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不喜欢。”齐辰说完,主动将自己的手递到唐安芙面前。

唐安芙看着他的手,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般,低着头,羞涩涩的牵上去。

早上她在人前主动纠缠齐辰,只是为了膈应膈应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私下她若还纠缠,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齐辰将她的手捏在掌心,干燥热乎的手掌包裹着唐安芙冰凉柔软的手,说不出的契合。

“走吧。”唐安芙低着头,红着脸说。

齐辰仍是不动,等唐安芙不解抬头看他的时候,他才说:

“你早上不是这么牵的。”

“啊?”唐安芙回忆了一下后,试着用两条胳膊轻轻的抱住齐辰右臂,问:“这么牵的?”

齐辰低头看了一眼两人她的身体和他手臂间的间隙,摇头道:“近一些。”

唐安芙往前一小步,齐辰仍不满意:“再近些。”

“再近就贴着……嗯?”唐安芙说完才明白齐辰的意思了。

他就是要她,贴着吧!

这个大闷骚!

了解齐辰的意图后,唐安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开些,双臂紧紧抱住齐辰的胳膊,还故意用胸前柔软蹭了蹭他,齐辰感觉对了,这才满意。

两人便如来时那般,亲亲热热的一同出宫去。

出宫的路上遇见了不少宫人,纷纷用那种‘安南王被狐狸精缠上了’‘狐狸精好不要脸一点都不注意影响’等等眼神看着羞得简直想钻进齐辰怀里躲起来的唐安芙。

唐安芙被人误解,欲哭无泪。

‘忍辱负重’走了一路,基本坐实她靠美色上位的名声。

第35章

太子匆匆来到皇后寝宫, 皇后正让宫婢捏肩捶腿, 雍容华贵的她双目紧闭,不时按动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见母后这样,太子也只敢蹑手蹑脚的上前, 怕惊扰了皇后。

还是宫婢轻声在皇后耳旁提醒了一句, 皇后才缓缓睁开双眼, 看见鬼鬼祟祟的太子,心情顿时变得更不好了。

想她在后宫如履薄冰,虽居后位,但上至陛下,下到妃嫔, 无一人真心敬她。

近年来,凉国公府渐趋势弱,子孙不成器, 屡屡出事,她别说借国公府的气势稳坐后位了, 如今还时常要为国公府子孙的行为遮掩善后, 生怕连累到自己和太子。

再说太子, 因着是陛下嫡长子,陛下登基以后便将其封为太子, 一路顺畅,自小尊荣,养成了他那无法无天的性子, 仗着太子的身份胡作非为,正经事全都交给他的门下客去做,自己就把自己当做个闲王似的混日子。

遇事不知担当,只知道一味推到她这个母后身上,他自己就换个地方风流快活,这种逃避责任的行为让皇后十分不满,可儿子是自己生的,她今后的荣宠和凉国公府的未来全都系在他身上,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好生教着,期盼有一天他能突然醒悟过来就谢天谢地了。

“舍得回来了?”皇后没好气的说。

太子见势不妙,果断屏退为皇后捶腿捏肩的婢女们,自己来到皇后身后,主动顶替皇后捏肩:

“多日不见,母后清减不少。儿在外万分思念,还特意派人给母后送了些大兴那边出的贡茶,母后可泡来喝了?”

皇后开始还有些不耐烦太子给她捏肩,可太子完全不理,手被拍开他再上来,如此反复二三,皇后也拿他没法,转过身戳着他的额头道:

“你呀!都快三十的人了,什么时候能不叫本宫操心。”

太子将脑袋搁在皇后肩上,仍如少年人对母亲撒娇般回道:

“母后为儿操心,儿感恩,儿记得。”

再怎么样都是自己带大的孩子,皇后舍不得真责怪他,只是希望他能负点责任,小时候还能以年纪小不懂事做借口,如今他都快三十了,对很多劝谏之言闻而不听,甚至在她面前都是一副入耳不入心的姿态,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你既回来了,找个时间去趟国公府,你外祖父为了韬儿之事动了真怒,你与他好好解释一番,不是我们不救韬儿,是韬儿这回犯的事太大了,直接炮轰到了陛下面前,若他那炮再往后打个半丈远,凉国公府乃至你我都要担上‘弑君’之罪。”

皇后近来头疼的事情太多了,其中凉国公府世子杨韬和女婿被押入天牢的事情最难办。

凉国公府和杨韬的外祖信国公府,两坐府邸联合给皇后施压,要她务必救下杨韬,她的好侄女也是三天两头就入宫来哭诉她夫婿,皇后已被烦的头疼欲裂,偏生这个时候,太子还甩手逃避,兀自到城外躲清闲去,把事情全都扔给她解决。

太子闻言,在皇后身后不耐烦的努了努嘴,等皇后说完后才开口:

“母后,这事儿外祖该自己想明白了。杨韬他自己作死,怪得了谁?”

皇后气道:“韬儿自己作死不假,可他对你总是忠心的吧,他在外从商为的是谁,还不是给你当钱袋子用的,如今他入了大牢,你即便救不了他,也须得安抚一下吧。不然今后,谁会真心替你卖命?”

太子不以为意:“我是太子,想为我卖命的世家子弟多如过江之鲫,杨韬若非是我表兄,就他那点办事能力,我能提携他到我身边来?”

“不说别人,安定候世子裴景您知道的吧,他母亲安定候夫人还是您表姐呢,裴景小时候据说给我做过几天伴读,估计那时他年纪太小了,我也没记住他,不过近来我才真正知晓他的能耐。”

“年前我在城外看中了一块地,让杨韬拿钱去收地,他愣是没收下来,给一帮乡下人打的灰头土脸,丢死个人。您猜怎么着,那块地三个月前给裴景收了,价格居然比我出的还低,裴景聪明,知道我要那块地,当天晚上就把地契给我送来了。”太子满意说。

皇后却听着疑惑:“无缘无故送你地做什么,还不是想攀上你这个太子殿下,就这也好意思拿出来说。我还真当他有什么能耐呢。”

太子也不恼,神秘兮兮继续说道:“母后有所不知。裴景送我地确实不是什么稀罕事,我说他有能耐是另外一件事。”

“我去年就想在云佛寺的后山建一座百米佛塔供父皇祭天用,工部和礼部一直拖着,说百米高的塔不好造,他们画不出合适的图纸来建,这难那难的就给耽搁了,没想到让工部和礼部都束手无策的图纸,被裴景给画出来了。”

“我让工部侍郎看过他的图纸,都说他是建造业中不世出的人才,关键这样的人才脾性还与我十分相投,近来我在城外见过他几回,是个能办事,会说话的人,比杨韬不知强了多少。”

太子拿裴景与杨韬相比,看样子今后是想继续抬举裴景了。

皇后不是很喜欢太子这语气,杨韬再怎么不济也是她的亲外甥,这些年为太子做的事皇后都看在眼里,蠢是蠢些,胜在忠心,这回他直接惹到了陛下面前,炸的又是安南王的庄子,罪上加罪,皇后想保他也没法子,不然定然是要救的。

如今她救不了,已然对杨家说不过去,太子还这一副立刻就想把人甩掉的样子,连接替杨韬的跟班都找好了。

裴家和杨家确实沾点亲,裴景的母亲和皇后是表姐妹,可表的哪比得上亲的,她和太子真要有什么事,还得是凉国公府冲在最前面。

但杨韬这个世子被废既成事实,杨家要过段时日,等风头平静下来,才能重新为次子请封世子,可谓是元气大伤,安定侯府选择这时候过来投诚太子,估摸也是瞧准了这个机会。

也罢,就当是杨家低谷时找个助力吧。皇后便不再对太子结交裴景之事表态,算是默认。

太子见皇后缓和,心下稍定,心思又活络起来,从皇后身后转到她身前,坐在先前捶腿婢女跪着的绣墩上,一边讨好着给皇后捶腿,一边说道:

“母后,近来儿子瞧上一人,有心弄到府里为妾,您能不能下一道懿旨把她赐给我。”

皇后怒瞪:“你又瞧上谁了?太子府里还养的下吗?太子妃已然到我面前哭诉多少回了?你身子还要不要好了?”

太子嘿嘿一笑:“别提太子妃,成日哭哭啼啼,把太子府成天弄得跟出丧似的。就因为她那个样子,府里已经好久不进新人了。不过这回儿子保证,只要您把这个赐给我,我至少……两……一年不要新人,成不成?”

皇后捏着额头,头疼欲裂。

“母后~~~~”太子催促。

皇后无奈:“看上谁了?若是高门大户之女你就别想了,人家指定不会同意的。”

“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就一个小小伯爵府,若非那小妮子生的实在勾人,我都懒得看一眼的不入流府邸。”太子言语轻蔑道。

“伯爵府?”皇后心中隐隐有些不妙猜测。

“是啊。承恩伯府。”太子说。

皇后猜测基本落实:“伯爵府的哪个?”

“承恩伯四女,唐安芙。刚才我还在您殿外瞧见她了,那模样生的……”太子仍在回味被美貌击中心房的余韵。

“哈。承恩伯四女……”皇后被儿子的无知气的笑了出来。

太子不明所以,继续在那畅想:“跟她一比,我后院那些个庸脂俗粉简直不堪入目。”

皇后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平常问:“你近在在城外,可听说安南王成亲之事?”

太子不解,他在说美人,母后与他提安南王做什么,但为了美人,他还是乖乖答了。

“儿臣知晓啊。”

“那你可知安南王娶的是谁?”皇后耐着性子问。

太子一头雾水:“谁?总不是什么高门大户。”

太子在京城诸多眼线,若安南王真的野心勃勃去了高门大户之女做王妃,太子府的那些客卿定会禀报他的。

儿子愚蠢到了一定境界,皇后感觉心口发闷,连呼吸都开始不太顺畅了。

冷静的对他摆摆手:“你回去吧。”

太子一愣:“啊?那美人儿的事母后还没应承我呢。”

皇后抬起一脚就踹在太子胸前,把太子直接从绣墩子上给踹了下去:

“滚——”

太子无缘无故给皇后当胸踹了一脚,吓得有些懵,话说的好好地,母后怎么就生气了呢?太子自小便知道如何观皇后的脸色,知道母后这样子便是动了真怒,不敢再多言,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的行礼告退。

皇后身边伺候的贴身嬷嬷听见殿中动静,也不敢入内,等太子出来之后,她才送太子出宫,太子左想右想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把先前跟皇后说的对那嬷嬷简短说了说,嬷嬷看着太子惊讶问:

“太子殿下难道不知道安南王娶的是谁吗?”

太子皱眉:“怎么总问我这个,我在说承恩伯之女,跟安南王有什么关……”

后面的话太子没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终于反应过来。

他入宫前便听说皇后今日在宫中宴请安南王夫妇,而他先前在皇后寝宫外瞧见了唐安芙,这么说来……

“太子可明白了?”嬷嬷见太子神情恍然,便知他已醒悟,又道:

“安南王娶的便是承恩伯之女唐安芙,您跟皇后娘娘要安南王妃,皇后娘娘能不生气吗?”

怎么会是……她?太子心道:她成了安南王妃,岂非说明今生今世都别想沾她了?

第36章

近来边关屡有战事发生, 内阁会议日日不停, 齐辰虽是新婚,但政事要紧,接连几日都在宫中议事,就算回来也要到很晚。

唐安芙在王府闲着, 干脆回承恩伯府看看。

推辞了王伯要给她准备的隆重车驾, 唐安芙带了风铃一人, 轻车简从。

唐安芙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子往车外看,随口问抱剑端坐在车厢另一侧,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小玲, 你……”唐安芙刚一开口就被风铃给打断了。

“王妃,我不是丫鬟,请王妃称呼我为‘风护卫’。”

唐安芙回头看了看一本正经的风铃, 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并且从她微蹙的眉头, 唐安芙能清楚的感受到她对自己并不友好。

“哦, 好。”唐安芙尊重她的意见:“那风护卫, 你知道王爷平日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吃的用的都可以。”

“不知。”

风铃冷酷的声音让唐安芙不免奇怪, 问道:

“风护卫,我……之前得罪过你吗?”

“未曾。”风铃说。

唐安芙放下车窗帘子,学着她的样子, 双手抱胸:“那你为何好像对我有敌意的样子?”

“王妃误会,风铃待人素来如此。”

依然是不苟言笑中带着些许轻蔑。

风铃不愿多言,唐安芙再问也没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性,这世间人和人相处总是需要时间磨合的,不管是谁都不可能让所有人见了都喜欢。

唐安芙尊重风铃的个性和喜好。

**

唐安芙突然回到伯府,让谢氏很惊喜。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谢氏悄悄问唐安芙房里的事,唐安芙哪好意思与她多说,只一句‘成了’便也叫谢氏悬了好几日的心踏实落地。

唐安芙问起元蕊娘,谢氏说自从唐安芙嫁人之后,蕊娘就再也没到唐家来过,唐安芙觉得有些奇怪,便亲自到隔壁去问了问。

元家的人告诉唐安芙,元蕊娘去了田庄小住,这几天都不在家。

怪不得她不到唐家来,原来是不在家。唐安芙这才放心。

从元家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从外面回来的唐安杰,唐安杰见她从元家那边过来,神色似乎一紧,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

唐安芙不满:“这话说的,我不能回来吗?”

“没说不能。”唐安杰瞥了一眼元家,问唐安芙:“你去找元蕊娘了?”

“是啊。可蕊娘不在家,说是去田庄小住了。真奇怪,她以前说乡下蚊子多,不喜欢住庄子里的。估计是我嫁了,她一个人实在无聊。”唐安芙感慨。

唐安杰低头不语,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哎,反正我白日里闲着没事儿,咱俩出城找她去吧。”唐安芙提议。

唐安杰呆愣愣的盯着唐安芙看了一会儿,才扭捏道:

“我,我不去。阿娘让我有空勤练武。”

“得了吧。你什么时候勤练过武?”唐安芙将唐安杰的表情看在眼中,疑惑说:“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唐安杰闻言,突然炸毛,恼羞成怒:

“你才怪!刚嫁人不好好在夫家待着,你也不怕你相公恼你。”

为此,唐安芙有话说:

“他又不在家,恼我做什么?”

唐安杰被噎了一句,不服气又道:

“他那边你没亲戚长辈要拜访走动吗?刚成亲就总跑娘家,像什么样子。”

唐安芙不以为意:

“不好意思,还真没什么要走动的长辈。”

没办法,谁让齐辰辈分高呢。要走动,也该是那些小辈来跟他走动,然而齐辰性子孤冷,小辈们就算有心来与他走动,估计也没那个胆子。

唐安杰这下无话可说了,直接拂袖回府,唐安芙看着他逃跑似的背影,心中越发狐疑。

有心出城去元家田庄里找元蕊娘,但今日稍微晚了些,又没准备什么,而且看天色和风向,下午约莫是要下雨的,出城不便,干脆改日再去。

**

在内阁待了半日,齐辰又去了兵部衙门。

接连好几个时辰的议事早已让兵部议事厅里的气氛焦躁不已,大家吵也吵完了,说也说够了,战事却还未能商议出个最合适的结果。

太尉赵民是个老烟枪,除了上朝之外,平日里腰间总挂着旱烟袋子,走到哪里抽到哪里,内阁、兵部议事时,满屋子抽的烟熏火燎,手下将领和朝臣们回回都被熏的头昏脑涨,但碍于太尉大人的身份敢怒不敢言,最怕跟太尉坐在一个屋子里议事。

但也有一种情况除外——安南王在场时。

只要安南王在的地方,太尉大人总能克制很多,实在克制不了,他也会选择找个机会到外面抽一袋子,绝对不敢在室内当着安南王的面儿抽,至于为什么呢?

一来是安南王位高权重胜过他,二来……他的烟杆子被安南王当面撅过三回。

一根黄檀烟杆,一根青冈烟杆,一根黄铜烟杆,根根是他的心头肉,有一根算一根,全都被撅断了。

太尉大人欲哭无泪,找安南王理论吧,安南王是个闷葫芦,他在那说的口沫横飞,安南王只冷眼相待,毫无波澜;想找安南王动手吧,太尉大人老胳膊老腿儿还真不是他对手……什么?安南王不敢对他动手?

呵呵,你们怕不是没见过安南王有一年在殿上直接把一个搬弄是非的御史踢断了腰的样子。

世人皆知,安南王的字典里,就没有‘不敢’二字!

什么什么?

还可以找陛下理论?

呵呵呵,且不说为了根烟杆子闹到陛下面前有失体统,就算太尉大人真豁出脸皮闹了又能怎么样呢?

举朝皆知,陛下宠安南王比宠自家儿子都狠,知道安南王动手撅了太尉的烟杆子,说不定还会心疼安南王撅烟杆子的手,直接下旨让太尉从此戒烟呢。

凭着陛下以往对安南王纵容宠爱的轨迹来看,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几率非常高,太尉可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呀,打不过惹不起,太尉大人吃了亏以后终于学乖,不敢在安南王面前抽烟了。

衙门的后厨送来了些供议事官员们点饥的吃食,就是一些几十年如一日的茶水点心,干巴巴,寡淡淡,让人看着就没什么胃口。

所以大部分的官员对于这时候衙门提供的吃食是没有期待的,除非实在饿的不行,一般情况下,几乎没人愿意正儿八经的坐在里面吃。

这个时候,有人选择到茶间小坐喝喝茶聊聊天,有人选择到院子里去看看花草树木养养眼睛。

议事厅中也就剩下那么寥寥几人,齐辰坐在主议官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太尉赵民在外过了烟瘾后回来,坐回主议官下首第一的位置,看了眼双手抱胸,面若寒霜的齐辰,硬是把涌到喉咙口的咳嗽给咽了回去,跟坐在对面中间喝茶的安定候裴城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

议事厅大门涌进一帮人,都是些在议事厅中做文书记录的知事,只见他们簇拥着一个春风满面的年轻人进门。

那年轻人是年初刚被提拔上来的兵部左侍郎李青,李青两只手里都拎着个硕大的食盒,他将食盒放在议事厅窗边的案桌上,食盒里有四只特大号的瓦罐,瓦罐装是喷香扑鼻的乌鸡汤。

在跟着他进门的那些年轻知事们七手八脚的帮忙之下,李青亲自把汤从瓦罐里盛出来,一碗一碗的端送到议事桌上的大人们面前。

“我夫人善厨艺,今日给我熬了些鸡汤送来,有很多,请诸位大人一并尝尝。”李青客气的回。

第一碗自然摆到齐辰面前的桌上,然后才依次分下去,太尉赵大人正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又不愿吃兵部供的点心,鸡汤来的正是时候。

“哟,你这才刚娶妻,新婚夫人够贤惠的。”太尉端了汤碗就喝了一口,连连点头:“味道真不错,鲜。”

李侍郎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傻笑了两声,然后又去给其他同僚分发鸡汤去了。

太尉这边开喝,其他官员也就不客气了,一时间议事厅内赞誉声不断。

齐辰睁开眼睛,见议事厅中人手一碗汤,他面前也有一碗。

太尉见他醒来,举了举碗解说:

“李侍郎新婚夫人送来的鸡汤,味道真不错,王爷尝尝。”

齐辰往刚坐下和大伙儿一起喝汤的李侍郎看去一眼,李侍郎赶忙起身对齐辰拱手:“王爷若不嫌弃,请尝尝内子手艺。”

齐辰端起面前的鸡汤碗,舀了一勺送入口中,见李侍郎还站在那里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评价,齐辰这才对李侍郎点了点头:

“嗯。”

尽管只有一个字,但能得安南王一个肯定已是难得,李侍郎心满意足的坐下。

不得不说,今日因为夫人的一碗汤,着实让李侍郎在同僚们面前露了一回脸,李侍郎欣喜之情不俞言表。

太尉喝着鸡汤,忽然问了句:

“李侍郎是新婚吧。”

刚刚坐下的李侍郎再次起身,回答太尉的话:“是。”

太尉点了点头,又说:“夫人据说也是高门大户出身的嫡小姐。”

“是,清河崔氏。”李侍郎对于自己夫人的身份还是很满意的。

“确乃名门世家,教出来的女儿就是贤良淑德,李侍郎有福啊。”太尉喝完了鸡汤,对李侍郎比了个手势,让他坐下说话不必拘谨,转而又看向主议官位置上正在喝汤的齐辰:

“说起来,咱们王爷也是新婚。辰王妃是谁家的来着?”

旁边有人小声提醒:“据说是承恩伯府的。”

太尉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承恩伯府啊。就是那个已故荣安郡王妃的娘家吧。哎,我可记得那荣安郡王妃当年是得了疯病突然去世的,自家姑奶奶死的不明不白,唐家的人当年连问都没敢问就随随便便揭过去了。王爷这千挑万选的,竟还选了个唐家的姑娘做王妃,真真叫人费解。”

太尉仗着自己身份高,有些常人不敢在齐辰面前说的话他都敢说。唐家的陈年旧事已经很多年没人提起了,如今齐辰娶了唐家的女儿,就更加没人敢在他面前提了。

齐辰将汤碗放下,冷漠回了句:

“本王娶谁做王妃,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