龅牙劳头打开装钱的袋字吐口唾沫甩地上:“大爷赏你!”

少年青白的手指拿起钱袋,表情依旧风平无波。

“靠!烂人!老子明日裁人!”

“啊--!”

“怎么这样!”

“不!”人群中一阵骚动,少年已经走远。

龙归一拎着小钱袋,突然感觉自己多了笔巨款,回一不需要了,他更不需要,家里发放的银两够普通人家一辈子花用。“干什么呢?”

--嘭--“抱歉,刚想事情没发现有人!”

少年慢慢回头,声音好无生命力:“是我突然停住!”

龙归一惊讶的抬头:是他!认识但不曾交集,龙归一刚想说话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哈哈,兄弟们真走运,竟然一下逮住两个。”

“还有个是常见的。”

“哈哈!”

“识相的…”

--叮--白发少年把钱扔在地上,抬脚就走。

带头大哥憋着语言没了用武之地:这算怎么回事,他词都没说,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刚刚还在笑的小混混见小羊这么识相也惊的笑声戛然而止。

想开打的龙归一被这个奇怪的人搞了一头雾水,最后把钱一扔,也跟着白发少年走了。

带头大哥看着地上的钱袋,怀疑自己的威名是不是伏及千里。

“大哥!”

“大哥!”

“靠!管他!走!”

月黑风高夜半夜杀人时,如果以前龙归一只是听过这句话,那么此刻他终于看到了这句话,白发少年从一座破旧的房子里走出来,手中提着重重的几个钱袋,其中一个甩给了龙归一,剩下的他别在腰间。

他看眼漆黑的夜空,枯槁的手在空中滞留片刻,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扔向身后的大门,火势混着酒精开始燃烧,忽而西风齐卷,火势瞬间拔高。风越吹越大,火蛇疯狂肆虐,吞灭了一座又一座民居,叫喊声,啼哭中,妻子丈夫老人的惨叫中在火势下喊成一片,少年行至路口,点点头:这样又有工作了。

龙归一看着他,首次感觉一个人竟如此可怕。“我叫龙归一!”

“古墓。”死寂的音调,平静的对话。

两个少年的身影与叫喊的人群擦肩而过。

第二次相遇--胜者定。

但无依无助的人们就该为王者铺路吗?那倒下的起来的就为了成全几个人吗?那写在史书中的就要踏着累累白骨吗?

…龙归一半夜摸回东房,正要为自己的行迹得意时,房间瞬间大亮,幻惜穿着睡衣举着油灯脸色黑沉的看着他。

回一缩着头不敢对归一递眼色。

“你跑哪去了!”

“我…”

幻惜不等他开口使劲用中指戳他的脑袋:“你什么你!半夜三更不回家!去哪鬼混了!你当这里是宾馆还是当这里是医院!我们这们多人等着你吃晚饭你倒好甩手不见人了!这么点就敢夜不归宿!长大了还不翻天!我戳你!我戳你!我使劲戳你!”

“住手!--”

“还敢叫我住手!拿着!”幻惜把灯交给回一,两只手一块戳他的脑袋:“我戳你怎么了!你不回家你还有理呀!回一足足在门口等了你六个小时!本小姐为了你都没去找那冰山晦气!你知道外面大火还敢不回家!路口都堵死了,死伤上千,官府都惊动了,刚才还有人把你爹叫走了!你当我们心里踏实呀!不会来也不打个电话!捎个信你会死呀!我不戳你我戳谁呀!我就戳你!”

前堂飞烟 第五十八章

龙归一抱着脑袋四处躲她:“你听我解释!”

“我警告你再有下次,本小姐拿鞭子抽你!别你以为你横你就了不起!别以为我不敢收拾你!别以为是龙家少爷就是焰国太子!”

“疼!--”

“还敢叫!戳你!戳你!”

龙归一惨不忍睹的躲桌子下面,怎么都不敢出来,有娘的孩子不自由,有娘的孩子会被揍!

幻惜插着腰瞪着他:“再不出来我就掀桌子了!”

龙归一拉着桌角,有力也不敢对娘使有理也没处和娘说,况且他还没理。

是儿端着一盘盘温好的菜进来,劝解道:“主母别气,大少爷在外一天了还没吃东西呢,你先让他梳洗干净,吃饱了喝足了您再打。”

“不是我说他!你看他全身上下哪有龙家大少爷的自觉,八成又去鬼混了!”

“好了主母,您也等很久了坐下休息会,让大少爷吃饭!”

非儿拉开桌椅:“就是,有本事谁惹你,你找谁去,冲着大少爷撒什么气。”

“非儿!你嘀咕什么!”

“奴婢什么也没说!”

非儿掀开桌幔:“大少爷吃饭了,这么晚了肯定饿。”

幻惜瞪他一眼坐在桌子的一边,回一陪着她坐在一侧。

归一看她不火了从桌子低下爬上来让是儿、非儿服侍他梳洗。

“大哥,你去哪了呀?”

“西巷。”

“什么!火灾现场!”幻惜平息的怒气又起来了。

归一吓的跑是儿身后:“娘,你先听我说,我保证你听了不打我。”

非儿按着幻惜坐下,斟了杯绿茶让她降火:“你说。”

归一把认识古墓遇劫遭抢夺回和放火的全过程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幻惜越听脸色越难看:“你是说火是古墓放的。”

“是。”

“他住西巷?”

“是。”

“你们吃,我出去一下。”

“娘,你去哪?”

…还没走近西巷,热浪就如蒸笼般笼罩整个上空,叫喊声一声比一声惨烈,地面也因为这场大火异常滚烫,幻惜看着这场景,想过去恐怕不容易,但要见归一口中的那个人就必须穿过片火海:“可恶!”走的越近火势越大,空气中干燥的无法呼吸,泼水的人群和官兵根本不足以扑灭它的一角。幻惜越走越热:“怎么过去啦。”

“你要过去?”

幻惜回头,刹那间火光远遁天地间因为他的存在飘来一阵清凉:“闻中尘?”

来人微微一笑清谈的抓不住他的情绪,一身银白色的衣衫在这火气冲天的现场格格不入,但他却淡定如斯:“你是归一的书童。”

“你记得我。”幻惜的语气很兴奋,必定能被如此美男记住是种莫大的荣幸。

闻中尘看看天,心里陡然间觉得眼前的小男孩和他想的问题有莫大的关系:“你想过去可以等一下,半个时辰后有一场大雨。”

“好啊。”幻惜甚至有点兴奋,她从一开始就莫名的觉得这个男子亲切,第一见他时的冲击力是压制后才有的粲然以对,他真的让她觉得亲切:“你怎么在这里?”

“我家主子在此。”

“你有主子?”在幻惜眼里这种人就该闲云野鹤不问世事,短笛牧歌寻山问水。

“恩。不知如何称呼公子。”

“我姓陆,名幻移,变幻万千的幻,斗转星移的移。”

“幻?”闻中尘对这个字眼很敏感:“不定为幻,幻而后方,方定如海,变为动,动为移,小兄弟,好名字--!”

“谢先生夸奖。”

闻中尘礼貌的对他点点头:“冒昧问一句陆兄弟在这里,归一呢?”

幻惜狡黠的看着他:“我是少爷的书童不是少爷的仆人,我们是偶然间认识的不算主仆却是主仆。”

“哦?”虽然是问句,他的表情却并不好奇:“归一没有朋友。”

“很少。”

“你知道他经常和谁来往吗?”这次闻中尘问的很急切。

幻惜却只笑了笑,眼睛对这火光比它还要耀眼。

闻中尘也笑了,这个笑容比往日清朗,比往日豁然,还有丝自嘲,聪明人永远不用点名变一目了然:“原来如此,闻某失礼。”语气出奇的恭敬。

此笑看在幻惜眼里竟险些扯断她的愁思情瑶,可幻惜自认不是见美男就扑的主,虽然流流口水但那只是随波逐流的形式,但是这个闻中尘给她的感觉真的不太一样,幻惜低头欲思。

闻中尘突然拉起她的手带她跑到一旁的屋檐下,有点天真道:“下雨了。”

“恩。”幻惜闪神,躲雨的空间并不大,她清晰的可以听到他的心跳闻到他身上的墨香,她赶紧岔开话题:“你怎么知道要下雨。”

“因为放火的人知道。”闻中尘很自信,自信的让他风采夺目。

“你知道是纵火!”考!也太神了!

“陆小弟也知道。”闻中尘对他的话一点也不震惊,好似他本就该知道。

大雨倾盆而下,狂渐的水雾模糊了人们的视线,密集的雨瞬间洗涮大地的干涩。

远处传来阵阵欢呼,隔着水雾只能看到余烟缭绕、大火奄息。

龙潜远亲自站在雨中见证着平民的生活点滴,不知人群中谁先说了句:神龙显威。也不知谁最先下跪,只是当雨水闭着龙潜远周身落地时,人群带着感激匍匐在地:

“龙主万岁!”

“龙主万岁!”

即便是暴雨也湮没不了大家高呼的热情,即便是身份也掩盖不了他们的感激。谁能料想如此贫苦的地方一场对上位者来说晃晃可过的火灾,能招来京城禁卫总指挥,战场新生代偶像--龙潜远。

这就好比有了带头人,小康触手可及:“龙主万岁!万岁!万万岁!”上万人跪在地上拖家带口虔诚无比。

龙倾侍站在主子身后,一声万岁似乎激起了他久不曾涌动的热血。

龙潜远依然站着看不出有什么反应,他只是开口道:“所有物资和后续工作陇墓堡承担!”说完他转身离场。

万岁的高呼声却一浪高过一浪!

幻惜掩着嘴笑了:“我说呢,除了他谁能当你主子,他这次又发了一笔横财,嘻嘻。”

“你?--知道的真多。”

“那是,我是江湖百晓生,就是太关注星象忘了地上有水坑,这下惨了这么大的雨我要怎么走呀。”

“陆小弟去见纵火之人。”闻中尘看着远方说的那么铸锭那么不甚在意,却再次冲击了幻惜一惯的骄傲。

“你怎么知道!”

“一起,我也想见见他。”

…闻中尘举着伞和幻惜共站在一座破旧不堪的草房外,一个少年冒着雨水在房顶修葺房屋。

“咳!会做家务!看来是个四好男人。”

“是他?”

“你认识。”

闻中尘摇摇头,徐幻惜直觉认为他没有说谎,但他确实…“你不去打声招呼。”

“没必要。”

幻惜歪着头看着屋顶的男子,他的衣衫浸湿,白发缕缕面色发青,一阵闪电下来,恐怖的就像雨鬼:“怕死了,一点也不帅。”

幻惜话落,一个绝美的少女披着单衣举着伞从草屋里出来,她依着房门纤细的样子就如初新的柳枝较软不胜垂,瘦弱哪禁舞。

幻惜痴迷的看着她:“好美…”

闻中尘也看着她,慢慢皱起了眉。

一个似幽兰般芬芳的声音道:“小弟,你快回来,咳咳--”

“姐,没事还差一点。”

此时一阵寒气袭来少女裹紧身上的单衣,不敢走入雨中。

“姐你回去。”

少女看他一眼,别无选择的回头。

“世间竟真有如此女子!”

“她怎么在这里。”

“你情人?”

闻中尘闻言愣是被打断了思维,却一本正经的道:“不认识,只是一个朋友的故识。”

“就是你那个主子吧。”

“你!--”闻中尘震惊的看着他。

“好啦,你的表情告诉我啦,像这种美女一看就是给天下第一准备的不用猜也知道啦。把嘴巴合上吧。”考你一副见鬼的表情,可却不认识人家,不是你主子还是谁呀!白痴:不过龙潜远和这个美女…等等…心情不爽…“陆小弟?”

“我走了,你慢慢看。”说完幻惜融入雨中,走进夜色。

闻中尘看着她,原本温和的目光此刻分外犀利。

前堂飞烟 第五十九章

幻惜自从回来后心情很不好,整整一个月谁的麻烦也不找什么事也不做,就连几个小妾来挑衅她都没动,有人拿了她的玉镯栽赃嫁祸她也不管,东院弄情居的情殇收养了龙再一她也没过问。引楼的侍妾死了个小丫头她也不查,有人下毒害她,她也照吃,只是吃了没感觉。龙熙攘送来了一推珠宝她也不带出去显摆,就窝自己房间发呆。

龙倾折无聊的在书房外的台阶上坐着,龙倾侍站姿笔直的守着房门。

“大哥,你说主母怎么不来了。”

“你希望她来?”

“不是,就是她不来感觉怪怪的,你不觉得她这几天太安静了吗?”

书房里龙潜远的笔一顿--安静?是安静了不少,莫非打击太大!

焰国厉三十六年五月十五日,慕谣竹礼佛一月归来,东院至少有一半女子出迎,即便男主不来,但至少证明人家在女人堆里很有势力。

是儿紧张的想找主母商量对策,结果刚说没两句,就被赶了出来。康儿、福儿看着她,是儿气愤的摇摇头:“没用。”

幽冥宫:

剑儿接过宫主手里的披风,越想越气:“宫主,她需要教训。”

慕谣竹手臂一挥,门窗--哐--的一声闭合,发丝无风飞扬,慕谣竹握紧双拳,眼光阴毒:“我要她生不如死。”

“宫主英明!”

…今天陇墓堡出奇的静,是儿自从起床就发觉大家就没什么声响,连平日粘着自己说故事的大妈今天见了都没吭声--怎么回事?

这对陇墓堡来说绝不是个好日子,陇墓堡每年这一天都闭门谢客,主院禁止任何人踏入。

所有的下人禁言不语,后院全体女眷守门不出。托此规矩的福刚从清国寺回来的慕谣竹没第一时间找徐幻惜麻烦。

当然幻惜也没出去,她还不痛快着呢,也没闲情,她窝自己房间总结了这么久零零总总弄了七八条信息:第一,她讨厌那天看到的那个女人--因为她太美了。第二她讨厌猜测龙潜远以前有可能主动追求过谁,这对身为穿越女的她打击太大她不能忍受。第三她似乎有点在意龙潜远,但她不是泰坦尼克号不能去撞冰山。第四龙潜远不好追,冷风太强。第五,她是21世纪的陆心怡不能容忍爱人小老婆太多。第六:龙潜远将来是帝王不三妻四妾对不起历史。“嗯…嗯嗯…嗯嗯嗯嗯。”

“主母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