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他早已经熟悉叶从南的所作所为,何向薇内心暗自嘲讽地想,于是仍站在原地。叶从南见了,却伸手过来道:“何小姐,愿意陪我一起切蛋糕吗?”

何向薇看着他,并没有表态,这时,吴烨然却不容她犹豫地道:“两位请。”

客厅里果然放了蛋糕和鲜花,叶从南拉着何向薇走进来时,众宾客纷纷敬酒。有人递过了刀子,叶从南抓过何向薇的手一起握住它,不知是谁调侃地吹了声口哨,大家都笑了。

手起刀落,大家一起鼓掌,“生日快乐”之声不绝于耳。

叶从南却低头向何向薇笑道:“许愿了吗?”

何向薇心里说:这又不是我的生日,许什么愿。

可是嘴上还是说:“祝你长命百岁。”

叶从南眯了眯眼睛,明显不信,可却笑了:“我记住了,谢谢。”

这人笑的太阴险,于是何向薇不理他,自去找吃的。

餐台旁边,众人送的礼物堆满了一张桌子,一个小小的服务生正在整理着,看到何向薇笑道:“礼物请放在这里,谢谢。”

何向薇端着餐盘,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什么可给他的,翻了翻小手袋里,只有钥匙上拴着一个黑桃木的小猪,憨态可掬。古人说桃木辟邪,又意喻长寿,恰好她又属猪,于是一时好玩买了这个挂钥匙。

看了看小猪,何向薇想了想,于是摘下来,要了个小小的礼品袋子封起来,也没有写名字就给了服务生,想来不过是胡乱凑了个数而已,相信叶从南也没那个心思挨个拆开来看。况且,这次她来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他庆祝生日。

想到这儿,心情不觉又低沉下来。何向薇相信人的一生有很多责任和牵挂,就像她与徐伟宏,有时候并不是爱情结束一切也就消失了,这个男人,还有和他一起生活过的日子,这一生都会陪伴着她。分手,或者离开他都很容易,可是未来的日子都将要在不停地抹去这个人,否定这段生活中渡过,这些只能促使更多地逃避和痛苦,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去看他和他的母亲,或者她看的并不是他们,只是在为自己的这段人生划一个圆满的句号,帮助他们和自己从那些痛苦中走出来,然后,才会有更新的路。

就像堂哥何意轩曾经说的那样:摆脱痛苦最重要的并不是忘记它,而是接受它,走下去。

有人放了音乐,人们在一对对的舞蹈,何向薇却并没有心情。她想得到的答案已经有了,而且刚刚……叶从南对自己的影响让她有些烦躁。

这个男人就像掌握了魔法一般,轻易掌控着她的心思,好吧,她承认无论是哪个女人面对他多少都会失去些判断力,可这种感觉并不好,她习惯了掌握别人的思想,而不是被别人掌握。或许她可以容忍一夜情,却不能容忍刚刚那样的亲密。如果她是姚琳琳,或者是谢兰欣,那么结局会更好些,对于取悦男人,或者说白了,对于男女间的各取所需,她们显然更加在行,可不幸的是何向薇并不擅于玩感情游戏,面对叶从南时,她毫无胜算。

人群里,何向薇寻找着吴烨然的影子,想让他代为告别,却看到他与叶从南在露台上低声交谈着什么,前者将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递给了叶从南。何向薇走过去,却听到吴烨然道:“这是林小姐送您的生日礼物。”

林蔚安?

何向薇犹豫着停住脚步,却下意识地看向叶从南,后者的脸色已变的阴晴不定,只听他问: “只有这个?她说什么了没有?”

“林小姐说祝先生生日快乐。”吴烨然答道。

叶从南看着那个小盒子,目光闪动,看不出爱恨,半晌才接了过来道:“知道了。”

吴烨然转身走了出来,何向薇只得退后一步,吴烨然并没有发现她。

这时告别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她看向露台上的叶从南,他却已经打开了手中的盒子,借着灯光,能看到是一只璀璨至极的手表,表面镶满了细小的水钻,显然价值不菲。

可叶从南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倒有只分狰狞,半晌,他“啪”地一声合上那表,一松手,便将它抛到了楼下。那丝绒盒子划了一道优雅的弧线,掉进了波光鳞鳞的泳池,只溅起了微微的水花。

一弯新月倒挂在天空中,远处的海深而宁静,秋虫在低低鸣叫,客厅里的宾客成双成对地跳着舞,何向薇沉默地站在窗帘前,而叶从南则伏在露台的栏杆上,将脸隐在灯光的阴影里。

何向薇犹豫了半晌,终于决定还是离开,可她刚刚迈开脚步,却只听叶从南冷声道:“谁?”

紧接着,窗帘被一下子掀了起来。

“……对不起。”突然被暴露在他的目光前,何向薇既无法表达现在的尴尬,也无法表达刚才的震惊。

叶从南阴亵的目光盯着她,看不出喜怒,在他眼中似乎有一团小小的黑色火焰,跳跃着,叫嚣着,张开了大嘴……

“我……”何向薇无比痛恨自己此时所处的情境。

“想跳舞吗?”叶从南却突然低哑地道。

“我……”还没等何向薇回答,却早已被叶从南拉住了手臂。

露台很大,足够两个人旋转,他拖着她随着音乐轻轻舞动。灯光下,他的脸有始终有侧隐藏在浓重的阴影,阴沉的可怕。何向薇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可下一刻,却被他猛地压在了墙壁上,他低下头,几乎恶狠狠地低下头吻她。

那一弯新月渐渐被乌云盖住,何向薇想推开他,却被他束住双手,灼热的吻一直向下,到她开的很底的领口。

这样的强求本该厌恶,可是她感觉到了比夜色更浓重的绝望,他将头深深埋在她的胸口,带着狂热又无法抑制的激情,感觉到有灼热的液体流到了皮肤上,她怔了怔,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伸手时却被沾湿了手指。

他明显察觉了她的动作,猛地将她抱了起来,夜色下,黑沉的眼眸像狮子一般凶狠,仿佛她一张嘴说话,便会将她撕成碎片。

何向薇沉默了,现在的他就像是那一夜的自己。她没有说话,只是抓住了他的头发,开始回吻他,手指触摸到了他的腹肌。

这是成年人的游戏,也是强者受伤后互相之间的怜惜,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在露台转角处,他们用最直接的方式再次了解了彼此的身体,激情时她几乎忍不住喊出声来,却只咬住了他的手臂,他没有动,任她咬住,然后深深吻住她还带着他血渍的唇。

血与痛的味道交织着,两个人都痛到极致,又超越了这种痛楚。

这一晚,叶从南没有让她离开,在众多宾客还为他庆祝生日时,他与她在那间别墅的卧室里重复着露台上的一切,报复也好,寂寞也罢,他们有太多的理由去放纵,因为明天,谁还会记得这一切,谁又会记得那一夜的悲伤?

说到底,不过都是渴求着,却又因为害怕和自私得不到爱的人罢了,何向薇在睡去前的一刻,这样想。

各自情伤(二)

生活的残酷有时并不在于它给予你多少磨难,而在于它总将人们幼年时对世界所有美好的期待一点点地毁灭给你看。而伴着这个毁灭的过程,人会变的越来越绝望,甚至将这份绝望的怨恨自私地施加在别人的身上。而双重的绝望会带来什么呢?只会是毫无意义的放纵。

何向薇不认为自己能帮得了叶从南,相信叶从南也没有想过能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帮助。

这世上有些人之间的关系很简单,不过就是相逢,偶遇,分开,然后各不相干。

那夜从叶从南处离开时已是凌晨,客人早散了,只有方烨然一个人坐在一楼的客厅里,见到何向薇时他一点也不意外地站了起来,表示会送她回去,何向薇却拒绝了。

日出前她步行去海边,再步行回到家门前,看了看那幢依旧立在黑暗里的车库,何向薇决定开始找房子,也许离开这里对谁都比较好。

可当她上班后拨通了房产中介的电话时,得到的却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接电话的还是那个活泼的孙小姐,口齿干脆地拒绝了她的要求:“租房子?不是不行,是太难。以你理想的价格,实话告诉你,基本不可能。现在拆迁户这么多,市中心的地都被拆的差不多了,哪还有房子可以租,只有郊区还有几处房子,可离你上班的地方光开车就得一个多小时,再加上堵车汽油涨价,我看您还是安心住现在的地儿得了。”

何向薇无奈,只得先等等再看,好在短时间内她和叶从南并不需要再见面,相信经过了那一晚,他也不会想见到她,毕竟感情生活只在人们的生活中占着很少的地位,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仍是金钱和欲望。

上班后何向薇依旧和秦凯忙碌着项目投标的事,何意轩终于忙完了国外的合同回国了,何向薇偶尔也去他那里吃吃饭,有时候自己去,有时和Ada在一起。吃饭时说起叶从南,何向薇才知道原来他去美国了。

“这么说项目招标前他不会回来了?”何向薇问Ada。

“哦,他不是非到场不可,”Ada道:“现在方烨然在代理一切事务,只是有些奇怪,听说他这次走的十分匆忙,好多事都没有交待,听说是去美国看一个朋友。”

是吗?何向薇想了想,却又笑了,可不是,林蔚安还美国呢,像叶从南那样的人,哪是一只手表就可以打发的。

项目再谈判时,何向薇果然又遇到了方烨然,对方十分礼貌地打招呼,风轻云淡,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正在何向薇感叹他的职业素养时,却见到了姚琳琳。

这次的会议并不是正式的谈判,可姚琳琳作为谢兰欣的代表一向很积极,只是今天的她看起来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会议结束时,她叫住了何向薇:“我们谈谈吧。”

何向薇站住,会议室里的人基本都离开了,方烨然这时已经走到了门口,看到她们两个,体贴而绅士地替她们关上了会议室的门,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姚琳琳,而后者看向他的目光却复杂而又有几分惊惧。

“我……昨天把钱还给了徐伟宏。”姚琳琳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

何向薇看着她不语。

姚琳琳有些难堪,却不得不道:“那个姓方的,就是叶从南的秘书,他让我送了钱以后,向你道歉。他们先让我领了十五万,剩下的分期还给他们。何向薇,你厉害,我还是斗不过你,你赢了。”

原来叶从南还是处理了这件事,并且像他答应的一般,可是何向薇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轻松。

“输赢有这么重要吗?”她看着姚琳琳:“你就这么想赢我?”

姚琳琳咬咬牙,想了想冷笑道:“何向薇,到现在你还是这么自我,到现在你还是看不到别人,你不明白我为什么想赢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恨你?”

“我是不明白。”何向薇道:“当初你来公司投简历时,是我求HR留下你,因为你说过你是我的师妹,业务部想调你去外省,也是我留下你,因为你说你爸妈没人照顾,出国培训的机会行政部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另一个名额我留给了你。可是你呢?从我出国起,你就一直在勾引徐伟宏,在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你们已经开始同居在一起。”

姚琳琳冷笑:“你现在感觉我做的一切很过份是吗?那你有没有想过,在大学里,你也做过同样的事。”

何向薇不解,姚琳琳却笑的更嘲讽:“没错,你都不记得了。对啊,像你这样的好学生眼睛一向长在头顶上,又怎么会记得我这样的小人物。可是,你总应该记得李云涛吧?那个追了你两年的人。”

何向薇想了想,才勉强记起这个人,李云涛与她同年级,是一个很帅,家境又好的男生,只可惜太过花心,玩弄过无数女生,甚至听说有女生因为他而去堕胎。学校里凡是有几分姿色的女生,都被他追求过,所以只要稍微了解他的女生都不会和他交往,只有大一的新生才会上他的当。上大三时他也追求过何向薇,不过很快便被她拒绝了,后来他又表白过几次,只是谁也没有当真,没几天,他又去找别的女孩子了。

现在听姚琳琳提起这个人,何向薇不禁有些奇怪。

姚琳琳见她不语,于是继续道:“大一那年春天,我连下半学期的学费都交不出来,是李云涛帮我垫付了学费,他……对我很好,求我做他的女朋友,而且处处照顾我,我们在外面租了房子,住在了一起。后来,我怀孕了,可我去找他时,他和你在一起……”

何向薇吸了一口冷气:“我从没和他交往过。”

“你撒谎。”姚琳琳恨恨地道:“你们明明已经在交往,而且同居在一起。”

“这不可能,”何向薇也有些气愤:“那时候我已经认识了徐伟宏。”

姚琳琳冷笑:“我亲眼看到云涛去给你买早餐,怎么会撒谎?就算你没有和他同居,起码你没有拒绝他送你的早餐。”

何向薇已经记不起当时的情形了,可是姚琳琳显然记得十分清楚:“当时我很害怕,害怕他离开我,也害怕怀孕的事,我求他留下来,不要和你在一起,可是他说他已经准备一毕业就和你结婚,连戒指都已经买了。”

“我发誓从没有答应过他。”何向薇道。

姚琳琳却笑了:“是啊,后来我想过,他可能是真的在骗我,可是那时候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以为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所以我恨不得杀了你。”

“就因为这个,你才背着我和徐伟宏在一起?”

“不,不只这些。”姚琳琳道:“后来我自己去堕了胎,也和他分手了,没多久你们就毕业了,可是等我毕业的时候却找不到工作,我知道你一直以为是你说服了HR收留了我,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当时投的工作岗位根本就不是这个。”

何向薇讶然。

姚琳琳冷笑:“当时HR和我说,‘你的简历很优秀,以你的水平完全可以胜任我们的行政经理职位。可结果出来的时候,我却连被录取的资格都没有,最后,是靠着你的关系才进公司做了一个小职员。”

“这又怎么样?”何向薇不解:“单凭HR的一句话就认为是我抢了你的工作机会?我不知道当时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说,可是如果不是你来求我留下来,你根本就不会有工作的机会。”

“对,就是这个口气。”姚琳琳道:“何向薇,你真是自信的可以,你以为我就应该感谢你,就应该无条件地服从你,因为你给了我这份工作,因为你给了我出国的机会,因为你,我才在公司站住脚。”

“不然呢?”何向薇:“你难道不会因为没进公司而恨我?”

“没错,我恨你。”姚琳琳咬牙道:“不论怎么样我都恨你。凭什么我爱的男人去追求你,凭什么我的工作要你来给?凭什么我有能力却要听你的指挥,凭什么你抢了我的东西我却要感谢你?”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而去勾引徐伟宏?”何向薇看着她:“你要把你失去的一切都让我尝试一遍,是吗?”

“现在你尝到了?”姚琳琳冷笑:“你知道被人抢走爱人的感觉了?是不是很舒服?”

“你疯了。”何向薇轻声道。

“是啊,我疯了。”姚琳琳道:“你不理解我的感觉,因为你什么都有了,出身好,家庭幸福,学习成绩优秀,有喜欢你的男人,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理解我的感受。”

“你错了。”何向薇看着她:“出身,家庭……这些都不是原因,就算你处在我的位置,同样还是会做这些事,因为你只看到了生活对你的不公平,而没有看到它对你的好。”

“没错,我看不到它对我有什么好处。”姚琳琳道:“它只会偏爱你这种人,像我这样的人,还是一样一无所有。”

何向薇无法赞同。或者说,她只能赞成生活的确是不公平的,可是却并不是无法改变的。姚琳琳将一切的不幸都归究于别人的错误,却没有看到自己在生活中扮演的角色。面对失意、痛苦,每个人都会伤心失望,可是每个人也都有自己选择未来生活的权利。你可以选择忘记它们重新开始,你也可以选择毁灭那些让你不快乐的人,进而毁灭自己,姚琳琳显然选择了后者,并且没有走出来的想法。

这次谈话并没有让何向薇更轻松,没错,就像姚琳琳所说的,自己赢了,徐伟宏的损失也弥补了,可是何向薇的心里像有了一个更大更深的洞,金钱、名誉、地位……都可以失而复得,唯一不能的,只有感情。

徐伟宏或许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男人,可是毕竟他给了她五年的感情,这五年里的喜怒哀乐都有他陪伴着,可是现在,却再也没有人能陪着她。现在,她终于感觉到了孤独的滋味,也终于理解了叶从南那晚的眼泪。

也许是何向薇太过消沉,一连几天的项目会议都有些心不在焉,几轮下来秦凯不禁有些担心,居然问她要不要和陈总说一下,将她调回来。

虽然何向薇不喜欢这份工作,可是因为个人原因而影响项目竞标毕竟不好,何况她也不想再麻烦陈柯宇。恰好周末时Ada打电话来,说是何意轩刚刚搞了个政协委员当,于是想请大家吃个饭,就在政协的会馆,何向薇想了想,便答应一起去。

说是吃饭,其实不过是同行业有头有脸人物的聚会,形式居然搞的很正规,包厢里摆了四五桌,居然连陈柯宇和康浩楠这样的人物也到了场。

何意轩依旧是宴会上的中心人物,年轻、才华、不凡的背景,再加上无法抗拒的个人魅力,何向薇感觉自己的这位堂兄简直快变成《时代》杂志的封面了。

与他相比,陈柯宇显然更沉默一些,目光每每看到他时,都会发现他在倾听,而很少说话。

这就是他们的不同,何向薇感叹,如果是二十岁的女生,显然会被何意轩的风采所倾倒,可是女人一旦到了三十岁,便会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最适合自己。何意轩故然好,可他的缺点就是他太完美了,以至于所有的人都喜欢,这也是他的前妻夏冬离开他的理由之一。

现在想来,难怪谢兰欣会如此执着于找陈柯宇的麻烦以引起他的注意,想必她也知道,现在的社会里想再要找到像他这般务实的,且愿意和她结婚的男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人们经常因为自己年轻时不知道珍惜而惋惜,可却没有想到在这场相逢里失去最多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已经学会珍惜只想认真生活的对方,是他们在为你的任性妄为埋单,并用更多的时间来忘记你,还要重新学习着信任别人,才能再站起来生活。

何向薇感觉自己有点醉了,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起徐伟宏道歉时的样子,多么讽刺,她想笑,可是又眩晕的受不了。她离席去洗手间,用冷水扑了脸,镜子里自己的脸显得苍白而消瘦。

一个没有灵魂的人该有的样子。

她笑,然后转身回去,头晕的厉害,于是干脆坐到包房外的沙发上。

有人打开了包房的门,走了出来,何向薇抚着额头看着地面,没有在意。

“向薇?”一个熟悉而好听地男声低低地道。

“没事,我就想休息一下。”她没有抬头。

对方沉默了一下,就在何向薇以为他离开的时候,一只干燥而稍凉的手抬起了她的头,陈柯宇的脸出现在面前,他看着她微微皱眉,语气有些不快:“你喝醉了。”

“还好。”何向薇想躲开他的手,可这一次却没有成功,他坚定地拉起她,似乎在生着什么气:“起来,我送你回去。”

何向薇这次终于没有拒绝,却突然想起来:“……我的外套还在里面。”

陈柯宇的动作顿了顿,何向薇想借机挣开他的手,可却失败了,陈柯宇的脸色更加不快,转身拉着何向薇走进了包房。

“你……”何向薇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她想不出就这样手牵扯着手走进去,在大家的眼里会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陈柯宇却完全不在意,他拉着她来到座位前取了外套,又简单地向同桌的人道别,在众人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带着她走出了包房,整个过程中,他的脸上一丝笑容也看不到。

这算什么?何向薇自嘲地笑。

夜晚的路上车很少,陈柯宇的车子开的飞快,何向薇倒在座位上打开一点点窗户,任深秋的冷风吹到脸上。下车时,陈柯宇仍拉住她,何向薇也不拒绝。直到走进客厅她才感觉自己或许是真的醉了,被风吹过后,酒意完全涌了上来,只能倒在沙发上,几乎站不起来。

陈柯宇扔下外套和钥匙,倒了一杯水递过来,何向薇闭着眼睛抿了几口,有些气愤地道:“你这算是什么?”

陈柯宇收回了水杯,没有说话。

何向薇带着醉意笑着:“向大家证实我们的关系不寻常吗?还是,只想占占便宜?”

陈柯宇放开她冷静地道:“你醉了,睡吧。”说完,便站起身将水杯放回桌上。

“回答我,”何向薇不依不饶,拉住他的衣袖,“说吧。”

陈柯宇没有回答,依旧背转着身,何向薇却拉着他的手臂从沙发上站起来靠在他身后笑:“怎么?不敢说吗?”

“向薇……”陈柯宇叫她的名字,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你不用这么为难。”何向薇笑:“你想要什么就说出来,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满足你。”

说着,她伸出手臂从身后环住他,身体轻轻贴在他的背上低笑道:“想要这个?”

陈柯宇的身体明显一僵,何向薇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体的肌肉都绷了起来,酒精在她的脑子里继续发挥着作用,环住他的手轻轻解着他的衬衫扣子,纤长温热的手指抚上了他的皮肤。

“向薇……”他握住她的手,阻了她的动作,“你醉了,我送你去休息。”说着,转身来扶她,可下一刻,何向薇温暖的呼吸却已经到了唇边。

“别说你不想。”她的语气诱惑又带着几分调侃:“我才不相信呢。”

她抬起头轻轻地吻着他略微泛青的下巴,然后终于吻上他的唇。有那么一刹那,陈柯宇僵立在原地,可他毕竟还是无法拒绝她,伸出手,他捉住她的双臂,终于深深地吻了回来。

谁的救赎(一)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他的吻居然让人感觉异乎寻常地温暖,细腻温柔,却又带着无法抗拒的坚定。那些被伤害的痛苦,失去后的绝望,还有放纵过后的空虚与猜忌,都一点点地在融化,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有他身上的温暖。

何向薇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理智让她推开他,可是他的手指却抚上她的下颌,耳畔,还有脸颊,她妥协了。

他们的呼吸交缠着,身体在升温,她的手指触到了他胸前的皮肤,陈柯宇猛地一震,然后轻轻伸手推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