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父女俩说话还真一个口气,重点是酒吗?周颂玉有些不爽,说:“酒瓶是我亲自设计的,上面镶了八十八颗钻,里面的酒是八八年的茅台,党旗,这并不仅仅是二两酒。”

党静秋笑笑说:“小六比你爸当年浪漫多了。”回想那本手写的存折,党静秋至今仍记忆犹新,不浪漫但很实在,怎么说呢,实在得过头了,真是个木头脑袋。

党旗心里其实已经感动了,他的用心她感受到了,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浪漫起来谁都承受不住,可她嘴上偏偏要说口是心非的话:“你要是做个足金的酒瓶,我爸估计会爱不释手。”

党国富正好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听到党旗的话忍不住哼了声:“怎么编排你爸呢,我有那么俗吗?”

“你不是给我攒金条了么?说当我嫁妆。”党旗打趣道。

“还没嫁人就知道要嫁妆了,我那些黄金可不是给你攒的,是给我以后外孙留的,你要是随便找个人就嫁了,我才不管你。”党国富来势汹汹地说着,顺便瞟了眼那个“随便的人”。

“那我不嫁人了,我就跟你和我妈妈过一辈子。”

党国富懒得理她,把菜往桌上一搁又进厨房了。党静秋有些抱歉地朝周颂玉笑笑,这父女俩说话一向没遮没拦。

周颂玉倒觉得挺新鲜,原来父女还可以这么相处,在周家他见多了的是所有人对老爷子的毕恭毕敬,跟老爷子说话都像在跟领导作汇报,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第六十一章 袒露心扉

饭菜上了桌,党国富依旧坐上首,左右两边分别是党旗和党妈妈,周颂玉挨着党旗坐。

党国富拿了瓶女儿红给周颂玉满上,接着给自己斟满,举起酒杯敬周颂玉,说:“远道即是客,不管什么客,先干一杯。”说完也不管周颂玉怎么想,咕咚自己先干了。

周颂玉当然明白他说的什么客自然是他这个不速之客,但这时候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老丈人都干了,他不干怎么也说不过去,于是跟着将满满一杯干了。

老黄酒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周颂玉平时喝最多的是洋酒,应酬看心情搞点白的,第一次喝这黄酒还真有点喝不惯。党国富可不管,一杯接一杯地倒,回回都是干,完全不给周颂玉磨蹭的机会,一顿饭下来两人搞掉一整瓶,

吃过饭周颂玉主动承担了洗碗的重任,党旗想帮忙来着,被党国富两眼一瞪,只好笑嘻嘻地说她去厨房当监工,防止他偷懒刷不干净。

党国富哼了一声但也没再拦着,党旗乘机溜进厨房,周颂玉正卷着袖子安静地洗着碗,她走到他边上歪头看他,笑道:“刚才喝傻了吧?还装淡定呢?”

周颂玉闻言朝她看了眼,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又转过头继续洗碗。

党旗见他不说话,又用胳膊肘捣了捣他,结果周颂玉身子一让,厉声说:“别动。”

她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什么情况这是,真喝高了?

周颂玉原地站定了一会儿才说:“别碰我,想吐。”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不过看他那如丧考妣的样子就先不和他计较了,她就说他的淡定是装的,她还能不知道啊,黄酒她喝一口都想吐,亏他还能坚持陪她爸喝到底。

“过来吧。”

党旗朝他勾勾手指,周颂玉没动,她索性一把将他拉出了厨房,推进卫生间,随后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也不管外面的党国富什么表情。

“想吐就吐,憋着干嘛?知道自己不是无敌了吧,下次看你还逞不逞能。”

周颂玉背后被她这么使劲一拍,恶心感迅速涌了上来,抱着马桶大吐特吐,他这会儿没精力跟她啰嗦,说他逞能,那刚才在饭桌上她爸狂给他倒酒的时候她怎么就不知道拦着?也不想想他都是为了谁!

党旗一手扶着他防止他一头栽进马桶里,一手不停地在他背上拍打抚摸。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见他吐了,上一回也是在苏州,他舍命陪她玩空中飞人,下来后就吐了,脸煞白煞白的。

平时不可一世的翩翩贵公子却因她一再变得如此狼狈,这般模样的他,说起来别人都不会相信。党旗有些心酸,也有些心疼。

党静秋敲着卫生间的门问:“小六儿还好吗?”

“妈,没事儿,马上好。”

党旗出声答道,挤了条热毛巾帮周颂玉擦了擦脸,“好了,有没有舒服点?”

“嗯。”黄酒没多少度数,以他的酒量自然还没到醉的程度,主要是喝不习惯太难受了,整个儿反胃,吐了也就好了。

两人从卫生间出来,党静秋端了杯蜂蜜水给周颂玉,党国富则在边上哼哼唧唧道:“小周酒量不太好啊,不是说北方人都挺能喝的吗?早说不能喝,我就不叫你喝了呀。”

“还不是为了让你尽兴,他敢不喝吗?您就偷着乐吧。”党旗顺着党国富的话回道,暗里掐了下周颂玉,意思他别说话。

“我带他回房休息一会儿。”

党静秋点点头:“去吧,床已经铺好了。”

“家里客房不是打扫过了吗?”党国富不满道。

这回连党静秋都瞪他,党国富嘀咕了两句,眼睁睁看着党旗将周颂玉领进了她的闺房,那房间就是他平时要进去还得先征求她的意见呢。

党旗的房间被党静秋装扮得很少女,以粉色系和白色系为主。置物架上摆满了她的照片,从小到大,记录着她的童年和青春时代。

周颂玉不客气地躺在她的床上,其实吐完了就没事了,不过既然她主动提出让他休息下,他也乐得配合,从进了门后他们俩基本没什么机会单独相处。

“上面左起第三张,那是还在四川的时候拍的?”周颂玉手指着那一排相框问道。

党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张照片应该是她五岁的时候党国富带她去雅安看大熊猫的时候拍的,照片上的熊猫是和她年纪一样大的小熊猫,现在早就是只老熊猫了,也不知道还活着没。

“嗯,那时还住四川,每年都会去看大熊猫。”

那时她还叫党葵,党国富总说她是他的向日葵,周围的叔叔阿姨们都喊她小葵花,浓浓的川普,如今变得熟悉又陌生。

党旗躺在周颂玉身边,拿起他的一只手细细摩挲着,“我七岁才离开四川,那里有我很多回忆,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很不好的。你知道吗?”

周颂玉任她玩着自己的手指,没出声。党旗也不是真的在询问,接着又自顾自地说起话来:“我七岁之前不叫党旗,这个名字是后来改的。我以前叫党葵,向日葵的葵,你觉得哪个更好听?”

“党旗。”他回答。

党旗愣了一下,嗔道:“党葵不好听吗?我很喜欢的。”

“名字很重要吗?就算你叫张三李四也没什么,你就是你。”

男人的思维和女人真的不一样,在周颂玉看来,不管她叫什么名字,反正她就是她,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名字不过是个符号罢了。

但对党旗来说却不一样,党葵这个名字代表着她的过去,承载着她童年的所有记忆。她是小葵花,也是小红旗,两个名字对她来说都意义非凡。

“你说得轻巧,要是你叫周扒皮你愿意啊?名字当然很重要,等我们都老了进了棺材,留给后代的就只剩一个名字了,名字代表了一生和全部。”

党旗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是想跟他分享她的过去,还有她七岁那年的噩梦。她对他说着她小时候的趣事,说到党国富带她去云南赌石,她其实没什么特异功能,大概运气好,合她眼缘的石头总能开出翡翠来,这是她和党国富的小秘密。

后来这个小秘密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也许是党国富喝高了跟人吹牛皮说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见他的事业又做得那么大,自然宁可信其有,于是她被绑架了。

绑她的主谋后来伏法后交代说,就是想带她去缅甸走一趟,让她去看块拴大象的石头里面到底有没有货。党国富意识到事情大条了,这样的事发生第一次,就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赌石的人都是疯子。

之后党国富就卖掉了所有玉石铺,带着她们母女俩辗转了大半个中国,流离了半年之久最后才在苏州定居下来。

又说到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她才十八,迟来的叛逆和青春骚动的因子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被激活了,虽然酒精上脑是真的,但主要还是被他的脸给迷住了,那时她就觉得面前这男人长得真漂亮,特别想占有。

天亮她就醒了,开始动都不能动,骨头像被拆了似的,浑身软绵绵的,一动就疼。一夜未归,党国富该暴怒了,想想就头疼。

临时起了报复心,他叫她疼了,她就让他憋屈。从泡了水的钱包里翻出所有票子,又留了张指向性的字条,想他看到字条以为自己被当鸭子嫖了肯定会气死吧,占姑娘便宜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

“后来那钱你拿了吗?”党旗很是好奇。

周颂玉用异样的眼光朝她看了一眼,愤怒地将她的手甩开,翻了个身子背对她,用行动表示他生气了,她的问题太侮辱他了。

党旗再接再厉,倾过身脸对着他,“是不是觉得有点少?对不起啊,当时包里就这么多了,你人长得帅,器大活好,我知道价钱给得有点低了,你觉得被侮辱了,自信点,你绝对不止这个价。”

周颂玉动也没动,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了。”

她正要问,但瞬间明白了他不顾礼义廉耻的意思,生生把话咽了回去,狠狠地捶了他两下,他敢!

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两人居然都睡着了。中途党国富不放心偷偷开了个门缝往里面瞧,看见两人抱在一块儿顿时就怒了,正要冲进去把两人拉开,党静秋及时拉住了他,说没看见孩子都累了,让他们睡会儿,别捣乱。

党国富很是郁闷,回到客厅又从柜子里扒拉出一瓶酒,就着皮蛋和花生米自个儿喝了起来。

“你都把以前的事告诉她了?静秋你后悔吗?”

一喝酒党国富就变成话唠了,党静秋陪他坐在一边,笑着摇摇头:“你这么好,不嫁给你才后悔。别想太多了,还记得城子吗?他跟周小六是哥们儿,是他找了旗旗,说我母亲病了,想见旗旗。”

党国富自然记得沈城,长得和静秋有几分像,他以前也挺喜欢她这个侄子的。

“什么病?”

党静秋说:“说是中了,手术虽然成功,但半身偏瘫。她想见旗旗,旗旗怕我不乐意就没一口答应。”

“那你怎么说?”党国富心思有些沉重,当年他亦是恨极了沈家老太太的,所以这么多年静秋不提沈家的事,他也不会做这个和事老。

“我让她去,不管怎么说,她是我母亲,也是个垂暮的老人,这点心愿没什么不能成全的。我们自己都快到花甲之年了,哪还有那么多仇啊恨的,只是僵了这么多年,好像也都习惯了。”党静秋平静地说着。

党国富想了想,似乎下了决心,道:“要不这回我们跟旗旗一起上北京,去看看你妈吧,她这个年纪,能看一回就少一回了,只要她不把我轰出来——”

党静秋并不意外,党国富是什么样的人她最知道不过了,就算他心里再不情愿,他也会成全她,可这也是这么多年她不愿提及沈家的原因。

“等过阵子吧,先让旗旗去,我不知道母亲是不是想见我们。”

党国富闷了一口酒,说:“嗯,也好,听你的。”

过去这二十多年,党国富不是没想过当初带走党静秋是不是正确的选择,虽然他尽最大的努力给她幸福,但血缘亲情是割不断的,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过跟他走,她不提,他也不敢问。

可他从来不后悔,他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在十五岁的时候遇见了沈华珠,然后娶了她,这是他做过的最重要的决定。从她跟他离开家的那一刻,沈华珠便已成了梦里的名字。

第六十二章 被鹰啄眼

周颂玉在苏州呆了一天当晚就回京了,党旗在家多待了一天。回到北京后跟沈城联系了一下,表示她答应去医院看看老太太。

第二天下午她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沈城派司机把她接到了医院。

老太太已经从加护病房换到了普通病房,因为是离休干部,所以被安排在高干病房,一人一间,倒也清净。

沈城没跟着进去,留在门外。

党旗推开门,老太太似乎等了她许久,眼睛一直盯着门的方向,见她进来,便直起右膀向她招了招手。

“旗旗是吧?快过来。”老太太的声音有些干哑,但精神看起来还可以。

老太太的视线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党旗身后,却再无他人,神情中难掩失落,不过也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她没拦着女儿见自己。

党旗走到病床边,老太太叫她坐下来让她仔细瞧瞧。

“外婆”这两个字对党旗来说很是陌生,话在嘴边试了两回仍是叫不出口,像叫其他老太太那般直接喊奶奶也似乎不合适。

老太太倒也没在意这个,简单问了几句党旗的现状,虽然大多数答案她早已从大孙子沈城那儿知道了,但亲耳听到又是另一番感触。

“听城子说你还没谈对象,没关系,不着急,姥姥帮你留意着,保准儿个个都是拔尖儿的,咱家旗旗长这么好,学历又好,配谁都是没话说的。”老太太越看党旗越欢喜,说到找对象的问题,不免又想起了华珠当年,顿时伤感起来。

党旗以为沈城肯定会把她和周颂玉的事跟老太太说,不过既然老太太不知道,她也不打算主动说,至于沈城瞒着老太太出于什么初衷她也懒得去问。

老太太拉着党旗的手回忆着二十多年前的事,大约就是她妈妈那天告诉她的那些事,但换个人,便换个角度,老太太在女儿走后十分后悔自责,但沈华珠一走这么多年,老太太也不是不怨的,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为什么非要做得这么绝情,断了联系往来,简直让人伤透了心。

怨归怨,终究敌不过想念,老太太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问道:“你妈最近还好吗?”

党旗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帮妈妈拍的近照,老太太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一眨眼相片就没了似的。

“是不是看起来不像五十多岁的人?我们一家出门,别人都以为她是我爸后娶的小老婆呢,呵呵。”党旗笑道。

老太太点点头:“挺好,挺好。”忽然话锋一转,道:“你爸要是敢找小老婆,我做鬼也不放过他!把我女儿拐走了,他敢不好好对她!“

党旗握了握老太太的手,认真道:“放心吧姥姥,我爸对我妈特别好,就差把我妈当菩萨似的供起来了,有时候我都会吃醋呢。”

老太太一愣,她没听错吧,这孩子叫她姥姥了,“你喊我啥?”

“姥姥。”党旗又叫了一声,似乎没那么难了。

“哎,好,好…”老太太应着应着红了眼眶,这声姥姥本该二十年前就能听到,是她做错了事啊,所以老天爷惩罚她了——

病房外的走廊尽头处,沈城高大的背影远看似增添了一份寂寥,这个男人的心向来让人猜不透。

“说。”沈城接起电话,眉头微微一皱。

李慧兰刚下车便看到大儿子沈城的车从她边上开了过去,也不知道什么事火急火燎的,连她这个妈都没看见。不过这也让她暗松了口气,华珠的女儿今天来医院探望老太太她是知道的,她也想来看看那孩子,城子在的话她多少有点不自在。

李慧兰站在病房前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推开门的瞬间心突然像提到嗓子眼一般,紧张地有些喘不过气。

“妈,我过来了。”李慧兰对老太太说。

老太太这会儿还沉浸在忽喜忽悲的情绪中,看到李慧兰来了也没什么回应,就只拉着党旗的手看着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党旗转头和李慧兰对视了一眼,刚听她喊老太太妈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你就是旗旗吧?长得真漂亮。我是你舅…”李慧兰顿了顿,最后还是改口道:“我是沈城的妈妈。”

老太太似乎这才回过神,不待党旗说话,便道:“你怎么来了?城子呢?”

被老太太这么一问,李慧兰面露尴尬,勉强地笑了笑,回道:“来的时候碰见他正好走,估计有事儿急着处理。我在家待着也是闲着,过来看看。”

“来了就坐吧。”老太太不冷不热地说着。

李慧兰倒也习惯了,几十年都是这么相处下来的,只是她屁股还没挨着沙发便听老太太对那孩子说道:“旗旗我的心肝儿,姥姥今天见到你真的太高兴了,太高兴了,姥姥年纪大了,身体没你们年轻人那么有活力了,才这么会儿时间就觉得累了,旗旗你今天先回去吧,改天再来看姥姥,好不好?”

“好,那您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再来看您。”党旗应道。

“哎,好,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再来,就两天哦。”老太太不放心似的又叨叨了一遍,心里实在不舍。

党旗站起身,替老太太掖了掖被子,“嗯,说定了。不过您要好好保重身体,不然我就不来了。”

“一定,一定。”

“那我先走了,姥姥再见。”党旗朝老太太挥挥手,停了一下,最终只是跟李慧兰点了点头,说了句再见。

待党旗走后,老太太也闭起眼睛不再说话。李慧兰心塞得眼泪忍不住淌了下来,老太太哪里是累了,不过是托了个借口将党旗跟她避开,老太太终究还是怪她的不是。

其实李慧兰真的想多了,要说错,当年谁都有错,老太太自己做的事都很离谱,这些年她早就后悔死了,现在怪谁也没用,所以老太太这会儿还真不是冲着她李慧兰撒气来着。

老太太现在满心惦记的都是自己那狠心的女儿,既然都让外孙女来看她了,也叫她外婆了,怎么自己就不能出现呢?是不是党光辉那臭小子拦着不让她来?拐跑她家华珠这么多年,现在她这把老骨头都快要进棺材了,他还不让她们母女重逢,简直混蛋!

想到这儿老太太心又堵得慌了,手握成拳不住捶着自己的心口,吓得李慧兰赶紧上前查看,心想老太太别刚脑梗完又心梗了,要就这么突然在她眼皮底下去了,沈华山还不扒她一层皮!

要说这李夕楠也绝对是个能惹事的个中高手,沈城整天就尽跟着后面替他擦屁股了。一来沈家丢不起那个人,二来沈城倒是想把那不长进的东西丢到山里去喂狗,可李慧兰护得跟什么似的,他想当甩手掌柜,行,李慧兰就直接哭给他看。

这不刚安分了没多久,逮着机会又出去瞎混了。代善那回抓奸拍的照片说真的人李少爷压根没放心上,他在乎什么呀?反正沈家在乎脸面,自然有人替他摆平。

李夕楠流连花丛这些年暗地里得罪了不少人,不过每回都有他的好大哥在后面孜孜不倦地替他扫尾,所以表面看起来一派风平浪静,至于这风平浪静背后暗藏了多少蠢蠢欲动,他才懒得管,有种你就来啊!

可不,这回碰到带种的了,坑你都不带眨眼儿的!

音乐学院的泰斗王麻子家有个老儿子,王麻子第三任老婆生的,是王麻子的心头肉,从小就宠得跟什么似的。这小子呢,倒是遗传了父母的部分良好基因,在音乐方面打小就表现出了惊人天赋,大奖小奖也得了不少,真真是在闪光灯的关注下长大的。

但这小王自打进了青春期后就开始不走寻常路了,无证驾驶,聚众打架,抽烟喝酒泡妞样样拿手,让王麻子夫妇着实头疼。媒体对此笔锋一致,此儿当真应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简直就是星二代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李夕楠对小王对事迹也略有耳闻,不过不是一个年龄段的,在李夕楠眼中那些就是他玩剩下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掀出什么浪花来,心里自然也是不屑跟那帮小屁孩儿产生交集的。

昨晚的局不是他攒的,所以他压根不知道小王和几个差不多大的狐朋狗友是怎么混进来的。朋友从荷兰弄回来的好货李夕楠自然不能错过,纯度高,两口下去人就飘飘欲仙了。

凌晨三点是被警察喝斥的声音弄醒的,脑袋还是一片混沌。一帮子人被警车带回了局子,没几个状态正常的。

现在呢,事情不仅仅是非法吸食大麻的事了。那帮小王八羔子估计抽嗨了,把一小婊子给轮了。本来跟李夕楠没什么关系,可偏偏攒局的那哥们家房间有限,那帮家伙就在李夕楠休息的那间房把人给办了。

李夕楠是没兴趣参与的,但他本来也就不是个好东西,那玩意抽了人容易犯傻,他就笑呵呵在边上看着他们干。不知道谁问了句哥们要不要来一炮,李夕楠先是没理会,后来禁不住其他几个激将了两句,扒了裤子直接逮着一个光屁股蛋儿的就把人□□给捅了。

乱了,乱了,总之现场就是一个乱字了得。

现在小婊子在警局被警察吓了两句就反咬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他们乘自己喝醉了强的。小婊子家里也是有点来头的,警察这回真是捡了个烫手山芋,一个都不好得罪,只能先把人都给拘留羁押着,等着看上头有什么指示。

其实这种大家一起玩的趴多了去了,怎么警察就跟鹰眼似的,一盯就盯个准,通通抓了个现场了呢?要说啊,还是这小王同学太招眼,刚因殴打他人从局子里出来也不知道安分点,蹲点守着的记者谁没点通天本事,这头报了警,那头就在门口架着长炮筒等着发独家了。

李夕楠是没上那女的,但现在他是有嘴也说不清,人家一口咬定了,那房间里的都参与了。最气人都是,那帮小混蛋全都未成年,合着就坑了他一个了。当然了,万众瞩目的小王也是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