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里头,就天天跑县里头办事儿去了。

范先生好不容易待他一个空闲的傍晚,把他拎了过去。

“往后可有打算?”

沈三:“这不正在开新的书局嘛?我还能有什么打算?”

范先生瞪他:“你就这点出息,整日想着阿堵物,士农工商,这商道虽比前朝好上许多,可这世道还不是以商为耻。你虽非商户,钱财丰,可出门在外,依旧要低人一等。”

沈三虽非商户,但行着商道,钱财富裕,却少尊敬。

沈三也是个有心气之人,这些日子在县里头打点事物,主要也是走走门道,跟着那些小官吏们扯些交情,他向来也瞧不起那些小官吏只肥身不肥脑,却也不得不用银子供着他们。打心底,他也是渴望有些地位的,男人对着功名利禄之事都是有追求之心的,更何况沈三这类有能力又有野心之人。

“先生怎说?”

范先生靠在太师椅上,观之,沈三此人称不得好人,却也当不得坏人,头脑灵活,心眼子也多,善经营,且也是个能人,若他年轻时,范先生必定不见得喜欢这类人。如今瞧着,他待家中之人至真至诚,又是有能力之人,只觉行商之道有些大材小用。

“你真不考虑科举之道?你虽基础浅薄,但后天储备不少,又有些聪明小道,若是试一试,考个功名也绝非不可能。且不说能不能当官,有个功名,出门在外也方便行事,这赋税也能减免……”

沈三忪怔,握着茶杯的手慢慢松开……

第16章 016

沈三只觉脑子乱哄哄,“可行吗?”“他已不读那些儒学经典多年”“儿子都快要下场了”“可若一辈子低人一等心中实属不快”……

他亦不知答了什么,只道:“我且回去好好想想。”

他心中无底,一是知科举之道难,有些怯。二是若放下手中一干事务,去考科举,若科举败,则两手空空。可被那老头挑出来的那点野心在胸膛之中不停跳跃,这男人,有了钱财,却没得功名与其相配,在外唯唯诺诺,无得自尊与敬重,沈三自觉自个儿有头脑亦有手段,却对那些蠢货驴物低三下四,内心不无窝火。

可县里头已经开办了,沈三一时半会抽不开身,只得等县里头的事儿忙完了才能好好思考这事儿的可行性。

沈三忙活了许久,祖宗十八代送上去审核,找门路办那经营许可证,杂七杂八地跑断了腿,这七七八八的打点费也不知送了多少。谁知那商铺的地产证明下来之时,那小官小吏竟告诉他,上头大人最近手头有些紧凑……

沈三心里窝火,亦厌恶那贪得无厌的官吏,什么的上头大人,其实也不过负责盖章分发的小官吏,这小官小吏最是没脸没皮,囊肿私饱,他已不知送了多少钱银进去,却仍是贪得无厌。心中恼火归恼火,却依旧要笑着将一百两银子奉上。

那些文书证书也总算是到他手头上了,沈三招的工队也算是可以上工了,那商铺原先是卖胭脂水粉的,一股红妆气,实在与书局的格局相差甚远,这县里头的商铺又同镇上不同,县里头是前店后坊,后面也有院子,就是小了些。一般后边是做作坊的和居住处。

但对沈三来说不需要,只消留个一间做书库,一间到两间给店里小伙计住住。索性把拆了东边的屋子,扩大了院子,只留西边的一排。

沈三依旧把木活交给沈二,县城里太远,这施工装修的,要两个月,沈二家里都是女眷,不得离家太远,沈三把那些需要打的用具都交给他做,也是照顾兄弟的生意。

家中知他又将把书局开到县城里头,沈老头抽着旱烟,到村里头的老人打牌去了,好说道说道。沈老太双手合十,笑着喊菩萨保佑,立即供起香案,烧上几炷香。

黄氏和花氏两人也不知是何等滋味,这三兄弟里头,老三这日子蒸蒸日上,这差距哟,是会越来越大的。倒也并非不高兴,这有一门出息的近亲,自是能帮衬自家,可也得好好想着自家该怎么着往上去。

黄氏同花氏唠嗑,两个人一边做针线,两个孩子在一旁玩耍,夏至正照看着。

黄氏道:“这振邦啊,可真是能人,都把店铺开到县里头去了。”

“可不是嘛,咱这家里头,振邦脑子最是灵活,哪像咱家振武,木鱼脑袋,不开窍。”花氏在给沈二缝裤子,沈二做木活,裤裆里头老是容易破,也不需穿什么好的,就旧衣服旧裤子也不心疼。

黄氏心想沈大那脑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有些艳羡,这家里头的精明算计怎都长到老三那儿去了,她那两个儿子,大儿子同他爹一特一色,好歹二儿子还活络些,倒是有几分他叔叔的真传,真若是有一个能同他叔叔一般,她做梦也能笑醒哩。

“振邦这越做越好的,也不知咱们两家日后可还赶不赶得上,这亲戚人家的,若是差距太大,日后这关系太容易断。”黄氏是个明白人。

花氏针线顿了顿,这大嫂子还能愁一愁怎的维系这般亲戚,可她连个儿子也没有,日后也不知怎样,暗自有些神伤。

黄氏没发觉,低头碎碎念:“……也就攀着兴志兴杰出息些,同他们阿叔学着些,若能得他们阿叔提携那自是最好……”

花氏听着她说道两个儿子,且也有些沉默,有些硬邦邦地想着,反正她也儿子。

黄氏抬头瞧见她低头沉默不语,惊觉自己似是戳了人家的伤口,噤了声。

沉默半晌,花氏问道:“兴志也十三岁了,阿二姐可有什么打算?”

黄氏在娘家排行第二,家里头便一直阿二阿二的喊。(PS:根据日常,一般下面弟妹叫嫂子的时候,一般称呼阿姐,以示亲切。但当同别人提起自己嫂子的时候,为了区分,是要告诉别人“我嫂子什么什么”。)

黄氏笑着应道:“想先给他相看相看起来,怕到时候好姑娘都被人家抢走了。不过我想着先给他找个差事,他读过书,给人家做做账房什么的,应是可以的。”

这做账房的一个月大底二两银子,年底若是东家好,还会包个大红封,在乡下人看来,是个稳定没风险收入又高的好工作。

沈兴志在去年就已经不读书了,前段时间农忙,帮着家里干活,现在农忙过了,黄氏也就考虑起来了,总不能让这么大小子闲赋在家。

花氏随口来了一句:“噫,这哪儿还要找呀,兴志他三叔这不又开了一个书局嘛,用自家人可比旁人安心多了。”

黄氏也听了进去,只想着她一个女人家也不知哪里好哪里不好,兴志他三叔这般能耐,若是得他照料几分,那自是好的。

夜里头黄氏就掐着沈大非要沈大去同沈三说个情面,沈大本想着让兴志接自己的班,黄氏却觉得守着这村子没啥能耐,倒不如跟着他三叔出去学些,日后回镇上开个商铺经营经营也是好的。

沈大拗不过她,找个空,同沈三说了此事,沈三也疼侄儿,问道:“为何不让志哥继续念书,咱家里头现在又不缺钱不缺啥的,若是能多出几个读书人,顶了门户才好。”

沈大:“志哥不是那个料子,去年是他说不想上私塾了,强按着他也不行。他这般大了,也应让他出来见见世面。他阿娘想让他日后做个账房或是有个营生,先让他跟着你学道学道。”

沈三叹息一声,也不过十三岁,可晓得这世上读书才是最简单最单纯的事儿,若是进了那大染缸,三下九流,各类烦心,且不说仰人脸色,那尊严没被人踩踏已是不错。志哥憨厚老实,不是行商之料,总听其母之言,亦不是个有主见的,若是能考个小功名,教个数倒是不错,只可惜心不在此。

“也可,志哥年幼,不够老道。我县里头招了一个老练的掌柜,志哥可跟他学些,日后若是有好的去处,我且帮他留意一番。志哥似奈,不是个善经营的,太过老实,怕是会吃亏,不若找个安稳的行当。”

沈大亦是这般想法,“志哥就拜托奈了,奈也别顾及奈大嫂咋的,我信奈,振邦,奈是我们家顶聪明的人,且不会害了他,若他在外头做了什么不得当的,奈且教训,别手软。”

沈三拍了拍他兄长的肩膀。

沈兴志不过十三岁,正是多想法的年纪,亦有一颗闯荡的心,母亲让他跟着三叔,他欣然同意,三叔可是这周围人家拿出来的榜样,他自小也心想着如同三叔一般有个大作为。

沈三将他领到县里头的书局,此时正在装修,沈三让他看管商铺,搭把手帮个忙,也是防着其中有作奸犯科之人,夜里头也就睡这边后面的屋子里了,同他一块儿的还有江河,江河亦是跟在沈三身边那些年练了出来,也有独挡的一面,留着江河同他一块儿,沈三也放心一些。

待县里头的书局稳定下来,沈三也无需天天去县里头监督着,只消隔几日去看看进程,待闲下来,沈三便找出了自个儿幼时学的四书五经去找范先生了。

范先生坐在上首,出了一张卷子,令沈三做,

沈三坐一小木桌椅,他儿子就在隔壁,也在念着四书五经,沈三感叹一番,拿出笔墨,一边看题一边研磨。

沈兴淮只觉新奇,多看两眼,范先生眼利:“怎的?没见你爹读书写字呀?”

沈兴淮低头继续背书。

沈三硬是凭着自己多年的记忆力把这几题写完了,自觉应是尚可,交了上去。

范先生批完,压着没还,瞧过去,沈三眼巴巴地望着他,范先生冷笑两声,转过身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千字文,同卷子一块儿扔了过去:“我瞧着你得从这儿开始学。”

沈三接住卷子同本子,一瞧,竟是一本启蒙的《千字文》,打开卷子,范先生用朱砂笔圈出来一个个错字,红艳艳的颜色毫不掩饰的嘲笑。

沈兴淮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三自觉在儿子面前丢了脸,讪讪把卷子上那字给改正了,再瞧边上的批注。

这世上最可悲的事儿难道不是我儿子已经在读《大学》而我还在读《千字文》吗?

沈三有之前的基础在,又诚心肯学,自然很快就赶了上来,沈三深感年纪,自觉要更为刻苦才行,他儿子尚为年幼,自是不急,而他熬不起,便整日磨着范先生给他上课,沈兴淮每日还有空闲时间,沈三且不给自己留些空余,颇有悬梁刺股的勤恳。

江氏不知丈夫突要科考,不过这是好事儿,他自个儿要上进,她岂有不支持的道理。每日想着如何给他补进身子,如今父子两倒是作息很一致,每日早起练字念书,吃个早饭再一块儿去上课。

小蜜娘也到了启蒙的年龄,范先生爱怜她,待她可比那父子两好上许多,女孩儿也不需可靠,范先生也不教什劳子女戒女则,只把她抱在膝盖上,讲些三字经亦或者历史小故事,她倒也聪慧,时常说得通,还可用自己奇怪的小想法难倒范先生。

她瞧着阿耶也来上课了,好奇地朝这边张望,沈三偶尔一个抬头就看见小蜜娘看着他,还对他笑着,沈三也憋不住,嘴角上翘,父女两就这般“暗度陈仓”。

这时候范先生是不会骂小蜜娘的,定是沈三遭了一顿骂或是一个眼神飞了过去。

沈三且闭门不出,江氏亦不愿打扰丈夫,推辞了许多客人。

待县里头的书局改造完成,沈二如今有了几个徒弟,打家具什么的也快上了许多,几辆大车板把那书柜、桌椅的全部拉走。

沈三必定要去县里头盯梢着,舔着脸同范先生求副字,想做个牌匾。

范先生讽了一句,且从他“三心二意”“不专注”骂至“没文化真可怕”,摊开纸,说道:“这名字着实太难听,毫无雅意,放县里头怕是太过平庸,且换个。”

沈三:“三味书斋?”

“俗气!”

“……我且想不出。”

范先生一副我就知如此,提笔顿了顿,笔一挥,写下:春芳歇。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沈三提着字兴冲冲地走了。

第17章 017

“春-芳-歇?这是何地?新开的窑楼啊?”

一排衣冠楚楚的纨绔哄笑起来。

另一群路过的读书人远看着他们,耻笑之,且不知书局只知窑楼,世风日下!

读书人摇着头从他们身侧走过,往春芳歇门口走,念叨:“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那纨绔们相聚对他们的背指指点点:“那是甚意思?”

“瞧那高达,不就是考了个秀才,就这般高傲,嘁。”

“诶,我瞧着那几个书生近日来老往这地儿跑,甚地儿,咱也进去瞧瞧。”几个人面面相觑,肩搭着肩膀一块儿走进去了。

这两边的大门都敞开了,从右侧门进去,便就是柜台,那般纨绔们一进去,也不瞧什么,便扬声问道:“老板,你们这是什么店啊?卖什么的?”

沈兴志正在摆书,闻言,放下未摆好的书,小跑至柜台前:“几位官人要买什么?咱这儿是书局,笔墨纸砚都有,且可租书。”

“噫,竟是个书局呀,这名字取的,竟跟个窑子似的!嘿嘿嘿。”那纨绔打开折扇淫笑起来。

这书局里头原先是安安静静的,下面也只有几位选书的书生,那门口来了一大帮子,却闹哄起来。

沈兴志怎的见过这阵势,那窑子他也知是何地,少年脸涨的通红,不知该说啥。

一高个儿绕着柜台走了走,瞧着地上的板子,一脚踹翻:“还租书,嘁,小爷是那种没钱的人吗?果真是穷酸书生来的地儿。”

沈兴志愣愣地站着,想说什么却卡在喉咙口子。

掌柜的匆匆赶来,推开沈兴志,陪着笑:“几位爷,要啥呀,咱们店里新来的小伙计不懂事,还望几位爷见谅。”

“那道还是你个老家伙懂事儿。算了,这地儿忒无聊了,走吧走吧,还没茶馆子有趣。”那几位推搡着,说着荤话儿哄笑着出去了。

楼下的客人皆摇着头,鄙夷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掌柜的瞧着他们走远,转过身,瞧着沈兴志那愤懑的模样,拍了拍他肩膀:“好小子,可得忍住,这开门做生意,最怕就得罪人。且对他们谄媚些,附和些,倒也相安。”

沈兴志心中不平,也知不能给他三叔惹麻烦,点点头。

打这春芳歇在县里头开业之后,很快就笼络了一批家境普通的读书人,鉴于其装修清雅,又设有雅间,着实戳中了读书人那清淡娴雅的喜好,但就那名字“春芳歇”,也被读书人津津乐道,好奇这幕后的老板是怎等清俊之人,取的这般随性洒脱之名。

沈三每月初五来送些书,以及查一下账目。江氏想来县里买些胭脂水粉,蜜娘是必须要带着的,沈三想着就把范先生和淮哥也带上,索性全家都出来,在县里玩一玩。

小蜜娘难得出这般远门,她姆妈给她穿着淡粉色绣着桃花的襦裙,头上扎上两个小花苞,戴上绢花,也不知这般可以坚持多久,照着她那顽皮的习性,到晚上,那绢花必定是不见了的。

天气燥热,车里头摆了些冰块,窗户用了纱网,马车跑得快些,有凉风吹入,便是舒服了。

马车有些颠簸,小蜜娘先是兴奋了一会儿,凑到纱窗边上瞧上一会儿,问东问西,待一会儿过去,就歪着脑袋躺在江氏怀里昏昏欲睡了。

待到了县城里,江氏将她喊醒,还惺忪地揉着眼睛,头上的花苞已经歪了,江氏笑着给她重新扎过,亲了亲她软乎乎的脸颊。

到县里头正快要晌午了,春芳歇里头仍旧有不少读书人,不少读书人一早上来就会带些干粮,中午的时候就随便啃些干粮,继续看书。

沈三在里头查账,小蜜娘坐不住,拉着沈兴淮要四处走,追寻她大哥跑到后院子里,沈兴志正给人讲这边的规矩,冷不丁腿上多了个挂件。

“大哥哥~”沈兴志低头,那小蜜娘正抱着他的腿,仰着头笑得开心。

沈兴志吓了一跳,瞧了瞧面前的书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她的小花苞:“奈怎的来了?”

“跟着阿耶一块儿来的。”

“三叔呢?”

“在前面~”

沈兴淮过来把她抱开,“蜜蜜,大哥哥有事儿,别闹大哥哥。大哥,你先忙,我抱蜜蜜到边上玩。”

沈兴志点点头,朝面前的书生道:“真是不好意思,家中小妹顽劣。”

书生笑着摆摆手:“无妨,若我有这玉娃娃般的妹妹,我定也拿她无法子。”这娃娃笑得可真甜。

沈兴淮抱着她坐一边的椅子上,竖起手指放嘴边:“嘘,不能出声,你瞧大家都在看书,安静一些。”

小蜜娘扭着屁股坐不住:“那蜜蜜做什么?”

“坐着歇会儿。”

“蜜蜜不累。”

“阿兄累。”

“那,好吧~”

小蜜娘托着腮帮子,去瞧那些个儿读书人,那些个人也非无感觉,若是被一般大人这般盯着,自是浑身难受。但这般小娃娃,生的如此精致可爱如同观音坐下的童子,睁着灵动的眼睛,着实让人生不起气,被发现了,也不怯,还朝着你甜蜜蜜地笑。

范先生从楼上逛了一圈下来了,坐到沈兴淮对面,用袖子不停地扇风,这老头素来怕热,若是在家中,这冰块都要直接敷身上了。

后院里头只有蝉鸣声与翻书声,那些个读书人饿了,就拿出早上准备的干粮、硬了的包子,一点一点往嘴里塞。

范先生瞧着这些勤奋的读书人,心中感叹,便对沈兴淮说道:“你瞧瞧人家,多艰苦,你家中不用愁钱,也不用愁没有好的老师,整日只需待在家中,无酷暑无日晒的,多舒坦。”

沈兴淮笑着说:“若先生乐意,我也乐意日日来这边上课,晒晒日光,也长得高些。”

范先生吹胡子瞪眼,这黑心小子,嘁,什么晒晒日光,不就是吃准了他怕热吗?

沈三对完账,也到了饭点,到后院里头来,见那些年轻人塞着硬邦邦的干粮,念及自己年少时求学经历,心中怜惜,对身旁掌柜的说:“老张,给他们都泡杯热水把干粮泡泡软和再吃,别硬塞撑坏了嗓子。”

掌柜的点点头,说是。

小蜜娘眼尖,从椅子上跳下来,提着小裙子就往屋檐下冲,“姆妈耶耶~”

小孩子甜腻的声音整个后院子都听见了,忍不住抬头看了几眼,也不知那如玉般的娃娃父母是什么模样的。

沈三接住小蜜娘,把她抱起来,做了个嘘的动作。

沈三身高八尺,头束玉冠,容貌昳丽,举止间有仙人之姿。那读书人一个个抬头望过去,日光强烈,眯着眼睛,只见得周身绕了一圈光晕。

那夫妻两,皆是好相貌,那小女娃也是如玉一般,一家子的神仙眷侣,让那读书人呆了呆,皆朝这边望。

待一家人走后,掌柜的端着热茶过来,“有干粮的来拿杯热茶泡一泡,东家怜惜大家辛劳,各位郎君可别累坏了身子。”

在这儿租书看的,家境定是一般,饿不着,却也没那么多钱银买书,这往日里都是能省则省。过来分一杯热茶,心中亦是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