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真的要把我吞了这件事,让我有些忐忑。

希望她别把我嚼碎了,或者把我消化掉就好了…

于是乎,“我”与那瓷瓶子都的一干液体都被倒进了青雘的嘴里。只听得咕咚一声,她并没有咬我,直接将我吞了下去。

顺着细细长长的暗红色小道,笔直向下,我不断翻着跟斗往下滚,本以为会滚入青雘的胃里头,可滚着滚着,竟感到底下一股强大而澎湃的仙力翻涌着,那深沉内敛而又霸气卓然的气息,让我觉得很是熟悉,正当我迷恍之际,我已经啪啦一声,掉进了那股汹涌的仙力之中。

眼前一片白雾朦朦,仿若蒸腾而出的水汽,四周竟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耳边还有潺潺的水声,我稀里糊涂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手端起袖子擦擦眼睛,想要看看现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却感到周身俯下了一片阴影,然后是一个凑近的略显低沉却仿佛仙乐般好听的声音。

“你是谁?”

我怔怔抬眸,却见弥漫袅娜的云雾之中,隐隐绰绰的一大片五彩缤纷的花海,花香袭人,醉人心脾,多彩的花瓣将四周装点的五光十色,璀璨明亮。娇美的花瓣在雪白的云雾中遮遮掩掩,平添几分飘渺,几分烂漫,此处美景真是引人入胜,令人屏息!而泛着晶莹露珠的花朵之中,一个风神俊秀的身影,一袭华美高贵的紫衣,墨黑的长发披散而下,白皙如玉的脸上是纯美无暇、摄人心魄的倾国绝伦的美丽,黑亮的眸中清澈见底,仿佛不知世事的婴孩儿,纯净如天使,此刻,带了几分惊异和探究。

“聆…聆月君?”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男子目光微闪,晶亮的眸子划过茫然,薄唇轻启:“你是…在叫我?”

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我穿越了数万年的时间回到了过去,依据方才得到的信息,想必此刻的聆月君还只是青雘腹中的一个胎儿。可这位藏在青雘肚子里头,与聆月君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说起来,聆月似乎从未穿过紫色的衣裳,没想到,他穿成紫色竟会是此等艳绝天下的风姿!只怕是此刻四周开遍的美不胜收娇媚非凡的不知名的花朵儿,也及不上他周身的一分风华!

他虽然是聆月的样貌,可清澈见底的眼中毫不掩饰的纯净却与聆月的完全不同。聆月君的眼睛固然长得与这男子一样好看,可眼中藏满了思绪与心情,如大海般深不见底浩渺无边,尽管表面平静,可内里的波涛汹涌与黑暗愁绪,每每都看得我很心疼。

此刻,这紫衣男子睁着他纯净无暇的黑亮的眸子看着我,尽管他比我高了许多,可那眼神却仿佛是孩童般,纯洁中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直让我在心里不停喊着“祸水”二字。

正传 第五十一章

我与他对视着,周边花团锦簇,仙气缭绕。

自落入青雘的肚子里,我那颗果子的形貌已经不见了,恢复了本身的样子。可不管如何恢复,如今都不过是元神一只,照理来讲,一般的神仙仍是看不见我的,可眼前这位竟然能看见我!再加上四周超乎寻常的翻涌澎湃的强大仙泽,可知,眼前这位是个不一般的神仙。

“你认得我,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他虽然一副纯如白纸的形容,可聪慧和洞悉力却与聆月君一般无二,此刻正以某些身居高位之人惯常使用的凌厉语气问向我,真是气势压人。

鉴于此人仙力超凡,而本人现在不过一枚元神,如今同在一个肚子里头,我秉着和谐共处的原则,乐呵呵道:“不好意思,刚才认错人了!”

他眼神一暗,竟十分失望,低语道:“是啊,你怎么可能认识我呢!自记事起,我就是一个人,不知过去了多少万年,也从没见过其他人。”

他转过身,长瀑般漆黑的发丝擦过白色花朵的娇艳瓣儿,发出细细的响声,这个修长挺拔的背影,竟带了几分孤独落寞。

待我从地上爬起来,仔细看清了这满眼的花儿的“珍贵品种”时,才约摸猜到这位神仙的真正身份。

这花儿虽长得很像普通的芙蓉花,可却并不是普通的花儿,而是灵力非常,即便是在仙草奇花遍布的花境中也难寻其右者的一种神花,名唤冰桑月蓉。

陵光屋里有一些个古书,自己又是个好寻些奇闻异事的主儿,我承了他的福利,便也知道一些旁的神仙不曾听闻的异闻趣事,其中关于众神之祖,远古父神的异闻尤为的多。冰桑月蓉就是其中之一。说是当年父神的元神灰飞烟灭之后,其肉身与大荒的山水仙泽化为一体。其躯干化作了中山擎天之柱,其四肢化做四荒万千仙山,其血液化作了聚灵之水。这三者自然灵力非凡,聚灵水更是有重建灵魄的作用,可是父神那满身的精深修为却是聚积在了双眼之中,而父神双眼化作的,便是万千朵神花,正是冰桑月蓉。冰桑月蓉是神花中的王者,是神花中的神花,据说吃下一朵冰桑月蓉便抵得上千万年修为。如此贵重神奇的品种自然不是轻易可得的,若是轻易可得,众位诸如我这般的懒惰的神仙们便也不用苦苦修行了,顺几朵花儿来嚼了便是。父神有先见之明,化作的冰桑月蓉只长在一处,那便是西荒的日月山上。西荒日月山之东,有乐游山。乐游之山,桃水出焉,西流注于稷泽,而稷泽之滨,有梼杌、饕餮、穷奇、混沌四大上古凶兽,日夜驻守日月山。冰桑月蓉比之聚灵水还要珍贵许多,但看鬼族冥宫中驻守聚灵水的两大远古神祗,也可料到,要想闯过四大凶兽这关拿到冰桑月蓉,简直比凡人登天还难,可俗话说得好,诱惑之下必有莽夫,即便是凶险也会有些神仙想去日月山弄点冰桑月蓉,由此便给神界带来了许多混乱。为了彻底绝了一干想要投机取巧的神仙的念想,三万多年前,天君下旨让聆月君去将那些冰桑月蓉尽数除去,此是后话了。

那时候陵光与我说这回事时,总是一副苦恼的样子,说是父神有两只眼睛,照理来讲,除了西荒日月山之外,应该另有一处冰桑月蓉盛开的地方。他觉得那日月山的花儿毁了很可惜,便总想找到这另一个地方,却一直未能如愿。

眼前大概就是陵光说的另一个地方了。这块地方约摸刚刚搬进青雘的肚子里不久,因为仙泽之中阳光的味道还未散去。可终归是要散去的,而散去之日,便是这些冰桑月蓉凋谢之时。此刻的冰桑月蓉已经有许多损耗了,那么它们的灵力呢,自然是都积聚到了眼前这位神仙的身上。换句话说,眼前这神仙,不是娘胎里生出来的,而是冰桑月蓉的灵力所化。

灵力化作灵魄,这事儿并不新鲜。当年聆月在我身上下的印灵,不也是化作了一个少羲么?

我正想的出神,没防备那厮逐渐靠过来的身体。直到一只修长雪白的手伸向我的胸口,即将要触到那里时,我才猛地惊醒过来,然后啪啦一下拍开了那只不甚道德的手,怒道:“你做什么?”

他摸了摸被拍痛的手,神情甚是无辜和委屈,“我是看你那里受伤了。”

我低头一看,然后又怒:“哪里受伤了?”真是看不出,这单纯般的聆月还挺会占人便宜!

“没受伤?那为何肿的那么厉害?”他继续无辜地看着我。脸上还添了几分好奇的神色。

我霎时不晓得怎么回答他,只觉得苦恼。想了一会儿,道:“约摸,约摸是被你气肿的…”

不曾想,他一听我此言,眉头一挑,更要上前来看个仔细!我一边推他伸过来的手,一边嚷嚷道:“跟你说笑的!没肿,没肿!”

他见我百般阻拦,一脸的不乐意,终于住了手,然后好奇的问道:“你为何不愿意让我看看?方才你从上面掉下来,也许真是摔伤了呢?”

“你要看便看就是,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他还是不解,漂亮的眼里满是求知欲,“不动手怎么帮你脱衣裳?不脱衣裳怎么帮你看伤?”

什么?他竟然不是要“摸”,而是要“脱”?

这这这,这若不是此刻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纯然一副无辜纯真的样子,我真要以为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

好吧,他虽然看上去很大了,可是心思还是未识人事的纯洁小孩子!我忍!

“咳咳,”我清清嗓子,老成开口道:“本神尊一把年纪了,受没受伤自己还不知道?我说没受就没受,不用看了!”

他却笑了,是那种很开心的如同孩童般的灿烂的笑,比之聆月君那深沉又温柔的微笑,竟另有一番惑人风情。

“你才九万多岁吧?”用樱红的薄唇微翘,两眼像是闪着明亮的星星,让人看得回不过神来。“才九万多岁的孩子,却故意装出一副老迈的样子,真是可爱。你可知我多少岁了?”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不过探探他的仙力,虽探不出具体时日,可也能略略推知,这厮比陵光那个老掉牙的神仙年纪还要大些!难怪,这身边冰桑月蓉仙力的弱态已是很明显。

他领着我走了几步——这块地方也就那么大,走几步就到头了,白色的云雾茫茫,中间立了块巨大的足有两人高的石碑,其上是一遍墨黑,什么都没有。

“我自记事起,就一个人在这里。日月交替,时间更迭,无聊之极,便变出这个石碑,每过一千年就用针头在上面钻一个孔,直到孔隙密集交叉,整个石碑都薄了一层。”

“呃,”我望着黑魆魆的石碑,实在惊呆地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叹道:“你大概是天上地下最老的神仙了。”

“不过,我猜我就快要死了吧!”他笑得很开心,仿佛死是一件极其值得庆贺的事情。

“先时我是在一座山里,那里景致极好的,虽然没有人,却还有些虫鱼鸟兽。一年前,我不过同往常般睡了一觉,醒来时花丛还是花丛,但是却凭空到了这处没有日月交替、阳光普照的地方。这片花就快要凋谢了,等到凋谢了,我也就死了。”

他连带着这片花儿不知为何飞到了人家的肚子里头,这里面常年漆黑,当然没有什么日月交替阳光普照了!我叹口气道,“你年纪是大,可连这个道理都看不出来?等这花儿谢了,灵力被你吸收,你自然是更加强大,怎么会死?”

他笑了笑,“我知道。先时在那山中,我每每想要离开这片花丛就会身体虚弱,甚至有灰飞烟灭的危险,这才猜到或许要等到把这些花的仙力吸完了才能行动自如。可灵力结成的肉体太脆弱,而这个人肚子里正好有个胎儿,恐怕我是要附身于胎儿而出生的。到时候前尘必然忘尽,那同死了变成另一个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心里咯噔一声,原来,原来这个人果真是聆月君?哦,不,应该说是,聆月君的前世…

虽然聆月是从青雘的肚子里头出来的,肉身是她的孩子,可是灵魄却并不是啊!正当我好奇着聆月到底还算不算是青雘的儿子呢,却忽感周身一僵,竟然被定住了!

那个趁我不备定住我的家伙正眉开眼笑地看我,“你为什么不乐意我脱你衣裳啊?难不成藏了什么好东西?方才还引得我岔开了话题,现在我就要脱个够!”

啊——

该叫他什么?色魔?淫棍?还是变态?

他脸上仍是一脸的纯真,身子凑了过来,竟然真的伸手过来了!

枉费我一个神尊,竟然丝毫没办法冲破他的定身术!瞪着他的眼睛简直能喷出火来!

“你快放开我!再不放开小心我剁了你的手!”

他被我的声音惊得顿了一顿,皱眉看我,“你生这么大气做什么?我是给你看伤啊!闹得这么厉害,真是小孩子!”

小孩子?!到底谁才是小孩子?!

他没顾我的抗议,带着一脸的探究和钻研,一只手便抚摸到凸起的胸口,好奇地轻轻一按。

我想我的脸一定是猪肝般难看的酱色!而他,则是略略一惊,那只手仿佛受惊般立刻缩了回去,抬眼看我时,眼中竟也闪过几丝尴尬,俊脸上浮过淡淡的红色,开口的声音有些低沉,“你…那里好软…”

我恼羞成怒,大吼一声:“软你个头啊!赶快放开我!!”

他有些失措地退了几步,给我解了定身术,然后飞快地转身跑了!

哼,现在才知道不好意思么?!

可见流光劫真不是个好东西,我这才进来这个劫里没多久,竟先后被两个人给调戏了!被那童子调戏时,我还是颗果子,也就算了;可现下是个人形,竟还被如此光明正大地占便宜!真是欲哭无泪!

那人跑了,可这块巴掌大的地方,他能跑去哪里?走了几步,我便看见他蹲在花丛里头自我反省。我见他可怜兮兮的,便生出几分怜悯来,与他说了这随便对别人特别是女子动手动脚是十分要不得的,他倒是很伶俐,很是乖巧地听了我的话。

听完后,他又发现了新的问题,问道:“你那里是软的,为何我这里却是硬的呢?难道你不是人?”

“我当然不是人,难道你是人?”我挑眉道。本神尊乃是九尾白狐,不过化作了人身罢了。而他呢,冰桑月蓉勉强算是他的本体吧,他自然也不是人。

“你看,你又跟我岔开话题了!”他不满地皱眉,“我当然也不是人。我是说人形。你我都是人形,为何会有这么大差异?”

我冷哼几声,想到他就快要变成聆月了,到时候就不会记得现下所发生的事情,便随口答道,“因为我是正常人,而你是怪胎,知道么?”

他一怔,然后很乖巧地点点头,又凑过来问道:“怪胎,是什么?”

“怪胎,就是…”我发现我解释无力,只得恼怒道:“我怎么知道是什么?!问那么多!”

“可是你并没有解释清楚啊!”

哎,看着他迷茫的大眼,我实在是,实在是,不知该作何表情…

我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这样的情况却在不停的、重复的,发生着…

比如我说:“你这儿的冰桑月蓉开得真好,难怪你长得这么水灵。”他会问:“冰桑月蓉是什么东西?”

我:“冰桑月蓉就是这种花。”

他皱眉:“我已经知道是这种花了。我是问你这种花是种什么花。”

我一再肯定的说:“就是这种…漂亮的花啊!”

他:“让你解释什么花,你就只想得到漂亮两个字么?不是应该说清楚是什么属什么种出自何处有何作用么?”

我怒:“…我怎么知道啦!”

正传 第五十二章

陵光让我来是为救人,可却连救的人是谁也没告诉我一声,倒让我碰到这样一位极品神仙,真是怨念。他虽与聆月长得没有二致,而却是个什么都不懂,可又什么都想问个清楚的好奇宝宝,每每把我问得浑身无力,横眉怒目,他则愈发笑得开怀。我真怀疑,这厮是不是故意整我来的!

此处不分日夜,所以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只知道此刻我是口干舌燥,又饥又渴,而他还在兴致勃勃,这不,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他问我:“你为什么会从上面掉下来呢?”

我得到经验教训,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有气无力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心想,让你问,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又问:“你是不小心被吞进来的?”

我:“不知道。”

他:“那你还出去么?”

我:“不知道。”

他一脸欣喜地靠过来,“那你不出去了好么?就在这里陪我。”

我挑眉道:“你就要附身到那胎儿身上了,我留这里做什么?”

他:“只要你留下来,我便不去了!你留下来好么?”

我调笑道:“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他迷惑:“喜欢是什么?”

我:“喜欢我就是想要我留下来陪你,就是要对我好。喏,喜欢我就赶快弄口水来给我喝,我快要渴死了!”

他哦了一声,然后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琉璃杯子来,里面盛了清凌凌的水,很是可爱。我不客气地接过来,咕咚一声下肚,正欲喘口气,猛一抬头,却见他那张祸水脸,不知何时已经离我这样近,我这么一抬,额头差点就碰到他的脸!

他满眼的真诚和期待,纯净如孩童的气息包围着我,“你留下了好么?我真的喜欢你!”

“噗——”

猛的一口水喷出来,我难受地拍拍胸口,“你…你开玩笑吧?我方才不过随口瞎掰的!你我才认得几个时辰,你就说喜欢?”

他笑,“已经三日了啊!”

“什…什么?!”我望了望四周,发现什么都没变化,“你怎么知道已经三日了?”

我到这里仿佛没多久啊,怎么就三日了?被他问了三日问题,难怪我这么渴这么累呢!

“哦,我平日闲来无事,便只能观察观察这些花儿,后来发现她们每到夜晚花心就会稍稍萎缩一些。虽然来了这里,这些花儿的节律还是没有变,我们坐在这里说话,这些花儿恰好萎缩了三次。如今方又展开了,应该是第三日清晨了吧!”

哎,此地千年万日的都没什么变化,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很正常。不过,三天了啊,到底陵光让我来是做什么呢?

“喂,我困了,你这儿有床么?”我懒洋洋地伸了腰,决定什么事儿都不管了,先把精神养好再说。可这话问出口后,才后悔莫及。

果然,他又一脸兴味地看我:“床,是什么?”

我要无语凝噎了。万分困倦道:“您让我先休息会儿,成么?”

“哦。”他抓了抓头发,十分稚气地动作。

看他这小狮子的模样,我有些想笑,可为了避免他问出类似“你为什么笑”的弱智问题,我忍住了,然后甚是豪迈地倒头便睡。

也许是因为在一个异度空间,虽然很是困倦,可我却只眯了一会子,就转醒过来。周身仿佛被碾过一般,竟比睡之前还要累几分,精力也仿佛在不断流失,真是奇了怪了。

眼前仍然是蓬勃缭绕的飘渺仙气,泛着淡淡的醉人的花香,偶尔有点点花瓣上的水珠,擦过我的衣衫,于是,我的衣衫也带上了淡淡的芳香,四周寂静安宁,只有冰桑月蓉花枝摇摆的清响,此处安宁平和地如同世外桃源,的确可称得上是最好的修行之地了。听说天宫中也有一处被列为修行圣地的寒洞,不知比之此处又是如何。

我伸出手去摸了摸就长在我所睡之处旁边的一朵绯红色的冰桑月蓉,重重叠叠地花瓣娇美鲜嫩,仿佛微一用力,就要被我掐出水来,可那光滑的触感又让人放不下抚上去的手,这神花,倒真是名不虚传。

正欲赞叹几句,却忽然有一只伸向这花儿的手,“啪嗒”一声,那只看去优雅莹白的手,却甚不优雅地把那花儿给折了下来!

“给,送给你!”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将那花儿送到我跟前,仿佛丝毫没注意到此刻我无语的表情。

他见我没接,将那花儿又往我这边送了送。

“唔,你不要这朵?那换一朵吧,反正我这里多得是!”

我拉住他又要掐花的魔爪,头疼道:“谁说我要花了?”

“哦。”他了悟地点了点头,另一只手递过来一个琉璃杯子,还是之前用的那只,里面又装了许多水,“你渴么?这里有水呢!”

我接过来喝了,然后抬眼看他:“你做什么一直看着我?该干嘛干嘛去呗!”

“唔…”他眨眨眼,“我不知道该去干嘛。”

“那我不在时你是怎么打发日子的?”

“我…我就这么坐着呗!什么事也不做。”他眼里闪过浓浓的祈求,轻轻拉住我的衣袖,“你别走好不好?这几日是我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刻,我不想回去过去那种日子了!”

我心想,他是想要个人陪他聊天打发时间吧?本神尊可没那个雅兴!

“你没事做也别来烦我!”

也许我这目光过于凶狠了,生把他吓得退了开去,我有些内疚地抬眼看他,却见他笑得很开心,当下气恼地转开眼。

他却笑得越发开心了!甚至可以听到他难以抑制的吼间发出的震颤。

“奇怪了!我凶你你这么开心做什么?”我讶异道。

“哦…你…你…”他讷了半日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道:“我…我也不知道。”

我:“…”

“你…你若是不喜欢,我一定不笑了!”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然后又满眼恳切道:“嗯,你让我做一件事,我就再不烦你了,好不好?”

“你要干嘛?”我戒备地看着他。

他见我这副样子,眼中的委屈愈发浓重,满脸的凄凉落寞看得我有些不忍。

“就…就眨眼功夫就好了…”他恳切地看我。

我约摸是中邪了,愣了一会儿竟点了点头,“…那好吧…”就…就算被摸一下也认了,毕竟他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他还是个小孩子嘛…

许是在这个不正常的地方待久了,我发觉自己的想法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我正要在心里头暗叹几句,却忽然感到唇角上传来的温热柔软的触感!

他竟然就这么亲过来了!我的脑子停摆了片刻,然后便是伸手一拍,用了十分气力将他推飞了出去!

“你,你还得寸进尺了?”

我这么一推,他竟飞出了数步远,此刻正落在地上,挣扎了半日也没爬起来。本来挺拔的身躯就那么缩在地上,有些狼狈。

咦?我气力什么时候这么大了?我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心中一动,难道说…

我皱眉,奔过去拉起他,指尖腾起几分仙力顺着他与我紧握的手探过去,闭眼细细地探过他的每一个穴道,这才大吃一惊!

却不是我气力大,而是他根本就是极度虚弱!周边仙泽汹涌蓬勃,我本以为是他的仙力非凡才会如此,现下我才晓得,这四周的仙泽乃是从冰桑月蓉中散发出却未能被他吸收的!他体内的仙力并不少,应该是之前就被吸进来的。可是却仿佛是凝滞一团的浆糊般,不能自由疏散和运用,仿佛有一把无形的所,将他的心脉锁住了!而他此刻真可说是一丝能自由操控的仙力也无!

“你是从什么时候起不能再吸收冰桑月蓉的灵力了?”我皱眉道。

“哦,竟被你发现了。”他满不在乎地笑,“就是从莫名其妙到了这个女子的肚子里后不久开始的吧!其实这也没什么,就是不能施法术了,有些麻烦…”

“那你方才那杯水是怎么来的?”我本来以为,以他的修为,变杯水简直轻而易举,谁曾想他竟是丝毫没有法力的,那水是怎么变来的?

“呵呵,”他仍然笑得灿烂,“那是我用自己变出来的啊!我是冰桑月蓉仙力凝成的,我的血肉有着神花的神力,可以提取出水泽来…就是要把那血肉里的杂质去掉,很是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