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君。

张世君给她的感觉和楚飞相似,并且更强些。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更喜欢他。也同样因为一点小事就被自己疏远了,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应该。

张世君看到韩敏的时候诧异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像楚飞那样准备躲藏,而是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笑容还是很清爽阳光,可感觉就是那么虚薄,就像镜中的影子。

“你好啊。”张世君主动和韩敏打招呼,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我回来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给你带了瓶香水,你就随便吧。”说罢递给韩敏一个包装很考究的礼盒。客套得有些可疑。

韩敏轻轻地接过它,还没有打开包装就闻到了香气。心里也稍安定了。张世君见韩敏反应平静,自己也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千思万绪都出来了,把他的脸也催红了。神情也非常忸怩:“那…我们找到地方好好谈谈?”说罢朝韩敏伸出手来。他从没有主动要求拉过韩敏的手,现在伸出手来倒像是非拉不可。

韩敏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把手放了上去。张世君立马握紧了,掌心地温度像针一样直插进韩敏的身体里,惹得韩敏一机灵。不知为何。路雪曼之前的提议在此时闪进了韩敏的脑海,韩敏只觉得可怕而又可笑。原来她才是真了解男人的。

韩敏缓缓地抬起头注视着张世君地眼睛。眼睛黑油油亮汪汪,像养在白水银里的两丸黑水银,那冰冷和闪着金属光泽地神情连她自己都感到害怕:“从我这里得到一晚你心里就平衡了,是吗?”

张世君一惊,连忙放开她的手。说实在的,他还没想到这一层。不过的确有种想要补偿的想法,并且觉得只要得到补偿自己的不满就该被抵消了。这个念头只是隐隐地在心底伏着。就像一小滴玟瑰花油,正在慢慢地起着泡泡。这一下被刺破了,顿时羞得无地自容,转脸就逃。

韩敏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用力地把手中地包装盒拧皱。她现在的心情莫名其妙。虽然觉得也许照他意思作了就能解决所有地问题。但是偏不想。不过既然下了决心,就该无悔也无畏吧,可是她的心里就是无比的疑惑和不安。不停地问自己:刚才我是不是作错了?是不是该装装糊涂?也许只要装一下糊涂一切就都解决了呢?

急促的手机铃声把韩敏从千思万续中解救了出来。她强打精神打开手机看了看,心却又沉了下去。

峻熙的来电。

和张世君地会面使她对这个来电感到格外厌恶,接都没接就把它掐掉了。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之后又对着渺无尽头的天空怅惘:难道…那两个人…就这样错过了吗?仅仅是因为一点小事而已…我为什么要如此的…想到这里韩敏忽然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他们是因为她以前地过错而错过的,焉知峻熙会不会因为她现在的错误而被错过呢?当他也被错过的时候,她会是什么感觉呢?

韩敏顿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冰冷的旋涡,里面有太多的惊慌、恐惧和不确定。快要被旋涡卷得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忽然惊醒,用力拧了一下自己:你真无耻。

是啊。跟一个男人揪扯不清已经有失风度,更何况是三个男人?

楚飞休息了一天之后又忘我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这次警方虽然败得最狼狈,但收获也是最大——至少看到嫌犯长什么样子。

警方组织目击的群众和自己的警员画出嫌犯的图象后立即进行了摸排,首先在各个有案底记录的劳改释放人员中搜索——这是警方在发生重大刑事案件时惯用的手法。因为凡是能搞出大案的人,大多不是初生牛犊。

嫌疑犯们很快就锁定了。全都是几进宫的老油条。警方立即行动。可能因为嫌犯经验丰富,抢到钱就逃得无影无踪,警方是一个嫌犯都没逮到,只在他们家里找到了些证据。警察局长立即上报公安部,公安部火速作出决定:对所有嫌犯进行全国通缉!

在通缉令在网上和大街小巷陆续贴出的时候,韩敏正微笑着坐在城乡结合部的一件小屋里,微笑着给一个小伙子当模特。那小伙子非常专注地看着她,在画布上画的却不知是什么东西——抽象派的画有时和小孩涂鸦只有一步之遥。

韩敏已经和画画的小伙子成了朋友,正在免费给他当模特。小伙子名叫周彦,韩敏曾经笃定地对他说这个名字以后一定会出现在美术史的课本里。倒不是对朋友善意的恭维,而是韩敏的确从他的画里感受到一种力量,一种纯粹的,可以直抵心田,扫荡一切的力量。只是这种力量还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也还没有人去欣赏。

长期静止的微笑让韩敏感到肌肉有些僵硬。她仅仅是快速颤动了一下嘴角就赶紧到表情恢复原状,虽然她知道他笔下的她早已不知道抽象到哪里去了,但还是一点都不敢怠慢。她知道他一定有在画她,只是把尘世中的色彩经过他那不可思议的头脑的翻译而变成了另外一种色彩。

心中的色彩。

(这也是看人。如果是别人把她画成那个样子,她恐怕早就骂人了)。

第四卷第十七章劫持

好了,结束了。”周彦微笑着把画捧到韩敏的面前韩敏看到画之后勉强笑了笑,然后就眯着眼睛寻找之前她所感受到的那种“力量”。说实在的,这次抽象真抽得太无稽了。以至于韩敏都感到有些困惑。说实在的,这家伙给人的感觉一会儿像天才,一会儿像傻瓜。不过有人说这两者其实就只是一步之遥。他在艺术上如此的不确定性就注定他出头必将很难。

他当然不能只画这些东西,他还要糊口的。用来换衣食的东西他当然不能再画得这么抽象。他是*几个低等画廊供画来维持生活的。主要是给一些自恋的人画肖像画,或是画一些挂在墙上的装饰画。画这些画的时候当然是中规中矩,其实他按规矩来画得还是挺不错的,不知他为什么不愿意按规矩来画。大概是按规矩来成名慢。现在艺术界似乎谁出挑谁红得快。

“我去外面看旺丫来了没。”周彦看出了韩敏其实并不看好他的画,为了掩饰尴尬和失落,他故意找个借口走了出去。他因为住的地方离农村近,经常直接从农民手里卖些农副产品,比在市场上买的便宜。而旺丫,就是经常给他送鸡蛋的农家小孩。她经常在没事的时候挽着个篮子,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像个布娃娃一样跑来。

韩敏想着旺丫的样子,不禁微笑起来,惬意地打量着周彦的小屋。这里因为临近农村,自然也沾染了农家的绿意。窗台上有淡淡的情态,窗棂上有细细地爬墙虎,从窗户里可以看到后院里种着的鲜灵灵的蔬菜——这些都是他自己种的。虽然这里是农家风格。却比农民们的家干净多了。屋子后面有个配备地小厕所,也是打扫得一尘不染,说不出的清爽干净,就像他地人一样。

这阵子,不知为什么。韩敏出奇地爱找他玩。就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感到非常清爽,心里也说不出的安宁。对正陷入感情苦恼的她正适合。和他见面多了。对他的好感也会日益增加,韩敏有时还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她不会三个男人的问题还没解决,又搭上第四个男人吧?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根本不敢让这个念头停留。她又不是疯子。

门“卡当”一响。韩敏微笑着回过头来,发现周彦举止怪异地出现在门口。他移动得相当地慢,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嘴在无声地一张一合。

“你说什么?”韩敏正想走近去听他说些什么。没想到周彦“砰”地一声被推倒在她的面前,背后赫然是三个拿着枪的大汉!

韩敏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她明白了。这几个人是抢劫犯。周彦刚才是叫她快逃!快从后门逃跑!

韩敏困兽犹斗般朝后门冲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后面飞快地伸过一只大手,把她扭倒在地捆了起来。另一个大汉也将周彦捆了起来。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开始关门落窗,用椅子抵住门。随着光线地变暗,他们的长相也越发狰狞。韩敏惊恐地看着他们,只希望自己是在作梦。

如果她要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地话。恐怕会怕得更厉害。这几个人,便是今天起被全国通缉的银行劫匪!

一个张络腮胡子的大汉一屁股坐到地上,骂骂咧咧地伸展着四肢:“娘的!这几天可把我害苦了!到那里都不能歇。我这几天还是第一次屁股挨到地呢!”

“是啊!”另一个淡眉毛的劫匪倚在桌子边,惬意地环视着房间:“这里还真不错啊!住个几天没问题了!”

领头的默默地点了点头,语气威严地说:“不过我们不能住得太久!一两天就得走人!”

天哪!他们怎么还要在这儿啊?韩敏苦着脸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没想到还有更糟糕的事情等着她。那个络腮胡子盯着她看了几眼,淫笑着就朝她走了过来。韩敏吓得赶紧朝墙角缩去,那个淡眉毛则阴阳怪气地说:“干吗啊,老六!”不像是要阻止。

“没办法!我有时间没碰女人了,都要发疯了!”老六解释道,脸却是对着领头的。领头的没有反对。老六伸手就去扯韩敏的衣服,韩敏吓得几乎晕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周谚忽然开了口:“那样你就会留下很多证据。”

不仅是那几个劫匪,连韩敏都愣了。络腮胡子眉头皱成了一团,翁声翁气地说:“你说什么?”

“如果你强暴她,你就在她身上留下很多痕迹。很多意想不到的痕迹,除也除不掉。即使你们杀了我们,警察也能轻易地发现你们来过。”周彦不慌不忙地说,语气冷酷得令人骇异。领头的赶紧喝止络腮胡子。他们半该拿了钱之后就远远逃走,但因为某些不得已,他们这阵子必须在这附近滞留。他们本打算在周彦的家里停留几天,再把他们杀了灭口,伪造成自杀的样子,再转移到附近其他地方隐藏。但如果警察在韩敏的身上发现了络腮胡子的精液,立即会想到他们在这附近——他们的血型和DNA早在上次惨了。

韩敏总算逃过一劫,偷偷用眼角看周彦。虽然是在他的帮助下她才逃过一劫,但他刚才的“换位思考”让她有些害怕。周彦发现了她的惊恐,微微地朝她一笑。韩敏赶紧报之一笑,心里才好受了些。

劫匪们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子地找吃的东西。很快就找出了一些鸡蛋、蔬菜和面包,韩敏带来准备和周彦一起吃的袋装熟鸡也惨遭毒手。劫匪们迫不及待地开始大吃大嚼。淡眉毛地用脚踢了踢周彦,问:“你这里有酒吗?”

“柜子后面有些啤酒。”周彦如此说着,眼睛却下意识地朝床底看去。淡眉毛眼珠一转,立即去搜床底,在底下发现了一罐香浓的葡萄酒——自家酿的,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第四卷第十八章毒酒

匪围着酒坛子,像群牲畜一样大吃大喝起来。因为又不敢出去买,就拿着酒拼命喝。韩敏看着他们的脸膛醉意渐渐浓厚,开始偷偷用力挣扎起来,一点一点褪着手腕上的绳索。周彦发现了她的动作,轻轻地用脚碰了碰她。韩敏偷偷地看了看他,发现他在轻轻摇头。韩敏怔了怔,停止了挣扎,下意识地把绑缚已经挣松的手腕往墙角藏去。

他是想等他们醉得更厉害的时候行动吗?那样的话也许胜算更大些。韩敏下意识地看了看桌子上放的砍刀——这些劫匪很精明,但也只是抱着枪械吃喝,随身带的刀具就扔到一边了。她想着自己挣脱之后,如果周彦还没有挣脱,就先帮他松开——不,说不定还没等她把他松开,劫匪们的子弹就打进她的胸膛了。那就先不松他,自己夺过砍刀就朝他们砍…可那样胜算有多大?也许他们仓促来不及开枪,但是她毕竟只是个女人,对方可全是彪形大汉…

韩敏还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干呕。络腮胡子忽然丢下了正在啃的鸡骨头,用力卡住了自己的脖子,脸也涨得通红。其他劫匪吓了一跳,正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忽然也露出痛苦的神色,卡住自己的脖子,和络腮胡子一起倒在地上。

他们像要把自己掐死一样用力地掐着自己,眼珠向上翻着,口中则溢出了白沫,脸膛则涨得发紫。在地上像垂死的鱼一样扭动,看起来非常怕人。韩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惊恐地朝周彦看去。周彦仍然是平静地看着他们,嘴边似乎怪着一丝微笑。

劫匪们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周彦高兴地发出一声笑。用力挣开了手腕上的绳索,再把韩敏松开,如释重负地说:“报警吧!”

三个劫匪全部毙命。虽然已经见过了不少死人,但如此近距离地看人死亡还是第一次。韩敏只感到一阵阵恍惚,恍惚外面是如海一般地恐惧。

因为大家现在在全力追捕银行劫匪,到这里来的警察都感到很烦,可当他们看清躺在地下的这些人的长相地时候,一个个的眼睛全直了。赶紧打电话通知专案组,把警察局长也喊来了。

大家看着脚下的尸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楚飞唏嘘着想着他们这么多天的辛劳。忽然瞥见韩敏正裹着周彦的外套呆呆地倚着墙站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太邪门了吧?什么案子都有她?赶紧朝她走过去:“你…你怎么在这里?”

韩敏茫然地看了看楚飞。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出来。周彦不失时机地出现了:“她是我的朋友。和我一起被他们劫持的。她可能被吓坏了,您就问我吧。”

楚飞怀疑地看了看周彦,忽然面红耳赤。朝韩敏就嚷:“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能到这个家伙家里作客,她和他地关系一定不一般。楚飞现在简直要愤怒到极致了:韩敏啊韩敏。你该不会嫌我们三个烦。又火速找了一个吧?不知从何时开始,冰翔对他来说也是“我们”了。

“朋友啦…”韩敏白了他一眼。把头转向一边。她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因此才更生气。

“你是用什么毒死他们的?”讯问室里,孙雄亲自讯问周彦,楚飞和另一个警察还在旁边旁听,其阵势和审讯大案要犯差不了多少。因为劫匪们都是被周彦毒死的。干净利落全部毙命。一个普通市民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毒药,实在很让人怀疑。而且,这些劫匪为什么单单会到他家来躲避,这也是个问题。

周彦却很轻松,抚摩着自己那修长的手指回答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那罐酒那么有用。我只是希望他们食物中毒而已,没有想到会毒死他们。”

孙雄听出他话里有话,森然地盯住他地眼睛:“什么意思?”他总是觉得这小子不一般。因为他太冷静了,冷静得有些不正常。

周彦仍然很轻松:“那是前阵子市里流行自己酿葡萄酒,我自己酿的,不小心酿坏了。因为有毒,我没敢仓促处理,就把它放在了床底下,想等到有合适地机会了再把它处理掉,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看似完美的答案。酒水发^.菌,在一定情况下可以致人于死地。

因为他是在自己和韩敏生命受到威胁时才把他们毒死的,算得上正当防卫。孙雄没有再留着他地理由,只好把他放走。韩敏一直在等他。除了朋友义气,还因为她很害怕,一个人竟不敢走。

楚飞远远地看着她和周彦一块走了,心里像被猫抓一样难受。张世君此时才听说韩敏又卷到了案子里,匆忙地赶来,忽然看到她和一个不认识地男人肩并肩地走了过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跑到楚飞身旁问:“这是怎么回事?他是韩敏什么人?”

楚飞看了看他,脸上忽然一痉挛,从那表情来看几乎要哭出来了。

“她…说不定另找了一个…”

“什么!?”张世君地下巴差点飞出去。正想好好问个清楚,冷不防身边的手机响了,是峻熙打来的。他说要和张世君见见,一副胜利者安抚失败者的口气——他显然把韩敏当成他篮子里的鱼了。张世君很愤怒,但也很惬意——你还不知道你也成了失败者了吧,对着电话就吼:“你还作梦呢!韩敏又找了一个!都是被你烦的!”

峻熙那边没有回声。但听到什么东西“扑通”一声倒下。看来峻熙受到的刺激也不小。

“你想要商量商量吗?”这回是张世君用居高临下的语气了。他竟想把峻熙也拉拢进来。有时候男人在面对共同的敌人的时候会空前团结。

为了安抚韩敏的情绪,周彦带着韩敏去风景优美的公园看了看,到各大商场转了转,等到她心里不再那么扑腾乱跳才送她回去。然而,在韩敏家楼下,已经有三个男人等在那里。

第四卷第十九章绯闻生机

敏看到这三个男人的时候脸立即拉长了。周彦则是他们。一个男人他认识,就是刚才讯问他的警察,他好象和韩敏认识;另一个男人穿的衣服很好,气质也很富贵,像个小开;至于最后一个男人,穿得挺普通,但气质有些出挑,奇怪的是现在已是傍晚,还戴着一个大大的墨镜。

“你们…”韩敏低下头不愿看他们,声音像从喉咙里搅出的苦汁:“到这里来干什么?”

一听这话三个人脸上的肌肉都抽动了几下。确切地说他们也不知道想干吗。聚在一起相互挖苦大吵大闹了一通之后决定先跟韩敏谈谈,但总是觉得自己的心态像是要闹事。他们商量好到韩敏家楼下堵她,没想到韩敏又和周彦逛街去了,他们等了好久才等到,还看到她是和周彦一块回来的,顿时气得恨不得立即把周彦暴打一顿。

“是啊,你们要干什么?”周彦跟着韩敏问道。这一下把三个人的锋芒齐刷刷引向了他。

“干什么?我们该问你干什么!这么利落地毒死了三个人,我看你很危险!缠…缠着韩小姐干什么?”楚飞在表达自己的感情上一直有障碍,和情敌争风吃醋时也是一样。也许是紧张过度,在称呼韩敏的时候竟然冒出了个“韩小姐”,怪模怪样,对周彦的指责同样也有些不伦不类。

“我…警察同志…这个我不明白…如果是谈论案子的话…”周彦显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挺糊涂啊,小白脸!”张世君冷笑着说——男人在辱骂别的男人地时候就喜欢用小白脸,从来不管自己的脸是白是黑:“挖别人的墙角连承认都不敢吗?”

“挖…墙角?”周彦越发糊涂了。呆呆地指着他们三个人:“那…你们…谁?”

峻熙一直冷冷地看着他,此时竟见四周行人稀少,冲上去就给他一拳。周彦被打得鼻血横流,仰面倒在地上。韩敏赶紧把他扶起来。朝他们怒吼:“你们干什么啊?”

楚飞涨红着脸没有说话,峻熙高傲地把脸转向别处。张世君却口若悬河地说了起来:“这应该问你才对啊!你想要作什么!?感情的事情女人也要负责任地!只有楚飞和我的时候你就该作个抉择了!可是你竟然逃避,把我们两个都晾着,又找了峻熙…和三个人纠缠就够糟了,你竟然又找了第四个!就算是花花公子你也不至于这样吧?何况你还是个女人!?你今天要好好说清楚!”

韩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空张着说不出话。她觉得心中憋满了委屈,可就是不知该怎么辩解。只好惊天动地地吼了一声:“不是你们想得那样!”冲过他们就进了楼道。留下周彦看着他们惊魂不定。韩敏刚才那一吼惊动了邻居,已经有人打开窗户查看了。峻熙看了看纷纷打开的窗户。一声不吭地走了。他一走张世君也觉得呆下去无味,也低着头走了。只剩下楚飞——如果是为了感情,脸皮薄的楚飞早就走了。他现在还留着是为了工作。不知是第六感还是什么,楚飞觉得周彦身上有种奇怪的气息,那是种说不出的黑暗。令人不安。

周彦惊疑地看着他,勉强笑着:“您要干什么?难道想公报私仇枪毙我…”

“这三个劫匪为什么要来你家躲避。你真的没有什么想法吗?”楚飞盯着他的眼睛,沉着嗓子问。

“关于这个我也很纳闷。按理说我地房子也不是很隐蔽…大概只是偶然吧。”谈到案子的时候周彦的神色倒定了,不慌不忙地微笑着回答。

“哦…那你觉得劫匪会偶然地把钱藏在那里呢?”楚飞盯着他的眼睛,笑了。劫匪们是空身来到周彦家的。从银行那里抢来地钞票一张都没带着身边。

“这我就不清楚了…偶然的事情谁知道呢?”周彦仍旧不慌不忙。

“是吗?”楚飞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一面走一面用眼角偷偷地打量着周彦。发现他仍然没有一丝惊慌。

楚飞径直回了办公室。开始输理这四个案子——“伪爆炸案”、“玩具假尸案”、“银行抢劫案”、“银行劫匪中毒案”地线索。首先是伪爆炸案。警方经过研究。一致认为犯人应该具有高智商。首先,制造炸弹的技能不是一般人可以具备的。虽然炸弹盒子里装的不是炸药。但附在上面地陀盘感应装置却是无懈可击的。当时认为犯人应该是以爆炸案吸引警方地目光,否则不会不等警察局长跳霹雳舞就让警方拆弹。可是从目前来看伪爆炸案发生时并没有发生什么其他地案子,因此只可能为以后的抢劫案作铺垫,可是如果是那样地话他应该恶作剧到底,而不应该中途收手。这是目前伪爆炸案中最大疑点。

接着便是玩具假尸案。这个案子的意图更加明显。那就是愚弄警方。这两次的案件把警察弄得迷惑而且紧张,所以才会在他只送来一封信的时候阵脚大乱。这两个案子本来没什么线索,但楚飞现在有了怀疑的对象,很多不是线索的东西就能变成线索。首先,是那副信。楚飞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它很像油画上的花纹。而且是那种抽象派的花纹。现在想来的确像是一个抽象派画家画出来的。用的好象也不是普通的笔,有可能是画笔——有些画笔的笔尖可是很细的。笔迹专家虽然鉴定过笔迹,但关于用的是什么笔还没仔细研究过。还有用来假装尸体的塑料模特。他上网查了一下,确定犯人所用的塑料模特一般是美术类学生学画时最初的临摹对象。这下线索可都指向周彦了。希望不是疑人偷斧。

第四卷第二十章卑鄙

飞考虑再三之后,给韩敏打了电话。虽然他今天刚表演,但因为他是找她谈案子,倒也理直气壮。他在电话里如此说:“也许你会觉得我是在嫉妒,但是目前来看的确是他嫌疑最大,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再和他接触!”

韩敏自从他们走后一直沉浸在苦恼中,听说有案子时暂时抛开了“私事”:“你说什么!?他和那些案子有关?怎么可能?”

楚飞一听韩敏的语气很兴奋心顿时一沉,接着恨不得踢自己两脚:她该不会又想去调查了吧?天哪!我怎么把她这个臭德性忘了?赶紧给她打预防针:“不可以的!你是不是又想自己去调查了!?不可以!他说不定很危险!是高智商罪犯!说不定很变态!你千万不要以为以前几个案子你碰巧解决了就去调查他!你说不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好啦好啦!”韩敏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放心我不是傻瓜!和我没有厉害关系的我才不会去查呢!还有我和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只是普通朋友而已,笨蛋!”说罢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楚飞呆住了,心里埋怨着这家伙怎么这么没家教,还摔电话,嘴边却止不住地出现笑纹:她说他是普通朋友诶。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说谎…

楚飞失算了。韩敏放下电话之后就开始盘算如何调查周彦。这些案子怎么和她没有关系?伪爆炸案里拿炸弹的是她妈妈,玩具假尸案又发生在她家附近,还是张世君看见。只要稍微多疑一点。谁都会觉得这个案子和她有关。她上次就是想到了这层才惊慌起来。贸然跑去找峻熙商量,糊里糊涂地丢了贞操。就是为了这个,她也要多了解一下这个案子。不过最大的理由是她觉得周彦不像是犯人。能说出那么温暖人心地话的人不会是罪犯。不过要说到可疑,他还是有几点可疑之处的。不说别的,他看着劫匪死去时的冷酷就令人骇异。不过这也许不值得大惊小怪吧。毕竟是对着坏人。

韩敏第二天又找到了周彦。他正在家里整理画作。见韩敏来了对她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又到‘还账’的时候了!”一个画廊地老板每个月都会给他介绍几笔生意,他主要通过这个糊口。可是他看起来并不对老板如何感激。总是把交画称为“还账”。

“你这个月干得很不错啊。”韩敏微笑着翻看着他的画作,忽然从里面翻出一张没有上色的素描来。韩敏随意地朝它看了一眼,却不禁脸色剧变。

周彦发现她正在看它,立即伸手来抢。韩敏却是手一颤。把它丢在了地上。周彦看了她一眼,露出颓然的神情,弯下腰轻轻捡起那副画:“也许你无法理解。但是对我们画家来说,任何一个特殊场景都不可错过。即使它是恐怖地案发现场也一样。”

素描上画着的,正是那三个大汉死亡时的情景。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画的。也许是警察来之前吧。当时她被尸体吓坏了,逃到外面站着,他却一直受在屋子里。

韩敏轻轻地喘息着。努力让自己认同这句话。她下意识地环视着屋内,想找个由头开始探问,没想到倒引来了周彦的怀疑:“你在看什么?”

“啊!”韩敏一阵惊慌,却由此想到一个由头:“我在看你的门窗结不结实。我怕还会有坏人来…”

周彦被她逗笑了:“坏人哪会老是来啊。”

“可是…谁知道那些坏人有没有同伙?他的伙伴死在这里,他们能善罢甘休吗?”总算把话题引向了正轨。

周彦想了想,脸上露出少许不安——韩敏可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脸上地表情。这份不安只是一闪即逝,他释然地苦笑了一下:“大概会有吧…我的房子也不结实。可是我也没有其他住的地方。”

韩敏一句“到我家去住吧”差点冲口而出。这倒是个监视他的好办法。但是她实在没有胆量把他领回家。她那“糟糕的作风问题”已经让妈妈很头大了。如果她再领回一个男人,恐怕会立即崩溃吧。她还不能告诉妈妈她这是为了查案。首先妈妈不一定会支持,再则妈妈即使愿意和她演戏。恐怕也演不像。韩敏眼珠转了几转之后,忽然想起张世君来。虽然她此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但现在因为关系到案子,她也理直气壮起来——受了楚飞的影响吧。

张世君刚接到电话的时候爱理不理地,一听周彦和案件有关就完全变样了,简直关切得不得了:“你说什么?他是那一串破案子的嫌疑人?就是把我吓得半死不活的那位?”说起来张世君对那次惊魂还是耿耿于怀。但他现在更关心韩敏地安危。

“是啊!”韩敏见张世君如此关心,不敢说他只是有些可疑。

“那…”电话那头的张世君沉默了片刻,忽然轻轻问出这么一句话来:“那你接近…呃,和他搅在一块,也是为了查案么?”

“这个…”韩敏一怔。她想向对楚飞说的那样说他只是她的普通朋友,但想到如果说和周彦搅到一起只为了查案的话,他也许会“原谅”她——为什么要请求原谅?老实说,被他们误会后,她对张世君一直感到更紧张,而且他看起来在感情上也更精明,不是那么好敷衍,于是干脆就说她只是为了查案,这样能推得干干净净。

张世君果然大感轻松:“原来是这样啊…”虽然她和峻熙的事情还是他心头地一根刺,但少了一个敌人还是令他轻松些。心情大好之后就变得乐于助人起来,主动问韩敏:“你需要我帮忙吗?”

“哦,是的。”韩敏赶紧说:“希望你能给他安排个住处,便于监视!”

“好的,没问题!”张世君答应得很爽快。

“那就谢谢你了!”韩敏僵硬地笑着挂断电话,忽然眼中透着鄙夷,狠狠地拧了自己一下:“你真卑鄙!”

第四卷第二十一章飞快锁定

这里还行吧?如果有什么不习惯地尽管跟我说。”对周彦说,态度友好得有些过火。

“不用这么客气,这里已经很好了,谢谢你!”周彦一面打量着屋子,一面紧张地笑着。张世君的态度转变得太戏剧化了。他到现在都有些不习惯。

张世君狡黠地斜睨着他,嘴里还是很客气:“是你不用客气。我之前对你太无礼了,帮助你是应该的。”他之前对周彦说韩敏已经对他说清楚了,他对自己对周彦无礼感到很愧疚,所以作为补偿要给他提供住房。很完备的谎话。不可否认在随机应变方面他比韩敏要强得多。

“这里二十四小时有热水,电视和电脑都可以用,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跟管理员说。”张世君一面说着一面下意识地推开了门,朝坐在服务台后面的管理员看了一眼。那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长相酷似《功夫》里的包租婆,可她的身体不知道比包租婆强壮了几倍。

他把周彦安排到了自己家的一栋收费公寓里。虽然答应了韩敏要监视周彦,但他不会把这么危险的嫌疑犯放到自己家里。不过周彦在这里也许能得到更有效的监视。那位管理员堪称神目,几十年了没有一个房客作小动作没有被发现的。把周彦交给她监视最好不过。而且他把周彦放到了正对着服务台的房间,正在管理员眼皮低下,简直万无一失。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就走了。”张世君礼貌地和周彦道了别,随手把门掩上。然后站在门口听了一阵儿,确认周彦没有朝门口摸过来,再走到管理员身边耳语:“把他的行动全部详细地记下来,定时向我报告!”

清晨。浓浓地雾气笼罩在青山上,使它变得像一副快要融化的泼墨画。警察们在乡民的带领下迅速地在山路上穿行着。今天得到乡民的举报。说有人看前几天那几个劫匪在这座山里出现过,好象埋下了什么东西。警方怀疑那就是失踪的赃款。警察局长立即带人来找。所有的警察地脸上都带着浓重的期盼和担忧。如果他们这次找到了赃款,那他们就从从舆论的沼泽中稍微升高一点,如果没有的话。那还不知道有多少苦要捱。

乡民们口中地地方终于到了。警察局长亲自检查现场的泥土,确定一处土被翻得很松的地方就是埋赃款的地方。警察们随身都带了铁锨,上去就挖。一铲一铲的泥土飞了起来,很快一个乌黑的铁箱拐角便露从泥土下面漏了出来。警察局长赶紧让鉴识人员先进行检查、取证和处理,然后亲自打开箱盖——和刑警队长一边一个,抬着箱盖,“嗨呦”一声同时举起——隆重得不得了。

箱子里冒出一团白白的潮气。大家地脸全都没了血色。箱子里没有钱。但要是空无一物还好。箱子里还留有一张纸条:你们晚了一步!

警察局长狠狠地把箱盖摔到了地上。他们又被犯人耍了。由此可见,犯人决不止于那四个劫匪,而是另有其人!

令警方沮丧的事情远不止这些。就在警方收队后不久,网上忽然出现了他们这次被耍的翔实记录,甚至还附有现场照片!警方震惊了,愤怒了,也明了了:既然可以拍下现场的照片。那么剩下的犯人当时肯定就在现场附近!

韩敏接到张世君的电话之后呆住了。虽然她也怀疑过周彦,但发现他真的和案子有关地时候还是感到很震撼。警方被耍是今天早上,那么赃款被转移很可能是昨天晚上。而在这两个时间段,周彦都有出去过,而且回来的时候,鞋子上沾了很多的泥巴。

韩敏立即告诉了楚飞。警方立即搜查了周彦现在住地地方,发现了两只沾满泥巴的登山鞋。周彦立即被讯问。警方现在掌握的证据尚不能说明他的确是去转移赃款。但是周彦的反应却有些过度。他一听说是韩敏举报的他,顿时像被人用锤子敲了一样。露出无比震惊地表情,眼泪也夺眶而出。接着,他便低下头不动了,像魂魄忽然被抽走了一样,无论警察怎么喝问都没有反应。这下他倒像具有莫大的嫌疑了。楚飞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就说劫匪们怎么会这么巧专劫持他呢。肯定是他之前和劫匪就有联系,劫匪到他家避难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韩敏,只好就地演出一场戏。然后他就用毒酒把劫匪们杀害了——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均。因为有韩敏在场,正好说明他是正当防卫。至于他在抢劫团伙里的位置,楚飞想他大概是属于智囊那一类的。那之前那些把警察们耍得哇哇叫的案子可能全是他策划的。

韩敏在周彦被带来警察局不久也过来了。一直守在证人室里等消息。楚飞在讯问的间隙走出来——其实那已经不算是讯问的,只能听到孙雄在吼,走到证人室里,发现张世君也在,脸皮不由得微微一僵:虽然韩敏已经证明周彦不是她新找的(她能够毫不犹豫地报警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又变成共同对抗峻熙的关系,但看到他们都在帮助韩敏的时候心里还微微有些异样。张世君看到他的时候神情也不由自主地有些僵硬。

韩敏发觉了他们的异常,恼怒地撇了撇嘴:她对这些问题已经精疲力竭了,说正事打破了僵局:“周彦怎么样?承认了吗?”

楚飞皱着眉头耸了耸肩:“还没有。不过从他的表现看已经差不多了。只要能找到进一步的证据,说不定就能定了。”

“哦。”韩敏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只虚弱的飞蛾轻轻地拍动着翅膀。她尽量掩饰自己的颓然,害怕他们发现再生枝节。

“要不你先回去…夜深了…”楚飞正想表现一下温柔体贴,忽然听见外面脚步声响,在医院守着幸存抢匪的小李急急忙忙地跑过。楚飞赶紧拽住他问他怎么来了,他张口就说了句令人震动的消息:“张苏(劫匪)他醒了!”

第四卷第二十二章石破天惊

苏醒来后说的话差点让所有警察都晕过去。

他说他个人,也从来没和伪爆炸案、玩具假尸案还有博物馆恐吓案(现在是单独的案子了)有过联系。他们只是看警察被折腾得很厉害,猜想他们应该很疲惫,应该不能快速反应,才在那一天抢的银行。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到周彦那里躲避,他表示不知道,但一口咬定他们之前绝不认识周彦。

在说有人当中属楚飞受的打击最重。但他还是困兽犹斗般说可能劫匪们是在张苏落网之后才结识的周彦,如果能确定周彦鞋上的泥巴是埋赃款的山里的泥巴——那里的泥巴含有特殊物质,也能确定周彦有嫌疑。泥巴鉴定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不过不是楚飞期望的结果。周彦鞋子上的泥巴和埋赃款的地方的泥巴完全不同。虽然还不能说周彦完全没有嫌疑,但说他无辜的理由似乎更多。

周彦从警察局里走出来的时候眼神和步伐已经发飘了,哀怨的神情看起来简直像冤魂一样,走到韩敏的身边——韩敏正满怀愧疚地看着他,见到他正准备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但深情中却包含了万般的委屈和绝望,没等她开口就走开了,此时走得很快。

韩敏赶紧跟了过去。周彦的表现让她更加愧疚。周彦一路走回韩敏给他安排的住处,一进门就开始收拾东西。韩敏看着心如刀割,忽然爆发将他从塞得乱糟糟的包前推开来:“你在干什么啊?”

“收拾东西啊。”周彦的表情仍旧冰冷呆滞,声音也是冷冷地。

“不是…你要是生我的气的话可以大声骂我。但是绝不可以把气闷在心里!”韩敏的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