意地朝我逼近一步:“我没那么多时间,想好了就点点头,没想好直接出门左拐,所有后果你自己负责。”说完,便走回到座椅上打开笔记本,不再理会我。

我咬了咬下嘴唇,鼓起勇气走到他的对面,撑着桌子俯身和他好脾气地谈判:“你一定能让这些消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你根本不需要动用你的财力物力,你只需要重新找一个女人陪着你吃饭陪着你进酒店就可以了,真的,我会很感激你的。”

“对不起,林小姐。”他站了起来,理了理衬衫的袖口,“今晚你就要跟我去见我家的老头子了,他的病有些糟糕,希望临死前见一见到底是哪个狐狸精迷了他的儿子。”

02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门又被人撞了开来。如果没看错的话,现在这个冲到我面前的女人就是纪尤熙。我窃以为救星驾到,正要退场,却迎头被纪尤熙重重地甩了一个巴掌。脸颊上顿时火辣辣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倒开始放声哭了起来。我正准备扇回去的手,就那样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她哭哭啼啼地扑到钟越怀里,不甘心地嚷道:“她比我好在哪里?阿越,我跟你认识都那么多年了,她算什么东西!”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搓了搓手后直接走到了他们面前,梗着脑袋盯着钟越:“你让开!”

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摸了摸鼻子就推开纪尤熙准备朝门外走,纪尤熙大喊了一声“阿越”,箭步追上去抱住了他的后腰,哭得肝肠寸断:“你不许走!我做错什么了?你干嘛不要我?如果我嫁不了你,我就一个人过一辈子!”

我看着面前这个相当感人的谁面,直感叹琼瑶阿姨怎么没有把他俩写到小说里。

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我从他们身边绕了过去,临关门前还朝钟越挤出了一个很是暧昧的笑容:“让我跟你回家见家长?看你能不能哄我开心咯。”话音才落,我看到纪尤熙的一双杏眼快要瞪成石榴了,于是赶紧关上门,心情极其愉悦地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电梯门再度打开的时候,我以为我见到鬼了,坤子那个九零后的女朋友居然活色生香地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之所以说是活色生香,是因为她不再是娃娃衫小皮鞋的打扮,而是穿了一件V型低领的紧身T恤,挤出来的乳沟若隐若现。若不是亲眼一见,我还真不敢承认她居然这么有料!

她看到我也吃了一惊,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熟视无睹地把我当成了空气,掠过我跨进了电梯里。

我疑惑地走出电梯,回头看到她身边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正伸手揽住了她细细的腰身。她装作不认识我,那我也没必要和她打招呼,可是看到这一幕,我还是忍不住多管闲事地扑上去挡住了即将关闭的电梯门。

电梯里的人全都一脸诧异地望着我,而施维的脸色变了又变,跟调色盘似的,五彩缤纷。我笑眯眯地指着她身边那个男人问她:“哟,你爸呀?看着怎么那么年轻?”

“对不起啊乐遥。”她没有正面应对我,只是相当尴尬地冲我笑了一下,眼神中甚至带着乞求,“我们有点赶时间,下次再和你聊。”她急急忙忙将我推出电梯外,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给我,电梯门已经缓缓地合上了。

那个开口闭口就叫我“乐遥姐”的女孩,和刚才跟我说话的这个女孩,她们是一个人吗?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因此在这里多逗留的片刻,追下来的纪尤熙终于逮着了我,她蹬着高跟鞋在我身后追了两步,尖声大叫:“林乐遥!”

“嗯?”我停下,蹙眉望着她,“有何贵干?”

“你不要太得意!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这笔账我一定会跟你算到底的!”她气到极致,已经丝毫不注意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了。

我看着周围纷纷侧目的人,无奈地挠了挠额头:“你这句台词是跟电视剧学的吗?”

“林乐遥!”她的眼又变成石榴了,“你等着看好戏吧,钟越不到一个礼拜就会甩掉你的,想嫁入豪门?你做梦!”

03

出了大厦抬头看到刺眼的阳光,整个人恍了一下,直到一辆出租停到我面前问要不要搭车的时候,我才回过神赶紧摆了摆手。这一上午发生的事情,还是很适合在喝喝小酒的时候拿出来当谈资的吧,程程若是知道一定会笑得从椅子上谁过去的。

想到这里,我掏出手机给程程打电话,等了半天那头才有人接。

“你谁啊?”

我懵了一下,确定刚才的声音的确是程程后,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台湾苦情戏女主角!”

“谁、谁啊?哑巴新娘啊?”

听她语无伦次的回答,我皱起了眉头:“你在哪儿呢?”

“啊?我也不知道啊,喂,这是哪儿啊?”话音才落,她就打了一个嗝儿。我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张口就要问她怎么回事,耳边却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可说的什么却听不清晰。

我追问:“你跟谁在一起啊!”

电话直接被那个男人接了过去,没有丝毫感情起伏的声线传了过来:“林小姐,我是北野。”

钟越的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