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叶敬淳不解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逸风冷声说道:“父亲还记得关于锦瑟双重命格的事情么?”

叶敬淳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说这话是燕舞泄露出去的?不可能啊,她还是个小丫头,怎么可能会知道这样的事情?”

“她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但是我敢十分肯定的跟父亲说,这事儿就是她叫人传出去的,而且是直接传到了宫里,说给了敬妃娘娘。”叶逸风的声音低沉而冰冷,隐含着无尽的怒气,“敬妃娘娘想来是为了讨好皇后,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企图,便把这事儿说给了皇后,所以皇后才会生出要锦瑟给三皇子为妃的事情。也就有了后来锦瑟进门时的那一记冷箭!”

“你凭什么这样说?”叶敬淳也怒了。

“儿子跟锦瑟成婚的第二日,媳妇茶都没敬呢,燕舞身边的奴才便多嘴多舌。父亲当时便要打死她,但后来却因为大喜的日子而留了她一条性命。后来我便顺着她那根藤,摸到了一只大倭瓜。燕舞的奶娘亲自把燕舞的书信带出去的,而宫里面敬妃娘娘身边的小太监高顺正是那奶娘的干儿子。”

话至此时,再也不用多说了。

叶敬淳的手攥成了拳头,猛然抬手咣的一声砸在手边的红木高几上,坚硬的红木应声而断,一阵叮零咣啷的声音,高几上的茶盏汤碗碎了一地。

“我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逆女!”

叶逸风把这番话说了出来,心头似乎也轻了许多。仿佛他压制在心头的那股怒气已经转移到了叶敬淳的头上,此时他唯有感谢老天,让那天锦瑟堪堪躲过一劫,二人才有了今日。

叶敬淳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待心口翻滚的气血平息了几分之后,方说道:“如此说来,锦瑟算是个识大体的好媳妇了。”

叶逸风淡然一笑,心想识大体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人误认为是容不下小姑子的悍妇么?看来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要不得的便是‘善良’二字。锦瑟虽然不是软弱无能之辈,但她的心地还是太善良了。

“逸风?”叶敬淳看着沉默不语的儿子,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点的歉疚。

“父亲。”叶逸风抬起头来,说道:“若是您没有什么事儿,我先回房去了。算算日子,锦瑟这个月也要生产了。我不希望孩子在生下来之前家里再出什么事情,所以,我想父亲还是找个时间跟鸾音谈谈,看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鸾音?她还能有什么事儿?”

叶逸风淡淡的说道:“燕舞毕竟还小,买卖丫头这样的事情她还想不出来,而且她素来跟叶敬浚也没什么来往。这次她忽然找上叶敬浚,我想应该是和受了鸾音的指点。”

“…”叶敬淳这下真是无语了。他原本还以为鸾音之前去家庙里住了些日子,性子已经有所转变,没想到她只是学会了阳奉阴违而已。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从心底涌上来,叶敬淳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叶逸风却慢慢的站起身来,说道:“父亲,天色不早了,儿子送您回房去吧?”

叶敬淳摆摆手说道:“你先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夜深了,请父亲加件衣服。儿子告退。”叶逸风说着,回头看向门口,示意一直守在外边的凌霄拿了一件披风进来给叶敬淳披上,方转身退了出去。

一路匆匆而行,回到自己房里的时候锦瑟还是已经睡了。墨菊刚好从卧室里出来,抬头看见叶逸风,忙福身道:“大少爷回来了。少奶奶刚睡着。”

叶逸风点点头,想着锦瑟刚睡,自己进去定然会把她惊醒,而自己忙碌了一整天,身上黏腻腻的十分难受,正好可以先去洗个澡再来。于是吩咐道:“叫人预备热水,我要沐浴。”

墨菊忙答应着去门口吩咐了小丫头,又转回来去东里间的衣橱里为叶逸风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来,说道:“大爷平日换洗的衣服都在卧室里,奶奶睡了奴婢不好进去惊扰,这是奴婢平日无事的时候为大爷缝制的一套衣裳,大爷今晚先凑合着穿吧。”

叶逸风便皱起了眉头,问道:“没有别的衣裳了么?”

墨菊福身道:“那边衣柜里都是夏天刚换下来的夹纱衣裳,这会儿穿已经很凉了。”

叶逸风想了想,衣服之类的原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平日里他的衣服都是外边送进来的,虽然他之前曾跟锦瑟要求过让她给自己做一身衣服,可就锦瑟那样子,恐怕连衣服的补丁都打不了,更别说缝制刺绣之类的活计了。所以叶逸风对自己的衣裳针线等物也并不怎么在意了。

接过墨菊手里的衣裳,他便转身往后面的浴室走去。因为锦瑟有每日都沐浴的习惯,所以这边院子里热水是一直都有的,叶逸风进浴室的时候,小丫头已经把热水弄好,只等他过去沐浴了。

吩咐丫头们都退出去,叶逸风自己关好了房门。从小他便没有被人贴身服侍的习惯,想换衣,沐浴之类的事情都是自己做。

温热的水浸泡着疲倦的身体,叶逸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闻着热水上氤氲的热气里带着的淡淡的清香,让自己的心思渐渐地放空。连日来的操劳让他疲惫不堪,只沉静了片刻的功夫,叶逸风便有些昏昏欲睡。

若不是轻微的动静吵到了他,他恐怕就在浴桶里慢慢的睡着了。

可门口处轻微的脚步声和门缝里忽然吹进来的冷气让昏昏沉沉的他蓦然清醒,同时,心里也涌起了一股不可遏止的怒气。

第182章

来人脚步很轻,叶逸风若不是天生机警,恐怕都不能听见这一丁点的动静。

微风吹过还有一丝淡淡的幽香,此时花季已经过去,浴室外边也没有摆放什么花卉,再加上脚步轻盈,叶逸风可以断定来人是个女子。

而且这淡淡的幽香他十分熟悉,却又肯定不是锦瑟。那么便是锦瑟身边的人了。

也只有锦瑟身边的人,才敢在这个时候进浴室,靠近叶逸风。

“大爷,您睡着了?”是墨菊的声音。

“没有。”叶逸风心里的怒气稍微压下去了一点,人却浸泡在浴桶里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你来做什么,可是你们少奶奶醒了?”

“没有。”墨菊说话间走到叶逸风的身后,一伸手把她手里拿着的几个小巧的琉璃瓶子往前一递,也不管叶逸风根本没有抬头看,只顾自己说道:“这是少奶奶平日里用的香精,少奶奶说沐浴的时候滴在水里,可以舒缓疲劳。刚大爷出来的匆忙,奴婢还没来得及拿出来,所以就给大爷送来了。”

叶逸风依然紧皱着眉头,冷冷的嗯了一声,说道:“放下,出去。”

墨菊似乎对叶逸风冰冷的声音十分的熟悉了,并没有害怕,只是略微迟疑了片刻,方劝道:“奴婢帮大爷把这个倒进水里去吧?”说着,她竟然不等叶逸风说话,便转到叶逸风的一侧,低着头微红着脸去拔开了一只小琉璃瓶子的木塞。

叶逸风的怒火顿时重新燃起,他抬手啪的一声拍在浴桶的桶沿上,怒道:“你没听见我说的话?给我滚出去!”

墨菊这下倒是害怕了,她的手轻轻一颤,光滑的琉璃瓶子一下子从她的手指尖滑落下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叶逸风放在浴桶边沿上的手指上,一声轻微的响声之后,便滑落到地上,啪的一声脆响,琉璃瓶子摔得粉碎,浓浓的香味一下子四溢开来,伴着氤氲的热气,那茉莉花香的味道越发的浓烈。

又是茉莉香精的味道。

叶逸风一双冷澈的眸子顷刻间布满了血丝,他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墨菊手里的另一只小琉璃瓶子,慢慢的问道:“你手里的这一只是什么精油?”

“是…奴婢也不知道…”

叶逸风猛然抬手,把用一条湿毛巾抽在墨菊的手上,另一只小瓶子也应声而落,啪的一声碎裂成粉末,浓浓的檀香味混合着茉莉的香味渐渐地扩散开来,好闻的味道令人说不出的舒服。可叶逸风却只感觉到胸口里有无限的怒火越烧越烈。

“滚出去,在外边贵好。”叶逸风说着,抬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拉过一条毯子,哗的一声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自己裹住,然后站在浴桶里低头冷冷的看着还愣在原地低头颤抖的墨菊,“你胆敢再耍一点花招,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滚——”

墨菊终于哭着跑出去,外边伺候的小丫头见状一个个都赶紧的躲开,藏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叶逸风很快就穿上衣衫出来了,他一踏出浴室的房门便厉声道:“来人!”

小丫头们有胆子大点的,便应着头皮出去答应,叶逸风看看左右都是些没梳头的小丫头们,便冷声吩咐:“叫管事的婆子来!”

如今三更半夜,管事的媳妇们都各自散了,只有值夜的老婆子尚在外边的廊檐下守着,小丫头们跑出去便命值夜的婆子去管事的媳妇家里去传人。值夜的婆子不知就里,只管埋怨:“大节下吃了酒不好生睡觉,姑娘们又聒噪什么呢。”

小丫头便连推带搡没好气的说道:“大娘快些去吧,大爷发火了,叫墨菊姐姐在门口跪着呢。待会儿还不知有多少人遭殃呢!你还只管在这里嘟囔,可是过了十五不管十六了么?”

值夜的婆子一听这话,再也不敢多嘴,急匆匆的挑着灯笼跑出去传人。

叶寿家的刚脱了衣服躺下,便被小丫头给催促着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抱怨:“到底是什么事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么急匆匆的传人进去。难道是大奶奶要生了不成?”

传话的小丫头是叶寿家的使唤的奴才,在镇南侯府算是奴才的奴才,地位甚低,不敢多说什么,这种时候也只得硬着头皮劝道:“大娘快点吧,里头的人传话来说大少爷发火呢,连墨菊姐姐都有了不是,大娘还是别罗嗦了。”

叶寿听见这话也吓了一跳,便催促着他的女人:“你这婆娘倒是快些,误了大爷的事情,我们一家子人都吃不了兜着!”

叶寿家的慌慌张张穿了衣服出来,跟着来传话的婆子一路小跑到了上房院后院里,却见廊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明灭闪烁,灯笼下跪着半湿了衣裙的墨菊,而大少爷则背负着手在廊檐下来回的走动,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只是一靠近他,便觉得像是被一顶阴冷的罩子罩住了一般,任凭叶寿家的素来口齿伶俐,也不敢放肆妄言,只规规矩矩的福身道:“大少爷安。”

叶逸风见了她也不多话,只抬手指着墨菊说道:“你把她带出去,明儿一早就送到杏春园,交给哪里的人调教吧。”

叶寿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墨菊,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一点血色也没有,眼睛红红的,似是刚刚哭过。额前的碎发不知道是被眼泪还是露水打湿,粘粘的贴在额上,越发显得她狼狈不堪。

只是平日里叶寿家的再心疼这丫头,这会儿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只福身应道:“是。”

叶逸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又道:“你最好方明白点,别给我耍花招。否则你们一家子都保不住。”

叶寿家的忙又应道:“是,奴才明白。”

叶逸风说了句:“你明白就好。”便转身往前面去了。

叶寿家的看叶逸风进了屋门去没了踪影,方转过身来看着墨菊叹了口气,说道:“墨菊姑娘,你先跟我出去吧。”

墨菊只呆愣愣的跪在那里,不言不语,也不动。

叶寿家的抬头看了看旁边的小丫头和婆子,皱着眉头双手交叠着拍了两下,叹道:“不管怎么样,大奶奶再疼你,把你当亲妹子,这会儿你也得跟我走。大少爷发了脾气可不是小事儿。说实话,人人都说大少爷厉害,我今儿还是头一次见他气得那样,也不知你做了什么错事。走吧走吧,这深更半夜的再在这里吵,惊扰了少奶奶的好梦,你我都得死。”

墨菊像是没了知觉一样,跪在那里犹如石雕。对叶寿家的话不闻不问。

叶寿家的这回真急了,看了看左右的丫头婆子,果断的吩咐道:“你,你,你们两个搀着她起来,赶紧的跟我走。”

两个婆子忙答应着,把手里的灯笼交给了小丫头,便挽了袖子上前来,一边一个架着墨菊的胳膊,把她强行拖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锦瑟从梦中醒来唤人进来服侍,锦衣便带着两个小丫头端着洗脸水锦帕盥钵等物进来,锦瑟也没多想,只问:“昨晚大少爷几时回来的?”

锦衣扶着锦瑟下床,拿了衣裳来一件一件给她穿着,回道:“将近四更天了才回来。见奶奶睡得香,大少爷便没惊动您。”

锦瑟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又问:“可又听见四姑娘那边有什么动静?”

锦衣便无奈的笑道:“一大早起来闹得厉害呢,说什么也不去庄子上。又不让孙氏出去。无奈侯爷发了话谁敢不依?这会儿恐怕大管家已经亲自送她出府去了。”

锦瑟点点头,又扶着锦衣的手去梳妆台前坐下来,任凭锦衣把她的长发散开,拿了象牙梳子一缕一缕的梳理顺滑后,又简单的绾到头顶,带要挑首饰的时候,锦瑟方皱着眉头问:“墨菊怎么不见?她去做什么了?”

锦衣愣了一下,低声说道:“墨菊出去了。奶奶找她有事儿?”

锦瑟还只当是去别处办什么事儿去了,也没在意,便摇头说道:“没什么,平日里梳妆都是你两个在,今儿早晨忽然不见了她,倒觉得有些怪怪的。”

锦衣听了这话,又微微一怔,回头看了看几个小丫头,小丫头们知趣的退了出去,锦衣方低声说道:“大少爷昨晚发的火儿可不小。奴婢自跟了主子,还是头一次见大少爷发那么大的脾气。这墨菊是撞到了刀刃上了。”

锦瑟方明白过来刚才锦衣说的‘墨菊出去了’的意思是墨菊被赶出去了。于是皱眉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锦衣又压低了声音,在锦瑟的耳边说道:“昨晚大爷回来,见奶奶睡了便说要沐浴。墨菊便拿了自己做的一套衣服来给大爷。当时奴婢不在旁边,并不知道实情,这是后来听小丫头说的。大爷也没在意,拿了衣服便去后面的浴室了。大爷进去有一会子,外头当值的小丫头便见墨菊拿着东西进去,说是大爷拉了东西在外头她给送进去。小丫头们也没在意,便让她进去了…”

“让她进去了?!”锦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心底泛起一阵阵的不痛快,脸色立刻难看起来,“男主子沐浴,她一个大丫头进去做什么?!”

锦衣的脸上一红,摇头说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呀。不过她一进去没一盏茶的功夫,便哭着出来了。小丫头们说,她出来的时候衣裙是湿的,一出门便跪在廊檐下,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衣裙是湿的?!”锦瑟忽略了锦衣说的话,只提取了这几个字,眼睛瞪得越发的大,鼻子泛酸,眼前泛起一阵雾气。

锦衣忙道:“主子别着急,大少爷一出来便发火,叫人立刻去把管事的媳妇叫来。婆子们不敢怠慢,连夜把叶寿大娘叫了进来,大少爷便吩咐叫她今儿一早就把墨菊送到杏春园去,交给哪里的嬷嬷调教。”

“啊?”锦瑟不解的看着锦衣,“为什么?”

锦衣摇摇头说道:“这个,奴婢哪里知道啊?主子待会儿见了大爷,只好自己问他了。”

锦瑟想了想,啐道:“我才懒得问他!人家都说,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说不定是他想强迫墨菊不成,恼羞成怒才把她给撵出去,叫杏春园的嬷嬷调教?哼,杏春园本就是他的本钱,他去那里要那个姑娘还不是一个眼神就办到的事情?”

锦衣忙道:“主子别这样想,说不定是墨菊想勾引大爷也说不定呢。”

锦瑟冷笑道:“这也有可能。可这种时候,如果墨菊想勾引的话,你们大爷不是正好乐得享受么?一盏茶的功夫,还把人家的裙子弄湿了撵出来…墨菊出来的时候是哭过的,出来后跪在廊檐下却不哭不闹了…这说明什么?”

锦衣依然摇头,说道:“这个奴婢也猜不出来。不过主子您也别瞎猜了。大少爷对您可是一心一意的。他若想拈花惹草的,哪里还用得着等到现在?主子怀孕七个多月了,大少爷可一晚上都没在外边睡过。”

锦瑟笑道:“傻丫头,做坏事并不一定在外边睡啊。你以为每个男人都能够通宵达旦的?那都是编书的人胡说八道的!”

锦衣顿时红了脸,低声道:“主子又没正经了。跟奴婢说这些话作甚?”

锦瑟嘴上虽然在跟锦衣说笑,实则心里着实纳闷,暗想难道是墨菊勾引叶逸风不成,反被叶逸风给撵了出去?只是这样的事情,叶逸风居然瞒着自己这么紧,还有墨菊——这份心思也不知存了多久了。

昨晚趁着那种场面偷偷地表露出来,恰好叶逸风心情不好,二人却撞出了不和谐的火花…唉!若是还有别人又在合适的时候再给叶逸风来这么一次,他还能像这次一样,狠心的把人家给撵出去吗?

锦衣见锦瑟虽然跟自己说笑,但眼睛里却又捉摸不定的情绪,忙劝道:“主子,该传早饭了。”

锦瑟点点头,说道:“那就传早饭吧。”

锦衣出去,早饭刚佰金来,恰好叶逸风从外边回来了。锦衣忙添了碗筷,又叫人把叶逸风的饭菜也端进来摆在桌子上。另有小丫头服侍他洗了手,锦衣便盛了一碗粥递到叶逸风面前,恭敬地说道:“大爷请用。”

叶逸风点点头,对锦瑟说道:“我把墨菊弄出去了,你身边的人不够使,再挑几个懂事的丫头进来吧。”

锦瑟便问:“我说呢,一大早就不见她的人影。好好地怎么给弄出去了?”

叶逸风沉吟了一下,说道:“她这样的丫头也不是十分难得。再说,她年纪大了,心里存了些不该有的心思。留在你身边也不一定是好事儿。”

锦瑟点点头,说道:“都依着你吧。”

叶逸风很是意外锦瑟的乖巧,便抬眼看了站在一旁的锦衣,也没有说话,只拿了筷子给锦瑟夹菜,并岔开了话题:“吃饭吧。吃了饭我要去一趟六王府给六王爷道喜。你也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六王爷问了我好几次了,非要见见你才安心。”

锦瑟笑道:“我这大着肚子,不适合处处走动吧?”

叶逸风也轻笑:“之前是谁正天说家里闷的?怎么这会儿有机会出去,你却不去了?”

锦瑟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摇头笑道:“我是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去六王府转悠,跟那些夫人郡主们坐在一起,很是不自在。所以你还是自己去吧,我不去了。”

“真的不去了?这种事情还是要女人出面比较好,毕竟王妃刚刚生产,我们大老爷们去贺喜也不过是跟王爷说几句场面话而已。”叶逸风进而引诱。

“嗯,真的不去了。六王妃跟我本就不亲厚,嘉禾郡主更是看我不顺眼,我想我还是呆在家里吧。”锦瑟好不动情,反而很理智的拒绝。

叶逸风点点头说道:“那好吧,你乖乖待在家里,我下午早些回来。”

“嗯。”锦瑟很乖巧的点头,让叶逸风的心里十分的满意,暗想这小丫头果然是长大了。

叶逸风匆匆吃了几口饭便往前面去了,他一出门,锦瑟便叫了锦衣来:“去叫人准备马车,我要出门。”

“啊?”锦衣刚刚在吃饭的时候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锦瑟说她乖乖地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原来是骗大少爷的?

锦瑟看着锦衣目瞪口呆的样子,立刻笑起来:“闭上嘴巴,小心飞进苍蝇去了!”

“呃…”锦衣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中秋时节,况且这屋子里极干净,哪里来的苍蝇?只是她没心思跟锦瑟辩论这些,只问道:“主子,您要上哪里去啊?你现在大着肚子,可不适合到处走动的。”

锦瑟轻笑:“哪儿那么啰嗦?叫你做什么就赶紧的去做什么,带上锦绣和巧云两个,就算是御林军见了也得避让三分,难道这京城里面还有谁会欺负咱们不成?”

锦衣无奈,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说不过她,便转身出去安排。

锦瑟又添了一件外衣,便带着锦衣巧云出了内宅,在二门处上了马车,由锦绣和巧云左右护送着出了镇南侯府的大门。

“主子,咱们去哪儿啊?”锦衣陪着锦瑟坐在马车里,好奇地问道。

锦瑟笑了笑,说道:“去杏春园。”

“好来…呃?去杏春园?”锦衣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瞪大了眼睛,“奶奶,咱们去那儿做什么呀?”

锦瑟笑道:“自然是去看墨菊了。还能去干嘛。”

锦衣忙探出头去吩咐车夫:“等下,等下!”然后又赚回来劝锦瑟:“奶奶,咱们不要去看她了,她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去别处转转吧。还有——那杏春园是什么人去的地方,奶奶何等尊贵,有什么事儿把他们的管事叫进来问话就是了,亲自过去,有**份。”

锦瑟笑道:“我早去过好几趟了,那是你们大少爷的产业,我们去那里是视察,又不是买醉。你用得着这么担心吗?走了走了,赶紧的,我们还得在午饭之前回来呢。”

锦衣叹了口气,说道:“奶奶,咱们去那里真的不合适。”

锦瑟无奈的抿了嘴,说道:“你不想去可以回去,今儿我是一定要去的。”

锦衣看劝说无用,只得摇摇头,嘟囔了一句,回头奴婢会被大少爷骂死的。便又掀开轿帘对前面的车夫说道:“走吧走吧,去杏春园。从后门拐进去,听见没?”

车夫忙答应着赶车前行。

杏春园里这会儿还没开大门,车夫把后门叫开,一报上自己的身份,说是镇南侯府来的,门口的人便立刻把后门打开,请锦瑟入内。并有人飞奔报知老鸨。

老鸨一大早晨的刚收了一个墨菊,这会儿还没消停下来,又听见说少夫人来了,便赶紧对着镜子收拾了一下仪容,带着众人匆匆迎出去。

对于锦瑟,这老鸨并不陌生,这位少夫人早在还是自家主子身边的小丫头起她就认识她了。这会儿小丫头成了少夫人,老鸨更不敢怠慢,上前去跪地磕头,恭敬地请安。

锦瑟刚一进院门,便见老鸨带着十几个人迎出来,上前来二话不说,哗啦啦跪了一片,便不由得摇摇头,叹道:“好了好了,你们都起来吧。只留下珍妈妈跟我说话,余者都散了吧。”

老鸨答应着起身,她身后的一众龟奴教习都躬身散去,锦瑟眼圈顿时阔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