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却见楚寔惊诧地看着自己,不由道:“难道我又忘了什么?”

楚寔摇头道:“当时情况乱得很,你不在京城,又素来不打听这些,难怪不知道。”

“怎么了?”

“苗冠玉做了先朝太后,后来带着小皇帝逃出东海了。”楚寔一句话就把事情给交代清楚了。

“她怎么会做了太后?”季泠真是吃惊得震惊了,“她不是对你……”

住进了楚府的苗冠玉,对楚寔的关注虽然不算特别明显,可季泠那么敏感,如何能感觉不到。

“对我什么”楚寔笑了笑,“你这脑瓜子怎么总是多想。”

“我才没多想呢。”季泠道,“可她怎么就入了宫呢?”

“她那个人和季乐差不多,恨不能天下人都羡艳她,所以她选择入宫并不奇怪。”楚寔道。

“那她怎么会当太后的呀?我记得灵帝还有好几个儿子的呀。”季泠道,怎么也轮不到苗冠玉做太后的。

“你不要小瞧苗太后的手段。”楚寔道,“后宫之争和战场之争没什么区别。”

季泠愣了愣,听明白了楚寔的暗示,却没想过小时候那么可爱的冠玉,长大后会是楚寔嘴里说的那种人。

“真想不到啊,她小时候,表哥好像还挺喜欢她的。”季泠叹道。

楚寔扬扬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她的?”

“你不是还送了她墨宝么?”季泠道,“我当时都没想着你能答应。”

楚寔低下头重新拿起笔开始批阅奏折,“她一个小孩儿求我,又是为了县里的教谕,我如何拒绝?就当赔了你害她撞头的礼。”

季泠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答案,毕竟后来瞧着楚寔对苗冠玉的确再没什么特别之处。

冬至大典过了,季泠也没轻松多少,紧接着就是正旦。正旦楚寔倒是免了内外命妇朝贺皇后的典礼,但百官朝贺皇帝却是惯例。

然晚上在御花园的华渚堂还有家宴,却也是少不了季泠忙乎的。前几日光禄寺将拟好的单子呈了上来,鉴于上次冬至大典赐宴上那些菜的难吃程度,季泠特地从繁缨手里要了单子。

然后自己涂涂改改,最后才形成了家宴的菜单。

相对于冬至赐宴,这正旦的家宴就显得冷清了许多。楚寔这边就不说了,楚宿至今也没续弦,只带了独子昌哥儿进宫,身边伺候的人就一个怀秀,因为位分不够所以也没进宫。

稍微热闹一点儿的就属三房了,如今的齐王楚宥。吴琪到昭阳宫的时候倒是将楚宥的两位侧妃也带了进来,都是年轻貌美的年纪,说话也活泼。

其中一位季泠只觉得眼熟,看久了才发现是同去世的季乐有些像。季泠心里一惊,拿眼去看苏太后还有章太妃,甚至吴琪似乎都习以为常了。

季泠不由又想起楚寔的那番“禁忌论”,难道真的是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点儿阴暗?

谈话间季泠才知道,楚宥后面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是这位像季乐的侧妃许氏生的,其得宠程度可见一斑。

只是不知道楚宿见了这位侧妃,心中怎么想。

家宴上,季泠和楚寔并坐,有些忍不住地眼风经常会扫过楚宿那边。

楚寔低头在季泠耳边道:“怎么了?二弟有什么不妥么?”

季泠这才发现自己的举止很不妥,怕楚寔误会,于是用手掩着嘴巴低声道:“表哥,你不觉得齐王的许侧妃很有些像去了的二弟妹吗?”

“是有些像,不过二弟不在乎这个,要不然老三岂能纳许氏。”楚寔道。

季泠环顾了一下四周,苏太后,章老王妃都在,吴琪在,自己也在,楚府的主子里除了因病去世的老太太之外,就只有季乐在那场大乱里去了,这是巧合,还是人为呢?

可谁也不在乎,不是么?就连季泠自己,也未尝不是乐见其成,实在是季乐这人相处起来非常不舒服。

季泠看看楚宿又望望楚宥,世事往往都叫人感怀。如果当初季乐的心思不放在楚宿身上,而嫁给了楚宥,指不定就能成就两段佳话,她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去了。

家宴冷清得厉害,所以河边的柳树刚刚冒出一两颗嫩黄的新芽来时,朝廷上上下下就开始大肆地张罗起选秀事宜来了。

季泠的手里还抱着暖手炉的时候,秀女们就快从天南海北赶到京城了。季泠自然是不管事儿的,这都是每回她去慈宁宫时,繁缨跟苏太后回禀选秀的事儿时她顺便听了一耳朵。

繁缨虽然不得宠,可因为加上季泠,楚寔的后宫就这么两位妻妾,所以宫中事务却都是繁缨在料理,选秀当然也是她在张罗。

“皇后,明日就是选秀女的日子了,你也来瞧瞧吧,替皇帝掌掌眼。他呀,日理万机,宵衣旰食的,让他对着那几百秀女瞧,估计也会不耐烦,咱们先替他过一道,他也就省事儿了。你伺候皇帝这么久,最是知道他的喜好,有你掌眼,哀家也放心。”苏太后道。

季泠虽然不知道楚寔对女色的喜好是什么,可既然苏太后发话了,她就赶紧点头应承。

说实话,选秀这件事,真的是皇帝不急皇后急,用晚膳的时候,季泠见楚寔一脸平静,她提起选秀的事儿,他也只道,让苏太后和晋王家的老太妃也就是当初的章夫人忙去就行了。

“可这也是为表哥选妃啊,母后让我明日帮你去先看看。”季泠道。

楚寔为季泠夹了一筷茄鳖,“也好,给二弟挑个你看得顺眼的。不过切记,最好不要像周容。”

“表哥,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事儿?”季泠瞪大了眼睛,她心里可不就想的,看看明日有没有神似周容的,若是选给楚宿,想必也能弥补他半生的憾事儿。

“就你那点儿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楚寔道,“总之,你选个合你眼缘的就行。”

“那……”季泠咬着筷子头看向楚寔,“那给表哥选妃,也是选合我眼缘的么?”

楚寔把筷子从季泠嘴里拿开,“听母后的吧。”

季泠点点头,“母后说你忙于政事,所以明日我们先帮你看看,然后再请皇上定夺。”

“听母后的就行。”楚寔低头刨了口饭。

季泠愣了愣,不知道为何楚寔的情绪一下就低落了下去,她试着给楚寔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眼前的碟子里。

楚寔吃了,然后便搁下碗筷,“我出去走走。”

季泠看了看楚寔的背影,又看了看他碗里剩下的半碗饭,轻轻叹了口气。她实在不解为何说起选秀楚寔的情绪会低落。

他虽然出身楚府这样的世家,可身上并无什么纨绔之气,对粒粒皆辛苦的盘中餐也是素来珍惜的,像这般剩下半碗饭的情况,季泠还是第一次见着。

楚寔在御花园走了走,然后回了勤政殿看折子,再回到乾元宫后殿时,寝宫的灯火已经熄灭。季泠瞌睡浅,所以晚上睡觉是一丝灯火都不留的,就怕惹她睡不着。

楚寔看着黑漆漆的仿佛怪兽一样蹲在黑暗里的后殿,想起了从前。

从前不管他多晚回去,她总是会在灯下等着他。或看书,或写字,然后在他进门的那一瞬间,给他一个微笑。

可现在,楚寔走进内殿,借着月色可以看到床上的人,贴着里面的床板蜷缩成了一团,恨不能把整张床都留给他,若是不仔细打量,就会以为床上没有人。

在楚寔躺下后,季泠的睫毛才颤了颤,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去见秀女的时候,季泠也没着意打扮,她实在不喜欢头上插戴太多首饰,那样会让她觉得头皮扯着疼,只简单梳了个惊鸿髻,戴了一柄玉梳。

长歌替季泠梳完头后,看着镜中的她道:“娘娘别担心,这天下再没有女子能比得上娘娘的。皇上待娘娘的情意,也不是那些人能赶得上的。”

季泠缓缓摇了摇头,“你却是想错了,如今我只盼着能替皇上挑些合眼缘的妃嫔,早日诞下麟儿才是真的。”

“那娘娘……”长歌愣了愣。

季泠知道长歌是说她先才不用早起惯例的冰糖燕窝的事儿,她心里的确有事儿,可那事儿却不是什么争风吃醋,而是想着该怎么跟楚寔开口搬去昭阳宫的事儿。

用过早饭,季泠便去了储秀宫。苏太后在,章老王妃也在,这回主要就是她俩做主。

秀女一队五人,一队一队进来。许久没看到这么多新鲜颜色了,别说苏太后高兴,就是季泠都觉得洗眼睛,想着宫中若是多了这些小姑娘,也会热闹许多的。

既然是秀女,容貌自然是挑选过的,皆属上乘,环肥燕瘦,或明艳或清秀,或端庄或雅丽,各色各样,各有千秋。

苏太后似乎也是被宫里给闷着了,很想找到解闷儿的,几乎每一队她都留人下来,先开始还问一句,“皇后觉得如何?”

季泠则千篇一律地答曰:“儿臣觉得好。”

多几次之后,苏太后也就懒得问了。

只是楚寔虽然没来,可有些事儿他却料得不差,这届秀女里果真有容貌像周容的,且就是周家的一支,章夫人的眉头动了动,朝苏太后使了个眼色。

苏太后便将那周馨给留了下来。

季泠想起楚寔之言,可那也得她有发言权啊。不过她看周馨的样子,文雅秀美,落落大方,撇开周容不谈,本人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选到后来,再多的美色看得也就有些麻木了。昨夜季泠本就没怎么睡好,以袖掩嘴地打了个哈欠,好在差不多也快看完了。

算一算,苏太后留下了差不多六十来人,万紫千红,琴弹得好的有,画画得好的有,字儿写得好的有,诗做得好的有,笑起来明媚万分的有,楚楚兮我见犹怜的也有,差不多男人喜好的种类都有了。不过不管怎样,她们都有个共同的之处,那就是屁股大,好生养。

到最后一队进来之前,别说季泠打了呵欠,就是苏太后的眼睛都已经酸了。后面几队,她都没什么精神再问那些小姑娘都有什么才艺了。

还以为选秀到这儿也就算完了,可谁知道最后一队进来的却叫殿内所有人都为之一静。

那五个秀女中间的那人,五官长得很有些像季泠。别的不说,光有这五分颜色,也足以让她在先才那些秀女里脱颖而出了。可她虽然模样像季泠,但气质却完全不同。

若说季泠是山间缥缈的雾,那她就是山顶晴好的光。明艳动人,未语先笑,唇角天生地往上勾,叫人瞧着就喜欢了三分。

更重要的是,她还更为年轻。年轻得好似一枚酸甜可口,饱满多汁的果子,让人看见了就想尝尝味道。

苏太后没说话,章老太妃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只季泠愣愣地看着,像失了神。

直到这队秀女要走出门儿了,都没人出声。

“等等。”季泠在看到方茵恩要跨出门槛时突然出了声。

苏太后打量地瞥了季泠一眼。

季泠侧头朝苏太后看过去,“母后,这方氏儿臣瞧着模样还算端庄。”

苏太后道:“皇后真要留下她?”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方茵恩留下对季泠是何等威胁,所以连苏太后都忍不住出声提醒了。

“只是觉得合眼缘。”季泠道。

“那倒是,若是不知情的人,定然以为皇后多出了个妹妹来。”苏太后道,“既然皇后喜欢,就让她留下吧。”

走到门边儿的方茵恩松了口气,转身回来朝苏太后和季泠跪下谢了恩。原以为十拿九稳的选秀,没想到在她绝望的时候才峰回路转。

其实在瞥到皇后的模样时,方茵恩就有了自己要落选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会是皇后出声留她。

选秀之后,章老王妃跟着苏太后回了慈宁宫,“大嫂,你说皇后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啊?

“她能有什么主意?不过是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迟早是留不住大郎的。选这么个方氏,指望以后大郎看见方氏还能记着点儿她吧。”苏太后不屑地道。

章氏点了点头,“我说呢她怎么把方氏给留下了。”

用晚膳的时候,季泠也琢磨着方氏的事情呢,不知道该不该跟楚寔提一提,可又不知如何开口,想了半天,还是决定顺其自然好了。

吃过饭,有件事儿季泠却是不能不提了。“表哥,我想搬去昭阳宫住。”季泠说这话的时候是低着头的,压根儿没敢去看楚寔的脸色。她知道自己有些不识抬举了,能得楚寔这般看重,原是她的荣幸,可她就是觉得待在他身边有些别扭,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预期中的阴沉或者愤怒似乎并没到来。“怎么突然想要去昭阳宫了?”楚寔的声音依旧温和。

季泠偷偷抬了抬眼皮,见楚寔脸色没什么怒气,这才松了口地抬起头,“就是想着过几日秀女最终选出来,定了位分,到时候她们每日似乎都要来给我问安,我再住在乾元殿就不好了呀,总不能让她们来这儿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楚寔点点头笑道:“难为你想得周到。只是每日请安会扰你瞌睡, 不妨十天、半月一次就行了。到时候你从乾元殿坐辇舆过去就行了。请安的时辰也不用定得太早,你是皇后, 你说了就算。”

季泠看着楚寔眨巴眨巴眼睛, 发现自己的理由没找好, 被楚寔轻飘飘就打了回来。其实真话应该是, 她在乾元殿, 楚寔可怎么召幸新进宫的秀女啊。

“在乾元殿是太无聊了么?”楚寔问。

话题怎么就转成这个了?季泠没敢贸然回答, 就怕这问题有坑。

“若是闲来无事, 可以去御膳房做些吃食。”楚寔道。

季泠这才明白楚寔的意思,是说她太闲了所以胡思乱想。“说起来, 也许久不见你下厨了。你以前是三天不进厨房就浑身难受的。”

季泠心想,你也说是以前了。她现在就是提不起劲儿去厨房,做出来的吃食也没人吃,又不能总是召她姨母或者芊眠进宫来。

可这话季泠不能说, 她知道一说, 楚寔肯定要说可以做给他吃,可她是没想着要做给他吃的。想到这儿, 季泠一整恍惚,为何她会不愿意给楚寔做饭菜呢?

“怎么不说话?”楚寔又问。

季泠摇摇头,“不知怎么的,就是懒怠去厨房了。”

楚寔扬扬眉, “那想出宫去玩儿么?”

季泠连忙摇头, 上次才经历她可不想再来一次。楚寔出宫实在太危险了,现在天下还没有完全太平。毕竟他这天下是抢来的, 多少人都想光复前朝。

楚寔却没理会季泠的摇头,低头从腰上取了块令牌下来递给季泠,“有这令牌,你随时都可以出宫去,只有一条必须得有北原护送,晚上宫中落钥之前必须回来。”

便是再无知,季泠也知道这是及不妥的,哪有皇后可以随意出宫的道理。她没伸手去接令牌。

“行了,我不能常常陪你出宫,你自己觉得闷了都可以出去的。”楚寔拉过季泠的手,将令牌放进季泠手里,“不过母后那边知道了的话估计会有微词,你出宫的时候不妨扮作小太监,到了宫外再换衣裳。宫外我替你置了一进宅子,偶尔累了也可以去歇息。”

这简直周到得过分了,季泠越发不敢应承。她看着手里的令牌低声问,“表哥,你为什么对我这般好啊?”

“怎么总问这种傻话?”楚寔笑道。

季泠抬头看向楚寔的眼睛,那里面全是温和、包容,还有她不愿去碰触的更深层次的感情,她偏了偏脑袋,实在不解为何楚寔对她这般好,她的心却总在天上飘,无从安定。

拿了这令牌,季泠也没敢随便出宫,尽管她实在觉得宫里憋得慌,她以前最想的就是能嫁个殷实的普通人家,开门就能走上街,自由自在的。后来嫁给楚寔,出门就繁琐了许多,要备车,要有丫头、婆子跟着,当时已经觉得艰难,可跟现在对比一下,那时候就算是自由自在了。

过得几日,留牌子的秀女面圣的礼仪学得也差不多了,就等着楚寔看一眼最终决定了。

苏太后侧头对季泠道:“你身子弱,经不得劳累。明日选秀你就别去了,好生歇着吧。”

虽然苏太后这借口找得实在有些蹩脚,可季泠还是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苏太后是怕自己在场,楚寔会有所顾忌。

一时太监进来禀报说皇帝已经下朝了。这就意味着楚寔要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了。

“行了,哀家待会儿留大郎说说话,你们先回去吧。”这话苏太后是对着季泠和繁缨两人说的。

季泠朝苏太后行了礼,刚走出门还没下台阶,就见楚寔龙骧虎步地走了过来。他身后的阳光好似在追逐他的脚步,为他整个人镶上了一道金边,让人惊叹果然是真龙天子。

楚寔从阶下直接朝季泠走过去,“怎么走了?等我给太后问了安一起回去吧。”

“太后刚才说要留皇上说话,才让我和繁缨先走的。”季泠道。

听到提及自己,繁缨上前又给楚寔行了一礼。

楚寔扫了繁缨一眼在回头看着季泠,“那你自己先回去吧,别坐辇舆,多走走路对身体才好。”楚寔如寻常丈夫一般嘱咐季泠。

楚寔进了慈宁宫后,季泠和繁缨通路了一截就要分开时,繁缨却突然开了口。

“皇后娘娘。”

季泠回过头,“怎么了?”

繁缨上前两步,很是难为情地低头道:“娘娘,你可不可以帮我问问皇上,到底繁缨是哪儿做错了,才让皇上如此厌弃。”

季泠没想到繁缨会说这样的话,“你想多了,皇上若是厌弃你,如何会让你打理六宫。”

哪里来的六宫,还不是你身子不好,所以她才硬顶上的么?繁缨如是想,如今新人入宫,旧人早就年老色衰,连往日那一点薄薄的恩情只怕都要没有了。繁缨岂能不着急。

“求娘娘应允。”繁缨给季泠跪下道。

季泠赶紧扶起繁缨,“繁缨你别这样,我自然帮你问的。”

繁缨得了季泠的承诺,这才站起身,抹了抹眼角的泪,“我知道这样很难堪,可繁缨不比娘娘。那些新人是万万威胁不到娘娘的地位的,可如今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说实话,有时候季泠都会觉得楚寔对繁缨太冷情了,去她宫里多坐坐也好啊。毕竟是伺候他那么多年的人。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楚寔对繁缨也不算薄。权利、地位都给了她。

因着繁缨的话,季泠在和她分开后,又回身往慈宁去,想在外头等一等楚寔,省得自己心里老念着繁缨的事儿。

慈宁宫中此刻的氛围可没那么愉快。

苏太后道:“这一次是第一次选秀女,全朝上下都为了大郎你忙乎,你却说你明日不去看?”

“母后定了就是了。如今国朝初创,儿臣每天恨不能有十三个时辰可以用。”楚寔道。

“是么?那你却有功夫陪你那宝贝疙瘩出宫?还引来了刺客?”苏太后怒道。

楚寔不说话了。

“你那宝贝疙瘩的脑袋糊涂了,哀家可没糊涂。大郎你可别忘了承诺过哀家的话,否则哀家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了。”苏太后道。

楚寔握了握拳头,“知道了,儿臣明日会去的。”

“可不仅是去。”苏太后看着楚寔的手道:“哀家知道你怪哀家逼你,可大郎,你那么个明白人,难道不知道你没有儿子对这天下意味着什么吗?你以为哀家想逼着你和我离心离德么?”

楚寔道:“二弟的昌哥儿,三弟的昀哥儿不都挺好的么?”

苏太后一掌拍在榻几上,“你原来是这样想的?!为了你那个宝贝疙瘩,你连儿子都可以不要,把这天下拱手送人都可以?”

“母后,天下需要的是贤帝,是不是我的儿子又有什么关系?我有儿子若是不贤的话,我也不会将皇位传给他。”楚寔道,“这违背了我夺天下的初衷。”

“你少找借口,一切都是为了你那宝贝疙瘩对不对?若是你那宝贝疙瘩能生儿子,怕就是个傻子你也要传位的。”苏太后气愤地道:“我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让你为难的?不就是让你睡个女人吗?多少男人的不用人求自己都恨不能多睡几个,你怎么就不学学你三弟?”

楚寔道:“什么睡个女人?儿臣在母后心里不过就是个生儿子的工具而已,我的喜怒哀乐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给你一个孙子,保着你的荣华富贵是不是?”话的内容虽然很愤怒,可楚寔的语气却很平静,似乎早就接受了这种事实。

苏太后被气得脸发白,“你,你是这么想哀家的?”

楚寔站起身道:“在儿臣心里,母后如今跟定西侯并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差别就是你是我亲娘,他什么都不是。”

苏太后被这一句震得愣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