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皱了皱眉,拔下插头,重新插了一下,电饭煲的灯依旧不亮,回头问江文溪:“哪儿还有插座?”

“客厅电视机那插座。”

乐天端着电饭煲到了客厅,打开电视机,确认了电视机的插座是好的,重新插上了电饭煲,可是灯依旧不亮。

“坏了。”乐天拔下插头将电饭煲重新端回厨房。

江文溪盯着那用了好多年如今已经寿终正寝的电饭煲,脸色有些微微泛白,前两天微波炉才坏掉,为什么今天连电饭煲也坏了?她都为公司那该死的游戏对决比赛罚款愁死了,这会,家里的电器居然给她提前罢工了。

又破财!

望了一眼只顾盯着电饭煲发呆的江文溪,乐天轻轻蹙眉,道:“有没有速冻水饺或是面条之类的?”

江文溪不甘心地瞪了一眼电饭煲,嘟着嘴有气无力地回答:“……有。”转身,她从柜子里取出一袋速食鸡蛋水煮面,递给了乐天,“不好意思,本来是我请你吃饭,应该是我烧菜的,结果变成你煮面条了……”

不过几秒,他便继续手中的动作,在心中冷嗤:真是个噪音。

江文溪默不作声地看着一言不发他,以为他又生气了,不自觉地抿了抿嘴:“真的很抱歉……”

下一秒,淡而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那就记着欠我两顿饭。”

江文溪只觉得自己的嘴角在不停地抽搐,她在心中咒着,那个该死卖黄碟的贩子,害死了她。

未久,两碗散着浓浓香气的青菜鸡蛋面上了桌。

江文溪看着已经开吃的乐天,跟着拿起筷子,入口鲜美的汤汁让她的唇角微微向上弯起:“没想到你下得青菜鸡蛋面这么好吃。”

微微抬眸,乐天凝视着对面一脸满足的白痴女人,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闭嘴别说话?!”

烦人的噪音。

这个窝边草怎么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嚼在口中的半口面条,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江文溪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他了,如果不是她的手受伤了,也不会麻烦他下面,而且明明是他自己抢着要去下面的,干吗又怪她。

真是个霸道不讲理的家伙。

称赞他也会被骂,为什么他对她总是那么凶?刚才,莫明其妙地抱着她亲吻,还声称那是在接吻,让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点喜欢她,可是这会对她又这样凶。她是脑子犯混了才会认为他喜欢她。

可是不喜欢她,干吗又吻她。这种感觉真的好不舒服,胸口之处仿佛堵了一块铅似的。

蓦地,乐天抬起头问:“你一个人住?这里是你家,还是你租的房子。”

江文溪正在心中咒着他,突然听到问话,差点被口中的青菜给噎住。她咽下了青菜,怔怔地望着乐天。他好奇怪,刚才还那么凶,怎么现在关心起她的家庭,变脸比女人变得还快。

“算了,当我没问。”被江文溪的眼光盯着看,乐天有些不自在。

“这里是我家,我一个人住了很多年了。”江文溪双手抱着面碗,抿了抿嘴,“我父母在我高二的时候就去世了。”

“很抱歉,这并不是很好的话题。”乐天轻轻地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凝视着对面浅浅微笑的女人。

“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你看,我家里都没有挂他们两人的照片,我真是很不孝。”江文溪干笑了两声,“从我开始有记忆的时候,他们两人就在山里扑蝴蝶,我,这么爬爬就长大了。”

“扑蝴蝶?”乐天不解。

怎么会有人整天无所事事的在山里扑蝴蝶?除了昆虫学家,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人会这么无聊。

江文溪见乐天一脸不明,笑了笑:“嗯,他们是专门从事蝴蝶研究工作的,在外人看来,他们是昆虫学家,可是在我看来,就是和大多人小时候一样,无聊扑蝴蝶的。”

扬着优美的唇线,乐天被她的话逗笑了。

蓦地,她的眸色一黯,吸了一口面条又道:“我高二那年,他们又去云南某个山沟沟里扑蝴蝶,后来那里发生山体崩踏,两人以及那次同去扑蝴蝶的工作人员全部被埋在了山里,再也没出来。”

乐天知道自己起了一个多么烂的话题,岔开话道:“别说了,快吃面条吧。”

“……哦。”为什么她把快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依旧得不到上司的欢心,还真是难伺侯的家伙。

两人陌陌地吃着面条,只能听见吸食面条的“咻咻”声。

蓦地,江文溪想起了学拳皇的事,抬眸又问乐天:“乐总,我今天还能不能学那个游戏?”

乐天淡淡地看了她的右手一眼,道:“你觉得呢?”

江文溪看了看自己贴着创口贴的右手,握紧复张开,还有些痛,右手掌心那个伤口一周之内肯定不可能会好的。这就意味着,她准备罚款了。

捣着碗中的面条,隔了许久,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为什么那场比赛一定要规定最后一名的部门罚款五百?”

乐天抬眸,一脸莫明,完全不知她在说什么。

他皱了皱眉,不解地问:“什么部门罚款?”

“哎?就是参加拳皇对决啊,赢得第一的部门有五千元奖金,最后一名的部门罚款五百啊。”江文溪咬着筷子说。

乐天的嘴角微微抽搐。

为了激励所有员工的斗志,江航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每年年会活动必设一份大奖,同时也有一份惩罚,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已经成了江航特有的企业文化。

“怎么了?有异议?”他挑了挑眉。

江文溪咬了咬唇,说:“我只是觉得这个对决游戏不太公平。”

“怎么不公平?”

“总经办只有我和严助两个,别的部门至少也有一两个男同事,我们怎么可能会这种男生会的游戏,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有总经办垫底。”江文溪的声音越说越小,“我不想被罚款……”

乐天的表情一片木然,沉默了许久,有些不悦:“所以你就想学这个游戏?保证至少不是最后一名?”

本来他还有些欣喜,以为她会和其他女人一样,知道玩一些手段接近他,结果却是让他咬牙的是,完全是他自作多情,这女人压根是为了不想罚款。他与那二百五十块比,有那么差劲吗?

“嗯。”江文溪喝了一口面汤,点了点头,“赚钱对我来说,很辛苦,你不会明白的……”

江文溪的话让乐天想起自己刚出狱的时候,什么事都做过,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劳动强度,累得就像是一条死狗一样,一个月下来只能挣几百块。

不明白?呵呵,赚钱有多辛苦,他比谁都知道。如果不是他好命,遇到深叔,也许他现在还只能捧着一份盒饭蹲在马路边上吃着。

忍不住,他从口袋里又摸出了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江文溪错愕地看着对面表情有些古怪的乐天,难道她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起身拿起茶几上烟灰缸,放在他的面前,她伸手在他的眼前招了招,轻轻叫了一声:“乐总……”

弹了弹手中的烟灰,乐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没有外人的时候叫我乐天,或者阿天。”

“……”江文溪说不出的惊诧。

乐天起身端起碗筷走向厨房。

江文溪见着,急忙端着自己的碗筷追上:“你要帮我洗碗?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乐天额上的青筋隐隐泛起,嘴角不停地抽动。一句粗口硬生生的忍住,都是那该死的“拳皇”,才会让他意乱情迷地看上这个白痴一样的窝边草。

“走开。”他夺过她手上的碗筷,将她轰出了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突然发现JJ的作者回复是作者是能看到的,好神奇,原来是我太笨了。

第二十八章

江文溪倚在厨房的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乐天不停动作的双手。

白炽光下,映衬出他侧脸完美致极的侧脸,犀利的发线,饱满的额头,漂亮的眼眸,挺拔的鼻梁,还有那张薄而性感的嘴唇……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似乎无法移开视线,脑中突然浮现之前阳台的一幕。排除先前他蛮不讲理的啃咬发泄,继而绵柔温暖的唇细细包含着她的,灵活舞动的舌头,总似在有意无意的安抚又挑逗,唇齿纠缠间,她迷失了……她控制不住地以齿轻咬着下唇,双颊越来越烫……

“你……能不能换个地方发呆?”磁性的嗓音飘来。

“啊?”方才明明离得还很远的薄唇,此时此刻却是近在咫尺,江文溪尴尬地别开视线,羞红了脸转身离开。

擦干了手,乐天看了一眼墙上挂钟的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半。

“我该回去了。”这时间对经常应酬的他来说,连真正的夜生活开始都算不上。但,他该回去了,他可不想在第一个晚上就吓到了他的窝边草,让她误以为自己有什么不良企图。

“……哦。”江文溪又咬了咬唇,“那明天下班后,你还会教我游戏吗?”

乐天淡扫一眼她的绞着的双手,轻道:“手机给我。”

江文溪怔了怔,转身走回房间,从包中取出手机,然后折回客厅,递给了乐天。

乐天接过手机,按了一串数字,直到自己的手机声响,挂断,将手机还给江文溪,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哦……”江文溪清澈的双眸黯淡了下去。

换了鞋,出了门,乐天骤然转身,道:“明天,早上八点在楼下等我,我来接你。”

“你、你要接我上班?”江文溪惊呼出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连忙摆手道,“不要!”

“为什么不要?”乐天有些动怒,他接她上班,是省了她搭公车的时间。

某一天下班,正好他看见她追着公车跑得气喘吁吁,结果还是没追上。她立在寒风中,拉着衣帽,不停来回走动瑟缩的样子,让人怜惜。以后他接她上下班,不用风吹雨淋,岂不省事?

江文溪咬着唇,吱唔了半天,终于说出憋了很久的话:“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别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和顾廷和如果是两条交叉线,那她和他基本就是两条平行线。妍妍说过,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刚才,他又一次强吻她,或许就是受了那该死的碟片诱惑。说起来,祸是她惹的。从头到尾,他都是那一脸被强迫的姿态。他喜欢她才会吻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乐天眉头紧蹙,愠道:“那种关系?那你认为是哪种关系?”

“嗯?”江文溪不明所以地抬首。

“人头猪脑!”乐天被她气得无话可话,转身下了楼梯。

坐进车内,乐天倚在车座上叹了一口气,大把的鲜花等着他去采摘,他偏偏就是要来拔这根窝边草。真是快被她气吐血了,没见过脑袋这么转不过弯来的,他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显,有那么难懂吗?他真是折服了。

乐天又叹了一口气,抬首望了望五楼还在亮着的灯,挫败地发动了车子,飞驰而去。

江文溪怔怔地望向那一片黑暗,许久,才有气无力地合上了门。背抵着门,她想着他临走前的话,究竟蕴含了什么样的意味。

她满心期待会和顾廷和有所发展,可是全让那几张碟子毁掉了,所以事情完全走了样。

抬起手,她看着掌心那块创口贴,想到被白发魔男握住自己冰凉双手的瞬间,有一股暖意直透心底。

唉,怎么才短短几个小时,心中的那杆天秤就偏离了,难道她天生就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女人?

走回房间,她看见写字台桌上那块光碟碎片,不由得双颊又滚烫了起来。

作孽哦,都是那个死小贩,真是会坑人。

将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下,她洗洗上了床,躺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墙顶天花,习惯性地咬着嘴唇,脑中纠结着明天早上八点,白发魔男要是真的来接她,她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潜规则”三个字一下子跳进她的脑海里。

黑暗中,她慌张地将被子往上又拉了拉。

凭良心说,她既没财又没貎,比起见过他身边的几只莺莺燕燕,人家要身材有身材,要美貎有美貎,像她这种傻头傻脑的笨鸟还不知道排到哪边去,更别提那个经常出入他办公室的曾姓美少妇,还有那次婚宴上见到的方氏美少妇。

唉,就凭她这种样子,哪里值得人家“潜规则”。

假如,那句接她上班只是客套话,她到时候不只是要挖地洞钻了。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右手握着,莫明其妙地,就好像与他的手相握一般,她找出最后一个通话记录,盯着那一串数字,犹豫着要不要存进手机。

下一秒,她又紧张地开始输入他的名字,从“乐天”“阿天”到“口香糖”“白发魔男”,甚至还有一个恶心的昵称“天天”都输过了,可是反反复复,她都觉得不太满意,最终还是输了乐天两个字。

对着这两个字,她又发起了呆,不禁喃喃自语:“真的是男女朋友那种关系吗?”

漫漫长夜,自父母和大舅相继去世,这么久以来,却是江文溪第一次失眠。

第二天早上八点,乐天开着车提前几分钟到了江文溪家的楼下,可是左等右等,过了八点,却仍不见她的踪影。

他在心中低咒了一声,本想冲上五楼,但转念想到这个窝边草可能提前独自一人走了,他气愤地摸出手机,拨了江文溪的手机。

手机响了很久,才听到一声软弱无力的声音:“喂?”

“江文溪,你现在在哪?你要是敢给我一个人先跑了——”乐天的话没说完,就听到手机那端“啊”地一声尖叫,随即又是什么东西撞翻了,心猛地一缩,乐天紧张地叫道,“你现在在哪?出了什么事?!”

“我……我睡过头了……”

“……”

“我马上就下来……”

“……”

约莫六七分钟后,江文溪挎着包气喘吁吁地一路跑到那黑色招人眼的车前,连声道歉:“对不起,我、我睡过头了……”

乐天在见到江文溪的那一刹,之前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光,深邃的眸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紧抿的唇角不由得微微轻启:“上车。”

“哦……”江文溪带着没睡醒的混沌,手又伸向了车后门的把手。

“坐前面!”乐天的脸色又是一沉。

咬着唇,江文溪只得乖乖地坐在了副驾座。

隔了数秒,依旧不见乐天发动车子,江文溪忍不住偏过头,孰知,他的左臂正横跨她的胸前,慢慢挑眼向上看,他那张英俊的面庞离她只有几寸的距离,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面庞,她紧张向右后方挪了挪,颤着声叫了起来:“你……你你想要干什么?!”

一大清早的,他该不是就有什么非份之想,这里可是人来人往的小区啊。

乐天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只听“啪嗒”一声,便将她的安全带扣好,随后坐正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