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进门的时候家里有弘辉少爷、二小姐和宏昀少爷,那时候他们年纪还小呢,我送的也不过是金项圈、金锁之类的,如今弘昀少爷都十岁了,就连弘时也有五岁了,二小姐也成亲了,时间过得真快…”

弘昀、弘时和已经成亲的二小姐,都是侧福晋李氏所出,可见这李氏头些年还是很得宠的,如果今年年氏进门,李氏也算过去时了,惟独自己,又算怎么回事儿?花开可以知道身边每个人的命运,却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这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舒雅见花开若有所思,遂笑道:“姐姐也知道了吧?如今府里的几个孩子,都是李侧福晋生的,如今姐姐也做了爷的侧福晋了,可以跟她平起平坐,妹妹我早就感觉出来了,爷非常宠爱你,你都听说了吧?你这个院子,是爷亲自吩咐人修的,就连春暖阁这名字,也是爷亲自起的。”

花开淡笑道:“我也听丫鬟们说了几句。”

“是吧?”舒雅有些得意“所以今儿姐姐决不能在她面前输了气势,要不然,你这一辈子怕是都得被她压得死死的,你不知道,李侧福晋眼里最是不能容人的…”她放低了声音说道:“还有咱们福晋,她其实半点都不得宠,也不过是王爷的管家罢了,爷一个月,在她屋里能歇两天就不错了,姐姐根本不用怕她。”

花开心里冷笑,一个管家也能当上皇后吗?舒雅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若是倒霉了,她能有什么好处吗?花开一时间想不到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即使如此,花开面上仍不动声色“妹妹,我哪有什么能和李侧福晋比的?有一件事儿你还不知道,爷已经跟我说过了,他之所以纳了我,不过是为了报答赛图,也为了我的名声负责,并没有别的意思,过些天,我就要住到庄子上去了。”

“什么?”舒雅顿时愣住了。

35

花开和舒雅一起去乌喇那拉氏的院子,路上舒雅还不甘心的劝慰花开,千万别去庄子上住。 花开笑道:“妹妹,咱们俩的情况不一样,我留在府里,倒像是坐实了那些谣言似地,只有我去庄子上住,才会没有人说王爷的闲话。”

花开这么一说,舒雅便再不好说什么了,一直来到乌喇那拉氏的院子,舒雅笑着问站在廊下的一个大丫鬟“翠玉,福晋可用过早膳了?”

“福晋刚用完,侧福晋、格格,请进来吧,福晋说了,侧福晋来了可以直接进去。”

花开点点头,她知道这位应该是乌喇那拉氏的得力大丫鬟,怠慢不得,她接过九月递过来的荷包,塞到翠玉手里说道:“一点心意,请不要嫌弃!”

翠玉笑着谢过,引着花开进了花厅,只有乌喇那拉氏正在饮茶,花开见其他人没来,暗道还好,第一天给福晋请安,若是落在别人的后面,就不好了。

乌喇那拉氏看见花开和舒雅来了,便放下茶杯说道:“两位妹妹坐下吧,花开妹妹昨晚歇的可好?以后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跟我说,我管着这样一府的人,难免有疏漏的地方…”

花开连忙客气了一番,乌喇那拉氏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四阿哥对花开的着意紧张,她不是一点没发现,不过头几天提点舒雅的几句话,她不知道明白了没有,她扫了舒雅一眼,见她手里无意识地搅着丝帕,乌喇那拉氏不免有些失望,看来事情没办成。

花开不敢在乌喇那拉氏面前放肆,她不马上坐,而是恭恭敬敬的给乌喇那拉氏行了礼,这才在她的下首坐下,说道:“姐姐,听说您喜欢盆景,妹妹特意寻了一件,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乌喇那拉氏笑道:“在哪里?让我看看,妹妹的眼光定然不俗。”

翠玉连忙出门,喊了那两个抬着盆景的婆子进来,乌喇那拉氏一见花开带来的盆景,喜道:“妹妹,真难为你,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寻来的宝贝…”

花开笑道:“我是在百草厅找到的。”她这也是给自己的铺子做广告的意思。

乌喇那拉氏说道:“看来得了机会,我应该去转转。”

只见这盆景的中间是一块两尺多高的太湖石,孤峰独耸,虽小却有凌云之势,最难得的是这太湖石上花草树木俱全,俨然一座小山,就连盘山路也清晰可见。乌喇那拉氏大感惊讶,围着看了两圈,真有些爱不释手了。

花开见她真的喜欢,这才松了口气,没让她白费功夫。她的百草厅也卖这盆景,在太湖石种些青苔、花草,乃至树木,在花开来说是小事儿一桩,她得知乌喇那拉氏喜欢,就挑了一盆最好的送了来。

此时,武格格、宋格格、耿格格都纷纷来了,还有李氏带着弘昀、弘时最后到的,乌喇那拉氏给花开介绍了一番,四阿哥的几个女人中,当属李氏最漂亮了,怪不得她一直荣宠不衰,不过看到那两个杯具的孩子,可就没什么好羡慕的了,这哥俩就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李氏现在看着风光,晚景实在凄凉…

花开送给弘昀、弘时的见面礼是一对玉佩,还有笔墨砚台等物,两个孩子退下了,李氏淡笑道:“早就听说妹妹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话虽没什么,但是配合她的声音语气,分明带着嘲笑的意味儿,花开只装作没听懂,笑道:“李姐姐谬赞了。”

李氏一愣,随即笑道:“花开妹妹大概还不知道吧?再过三两个月,咱们府上又要进来一位妹妹了。”

花开淡笑“那要恭喜几位姐姐了,又多了一位可以说说话的姐妹,我过几日就要搬到庄子上去住了,未必见得着这位妹妹。”

“什么?你要搬到庄子上住?”李氏因为惊诧,声音有些尖锐。

花开点点头,心说你们都别把我当目标就好。

在坐的人听了,都各怀心思,不过她不住王府,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众人欢喜还来不及呢,当然不会深究。

宋氏有些沉不住气“李姐姐,要进门的是哪一位妹妹?“

李氏说道:“当然是年妹妹了,听说年格格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等她进了门,正好可以跟姐妹们切磋切磋…”

年氏在京城里颇有些名气,再加上那样的家世,想不让人注意都难,众人一下子都哑了口,半晌舒雅问道:“是年羹尧大人的妹妹?”

李氏笑道:“不是她还有哪个?”她现在有两个儿子傍身,虽然三十多岁不再年轻貌美,因有依靠,却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乌喇那拉氏没有插话,不过心中还是有些快意,年氏居然只得了一个格格的身份,这样子真不错,钮钴禄·花开没有什么深的背景,即便做了侧福晋她也不怕,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花开怎么就能得了皇上的青睐呢?行事居然还如此低调…

几个女人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起年氏来,刚刚聊了没几句,四阿哥从户部回来了,他一进门,屋子里他所有的女人都站了起来,他显然听到了几个女人的话题,有些不高兴,沉着脸说道:“走吧,该进宫了。”

花厅里的几个女人见四阿哥对花开不假辞色,心里都暗暗高兴。花开也觉得这样挺好,坐上去皇宫的马车,四阿哥道:“花开,爷…从小是被贵妃娘娘抚养长大的,跟额娘的关系一般,你如今得了皇阿玛的喜欢,额娘一定知道,今天进宫,额娘定不会为难你,你记得要帮着爷缓和一下跟额娘的关系…”

花开一听,顿觉亚历山大,德妃娘娘有名的偏心眼,她哪有能力把她的心正过来?这不是强人所难嘛!可是她又没法子拒绝,只得点头答应,心里却无比郁闷。

四阿哥说道:“对春暖阁可满意?现在天太热,你若是想起子衿馆,明儿就可以去。”

“真的?”花开那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又惊又喜。

四阿哥点点头,心说她到底还是不喜欢王府,想当年第一眼见到她,那样娇娇小小、清丽可人,当时她就那么微抬起了头看了自己一眼,就是那一眼的风情,就感觉自己心被震动一下,可惜那时候自己不懂,没想到却经年不忘。

四阿哥说道:“如今票号已经在京城发行了,效果还不错,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花开笑问道:“爷赚了钱打算怎么花?”

四阿哥皱了皱眉头“这银号的利润太大了,爷不敢独吞,打算给皇阿玛分一半儿,另外的份额,爷的兄弟眼巴巴的看着,还有那些皇室宗亲,爷也不能不管…”

花开才不管他都分给谁,她只在乎自己的那一份“妾身的呢?”

四阿哥说道:“少不了你的银子就是,接下来你可有什么章程?爷看这摊子越铺越大了,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花开想了想,她虽然不是搞金融的,最基本的道理还是明白的,便提醒道:“银票在总量上一定要控制数量,发行时要宁缺勿滥,有多少存银,才能发行多少银票,也就是所谓的保证金制度。还有就是现在大概很多人都看出来开办银号的巨大利益了,若是到时候大家一哄而上,有那奸佞之徒逐利滥发,必然造成大乱子,到时候,王爷这个首倡者,就会被群起而攻。”

四阿哥听了花开一席话,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思索片刻,笑道:“爷可以让皇阿玛下一道旨意,对票号加以管制,实行准入制,本金低于八千万两,不得成立票号,发行银票需征求朝廷许可。”

花开惊愕了片刻,心道,真够阴险的,这样一来,可就没有几个人有能力成立票号了。他能登上皇位,果然有其不凡之处。

四阿哥笑道:“爷赚了这么多钱,你帮爷想想,爷应该怎么花。”戴泽给他算了算,把手中的部分票号份额让给皇室宗亲,怎么也能就换回来一百多万两的银票,有了这么多钱,单单是粘杆处可用不完,四阿哥便想问一问花开的意思。

花开眼珠转了转,笑道:“老规矩,妾身想出来的若是合了王爷的意,还要十分之一份额。”

四阿哥不置可否“你先说来听听。”

“其实妾身早就发现做海外贸易最赚钱了,就是没有本钱,妾身的庄子上,有一个叫王玉增的泉州人,他曾经出过海,只是后来出了点事故…”

四阿哥皱了皱眉头“海外商贸确是赚钱,不过危害也不小,民众私逃、民产外流;滋生海贼,贼势日盛,非国家之福,皇阿玛怕是不会允许长此下去…”

花开想起来了,康熙皇上到了晚年,的确施行海禁来着,这对国家可没有什么好处,大清朝若是有一个强大的海军,说不定就不会有那屈辱的历史了,火烧圆明园,毁了多少老祖宗的好东西呀,想当初教过自己的老古董,一说起这事儿就痛心疾首。

花开虽然不是男人,也想为家国尽一份力,她忙说道:“王爷,凡事有利就有弊,不能因噎废食,王爷怎么不说说咱们的瓷器、丝绸卖到国外,养活了多少普通老百姓?换回来多少真金白银?你说的民众私逃、民产外流这种情况,古来有之,两广、福建一带,为什么民众会私逃?究其原因是前些年的三藩之乱造成的动荡,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说不定外流的百姓会回流呢!再说海贼,什么时候没有?就是大明朝鼎盛时期的倭寇,说到底还不就是海贼?”

看见四阿哥若有所思,花开决定再加一把火“王爷若是做海外贸易赚了钱,就可以建远洋舰队,到时候这些海贼正好可以用来练兵…臣妾听说,二百多年前哥伦布发现了美洲大陆,王爷若是有心,说不定也能发现一片新大陆,咱们八旗子弟久不经历战阵,这样可不行,就算一把宝刀,放久了也会生锈的。王爷不用担心皇上不同意,到时候您替皇上训练了一支强大的海军,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

四阿哥说道:“军事方面,爷不擅长。”

“有十三阿哥呀!”花开心说,若是把十三阿哥弄去建立海军,说不定他就不会被圈禁十年了。

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来到了紫禁城门口,想到就要见到德妃娘娘,花开便联想到四阿哥交给自己的任务,说实话,她心里分外打怵。

36

花开在四阿哥心里无疑是有些神奇的,如果当初圆性没有那么说,他也许对花开不屑一顾,不过,现在他了解越多,就越觉的花开是个有见识的女子,甚至她的见识超过了很多男人,她似乎是一个谜团,本来当他觉得已经很了解她了,她却还能给你带来惊喜,就像今天的一席话,原本他也不过是随口问一句,并没指望花开能给出什么建议。

四阿哥无疑是个细心的人,他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逼着他从小不得不学会察言观色,他觉得花开有很多秘密,只是这秘密还是不问不说不想的好,比如,花开为什么会知道二百多年前哥伦布发现了美洲大陆?他若不是有传教士白晋、雷孝思、杜德美讲课,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事儿,花开一个闺中女子,他调查过,她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些传教士,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还有,花开她怎么会知道两广、福建一带,民众私逃的?要知道凌石那样的书呆子,这些事儿他都未必上心,他的女儿怎么会知道?

在四阿哥的眼里心里,女人从来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可是在花开身上,他明白了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就好像她一下子就能发现他隐藏在冰冷面具之下的本性,她是独一无二的。

永和宫里,德妃乌雅氏正在饮茶,她出身微贱,是满洲镶蓝旗包衣,初进宫时,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的、负责端茶送水的‘宫女子’,凭借着过人的美貌和聪明,她一步一步登上永和宫宫主的位置,而后又以淡泊名利和从不张扬的性格,获得康熙足足十余年的恩宠。

如今儿子已经成了亲王,德妃娘娘还是不满足的,她希望儿子最终能得到那个最高的位置,当然在她的眼里,十四阿哥才是她的儿子,看见四阿哥,只能让她想起微贱的身份,一个连自己儿子都没有资格抚养的宫女子,可以说,看见四阿哥,就提醒了她曾经有过的耻辱,所以对这个儿子,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四阿哥带着花开进了永和宫,花开给德妃娘娘磕完了头,半晌没有回应,就在她以为德妃娘娘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到一句淡淡的吩咐“起吧!”

花开暗暗叫苦,看来德妃娘娘不待见四阿哥,已经迁怒到她身上了,或者还有十四阿哥作祟,嗯,说不定就是他在德妃娘娘面前说了自己坏话,十四阿哥就是典型的欠抽型。

四阿哥坐在一旁冷着脸,每一次他到永和宫,都是这样的情形,他都有些后悔让花开替他在额娘面前转圆,十余年如一日的冷淡,又怎么可能一朝一夕有什么改变?只是徒劳让花开为难,这次幸好没让花开跪的太久,她可是有身孕的。

花开站起来,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德妃娘娘看清楚了花开的相貌,终于明白皇上为什么对她特别了,她长得居然像苏麻喇姑,苏麻喇姑在宫里是个特殊的存在,就连皇太后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德妃娘娘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终于在花开就要被她看得无措的时候发了话:“你既然嫁给了老四,就要谨守女人的本分,先前的那些谣言,可让老四受了不少排揎…”

花开满心不高兴,自己怎么不谨守本分了?都是你那两个儿子不是东西,害的我名誉扫地!你却在这里说风凉话!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嘴上还答应着“对不起额娘,都是媳妇不好。”

德妃娘娘见花开还算谦逊,并没有因为皇上的宠爱就忘乎所以,她心里舒服了些,接着说道:“老四的年纪也不小了,只有两个儿子,你既然是生过儿子的,要记得早点给老四开枝散叶…”

“是”。花开嘴上唯唯答应,偷看了一眼四阿哥,只见他在那儿坐着,就跟一座佛像似地一动不动,花开不由想到,这人让自己帮忙修好跟额娘的关系,他自己倒像是个不相干的人似地,哪有这样的?花开现在算是明白了,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以为婚后自己庄子一住,就可以自由自在,其实很多事情躲是躲不过的。

敲打完了花开,德纪娘娘自然要拉近和花开的关系,毕竟花开的后盾在那儿摆着呢,又打又拉是她惯用的手段,德妃娘娘问道:“本宫看你的皮肤倒是不错,像个二八姑娘似地…”

花开笑道:“谢过额娘夸赞,媳妇没事儿的时候喜欢看医书,有养生啊,美容的法子就记下来,然后自己就试着做,效果还不错!额娘若是喜欢,等媳妇整理好了方子给您送来…”

德纪娘娘问道:“都有什么方子,先说来听听。”

“好啊,”花开一见德妃娘娘很有兴趣,当然不肯放弃这卖好的机会,四阿哥还在一边瞧着呢,花开说道:“媳妇喜欢在清明节前后,桃花含蕾未放之时,采桃花和白芷,用白酒浸泡,然后密封一个月,启封后每日早晚各饮一口,还可以把这酒倒少许在手掌中,两掌搓至手心发热,来回揉擦面部,这对防治皮肤干燥,不会生桃花癣,而且能防止皮肤粗糙和长皱纹。”

“哎呦,这法子好,既简单又实用。”

这法子花开前世用过,不过穿越到清朝的时候,桃花已经谢了,她现在手里可没有这个,花开忙说道:“额娘,其实用茉莉花代替也不错,毕竟桃花开的时日短。您若是喜欢,还可以每天清晨采摘没有完全开放的蔷薇花蕾,整朵放入香醋中浸泡七天,使用时兑入适量冷开水就可成做为美容液。用它早晚洗脸擦颈,可以美容洁肤,治疗粉刺、痤疮,久用可使皮肤细嫩、洁净…”

德妃娘娘笑道:“你的名字叫花开,倒是挺会用花的,行,本宫就试一试。”

凡是女人,就没有不爱美的,不管她多大年纪,花开还想和德妃娘娘套套近乎,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德妃娘娘顿时满脸喜色“可是十四回来了?快让他进来!”

四阿哥和花开都惊讶地看向门口,果然十四阿哥出现了,他一进屋先给德妃娘娘磕了一个头,德妃娘娘笑吟吟的把他拉起来“瘦了,也黑了,不过精神远了。你皇阿玛可好?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十四阿哥在德妃面前很轻松“额娘,儿臣回来的匆忙,也没给您准备什么礼物,额娘不要见怪。”

“看你这孩子,额娘什么还没有?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礼物都强。”德妃笑着拉着十四阿哥与自己一同坐到罗汉床上,又后知后觉的说道:“十四,你还不见过你四哥!这是你小四嫂,今儿还是额娘第一次见。额娘就你们两兄弟,胤禛,你以后要多照顾照顾十四,他还小…”她的后一句话是对着四阿哥说的。

十四阿哥见到花开,那眼神颇为耐人寻味,四阿哥看着有些不舒服,他站起来说道:“是,额娘的话儿臣记住了。”

花开真是有忍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这像是母子嘛?不过德妃娘娘显然已经习惯这样的四阿哥了,她挥了挥手“你去忙吧,额娘跟十四说会儿话。对了,额娘还给花开准备了几样见面礼。”

有宫女把早就准备好的托盘端了过来,里面装了几样首饰,德妃娘娘说道:“这是额娘早先戴过的几样首饰,给你做个念想。”

德妃娘娘的东西,都是精工制作的皇家之物,这若是后世,可就值钱了,现在嘛,只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不过长者赐不敢辞,花开连忙道谢,这才和四阿哥退出永和宫。

出来紫禁城,花开长出一口气,四阿哥仍然冷着脸,想起额娘对两个儿子截然不同的态度,他对花开说道:“你记住了,以后不准单独见老十四,见到他躲远点。”

花开不由气闷,她巴不得一辈子不见他才好呢!眼见四阿哥现在是个火药桶,花开不言语。

四阿哥却看出花开不服气,说道:“爷只是提醒你。”

“妾身知道了。”花开想着今天的事儿,若是她自己有这样的额娘,她也会不高兴。

坐上马车,总算凉爽了很多,原来车上放了冰盆,四阿哥看见花开往冰盆跟前凑,忙说道:“你离那冰盆远一点,有了身孕自己也不知道小心。”

花开无语,只得距离冰盆远远地坐下,马车回到雍王府,临下车的时候四阿哥说道:“回去你就可以收拾东西了,明天就可以搬走。”

花开这才露出笑靥。

四阿哥一直来到后花园邬思道的南院,一进门就见邬思道在品茶看书,不由说道:“先生悠闲雅致,实令人羡慕。”

邬思道拱手一礼笑道:“所谓心远地自宽,心宽自然闲,四爷今日难得闲暇,不如手谈一局如何?”

四阿哥含笑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坐下,随意的说道:“老十四今天回来了,先生有何高见?”

邬思道摊开棋盘“圣上已有定夺,四爷何必劳神?其实现在皇上春秋鼎盛,多做多错,四爷只管坐看云起就好了。”

四阿哥却轻叹了口气“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今天侧福晋又跟我说了一件事…”他将花开在马车上的一番言语讲了,邬思道也皱起了眉头,手里的棋子迟迟未曾落下。

侧福晋的主意是好主意,只是也太招眼了,已经有了票号的事儿,若是再弄这一出,到时候可就坐到了风口浪尖上…

37

花开回到春暖阁,就命身边的丫鬟悄悄开始收拾东西,九月说道:“侧福晋,这就要去庄子上吗?您才进门就走,这若是传出去,您…”

或者四阿哥要的就是这效果吧?花开笑了笑“这没什么。 ”她内心深处实在是懒得应付四阿哥的其他女人,跟她们斗心眼,花开觉得累得慌。

九月有些不安“侧福晋,这走的也太快了吧?还有回门的事儿怎么办啊?”

花开一听就愣了,她还没想到回门,不过四阿哥既然有交代,他应该安排好了吧?忽然让她走,会不会跟十四阿哥突然回京有关?

花开胡思乱想了一阵,也没想出个结果来,就见四阿哥身边的太监小禄子满脸笑容的来了,见到花开说道:“奴才给侧福晋道喜,爷说今晚在侧福晋您这歇息。”

九月赶紧将准备好的银钱递过去“真是劳烦禄公公了,这些小钱给公公喝茶,还请不要嫌弃。”

小禄子知道花开在主子眼里不一般,他含笑的接过银子,复又给花开打了个千道:“奴才谢侧福晋赏赐,奴才告退。”

花开对小禄子笑道:“公公慢走,九月替我送公公。”

花开等到二更快过了的时候,已经靠在拔步床上昏昏欲睡。四阿哥终于带着小禄子来了。

九月刚出正屋,就看见四阿哥和小禄子,她连忙跪在地上请安道:“奴婢请爷大安。”

四阿哥“嗯”了一声,说道:“以后自家里不用行此大礼。”

九月连忙答应,转身想着回屋通知花开,不想被四阿哥叫住:“不用去通传了,爷自己进去,让人预备沐浴用水。”

小禄子答应了,又打了个千问道:“爷,您晚饭吃得少,又一直忙到现在,要不奴才叫厨房给您弄些小菜?”

“嗯,也好,做些清淡点的送来。”四阿哥说完,便挥手打发他们下去,自己向花开的寝室走去。

这屋里的家具摆设,都是四阿哥亲自派人准备的,简洁大方,看着也贵气,他进到里屋才发现,花开已经躺在拔步床上睡着了,他便坐在花开身边,悄悄地打量起她来。

花开的睡颜很美,一反先前的模样,明明容貌衣着均未有什么改变,人却像变了似的,小小的鹅蛋脸儿看起来十分年轻,肌肤仿佛透明一般,怪不得额娘夸她的皮肤好,她根本不像一个孩子的额娘,红艳艳的樱唇微微噘起,仿佛对什么不满似地,她的脸上,分明还留有一丝芳华正茂的青春少女气息,醒来时的模样却十分老成,浑身满溢着瓜熟蒂落的少妇风情,让人欲罢不能…

四阿哥移开目光,打量着这个屋子,见朱红色雕花案桌上放着一本字帖、几本闲书,他便走了过去随手拿起书翻看,没想到这本书居然是中文杂译地《马可波罗东游记》,四阿哥看了看睡得正香的花开,难道她今天说的话都是从这些杂书上看来的?

没一会儿小禄子将食盒拿来了“爷,您的宵夜拿来了。”

四阿哥看了看花开,说道:“摆上吧。”他走到花开跟前,捏住了她的鼻子,花开睡得迷迷糊糊,伸手“啪”的在他的手背上打了一巴掌。

九月和小禄子都吓得变色,却听见四阿哥笑道:“真是个小懒猫,爷都提前告诉你了要来,你竟敢睡着了,好大胆。”

花开睁开朦胧的双眼,见是四阿哥,便嗔道:“爷,你怎么才来呀!人家都困死了。”

四阿哥笑道:“起来陪爷吃点东西吧,你最近不是总嚷嚷饿吗?”

花开揉了揉肚子,还真觉得有些饿了,她看见小禄子跟九月把食盒里的菜拿出来,摆在雕花桌上,便赶忙走了过去,四阿哥说道:“洗澡用具准备好就行了,都下去吧。”

小禄子“喳”的答了一声,便领着九月到外间伺候。

此时寝室里只剩下四阿哥和花开了,昏暗摇曳的烛光下,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温馨。

花开笑道:“爷请坐,我侍候你用膳。”

四阿哥笑道:“你会侍候人吗?”

花开笑了笑,四阿哥目光还是蛮犀利的嘛,看出她不会侍候人,不过她也不想太出格,不会就学嘛!佟佳氏怎么时候凌石的,她还是知道的,学着一些就行了。

花开在四阿哥身边坐了,亲自盛了两碗碧粳粥,小禄子准备的菜不多:糖醋荷藕、玉笋蕨菜、杏仁豆腐、酥姜皮蛋、油炸小银鱼、梅花香饼儿。

花开先拿起筷子,将一块梅花香饼儿放在四阿哥面前的小碟里,见他开动了,自己才端起碧粳粥,以前她最喜欢吃这油炸小银鱼,小禄子大概也知道,特意准备了一碟,哪知道才吃了两口,花开就觉得胃里一片翻腾,她撂下饭碗,急忙捂着嘴跑到外间,找了个痰盂就不停地呕吐起来,差点没把苦胆吐出来…

九月赶紧命人将痰盂倒了,自己又端了一杯水来给花开漱口,四阿哥皱着眉头看着她,花开忙说道:“对不起,扰了你吃饭。”

四阿哥说道:“那碟小银鱼已经端走了,快过来再吃点。”

“算了,妾身还是不吃了,反正马上就要睡了,睡着就不饿了。”

“胡说,饿着怎么睡得着?”四阿哥霸道地说道:“赶紧过来吃饭,别饿着了爷的儿子。”他说着,把花开又拉到了桌子旁。

花开简单吃了点,这次倒是没吐,餐桌收拾了下去,四阿哥对花开说道:“爷就怕你在别人面前露出马脚,所以才急着让你搬出去,这样也免了你天天给福晋请安,还能好好休息。”

“那回门的事儿呢?”

“你这个样子,回娘家被人看见了也不好,干脆就说你惹了爷不高兴,被爷打发到了庄子上…”

花开气道:“你这主意一点也不好,阿玛额娘会着急的。”

四阿哥笑道:“可以请他们去看你!”

花开这才笑了,晚上一觉到天亮,花开醒来,就听四阿哥轻语道:“醒了?”又用带着清晨起床时特有的沙哑声音淡淡问道:“什么时辰了”。

站在外间地小禄子恭敬地禀道:“回爷的话,卯时快过了。”

花开连忙把亵衣亵裤穿上,起床帮着四阿哥着衣,他倒也没有推辞,穿好了衣裳,小禄子才指挥屋外伺候地人进来,准备梳洗等物。

梳洗更衣毕,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花开一闻到饭菜的香味儿,胃里居然又开始泛酸,她也不敢靠前,生怕扰了四阿哥吃饭,四阿哥皱眉道:“你这样怎么行?”

花开忙说道:“爷你先吃吧,万一妾身吐了,你就吃不下了。”

四阿哥急着要去衙门,他先用了早膳,对花开说道:“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就带一些必须用的,其余的以后再说,今天不用给福晋请安了,吃了饭马上走,这院子里人多嘴杂,传出去就不好了。马车爷已经让苏培盛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花开总觉得四阿哥有些小题大做,不过一次早饭呕吐了两次,她也深觉四阿哥的担忧不无道理,若是被人知道她刚成亲就有孕了,她真是没法活了,花开还是听话的马上坐车走了,当然,临行还不忘给自己画了一个烟熏妆。

花厅里,乌喇那拉氏皱着眉,问站在她面前的嬷嬷“你说她好像哭过?”

“是,反正奴才看侧福晋的脸色不好,很难看。”

“王爷呢?王爷脸色怎么样?”

“王爷从春暖阁出来,脸色阴沉的怕人。”

“哦?”乌喇那拉氏满脸沉思,昨晚上春暖阁出了什么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