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子薇往后一躺,拉过被子盖上头,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我觉得……爸爸在我脑袋里的模样,越来越模糊了。”特别现在天天叫着另一个人爸爸,渐渐的,都快把原来的爸爸给忘记了。人的记忆能力,果然经不起考验。

子菁愣了愣,转过头看床上的人:“你说什么?”

子薇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起身。“没啦,当我啥也没说好了。哎呀,我忘了给郝妙打电话。”子薇拍拍额:“明天我们约了去逛街,还没定好时间,子菁你要一起吗?”

“不了,我想在家看书。”她要把落后的成绩追回来。

“受不了你啦,整天就看书看书!”

子薇不了解她。

“诶,我去给郝妙打电话,快收拾完也早点下来吧。”子薇拍拍妹妹的头,踢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出房间,连门也忘记关。

子薇相比她,多了份无忧无虑,子菁能强烈感受到。不过她说忘记了爸爸的模样,这话听着好难过。

姐姐走后,子菁背靠着床边,呆呆地看窗外蔚蓝的天空。

子薇也是爸爸的孩子,她怎可以说把爸爸遗忘?她茫然,是不是只有她一直纠结于过去?

“叶家缺钱么?”

门口忽地传来一道既响亮的声音,吓了子菁一跳。她抬头,才发现叶文昊站在外面。他一身运动服打扮,头发半湿,脸色带点红润眼内却依然阴沉冷漠。看样子是刚在隔壁健身完毕,她竟然不闻动静。

未经许可,他肆无忌惮地走进来,站在床边,低头冷冷地瞥了地上的小毛毯一眼:“是缺装修费还是叶家给你的零花钱不够,连张正常点的地毯都提供不了?”

“不……”子菁连忙从地上爬起身,像做错事的小孩子那样,快速跳到小毛毯以外的地面。

“那这是什么?”

叶文昊举起脚,子菁以为他要踩下去,忙冲过来把他推开:“你穿着鞋子不能踩!”

出其不意的一撞,叶文昊扯着她跌坐在床上。大腿只被她压了一下,很快人就弹跳起来,趴在地上把心爱之物从他脚下抢救回来。

“破布一块,有什么了不起?”嘴里虽这么说,但他却没进一步行动。

对于他的出言不逊,子菁当然不会理会。她小心翼翼地把小毛毯折好,再宝贝地收回柜子里。

所有动作完成,子菁挪着碎步走到书桌前坐下,背着他抓起一支笔,翻开本子胡乱涂鸦。完全能感受到身后他强烈的注视,这让她非常不安。他进来干嘛?找完茬也该走了吧?

书桌面前一块竖起的镜子映出她苦恼地皱起来的脸,有点一耐烦,也有点无奈。那个人快走吧,快走吧!

“呸!”身后的人重重地吐了句脏话,然后子菁感到椅子被狠狠踢了一下。

□扰了,她扭过头来疑惑地看他。

叶文昊扒了扒冒着汗水的湿发,粗声粗气地说:“没看到我浑身臭汗吗?去给我拿块毛巾来!”

这人……阴晴不定,跑进她房间还对她呼呼喝喝,不可理喻!子菁起身推开椅子,气呼呼地走出房间,到浴室拿了一块新毛巾回来,丢在他身上,重新坐下背对着他不再理会。

叶文昊抄起毛巾,揉了几下凌乱的发丝,把汗水吸干后,往她头上扔去。

“啊!”视线被突然遮蔽,子菁吓得大叫了一声。扯下一看才发现是刚才的毛巾,摸着还湿的,她气得涨红了脸,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他说:“你到底想干嘛?”

她怒,他反而笑了。“叶家的子菁小姐,好大的脾气。不过你要记住,你现在吃谁的?住谁的?连你妈妈,尚且对我爸阿谀奉承,现在我让你做点小点,你就拿这种态度对衣食父母吗?”

说到最后,他的笑容已经敛起,脸凑过来,凶狠地恫喝:“别以为你妈现在是叶夫人就可以高枕无忧,将来我是东升的继承人,只要我不高兴,随时可以让你母女三人去喝西北风!所以……以后你乖乖的听话,我说东,你不能向西。我高兴了,你们才会有好日子过!”

他撂下威胁,气呼呼地离开。然后第二天,她的房间多了一张新地毯,而爸爸买的那条旧被子却不翼而飞。她壮着胆问他要,却得到无情的一句说已经被扔掉。

当时子菁难过得泪眼巴拉,往后好长一段日子见了他就跑,把他的怒目相向和恶言恶语摒弃在世界之外。

原来小被子没有扔,还被收到这来了……他为什么把属于她的小东西,保管得那么严密?

夏子菁抚着上面细碎地花纹,一时想得出神。

☆、24

从书房退出来,夏子菁的心情显然还没平静。

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房间内梳妆台上的镜前灯亮着昏黄的光。她走过去,发现桌上有张纸,写着:我知道如果我不提,你又不当一回事了。明天爸爸生日,下午五点,司机会到工作室接你。

压着纸张的,还有她的结婚戒指。

他要她以媳妇的身份出现?夏子菁“啪”声用手把戒指盖住。刚才发现碎花被子的感触,全被这枚戒指带来的震惊所掩盖。

他干嘛把她的戒指翻出来,他到底想怎样?

第二天离开28楼的时候,戒指还留在房间里。整个早上心不在焉,到下午两点连温婉婉也看出她的异样。

“子菁你没事吧?你的脸色不太好呢。”

“呃?哦,可能昨晚……没睡好。”她现在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想到他要把二人的关系公诸于世,那感觉就像要上断头台。他是存心不给她过安宁的日子!

“我有事出去,晚上你帮我关门吧。”到三点多,忍不下去了,夏子菁交待了点细节,拎着礼物和包包跑掉了。

独自在大街上游荡,怕他找,连手机也不敢开。太阳几乎把人晒晕,她没理会,一直往前走,没歇息。直到日落西山,她从商店的玻璃橱窗映出自己狼狈的脸,才惊觉时间的流逝。

几点了?

她转身往黄爹我广场正中挂着的大钟看去,时针与分钟重叠指向六,已经过了他约定的时间。

没接到她,司机该走了吧?她落跑了,他暴躁如雷?

其实去贺寿没关系,就是……不要以那个身份出现。或许可以……悄悄去一趟?

想到这她顿时来了点生气,跑出商业街招了辆出租车,直奔喜来登。

酒店正门有喜相逢的人,她跑到侧门,不动声色地摸进去。

离开席应该还有段时间,这时候来宾大多在寒喧。她拉住一个从宴会厅出来的侍应,跟他说了几句。等待片刻,妈妈郭洁从门内匆匆杀出来。

“你来这里干嘛?”自从爸爸去世,妈妈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当初她嫁进叶家时,因为子菁不肯从叶姓,郭洁对她的态度更加恶劣。

夏子菁叹气:“我知道……今天是叶伯伯的生日。”

“他生日关你什么事?”郭洁上下打量女儿,头发蓬乱,把脸都给盖住了。一身的墨绿色麻布连衣长裙不乱不类,活像个小寡妇。“你这死丫头,看看你什么打扮?跟乞丐似的,是不是要丢光我的脸才甘愿?”

已经习惯妈妈过分的话语,夏子菁泰然处之。

但她的沉默并没让郭洁消气:“你走!我的丈夫做寿,不需要你这个克星来献殷勤!”

清楚知道妈妈不喜欢自己,纵然心里难受,夏子菁还是耐着脾性把手里的包装袋递过去:“妈,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走就是了。不过这是我给叶大先生的礼物,请你代为收下吧。”

这是她专程为叶荣添准备的手工皂,有刮胡子专用的,也有提神活血的。对于那个什么都有的男人,这种小玩意或许不值一提,反正心意到就行。倘若礼物被收下,总算证明她曾来过。要是叶文昊追究,她也有交待。

“他不需要这廉价的东西!”郭洁手一挥,厌恶地把这袋礼物扔在地上。

一番心意被当成垃圾,夏子菁有点难堪。她别过脸,正想把东西拾回,身后忽地响起一道冷硬的声音:“发生何事?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

说话的人脸容冷硬,即使不用回头,夏子菁也能感受到来源于他的凌厉目光。

还是被他——发现了。

“文昊,不是我叫她来的!”东升的经营大权很早就落在叶文昊身上,郭洁所花的一分一毫,几乎都要得到他的批准。很清楚知道继子对小女儿的嫌恶,所以先堆起一副谄媚讨好的嘴脸:“我已经叫她走了。”

夏子菁缓缓转身,灯光从天花板白花花地洒下,照在西装袖口上名贵的钮扣,反射出耀眼的光斑。她眯了眯眼,移开视线时看到离自己几步之距的两个黑影。

真替妈妈这副嘴脸感到悲哀。

夏子菁无言,默默地蹲下拾起纸袋。

“既然来了,就进去!”

“呃?”叶文昊突如其来的一句,使郭洁异常吃惊。

“她不是你女儿吗?没道理一个能端坐在里面大吃大喝,另一个却被扫出门外?”

他对她们母女的厌恶之情,毫不掩饰。还以为他会把二人的关系公诸于世,真是笑话,他不过是想多制造羞辱她的机会罢了。

“好了好了,既然文昊让你进去,那还不去?”那边郭洁可不敢逆继子的主意,如老鹰爪着小鸡般钳住子菁的手臂,用力把她拽进宴会厅。

临行之际,她往他的方向看去。灯光下他脸上的冷漠却依旧坚韧不摧,只有夏子菁知道,他眼底所蕴含的怒火正跃跃升起。

他终究,生气了。

郭洁把夏子菁扔给子薇后便走开了,礼物被带走,刚才被厌恶之极,现在东西正矜贵地举在叶荣添身前。隔着数桌,叶荣添遥遥望过来,朝她举了举手里的酒杯,表示领情了。

夏子菁笑了笑,目光一转,又看到叶文昊。他正跟一位女士攀谈,侧面看着轮廓更突出,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有些懒散,又有些邪气。

知道他好看,却没发现原来摆出这种神情更具杀伤力。原来,他还是会笑的。

夏子菁看得有点怔然,手臂忽地被人踫了踫。

“子菁,子菁?”

子薇的脸在眼前放大,她回神:“呃?”

“你怎么了?人家问你要什么呢。”

夏子菁一转过头,发现服务生正弯腰要为她放饮料。“麻烦给我一杯开水,谢谢。”

服务生走后,子薇来回打量了她一下:“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有人这么问,看来她的样子确实糟糕。兴许是在外面暴晒了一个下午,现在进场后冷气逼人,夏子菁竟真的觉得头重脚轻。

“没事!”她牵强地笑了笑,这时正好有人回来,子薇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一手把人拉住。

“你到哪去了?快开席啦。”

“薇薇,你知不知道刚才……”

说话的人是子薇的好朋友郝妙,夏子菁跟她尚算熟络,于是挤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郝妙,你好。”

“呃?子菁。”看到她,郝妙愣了愣,生硬地回了一句。

子薇又问:“知不知道什么?”

“没……没有了。”

说话吞吐,似是心事重重。怕有她在,连聊天也不方便?夏子菁悄悄往旁边移开一点,给一对好友说悄悄话的空间。

“神经兮兮的。”这是子薇给女友下的结论。姐妹好久不见,难得踫头,子薇转头拉着妹妹,细细审问这段时间的近况。

宴会开始尚算顺利,只是到了快开席时,郝妙不知怎地跟叶家二公子发生了口角,还当众给叶文远难堪。夏子菁很羡慕她,起码有勇气对不喜欢的事说不。没像她,这辈子好像难以有翻身之日。

始作俑者最后落荒而去,剩场下众位加宾战战兢兢地继续。人是子薇带来的,母亲当然不放过她。骂了一顿回来,子薇敞开胸怀大吃起来。也只有她这种对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性格,才能活得随性。

饭局吃了一半,夏子菁的不适感更强烈。太吵闹的地方会令失聪的左耳产生强烈的轰隆感,本来就头晕脑胀,现在更是浑身发冷。喝完一杯温水,仍不见有好的迹象,她凑近子薇说:“姐,我……我想先回去。”

“你还好吧?”子薇要摸她的脸。

夏子菁平着痕迹地避开:“人太多,我的耳朵……受不了。”

子薇当场释然:“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要是我们同时消失,只怕妈妈会更生气。”

“那倒是。”子薇即时蔫掉:“那你要小心,到大堂让经理帮忙叫一辆车,回去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嗯,你替我跟妈说一句。”尽管根本没人在意,夏子菁还是交待好,抓起包包悄然无声地离席,往旁边的侧门奔去。

大概是感冒了,她得赶快回去吃药,不然明天可能起不来。穿过长长的走廊,前面不远处就是出口了。她支着墙身喘息片刻,强忍着想吐的感觉,再往前迈步,冷不防撞到了人,包包也掉了。

下意识弯身去捡,手却忽地被抓住。眼下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棕色的裤管。身体随之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度拉起,一张陌生的脸于眼前闪过。

“谢……”

道谢的话还没说完,那人却突兀地叫出她的名字:“夏子菁。”

沙哑的男嗓音如雷击似的把她整个人顿住,惊恐慢慢席卷全身。

“夏子菁,你还记得我吗?”

☆、25(5日加更)

“夏子菁,你还记得我吗?”

她不记得他的容貌,也不记得他的名字,却独独记得这声音。五年前,相同的一句话,把她推进了万丈深渊。

“放……放手。”她喃喃说着,挣扎着要把手收回。

那人却顺势把她推向墙壁,捏紧她的手腕,脸贴近她的右耳,温热的气息轻轻呼出:“看来你还记得,我——回来了!”

“不……不要!”任时光过去,许多往事早被刻意遗忘,可眼前的人,却轻易把所有过去拉回来。五年前,就是他,在她的颈脖间烙下不可抹掉的痕迹,用那只铸铁般的手,撕掉了她的尊严!

“滚……滚开……”她艰难地举起另一只手,想挥打他的脸,无奈他像有预知能力,先一步擭住把的手,把她整个人压住。

进一步的身体接触让她陷入无尽的恐惧中,历史要重演了?“救……救……”她想呐喊,可声音哽在喉咙间,始终无法完整发出来。“啊!呜!”

喊出来的声音就像哭,不大,充满了惶恐,却也起了阻吓作用。

“停!不许叫!”公众场合,这种叫声很容易引起其他人注意,那人用手捂住她的嘴巴。

夏子菁哪会听话?举起另一只手抓胡乱地抓,大概是抓到他的脸,只听到狠狠的一声“操”,另一只手也落在他的钳掣中!

“你为什么总不听话?我不是让你别叫吗?”他不想伤害她,却在她一而在的挣扎中失去耐性。“五年前也是这样,如果你肯听话,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你知道我为了你,整整被放逐了五年!我被丢在人生路不熟的国外,语言不通,遭人斯凌,有家归不得!你知道我有多苦?有多苦啊?”

他把她的头固定在墙上,脸凑得很近很近。夏子菁浑身抖擞,想避开他,却不得其所。

她不知道他为何不见了,五年前那个晚上,她是被抬走的。她疗了好久的伤,还一度自残!他的去向,她从不曾关心!

“夏子菁,可是我没怪你!我真的没怪你!”腥红的双眸里仿佛没了理智,夏子菁不断的挣扎磨擦,反倒成了欲望的源泉。

他低下头,狠狠地咬上她的唇。

此情此景,仿佛把时光倒流!夏子菁完全被吓疯了!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哭声被完全咽进一个陌生的男人嘴里。

他反复吮着她的唇瓣,还伸出舌头,妄图要翘开她的嘴巴。她不从,他也没急,轻轻地啃咬,尤沉浸在兴奋的世界里。

夏子菁动不了,只觉全身变得麻痹。她想反抗,却无法得逞。

脑海里满满的都是绝望,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之时,一道惊呼声划破宁静。

“何允志!你在干嘛?”

夏子菁只感到耳膜震动得厉害,然后一道力把压在身上的人拉开。

“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疯了?”那个人被骂得厉害。

好熟悉的声音。可是夏子菁没空理会,她的头因拉伸的力量往前倾了一下又撞回墙上,好晕,浑身无力,身体如破掉的娃娃般随着墙身往地下滑去,

“何允俐!你放手!放手!”

是她!男人的大吼声勉强拉回夏子菁的意识,她支着沉沉的头,勉强抬起,与那女人的目光对个正着。

“夏子菁?”女人瞪着眼,完全呆掉的神色。

男人乘人不备,很快挣开掣肘,奔至夏子菁身前,把她从地上拽起来:“走!”

夏子菁已经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就这样被揪着胳膊拖行了几步。

“何允志!你是疯了不成?你这五年都白过了对不?我么辛苦才让你脱身,你一回来又重施故技!你是不是下半辈子都不想活了?”有见及此,何允俐飞身往何允声撞过去。

冲击力太大,何允志一头撞到走道上的墙身。疼痛非但没让他清醒,反倒把最后的理智也磨灭。他单手箍住子菁的脖子,把他挡在自己身前,对着那何允俐咆哮:“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喜欢了一个女孩子!就因为叶文昊,随随便便就把我判死刑了吗?我不服!我不服!”

“不服有用吗?当年……我已经要跟他结婚了!就是为了你,我现在连见他一面都不被允许!何允志!你是不是想逼死姐姐?想逼死爸妈才肯罢休!”何允俐狠狠地狠狠地抽了何允志一巴掌,继而拉着夏子菁往自己身边带。

然而何允志这刻理智尽失,抓住子菁的胳膊不能松开。

一拉一扯,直到“咔嚓”一声响,夏子菁发出凄厉的尖叫,他们才惊呆停住。

“怎……怎么了?”何允志吓得松开口,呆呆地看着子菁。

“你还不放手?你想弄死他?”

“别管她!我们快走!”何允俐抱着弟弟的腰叫他走。

“不行……不能!”看着地上那个趴着不动的人,何允志懵了。

“你想把叶文昊惹来吗?”

是叶文昊这个名字,拉回夏子菁点点意识。心中已被恐惧控制,身体终于得到自由了吗?她攀着墙身想起来,却发现右手完全无法举起。改用左手,好不容易才勉强站立。

混乱!太混乱!她的人生,总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混乱。她张着迷蒙的双眼,几乎分不出自己身在何处。隐约看到前方是刚才走过的路,潜意识告诉她,回到那里就安全了。安全了!

“不能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