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笑道:“老汉好逍遥。”

那老汉也不搭言,只冲着皇上拱了拱手,嘴里依然哼唱着,骑着青骡哒哒哒地走远了。

花开看皇上的眼里,似乎带着一丝倾慕。

来到庄子上,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子青玉米的清香,皇上问道:“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花开笑道:“应该是青苞谷吧,媳妇想请阿玛尝尝新鲜。”

四阿哥一直有些不明白,花开对皇阿玛叫阿玛的时候,怎么就那么亲切自然?就好像皇阿玛是她亲阿玛似地,四阿哥心里不免有些吃味,当然更多的是欣喜…

花开吩咐田槐准备的都是些农家的吃食,皇上吃了一棒青玉米,又吃了两个新蒸好的菜团子,看见花开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盘子过来了,便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小气,阿玛来了一遭,就给阿玛吃这个!你端来的是什么?”

花开笑道:“这是媳妇让人煮的土豆,做成的土豆泥,新下来的土豆很好吃,阿玛尝尝味道如何?这东西既能当饭又能当菜…只是现在起出来有些早了,土豆还没有长大,产量就低了。他们说再有一个月应该差不多。”

“一个月?再有一个月就是中秋节了…”皇上说着,忽的想起来这事儿,侧头对四阿哥说道:“老四,八月十五带着你的侧福晋,一起进宫去过节吧。”

花开不由懊恼,她可以不去吗?

41

回城的马车上,四阿哥高兴,今天是他有生以来跟皇阿玛相处的最愉快的一天,多亏了有花开在,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

四阿哥眯缝着眼睛,一路把玩着花开的柔荑,眼看快到城门口了,四阿哥忽然说道:“花开,不如这次陪爷回府吧?”

“不行!”花开一着急,说话的口气有些生硬,她意识到了这一点,忙放缓了语气说道:“王爷,你不能说话不算数,重阳还在家里等着妾身呢,要不然你今晚别回王府了。”她说着,拉住了四阿哥的手晃了晃,神态说不出的娇嗔。

这还是有史以来,花开第一次跟四阿哥撒娇,四阿哥觉得通体舒泰,不由笑道:“过几日王府有喜事儿,你总得回去露个面。”

过几天就是四阿哥纳年氏进门的日子,花开才不想回去呢!她懒得看一群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争宠的嘴脸,她嘟着嘴“妾身才不要回去呢!王爷又纳新人,到时候我这个旧人,很快就要被王爷抛到脑后了,人家都说年氏年轻貌美…”

“好了好了。”四阿哥笑道:“别乱吃醋,在爷的心里,你是最特别的。”

花开暗自觉得好笑,若是真为你吃醋,这一辈子还不得酸死?等你做了皇帝,后宫的美人多着呢!不过花开这么一说,四阿哥倒也不再强求她今天回王府,只是叮嘱,到了年氏进门那一天,必须得回去,怎么也得喝到年氏敬的茶。

花开知道推脱不过,便答应了。

提前了两天,四阿哥就派苏培盛来接她,花开满心不愿,却没有法子,只得派人把重阳和景澜送回娘家。

回到王府,花开先去见了乌喇那拉氏,这才回到自己住的春暖阁,九月端着杏仁露进来道:“侧福晋,您要的杏仁露好了。还有啊,刚才福晋派了一位太医来给您诊脉。”

花开吃了一惊“好好的给我诊脉做什么?”她可听说了,高明的太医,一摸脉就知道胎儿几个月了,这也是四阿哥总让圆性给她诊脉的原因,这太医若是乌喇那拉氏安排的,她还真不敢用。

九月笑道:“侧福晋放心吧,今天苏总管提了一句,是王爷安排的。”

花开这才放了心,把煮好的杏仁露喝了,来到正屋,便见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品着茶,留着几缕山羊胡子,身后站着个十二三岁背着箱子的青衣小童。

花开边向正坐走去边笑道:“不好意思,让太医久等了。”

听到声响,章太医连忙站起来打了个千儿道:“老臣给侧福晋请安。”

花开笑道:“太医多礼了,不需如此,快请坐下。”

章太医偷偷打量了下花开,见她虽然没有十分颜色,但是这通身的气派,这淡雅的气质,却是少有,也难怪王爷对她这么上心,他忙说道:“不敢不敢,应向侧福晋行礼的。侧福晋,老臣还是先为您诊脉吧,也好回复福晋。”

花开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医,很想请教他几句,可是看他那谨小慎微特别恭谨的模样,便熄了这心思。

花开把手放到青衣童子摆好的小垫子上,小童又拿出一块丝帕放在她手腕上,章太医便搭上了手。

半晌,章太医笑道:“侧福晋身体一切都好,以后多食热汤,切忌冷食。老臣不打扰侧福晋休息了,告退。”

花开笑应了,九月便亲自送章太医出了院门,并递上赏钱。花开歇了片刻,想起院子里还有不少四阿哥收集来的奇花异草,她便溜溜达达的去看,院子里的抄手游廊及假山亭子各处,都摆着各色盆景和花卉。

花开刚转了一会儿,琢磨着走的时候应该搬走那一盆,反正这个宅子她又不经常住,这些东西放在这儿没人欣赏怪可惜的,她正打着小算盘,忽的听见舒雅的笑声,没一会儿她已经飘到了花开面前“姐姐,我今儿来,可是特意恭喜你的,听说你怀孕了,姐姐可真是个有福气的,竟然一进门就有了。”

花开淡笑道:“这种事儿也只能听天命,妹妹放心,你早晚总会有的。”

舒雅叹了口气,半晌说道:“我进府也有五六年了,却一直不曾有孕,先前是不得王爷的喜欢,这一两年太医却说我体寒,中药汤子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可就是不见动静,姐姐能有孕,真是让人羡慕,我有时候就想,哪怕老天爷赐给我一个女儿,也是好的。”

花开笑道:“你一准会有的,我猜呀,应该是明年,你会生个儿子,若是不信,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舒雅笑道:“打什么赌?”

花开想了想“你的儿子,我就是他的姨娘,不如到时候让他做我的干儿子。”

舒雅“噗哧”一声笑“你自己又不是没有儿子,又认什么干儿子!”

两个人说笑了一回,舒雅问道:“姐姐,上次到底为什么你刚进门就被王爷送到庄子上了?”

花开笑道:“还能为什么?我惹了王爷生气了呗!”

舒雅有些不信,不过既然花开不说,她也不好深问,因为花开的面色好,皮肤尤其细腻,她不由羡慕起来,连声问花开是怎么保养的,花开便将教给德妃娘娘的那一招跟她说了。

舒雅说道:“真的有那么灵验吗?我看你的皮肤,就像婴儿的皮肤似地。”

花开知道自己或许是因为这双手的原因,只不过这事儿不能对外人说,她便随意说道:“人家都说,若是怀了女儿,额娘的面色就好看,说不定我这一胎就是女儿呢。”她现在倒是真心的想要一个女儿,免得将来孩子参入夺嫡的事儿里,当额娘的也跟着糟心。

眼看着天色晚了,花开便留舒雅一块用晚膳,舒雅想着或许在这里能遇到四阿哥,便点头答应了,仔细算来,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四阿哥了。

姊妹二人刚坐下,就听见玉兔在门外给四阿哥请安的声音,舒雅顿时高兴起来,她陪着花开迎了出去,花开这会儿心里却有些不自在,跟堂姊妹共侍一夫也就罢了,这会儿却要一起迎接这个男人,她有些后悔留下舒雅。

四阿哥穿着左右开裾的石青色袍子,外套褐色马褂,背挺得笔直,浑身自有一股气势,迈步进屋,看见舒雅居然在这儿,他眉头微蹙了一下,问道:“你怎么在?”

舒雅忙说道:“妾身来看姐姐,姐姐就留下妾身一起用晚膳。”

花开笑道:“是啊,没想到王爷会来。”

四阿哥看了舒雅一眼“以后在这里别呆得太久,花开刚怀孕,要多休息。”

舒雅一听,顿时脸就白了,花开可不想这么得罪舒雅,她忙说道:“王爷,妾身哪里就这么娇气了?当时妾身正无聊,想着若是能有人陪着聊天就好了,偏巧舒雅就来了,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呢。”

舒雅听花开这么说,脸色才好了些,四阿哥看了看花开,他知道花开素来不喜欢他的其他女人,今天怎么变了性子了?

四阿哥“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接过小禄子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手,说道:“坐下一起吃饭吧。”

饭菜很丰盛,有炒墨鱼丝、凤尾鱼翅、红梅珠香、鸡丝黄瓜、瓜烧里脊、麻辣肚丝、口蘑发菜,还有几碟小咸菜,切得细细的宫廷小黄瓜、酱黑菜、糖蒜、腌水芥皮,准备的糕点是芝麻卷、金糕、枣泥糕和蟹黄饺。

舒雅拿了青瓷小碗,亲自盛了粥递到四阿哥面前,又给花开也盛了一碗,居然是一碗蟹肉粟米羹,花开不由得看着这碗粥愣神。

四阿哥吃了几口饭,见花开不动筷子,便问道:“今儿这是怎么了?饭菜不对胃口?想吃什么,尽管让厨房去做。”

舒雅还从来不知道四阿哥会这样关心一个人,心里不由得有些吃味,谁说王爷新婚就厌弃了堂姐的?看来福晋的话根本做不得真。舒雅心里想着有的没的,却听花开说道:“九月,这饭菜是哪儿来的?”

九月说道:“是大厨房准备的,奴婢去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怎么了侧福晋?”

花开夹了一个蟹黄饺,扒开里面的馅闻了闻,说道:“蟹黄饺和蟹肉粟米羹,都不是孕妇能吃的东西,蟹黄饺里还有小茴香、花椒、胡椒。这些香料虽是用来调味,但是它们都是热性香料,有孕人食之,会照成羊水早破、自然流产、早产的现象。大厨房不知道今天王爷会来吧?给我一个孕妇,就准备这样的吃食吗?”幸好她闲着没事儿喜欢看医书,若是普通不懂医的人,岂不是着了道?

九月一听大惊失色,四阿哥气得“啪”地一声将他跟前的蟹肉粟米羹摔在地上,猛地站起来,眼神凌厉阴鸷,就连舒雅都被吓得打了个寒战,屋子里侍候的奴才都跪下了。

四阿哥怒道:“好。非常好。蟹肉、还有热性香料…好啊,好啊。去将苏培盛和福晋都叫来!”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发生这种事,四阿哥的气恼可想而知。

花开自己也有些无语,这才是她回府的第一天,她才不信这是巧合,不过花开也不想弄得阖府均知,太高调了对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

花开忙劝道:“王爷,还请息怒,这事儿最好让苏公公慢慢查吧,现在府里有喜事儿,福晋忙得昏天黑地,还是不要麻烦她了。”

42

当夜,四阿哥就留在了春暖阁,舒雅走的时候郁郁不乐,堂姐都怀了身孕了,还霸着王爷不放,想一想她就气闷,回到自己院里不由得发了一阵脾气,不过想一想王爷发脾气时候的样子,还真是骇人,怎么花开就不害怕?她好像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

春暖阁里,花开笑道:“王爷,刚才舒雅可盼着你去呢。”

四阿哥想着刚才的事儿不免生气,他总共也就那么两个儿子,还都是李氏所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盼望花开肚子里的孩子,花开生下的孩子,可是正经的满人血统,皇阿玛对血统可是很看重的,想害他子嗣的到底是谁?

四阿哥见花开还有心思调笑,不由斜睨了她一眼“爷若是去了,难道你不吃醋?”

花开微笑不语,她会吃醋才怪,到现在,花开还一直把乌喇那拉氏、李氏、年氏和舒雅之间的事当戏来听,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看客,看着他们在舞台上表演,而丝毫没有自己也是其中一员的想法。

四阿哥想了想说道:“以后你在春暖阁自己起火吧,想吃什么也方便。”

花开忙说道:“没有必要吧?反正妾身过几天就走了。”

四阿哥皱眉“你忘了皇阿玛说的话了?中秋节还让你进宫呢!”

花开忙说道:“等中秋节妾身直接从子衿馆进宫好了。”

“不行!你乖乖的住在府里!就这几天都住不下吗!”四阿哥说着话,也不理花开,自己翻出一堆卷宗在花厅里看。

花开不免气闷,准她开小厨房行了么!这府里她怀孕到底会碍着谁了?怎么刚回来就算计她?一时间她还真想不到会侵犯了谁的利益。她又想到子衿馆养着的那棵人参,估计最近要开花了,若是没有人工授粉,不知道能不能结出人参籽来,她还指望着用那些人参籽留着种呢。

花开随遇而安的性子,眼看四阿哥不准她回去,虽然生气,也只得作罢。干脆不去搭理四阿哥,她自己去耳房洗了澡,换了一身花软缎月白长旗袍、青缎掐牙背心,因为头发没干,就那么披散着回到寝室,自己伏在梨花案桌上随意练着簪花小楷,她看见恒泰的簪花小楷写得好,心里羡慕,也希望能写一手好字,可是练上了才知道,想写好不容易。

九月拿着布巾给花开擦着头发,边擦边说道:“侧福晋,外面天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呢。”

花开停下笔,心不在焉的玩着大关窑盘内的佛手,随口说道:“下不下雨还能怎么?”

九月笑道:“明儿年格格进门,若是下大雨,可不怎么方便。”

花开笑了笑,九月是想说兆头不好吧?

窗外传来轰隆隆的雷声,紧接着就是落雨声,花开不由想到,年氏的命运的确算不上好,生了那么多孩子,就没有一个成活的,尤其是年家最后闹了个满门抄斩的命运,真是可怜可叹。

四阿哥看了半天卷宗,一抬头居然没看见花开,便问身边的小禄子“侧福晋呢?”

“侧福晋先前让人预备洗澡水了。”

四阿哥一听花开在洗澡,赶忙放下手中的卷宗,一问才知道花开早就洗完了,他随意洗了洗,便进了花开的寝室,就见烛光中那银红的影纱仿佛在摇曳,屋子里的一切看起来那样温馨、朦胧,和外面风雨交加一对比,越发让人感觉到有一种平静温馨的气息在屋子里缓缓流动。

九月一见四阿哥进来,赶忙过去行礼,四阿哥挥了挥手,她便退了出去,四阿哥来到花开跟前,看了看她写的字,不由笑道:“好丑。”

花开赌气说道:“若是不丑,妾身又何必练?”

四阿哥看了看花开桌案上那竹子雕刻的笔筒,里面各色各样的毛笔插了好多,他不由得又说道:“字写得那么丑,架势倒挺足的,如此多的好毛笔到了你手里,真是暴殄天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书法大家的…”

花开听了气鼓鼓的,她的字虽不是特别好的,想当年也是跟老古董练了好几年,还得了那老古董褒奖的,哪知道到了四阿哥嘴里,竟然如此不堪!花开生气,放下毛笔便说道:“我累了,想歇着。”她站起来就要走。

四阿哥却一把抱住了她“行了,别生气,爷教你写簪花小楷。”他把花开按到椅子上,在笔筒里挑了一支褐色笔杆的毛笔,饱蘸了浓墨,递到花开手里,他这是干什么?

花开愣神之际,四阿哥的手便握住了她拿着毛笔的手,耳际处传来四阿哥那熟悉的呼吸声,阵阵呼出的热气扑在她的腮边。花开有些有些恍惚。

四阿哥握着花开的芊芊玉指,怀里是软绵绵带着淡淡清香的女子,他心中不由有了些旖念,还记得就在这间屋子,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才过去未久,此刻笼罩着银红色窗围,气氛倒是和那天相仿…

刚写了几个字,四阿哥便放弃了教花开毛笔字的想法,他提笔在纸上写了龙飞凤舞的一行字“亮丽华堂飞彩凤,温馨锦帐舞蛟龙。”

软玉在怀,四阿哥索性拦腰抱起怀里地花开,一直把她抱到了拔步床上,花开听着他粗重的呼吸,早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不由得暗自笑了。

卧室里不时闪烁地烛光,银红色的纱帐,慵懒的躺在床上的美人,这一切都那么绮丽,四阿哥眼睛一眯,低头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下,随即叼住她的耳朵,嘴里低声笑道:“刚才笑话爷是不是?觉得你有孕了,爷不敢把你怎么样是吧?”

“没…哪有…”花开还没等说完,嘴已经被四阿哥吻住了。

二人拥吻良久,花开才从那个吻中挣扎出来,侧脸在他耳畔,微微地喘气。

四阿哥听着花开的低喘之声,心里竟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他解开她的长旗袍,扯开她的亵衣,重重在她如白玉般的颈侧、肩头、一寸寸亲吻,留下淡淡的浅红烙印,花开留意到四阿哥那墨黑的眼里已是隐约可见血丝,他像是兴奋,又像是克制,又仿佛在欣赏她胸前那饱满、挺翘、圆润的丰·乳,那小小的两点粉·蕊,此刻已经挺·立而起,欲说还休…

花开哀求道:“王爷,快别闹了,你压着我肚子了。”

四阿哥低声笑了起来“你倒是会找借口。”

花开又羞又气,闭着眼睛伸手胡乱打了他几下,四阿哥拉住她的手伸向自己胯·下的怒·龙,笑道:“你今儿让它驯服了,爷便饶了你。”

花开气道:“爷明儿就要洞房了,还胡闹,也不怕到时候不举!”花开再也想不到,她胡乱说的一句话,竟然差点一语成谶…

43

一大早,四阿哥便去了书房,苏培盛早就候在了门口,四阿哥在书案后坐定,便问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苏培盛自然知道四阿哥想知道什么,他忙说道:“禀主子,厨房的人说是春暖阁的丫鬟要的膳食,奴才带人指认,却是春暖阁一个洒扫上的粗使丫鬟,她一见去人找,还没等问她什么,就一头撞到了柱子上,这会儿还昏迷着…”

四阿哥冷哼了一声,苏培盛忙说道:“主子,这个丫鬟原先是李侧福晋院里的,犯了错被撵出来的。”

四阿哥怒道:“既然是犯了错的,就应该远远地打发到庄子上,怎么又送到春暖阁去了!”

苏培盛脑门子开始冒汗,难道他说这不关他的事儿,是福晋安排的?再多一个脑袋他也不敢说。

恰巧乌喇那拉氏身边的大丫鬟翠玉来了,算是给苏大总管解了围,翠玉看出来四阿哥正在发火,她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福晋为您准备的新服都准备好了,还有十三爷和十七爷,现在已经来了…”

四阿哥对苏培盛说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给爷仔细的查查!”

“喳。”苏培盛答应着,赶忙拿了雨伞陪着四阿哥出了书房,天空飘着蒙蒙细雨,四阿哥不免心烦,怎么偏偏纳年氏进门,这天就不好呢!

年氏虽然位份只是个格格,却因有一个好娘家,雍王府还是准备大操大办一回,宴客的规模比花开进门时候还要大,此时吹吹打打,乐声在王府的上空回荡。花开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她身上穿了一件高领旗袍,正好能遮住脖子上的吻痕,一大早当她对着梳妆镜看见种满“草莓”的脖子,身边是天晴和九月的窃笑,花开心里把四阿哥骂得狗血喷头,一直在诅咒他今晚上阳·痿。

九月怕花开难过,故意找出来一块布给花开看道:“侧福晋,您看用这块布给小少爷做衣裳怎么样?现在天凉了,能拿住针了,该给小少爷准备东西了。”

花开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是小少爷?说不定是女孩呢!”嘴上这么说,她还是拿了九月准备的细布来了“倒也不错,这布越洗越软乎,给小孩子穿正合适。不如你教我做针线吧。”

九月自然满口答应,花开想到后世小孩子的衣裳样子,便讲给九月听,九月拿了剪子,比照着重阳小时候的衣裳,就打算裁剪,正在这时候,天晴进来了,花开便问道:“怎么样?可查到了什么?”

天晴说道:“奴婢查着她应该是李侧福晋的人。”

花开不由暗恼,竟然是她!难道她担心自己的孩子抢了她孩子的风头?花开问道:“她还有什么后招?不会只有这蟹黄吧?那东西吃个一次两次的,可没什么事儿。”

天晴说道:“那丫鬟交代说,还会设法让侧福晋摔一跤,若是动了胎气,再因为吃了这个,那就危险了。不过那丫鬟交代完这句话就死了,她们到底打算怎么让侧福晋摔倒,由谁来办,奴婢还不知道。”

“让我摔一跤?她倒是打得好算牌!”想了想,花开问道:“王爷可知道了?”

“王爷这会儿正在招待客人,还不知道…”

“哼”!花开忍不住说道:“外人看着光鲜,其实哪能当真开心舒坦?每日里各种应酬不断,勾心斗角,既要防着人的暗算,又要揣测人的心思,还得能稳住自己的心思,真是不如我的娘家,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九月忙喊道:“侧福晋!说这个干什么?”她说着,看了看天晴。

天晴垂着头不说话,仿佛没听见一般。

花开笑道:“我就是想让天晴跟王爷说说呢!”

天晴笑道:“侧福晋可饶了奴婢吧,这话侧福晋说得,奴婢却说不得,若是真的跟王爷学舌,王爷不会把侧福晋怎么样,他的怒气没处发泄,说不定先打奴婢一顿板子出气。”

九月闻言不由笑了,天晴说的倒是实情,王爷就是爱迁怒人的性子。

花开笑道:“既然她诚心想让我摔跟头,那今天就试试看吧。看看她到底想怎么办?”

九月一听就慌了“侧福晋,这样不行!万一有了危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花开笑道:“这不是有天晴陪着我嘛!会出什么事儿?”

天晴说道:“奴婢一天陪着侧福晋当然没有问题,不过,也许这事儿早走漏了风声,那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花开心道,若是真的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李侧福晋可就躲过了一劫,不过就算是抓了个正着,四阿哥又会怎么处置她?毕竟是多年的夫妻,难道会为了一个没成型的孩子跟她翻脸吗?

花开脸上不由现出一丝带着嘲讽的笑。

四阿哥大喜的日子,花开少不得也要出去帮着乌喇那拉氏招待一下客人,好在下午的时候,雨停了,尽管天色依然阴沉沉的,赶来的客人倒是不少。

天晴寸步不离的跟着花开,生怕真的出现什么意外,花开对这些贵妇人根本不熟,这还是其次,关键是这些人显然都多多少少听说过花开的名讳,看花开的眼神便跟看别人不同,花开估计,这些人在人前不说什么,背后肯定没有什么好话,既然如此,花开也懒得和她们应酬,按着四阿哥的要求,她在人前露露脸就算完成了任务,花开便借口身体不舒服回到了春暖阁。

花开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天晴松了一口气,九月也异常高兴,倒是花开有些失望,不过却什么也没说,专心跟着九月学着做小孩子的衣裳。

因为得了四阿哥的吩咐,今天春暖阁就自己开火了,晚膳做的还不错,花开刚吃完饭,外面的雨又下了起来,这样淅淅沥沥的雨天,最适合睡觉了。

花开早早地安歇下了,不知睡了多久,怎么醒了,就听见窗外风雨交加雷声大作,花开独自躺在床上便睡不着了,想着昨晚上还有四阿哥这个人形暖炉在,今天缺了他,这个风雨夜居然有些冷了,她忙喊了九月帮她添一个薄被,九月嘴里嘀咕着:“这位年格格定是个厉害的主,要不然她成亲怎么就遇到这样的天气…”

“行了,背地里议论主子,这话让别人听了去少不得要惹麻烦。”

九月笑道:“奴婢也就是跟主子说说,就是在玉兔、刘嬷嬷跟前,也不敢说这话。”

花开跟九月说了会儿话,这才沉沉睡去。

却说四阿哥,他这会儿刚入洞房,挑开年氏的盖头,看见这样的美人,他不由得怦然心动,抛却年羹尧的因素,单单只是年氏这相貌,是个男人想不心动也难。

四阿哥和年氏刚躺下,就听见外面雷电交加,四阿哥对这事儿还是有些介意的,不过既然洞房花烛夜,冲着年家的面子,也不能让年氏委屈,还没等他提枪上马,四阿哥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本有些微醺,一般男人喝了酒,都会性·趣儿大涨,今天却是很奇怪,下·身的家伙怎么还是软趴趴的?

直到扒·光了年氏的衣裳,看着白花花的娇·嫩·身·子,四阿哥依然没有什么性·趣,好在年氏不懂年女之事,即便是春·宫·图上,也只是画了男·女·交·缠的小像,年氏根本不晓得男人那东西是个什么样,四阿哥胡乱的应付了过去,心里却是中了病,怎么就会这样了呢!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不由想起花开昨晚那句玩笑话,怎么真的就应验了呢!

第二天早上,花开赖在床上不爱起来,正朦胧间,九月悄悄的走进来,花开睁了睁眼睛,有些言词不清的呢喃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九月笑道:“已经辰时了,王爷早上还来了一趟,好像不太高兴…”

“什么?”花开一下子就精神了几分“他一大清早上跑到这儿来了?”

“是啊,王爷那样子不太高兴。”

玉兔打了水来,九月一边扶着花开坐起身,一边笑道:“侧福晋,听天晴说,花园里那棵大槐树,昨晚上被雷劈了,树下面一层的死麻雀…”

这可不是什么吉兆,花开虽然不信这个,但是这个时代的人都信啊!花开诧异道:“王爷不高兴,难道是为了这个?他怎么又走了?”

九月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说了要叫醒侧福晋,王爷说不必了,闷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花开不由纳闷,昨晚上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吗?年氏不是很得宠了一阵子吗?最起码四阿哥还得用年羹尧,那年氏就背靠大树有阴凉…

九月给花开梳完头,天晴进来说道:“侧福晋,刚才小禄子公公在院外传来话了,说爷今晚歇在主子这,还说爷的晚饭也在主子这用。”

花开可不希望四阿哥来,年氏刚刚进门,他往自己这里跑,这不是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推吗?

花开吃了早饭,就奔着乌喇那拉氏的院子去了,没想到李氏已经到了,只见她梳着如意头,鬓上插着金步摇,还有金嵌珠宝钿花,中间戴着一朵桃红色大绢花,身穿桃红旗袍,底下是暗红洋绉旗裙,打扮的粉光脂艳,看着倒不像三十多岁的人,难道这是想跟年氏斗艳来了?

花开给乌喇那拉氏见了礼,又跟李氏打了招呼,便坐了下来,没一会儿,武氏、耿氏、宋氏和舒雅也陆陆续续都来了,李氏喝完了一杯茶,嘴里嘀咕道:“年妹妹怎么还不没来啊?头两个月钮钴禄妹妹进门,可没让咱们这么等着…”

44

年氏的确很美,虽然看起来还有些青涩,却不能否认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她头上梳著短短的两把头儿,别著一枝白玉质的扁方儿,旁边是一朵银红色绒花,一枝上好质的白玉点翠小耳挖子,点翠如意簪的簪头缀着两窜白色东珠,斜斜的插在头上,身穿月白撒花琵琶襟的连裳旗袍,外面套着银红洋缎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