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绪在那一瞬间奇异的安静下来,深深的吸了口气,后退了一步躲在白念尘身后,用一种近乎柔弱的声音,呐呐的问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白念尘一惊,不可思议的望着她。他对她不可谓不了解——冲动好强又有点傻的姑娘,最不屑阴谋诡计那一套,像如今这样装模作样的扮柔弱,还是第一次!

那四人并不答话,只是渐渐的收拢了包围圈。

苏闲花突然毫无预兆的转身扑进白念尘怀里,惊慌的求救声一字不落的传进所有 人耳中:“白大哥,救我!”

白念尘不知该作何反应,佳人在怀,却只觉得浑身僵硬。

“快点抱着我。”耳边传来低低的催促,他的手终于轻轻的落在她的腰间。她靠在他耳边,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快速道:“稍微抵挡两招,卖个破绽就假装落水,然后尽快通知秦韶。他们不会伤害我的,我会想办法沿途做下记号。”

她说完就要放开他,白念尘却一把扣住她的腰,皱眉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关你的事,传话就行。”她简短的吩咐,一双漆黑的眼睛里的流光四溢,看得他微微一滞,手中一松,她已在他背上轻轻推了一把,十分郑重道:“白念尘,拜托你!”

他略一思忖,反手抽出回风剑,朝着最近的一个黑衣人刺了过去。

但为君故今沉吟(二) ...

就在河边几人开始交手的时候,不远处的某条巷子里,秦韶正靠在一处背风的墙角不停的喘息,停驻的脚步并没有让他体内的寒毒也平复下来,骨髓中透出的凉意仿佛一根尖细的针,毫不留情的刺进血肉中去。

发作的次数比以前更加频繁,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这样的身体状况还非要亲自去找苏闲花,果然是有些勉强了。可他太了解她,这丫头正在气头上,这时候钟展去了不光于事无补,还有可能让事情更糟。唯有他亲自前往,才能把握住彼此的分寸。

可是如今,他竟然连短短的几步路都走不过去!

好不容易扶着墙勉强挪了几步,眼前突然一花,一个白色的人影快步走来,扶着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是秦二哥么?”

秦韶抬起头看到来人,微微一笑:“原来是白少爷,真巧。”他也不掩饰自己的虚弱,将身体顺势靠在了白念尘的身上。可一沾他的身才发现,那袭白裳已全然湿透,就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

还没开口,白念尘已问道:“秦二哥,你的身上好冷,受伤了么?”

秦韶摇了摇头:“我不要紧。你这一身水又是怎么回事?”顿了顿又问,“你见到花花没有?”

白念尘点了点头,一边扶着秦韶,一边将方才发生的事简短说了一遍,秦韶正好趁此机会静静调息,将四肢百骸内的寒气驱散。

直到说到苏闲花让他借水遁传信的时候,秦韶才蓦的眯起眼睛,低喝道:“胡闹!”

“秦二哥…”

“这蠢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些人是她一个人能对付的吗?”秦韶难得正经的生气,因此一生气就带着几分凌厉。白念尘一分神,就被他推了开来。

他转身朝逐云山庄的方向匆匆走去,才走了两步,又沉声道:“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白念尘一愣:“小花说她不会有危险的。”

“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吗?白少爷什么时候那么听她的话?你若真的听她的话,又为什么要让她伤心…”秦韶骤然住口。他是太急,太气了!竟然连这般毫无道理的往事都牵扯进来!

可一向心高气傲的白少爷却只是皱了皱眉,低头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秦韶叹了口气,望着眼前黑暗幽长仿佛没有尽头的石板路,心里一点一点揪紧起来。那个丫头向来意气用事,可没料到,她心情激荡之下竟然会做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

她到底知不知道对手有多么狡猾和残忍?为了让魔教易主,他不惜利用一个十岁的孩子做内鬼;为了将人骗进圈套,他可以毫无破绽的假装多年至交好友;而他杀的那些人,做的那些事,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就是这样一个人,多年来还为了牟取私利,勾结朝臣,贩运私铁,置边境安危百姓苦乐于不顾…与这样一个人作对,那是要赌命的!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秦韶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腥甜温热的液体涌上喉咙。然后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洛云庭从秦韶的房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是谁让他跑出去的?没有拿到仳离珠之前不能运功,动一分内力少一分命。想让他死就直接说一声,我也不医了。”

老爷子脾气大得很,在座诸人都不敢言语。半晌,钟展才低低道:“洛老,对不起。”

洛云庭瞪了他一眼,嘀咕道:“小九,秦韶是一根筋傻到底,我以为你至少会比他理智些…”话未说完,长长的叹口气,背着手朝外走去,“算了,各有缘法,随便你们。”

他就这么气呼呼的走了,钟展微微低头,眼神中透出几许黯然和疲惫,完全没有注意到素兹亚娜又气又急的目光;苗若檀坐在他身边一杯接一杯喝茶,另一边则是白念尘,神色清冷,显然不打算就这么离开。

钟展就这样垂睫沉默了许久,终于站起身来道:“让秦韶休息吧,我先走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个笑着出门,回来的时候却血染衣襟昏迷不醒的人。此刻,他只想有人能狠狠的揍他两拳。

“钟展。”门后响起低哑轻微的声音,“你进来一下好吗?”

他看了一眼大厅里神情各异的几个人,终于还是转身进了屋子。秦韶正拥着薄被半躺在床上,见他进来,侧了侧头示意他在床尾坐下。

钟展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男子,只觉得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团棉絮,他长这么大,从没觉得对着一个人说一句话会是如此艰难。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秦韶略约一笑,却又立刻正色道:“我把她跟丢了。早知道自己身体这么不济,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去的。”

钟展无言以对,半晌才皱眉道:“是我太自信,竟疏忽至此。”

秦韶道:“我叫你进来,就是要和你商量以后的计划。事到如今,我再要到处乱走,不光自己力不从心,师傅也非气死不可。所以花花的事还得要你多费心,动作要快,那丫头的性子也不知…”他的声音低下去,钟展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他才又笑道:“你要是不能把她平安找回来,看我怎么抽你。”

钟展并不答话,只是慢慢的点了点头。

秦韶接着道:“你先去问问白念尘,他应该知道一些线索。”

钟展道:“你要把他也牵扯进来?他的背后可是逐云山庄和江东司徒,事情可大可小。秦韶,你要想清楚。”

“这时候恐怕你要赶他走,他也不会走的。我看着他长大,这位少爷的固执可不输你。”秦韶微微一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若是钟展方才也看到白念尘说“对不起”时的神情,一定就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没有意义了,总有一天他们都会明白,只是错过的东西,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钟展走出房间的时候,厅里的几个人还是端坐如昔。

苗若檀先忍不住吐了口气,幽怨的瞥了他一眼:“秦二当家怎么样?”

“已经睡下了。”

素兹亚娜瞪了他一眼,站起身进了秦韶的屋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别人说过一句话。苗若檀忍不住咂舌:“小钟,敢给你脸色看的女人可不多,是个人物呀!”

钟展不理他,对着白念尘,道:“白公子,你与带走花花的人交手时可有什么发现?”

白念尘沉吟片刻,从袖中掏出一块碎布递了过去,却被苗若檀半途拦截,举在眼前细看。这是一块从衣物上扯落的布料,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即无刺绣花纹,质地也很普通。苗若檀翻来覆去的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老老实实的还给了钟展。

钟展略略看了看,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顿时一惊:“雾崖十日香?”

白念尘点了点头:“小花让我借水路离开,我便选了一个武功稍差的人来突围,这是从她身上拿到的。”顿了顿又道,“夕雾庭弟子行走江湖时需要携带上百种毒药,因此身上长期熏染雾崖十日香,可防止被自己身上的毒误伤。”

钟展皱眉:“果然是楚篁。”

“应该是她。”白念尘显然和他想的一样,“那次假扮小花让秦二哥遇险的人也是她。”

苗若檀不禁叹气:“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夕雾庭大弟子,如今竟落到这样不堪的地步。”

“她本是心高气傲的人,若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不至于要为人卖命…”钟展说到此处,突然眼神一闪,不由笑了笑道,“既然知道是楚篁,事情就好办多了。”

苗若檀与他相识多年,十分熟悉他的表情,立即追问道:“你已经想到办法把她找出来了?”

“对,只不过还需要一个人帮忙。”

“谁啊?”

钟展眨了眨眼:“等他来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白念尘目光沉沉的盯着两人,终于忍不住道:“请问二位,此事究竟要做何解释?”

他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钟展却不以为意,淡淡道:“白公子真的想知道吗?”

“还请九幽公子不吝赐教。”

钟展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白公子,即使此事会给你带来危险,你也要知道吗?”

白念尘几乎是想也未想:“请说。”

钟展从怀中掏出一块叠的四方平整的丝缎放在桌上,慢慢展开,里面放着几片撕开的绢纸,上面沾着触目惊心的红痕。他动作熟稔的拼起这些残片,道:“这个就是黑风寨用了五条人命和秦韶的健康换来的证据——文先生的亲笔书信。”

“文先生?”他一愣,“那位欺骗苏寨主的文先生?”

“不错,正是他。”

白念尘朝那纸文书看去,只见寥寥几笔,字形瘦长古怪,再仔细看行文内容,顿时大吃一惊,这竟是一份杀人契约!

契约中明明白白的写着,文先生雇佣一伙沙盗远赴零落海,于某年某月,潜伏于毗沙门海峡,假装海贼,将某艘商船上的人一个不剩全都杀光。事成之后,可得酬金五千两。

五千两酬金,只为了买苏世杰一条命!

而为了苏世杰一个人的命,竟要陪上一船的人!

好狠毒的文先生!

苗若檀忍不住破口大骂,白念尘的手也紧紧攒成了拳。钟展收起文书残片,继续将之前在西域的种种见闻和盘说出,让在座两人越听越是惊心。

“我和秦韶推测,文先生经过多年经营,身后已有极为庞大复杂的组织,这个组织遍布整个西域。他们经常会乔装成西域商人出关,然后穿过沙漠,翻越绝云山脉到达白朔,以生铁和兵器交换白朔单于手中大量的金银。”

他顿了顿,继续道:“北方诸国的企图是司马昭之心,他们看中的是绝云山脉以南大片肥沃土地和富庶的城镇——所以那位文先生,野心绝不只是真金白银而已。”

白念尘听到这里已是心乱如麻。多年来,他心里只有玉麟山庄的兴衰和自身的名誉地位,此时突然听到这些关系国家苍生的大事,只觉得心潮澎湃,不能自已。一时百感交集,

心头一片茫然。

钟展继续道:“…秦韶正是因为这份证据才被人下了剧毒,差点在沙漠中丧命;而花花多次遇袭,也都是因为文先生有所图谋。苗苗,白公子,我今天既然把这些事告诉你们,你们就已经不能置身事外。花花一定要救,文先生也一定要除,此事势在必行,还请二位多加小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稳,眼中却带着隐隐的杀伐之气。没有征求他们的意见,也没有给出选择的机会,强势而决断,斩钉截铁。

金樽煮酒之会的最后一天,始终和谐热闹的汇龙居里终于出现了一丝火药味儿。

事情要从夕雾庭庭主净韵仙姑身上说起。她原是来中原寻找楚篁的,也不知是谁向她透露了程红笑和楚篁之间的纠葛,仙姑一向护短,顿时将楚篁犯下的所有过错全都怪到了程红笑头上。

而恰好在那一天,将莫巍平安送回江南的程红笑也赶到了汇龙居。

净韵仙姑第一眼看到他的模样便心生厌恶,当下冷嘲热讽,言辞尖刻。生性桀骜的魔教少主原本不耐烦和这个老道姑理论,可他的倨傲却惹怒了夕雾庭众弟子。一言不和,两下动起了手。

若只是对付夕雾庭的弟子,程红笑自然游刃有余。可他连伤数人,净韵仙姑盛怒之下亲自出手,情势立刻大不一样。两人交手一个时辰,难解难分,各有伤损。

直到百招开外,仙姑毕竟年老,后力不继,程红笑看准机会,正要给予致命一击,眼前突然闪过一抹灰影,还没有看清来人的模样,便觉得眼前光华大盛,在座之人一时都睁不开眼睛。

这是那天留在汇龙居的人,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情景——一瞬间剑光绚烂,宛如满天星辰陨落,仿佛这一剑之后,世上万物都将不复存在。

极致的快,极致的美。

只那样一剑而已——

等到剑光散尽,程红笑已捂着胸口倒退三丈,最后忍不住坐倒在地;而净韵仙姑则一脸苍白的站在原地,手中拂尘几乎断了一半,黑色的马尾鬃散落一地。

而凭空出现的灰影已不见踪影

短暂的静谧之后,离得最近的白念尘轻轻的“啊”了一声。他的回风剑正端端正正的插在身前一步之处,竟不知何时被人拔出,也不知何时还了回来。

终于有人低低惊呼:“是剑圣!”

龙牙榜榜首,天下第一人!

为时五天的盛宴,仿佛这一刻才是狂欢的开始。此后席间所言,尽是方才那一战。净韵的拂尘,程红笑的银链,都不及那一剑的风采——剑圣果然没有食言,他果然来了!

留到最后一天的人,都觉得自己很幸运。只有净韵仙姑面色不虞,略略坐了坐便带了一干弟子先行告辞;不久之后,程红笑也一言不发的离去。他的脸色不太好,众人纷纷猜测是因为被剑圣的剑气所伤,又被夕雾庭的毒雾侵入伤口所致,但此人一向独来独往,为人古怪冷漠,因此他的去留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向晚,宴散。主人家不知仙踪何处,汇龙居又复沉寂荒芜,静待下一个风云际会的三年。

云庄中风云起(一)

“听说仳离珠是古时帝王镇尸所用,十分邪门。从魔域沙漠中的地下古城中找出之后,没过多久那队盗墓者就死的七七八八了。。。。”

“此事我也听说过。之后数年这宝贝几经易手,听说拥有仳离珠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有消息说这一珠子是在西南蛮夷手里。。。。”

“不对,我听说是在燮羽皇宫。。。。。

云州最大的茶楼聚香居包间雅室中,一群衣冠锦绣的少年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仳离珠的来历和下落。自前一天金樽煮酒盛会结束之后,大家的目标又重新回到了剑圣所出的寻宝一题上。

在汇龙居留到最后一天的人都知道,剑圣那一剑是如何的摄人心魄。为了习得这样的剑技,少年们的血又沸腾起来。更何况如今已答出两题的程红笑受伤不能行动,众所周知,夕雾庭的毒若无相应的解药,就算能侥幸逃得性命,也至少要五六个月下不了床。仳离珠之争,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参与了。

众人越聊越高兴,司徒涤音看了一眼身旁的白念尘,低低问了一句:“念尘,你以为如何?”

白念尘一直低头沉思,听她突然问话,才敛神道:“什么如何?”

“仳离珠”司徒涤音皱眉道:“念尘,你一直心不在焉的,究竟在想些什么?”

白念尘怔了怔:“只是在想剑圣前辈的那一剑,举世无双,让人叹服。”

司徒涤音轻轻一笑:“所以我们才要去找仳离珠啊。”说罢靠近过来,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昨日爹爹和我说过,他在北酉藩王慕容氏的手里。”

白念尘看着她有所保留的目光,不禁问道:“为什么不说出来让大家知道?”

司徒涤音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傻了吗?告诉他们好让一群人又一起上路?”

白念尘轻轻的“唔”了一声,没有表示赞同也没表示反对——他从来不是一个慷慨无私的人,只是那一瞬间突然间想到了她——换作是她的话,一定会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自私自利,算什么英雄好汉?”

什么才是英雄好汉?

她身边的那些男子,沉稳如秦韶,温润如钟展,肆意如程红笑,算不算是英雄好汉?

那天从秦韶房间离开之后,他一个人想了很久。他开始想一些从前不会去想的的事情。比如,司徒涤音如果不是逐云山庄的大小姐,他还会不会对她百依百顺?又比如,如果他早就知道苏闲花的身份,还会不会把她的倾慕拒之门外?再比如,他的心里,到底觉得谁更重要?

他的 思考没有答案,因为他从来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那一记得,他开始觉得,自己也许很卑鄙。

小花也好,涤音也好,其实他觉得最重要的那个人,始终还是他自己。'

司徒涤音正和他商量:“三天后等我们的订婚宴完了就走。此去北酉属地至少也得十天,时间刻不容缓。这回我绝对不让勿语再跟着环保,她现在整天就知道粘在苗若檀身边,年纪也不小了真是越来越没体统。。。。。”

白念尘听她说三天后就走,蓦然回神,脱口而出道:“不行,小花还没回来。。。。。”

刚说出口他就知道不妙,司徒涤音的脸果然沉了下来,冷笑道:“她回不回来与你何干?该操心的是九幽公子,再不然也还有秦二当家,何时轮到你了。。。。”她突兀的停住了声音。眉美深锁,神色无措,却又偏偏不愿服输,把片薄红的唇抿得紧紧的。

停下,是因为看到了他眼中隐隐的怒意,也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耳语的姿势陷入沉默中,直到在座的“五公子”之一的靖远侯世子姬如静打趣到:“白兄和司徒姑娘如此恩爱,真真是叫人羡慕。”

司徒涤音有些懊恼,迅速收起了眼中的尴尬,低下头去装作不胜娇羞的模样。白念尘却没有心情敷衍姬如静,只是礼节性的点点头,便转开了视线。

从三楼望下去,市井百态尽在眼中。有开店做买卖的,挑担做生意的,卖吃的用的玩的,人流如织,很是热闹。

突然,他 的目光凝成一眯,穿过稀疏的树影,穿过人群,茶楼底下角落的三个陌生人身上。

三个穿着西域服饰的高大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