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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弯弯猝不及防的听到容霁这个名字,心口一疼,却垂眸勉强笑道:“父王旧疾发作,我担心父王嘛,自然要来瞧瞧父王的,我央了容霁送我回来,他知道我回来看父王的,所以他不担心。”

唐炳天听了却是一叹:“弯弯,你从小只要一说谎便不敢看我,如今大了还依旧是这个毛病,现下我问你这些你又不敢看我,你这不是在说谎是什么?何况,你的脚怎么回事?指尖上的伤怎么回事?样子怎么这般狼狈?若真是容霁送你回来的,那你怎么还一副受了惊吓受了委屈的模样?——是不是潘太后在寿宴上欺负你了?

第七十七章 玟禾长公主

唐弯弯听了,却抬眸一笑:“父王多想了,我没有说谎呀,脚只不过因为着急要来看父王所以就崴了,手上的伤也是一样,我真的没有受委屈没有受惊吓的!”

唐炳天一听眸底便冷了三分:“我没事的,我喝了药便好了许多,既然你没什么事的话那就回去吧,我们郡王府不宜跟靖王府的人来往过密,我们禁不起那些口舌!”

唐弯弯听了,眸光一颤,却慢慢站起来,抿唇道:“父王还在生我的气么?或是,生容霁的气?”

“哼,本王怎么敢生靖王爷的气,又怎么敢生堂堂靖王妃的气呢?靖王爷与靖王妃,最近好生风光呢!只怕我们郡王府高攀不起!”

唐炳天始终因为容霁支持潘相的事情耿耿于怀,因为他满心希望的都是容霁会支持主战派,不仅仅因为容霁是他的女婿,还因为他听说他的宝贝女儿与容霁的感情变的好起来了,所以他满心希望皇上面前的红人靖王爷会成为他这边的人,就像潘太后与潘相互为犄角一样。

可谁知道如意算盘落了空,自个儿女婿不支持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转而去支持自己多年来的政敌,这换了谁都要生气的吧!而且自己女儿还一次也不来看自己,现在才来瞧一瞧,真是够气人的。

唐弯弯见唐炳天动怒,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站在那里垂眸不语,之前的事情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好不容易才好了一些,现在唐炳天这些不阴不阳的话入了耳中,就更是难受了。

娄月公主在一旁听着,一面替女儿心疼叫屈,可是事实的真相内情她又不能说出来,一面又为自己的夫君难过,两头都是她至亲的人,两头的酸楚她都猜得到看的明白,可她都不能说,两头都让她心疼的不行。

墨倩碧算是局外人,忙过来劝道:“郡王,小弯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是特地来瞧瞧你的,你怎么不留她反而赶她走呢?到底是亲父女,她到底是咱们郡王府里出去的,哪里就成了仇人呢?郡王,不如你歇着,我带小弯儿去住一晚,明儿再回府吧!”

见唐炳天不答话,墨倩碧忙揽着唐弯弯往外走:“走,小弯儿,跟姨娘去吧!”

“你站住!让她回靖王府去!她是有家室的人了,这三更半夜的不回府,跑到娘家来,这算什么?她跟容霁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在咱们这里住一晚?”唐炳天口上虽这么说,其实他私心里终究是担心的。

他的担心未曾与人说过,唐弯弯是靖王妃,而容霁已经很明显的投靠了潘党,潘党肯定很忌讳唐弯弯,因为唐弯弯是他的女儿,所以唐弯弯现在比从前更是危险,她若是跟着容霁还好,若是在这节骨眼上跑回郡王府来,难保不会认为她是在向自己的父亲告密什么的,难保不会再有上次一样刺杀的事情发生。

所以,为了保证自己女儿的安全,他是假装很生气的赶她走的,其实他一半是生气,一半只是在假装罢了。

当然了,这些想法只是唐炳天单方面的想法,他现在还不知道其实潘太后和潘相已经联手把唐弯弯这个碍眼的给除掉了。

唐炳天说了话,墨倩碧不能不听,只是在门口站住,无奈的看着娄月公主,唐弯弯觉得自己的心就像一块毛巾被拧干了水的那种感受,绞的难受,她垂眸站了一会儿,刚要抬眸说话,身后却有人唤她:“公主,宫里来人了,说要宣旨,请阖府之人出去接旨。”

唐弯弯心头一惊,宣旨?那肯定就是废去她靖王妃封号的旨意了!可是宣旨不是要等到明天早上吗?为什么今夜就来了?她皱着眉头,在唐炳天面前又不能直接问,见唐炳天闭眸不看这边,她忙一闪身出去了。

出去之后扯着过来报信的宋管家便道:“为何今夜就宣旨?为何不等到明天早朝之后?来宣旨的人是谁?”

宋管家如实答道:“回公主的话,来宣旨的人是太后身边的妙言姑姑,为何半夜宣旨的缘由,妙言姑姑也说了,说是因为明日一早宣的是靖王爷娶潘姑娘的圣旨,那旨意吉利,可以在大白天宣旨,废公主王妃之位的圣旨不太好,还是静悄悄的晚上宣了就行了,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靠!简直是欺人太甚!”唐弯弯没忍住,抱了一句粗口。

这个潘太后人品也太恶劣了,在寿宴上欺辱她作践她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这般盛气凌人,饶是她脾气好也忍不住了。

其实骂了也就算了,偏偏她的声音很大,早已惊动房中诸人,宋管家的声音还小,唐炳天没有听见,可是唐弯弯的声音唐炳天听的一清二楚,他原本闭着眼睛的,这会儿听见唐弯弯的声音,睁开眼睛皱了眉头,沉声道:“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吗?非要在门外嘀嘀咕咕,啊,门外是谁!谁在跟弯弯说话?”

娄月公主一叹,没回答,墨倩碧只得低声道:“是宋管家。”

“管家?”唐炳天一愣,继而皱眉扬声道,“管家在外头,为何不进来说话?有什么事本王不能知道吗?”

宋林无奈,只得挪步进来,拱手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王爷,奴才方才说的是,太后宫里的妙言姑姑来宣旨,请阖府诸人出去接旨。”

“接旨?什么旨意?”唐炳天有些不明所以。Pxxf。

宋林呐呐的不敢说,只是看着娄月公主,阿奇月自然也不会说,墨倩碧看看众人,她又不知道其中内情,只是听阿奇月说了一些,她更是不知从何说起了,所以屋中都是一片沉默,没有人说话。

唐弯弯在外头听的清楚,慢慢走进来,淡声道:“寿宴上你走之后,潘太后要废去我的靖王妃之位,让潘如宝做靖王妃正妃之位,寿宴就已经定下来了,这会儿宣旨就是已成定局了。你刚才确实猜对了,我不是回来看你,我是被废之人,自然就要被赶回娘家了啊,”她勾唇自嘲的笑,“我的东西都搬回来了,从此之后,我大概要在郡王府长住了。”

主潘潘儿。她这一番话说完,众人都看着唐炳天的反应,就见他眼睛赤红,深吸一口气,忽而掀被下床,走了几步到了唐弯弯跟前,然后狠狠的打了她一个耳光:“你没用!你若是不肯,这个王妃之尊会被轻易夺去吗?潘太后恐吓你了吗?逼迫你了吗?你为什么要让步?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我唐炳天一生顶天立地,没有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女儿!”

众人都是一惊,都要上前查看她脸上的伤口,唐弯弯却拂开所有探过来的手,一撩裙摆跪在地上:“父王生气,要打要骂都行,这本就是女儿的错,一切罪责不是女儿都可以承担,只求父王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也只是亲痛仇快,得不偿失。再者,太后懿旨,父王既然醒了,就得领着阖府诸人出去接旨,否则若不出去,又是一桩罪责,只怕到时难逃其咎,终归是我们没有恪守规矩,还请父王三思。”

娄月公主在一旁听了这些话,心头一酸,滴下泪来。

墨倩碧抿唇,低声劝道:“郡王,小弯儿说的有道理,之前潘氏一族无隙可寻,也不能对咱们怎么样啊,若是郡王宽心些,那潘氏一族根本不足为惧,小弯儿说得对,郡王生气,到底气坏的是自己的身子,到时候落的个亲痛仇快,岂不是得不偿失么?再说了,事实已然如此了,莫不如先出去接了旨意,回来再从长计议就是了,何况郡王并不知寿宴当时的情形,就如此责怪小弯儿,连我也看不过眼呢!小弯儿跪着求你,她这般懂事,你就是看着她身上的伤,也就不要再责怪她了,莫说姐姐心疼,难道郡王就不心疼了么?”

唐炳天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墨倩碧说的有几分道理,便冷声道:“你起来吧,你先出去候着,容本王收拾一下,就出去接太后懿旨。”

——今闻靖王特请,即废去唐弯弯靖王妃之位,望两人仰承皇太后慈谕,不有怨怼,一别两宽,各自婚嫁,互不相干。

跪听潘太后懿旨的时候,唐弯弯心里没什么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夜没睡,她本就没什么精神了,只是听到那几句,一别两宽,各自婚嫁,互不相干的时候,心狠狠的刺疼了一下。

懿旨后面又说,潘太后可怜她被人休了,所以又给她晋封了,她原本只是玟禾公主,这会儿就晋封为玟禾长公主,位于各个公主之首,地位就相当于太后的女儿一样,就跟皇上的妹妹似的。

她心里只是冷笑,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么?可惜了,这个巴掌打的见了血,而甜枣根本是不够的,她的恨意已经入了心了。

第七十八章 才一夜而己

她起身从妙言手里接了旨意,再抬眸一看,才发现妙言就是那个在寿宴上给她传话的宫人,心里当下就知道了,妙言是潘太后的心腹。

见唐弯弯接了旨,妙言脸上堆起假笑:“恭喜长公主晋封,长公主吉祥。天色已晚,奴婢告退了。”

唐弯弯冷冷一笑:“姑姑慢走,不送。”

墨倩碧跟娄月公主一起把唐炳天扶起来,唐弯弯转身看了他一眼,垂眸道:“再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父王劳累一天了,早些安歇吧,娘跟姨娘也是,早些安寝吧,我回萩颜阁了。”

娄月公主一叹:“你去吧。”Pxxf。

唐弯弯拿着潘太后的懿旨回了萩颜阁,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墨倩碧却叹道:“小弯儿那样伤心,大概她是睡不着的了,姐姐,要不,你去陪陪她,跟她说说话?”

娄月公主摇摇头:“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只怕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的,她一个人也承受了太多的事情了,我还是不去了,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也好,有些事儿等明儿再去说吧!”

唐炳天难得的没有发表意见,只是转身说了两个字:“回吧!”

其实,他在后悔,他看到自己女儿跪在面前求他三思求他不要做亲痛仇快的事情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当时真的是一时气愤,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打了女儿一巴掌,却是在拿女儿煞性子,女儿竟那样明白事理,忍辱负重,还反过来劝说他那样多的好话,相比之下,他这个做父王的也太冲动了些。

而且,在女儿跪接圣旨的时候,他就跟女儿跪在一处,谁都没有看见,只有他看见了,圣旨读完,女儿满眼是泪,可再抬眸时,眼中只有冷冽冰霜,他的女儿倔强到只肯一个人默默伤心,也不肯露出分毫来,她必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极大的羞辱,否则她怎会如此,若是他再看不出事情来,再跟女儿胡搅蛮缠,那他就真的枉为人父了!

唐炳天心中自翻江倒海的翻腾,可表面上都没有露出一分一毫的波动来,要说怎么是父女呢!执拗起来连性子都是一样的。

墨倩碧和娄月公主都瞧不出唐炳天真正的想法,只是看他紧抿着唇,眉眼之间沉沉的,以为他还是不高兴,两个人对视一眼,却都不敢劝,一起扶着唐炳天回了他的院子,让他躺在床上之后,替唐炳天掖好被角,墨倩碧才拉着娄月公主到一边低声道:“姐姐,郡王这里肯定是要有人陪着的,不如姐姐留下来呀?”

娄月公主想了一会儿,摇头道:“还是你留下来吧,我今儿累了一天了,还是回我那边去歇着,你留下来服侍郡王,有什么事儿一应你自己解决了就行了,明儿只怕还得解决弯弯的事情呢!”

墨倩碧虽有身孕,但是她没有去寿宴,尚有余力照顾唐炳天,而娄月公主挂心女儿,又兼许多事情她都猜到了,怕跟唐炳天向她问起寿宴上的事情,有些事情只是猜测并没有得到唐弯弯的证实,所以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因此想着,今夜能避开就避开了。

再有一天,唐炳天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女儿,女儿还那么懂事,叫她心里难受的很,对唐炳天心中也有怨怼,因此不想留下来。

墨倩碧不知道她的这些心思,以为她是累了,便柔声笑道:“姐姐累了一天了,那就快回去歇着吧!郡王交给我便好,姐姐不必操心。”

娄月公主点点头,便带着贴身丫鬟冰儿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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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弯弯回了萩颜阁,在外头廊下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了进去,舞月一直在里头收拾,见唐弯弯一个人走了回来忙迎了出来,一见自家公主拿着圣旨的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心疼,忙上前来搀着她:“奴婢听见宣旨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奴婢就没去接旨,来,公主先把圣旨给奴婢,先坐下来喝一点冰镇梅子汤吧!去去心火。”

“心火?”唐弯弯坐下之后,手无意识的一松,拿在手里的圣旨咕咚就掉到地上了,舞月一惊,急忙蹲身去捡,她却吼道,“不许捡!”

舞月于是不敢动了,担心的瞧着她,那可是太后的懿旨啊,稍有不敬都是要砍头的,公主再生气,怎么好拿这个出气呢?

唐弯弯压根没看舞月的神情,只是冷冷苦笑道:“我哪里还有什么心火需要去呢?我现在只觉得冷呢!”

“冷?这大热的天气,怎么会冷呢?公主难道忘了,昨儿才进的二伏呢!要不然,公主喝一点热茶吧,这也是奴婢刚泡的!”舞月又何尝不懂自家公主的心思?只是她不能说的太多,公主本来就已经很难受了,她若再说多了,岂不是会难受么?只好装作傻呆呆的说些别的话去打岔。

唐弯弯长出一口气,喝了一口热茶,心里平静了些,然后叹道:“罢了,你把那懿旨拿起来吧,找个我看不见的地方收起来就是了。”

舞月忙弯身去把太后懿旨捡起来,赶紧找个不用的箱阁把它收了起来,然后走到桌边又点了一盏灯烛,这会儿房中就亮了许多,恰好灯烛又放在唐弯弯身侧,舞月一看清她的脸上,骤然惊叫了一声。

唐弯弯皱眉:“大半夜的你嚎什么?小心吵了人!”

舞月捂着嘴,极度惊吓:“公主,你脸上有个好清晰的巴掌印,天哪,公主嘴角都有血!谁这么大胆子敢打公主呀?天哪,都肿起来了!奴婢去找药箱,奴婢来找药箱,奴婢来给公主擦药,然后冷敷一下就好了,公主忍一下!”

唐弯弯看着舞月四处忙碌的找药箱,轻轻一叹,这房中还有些乱,她的东西到处都是,一时要找只怕是有些难的,何况她身上都是清苦的药味儿,她也闻不惯,便在舞月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一把拉住她,微微笑道:“舞月,别忙了。你去厨房弄几个热鸡蛋来,然后用丝帕包住,之后轻轻在我脸上敷一敷,冷了就再换掉,用几个就好了,比那些药都管用,而且也快些。”

舞月一听,忙火速去取了几个热鸡蛋来,一面给她轻轻敷着,然后又替她擦掉嘴角的血迹,然后还是忍不住的小声道:“公主千金之躯,也不是是何人敢下这样的重手!公主不如去告诉郡王和郡王妃,让他们好好的惩治一下那个人,也叫那个人知道一下咱们郡王府的厉害!”

唐弯弯听了,不怒反笑:“打的人就是你口中的郡王,难不成你还要他自己惩罚自己么?”

用热鸡蛋敷脸,果然舒服一些。只不过因为潘太后那懿旨的关系,她当时还真没觉得疼,或者是忘记疼了,她当时只是一心想把唐炳天劝住,哪里还有时间去在乎自己脸上的疼痛呢?

到了这会儿,舞月把热鸡蛋往她脸上一敷,她的感觉就重新回来了,只不过现在在消肿,消肿之后应该就会好一些,她可能还有点儿内伤,那一巴掌毕竟不轻啊,唐炳天是在盛怒之下打的,必定下手毫不留情,所以她一会儿只怕还得喝点汤药才行,或是要休息一会儿。

舞月一听她这话,讶异到不行:“郡王怎么舍得打公主呢?从小到大,郡王可是没动过公主一下呢!”

唐弯弯浅叹一声,然后靠在床柱上,闭着眼睛养神,仍由舞月轻轻给她揉脸:“父王这次是生气了,容霁这般做,他自然要生气,父王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何况他觉得,这次我被休了王妃之位,是我自己没有据理力争的原因,盛怒之下,才会出手打了我的,我不怪他。”

舞月看着那清晰的巴掌印就心疼,抿唇道:“公主嘱咐奴婢叫奴婢不要说,所以奴婢一个字都没有说,可是公主这吃了闷亏呀,郡王如此误会公主这可怎生是好呢?难道公主就不能解释吗?寿宴上的事,真的不能说吗?”

唐弯弯一叹:“在父王病好之前,真正的内情怎么能说呢?真要是说了,他肯定不治了,浪费我的一番苦心不说,说不定还遂了潘相和潘太后的心思,所以就算要说,也只能等到父王的病好了再说,不过我想着,是不要说的,最好永远都别说,此事就这样了结了就算了。”

舞月已经用了两三个热鸡蛋了,唐弯弯脸上的红肿总算是消了一些了,听了她的话,舞月才道:“那就真是苦了公主了。”

唐弯弯浅浅一笑:“我没事,其实只要父王病好了,我怎么样都行的。”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唐弯弯就打发舞月去休息了,她自个儿坐在床边,靠在床柱上摸了一会儿脸蛋,果然热鸡蛋敷脸法很有效,脸上不怎么疼了,指尖上的擦伤过一两天就能好,她望着还散发着清苦药味儿的脚踝叹了一口气,这脚踝因为用药膏揉了一下虽不用三个月那么夸张,估计还得好几天才能好。

闹腾到这个时候,已是寅时了,她也没了睡意,索性披衣坐在桌案便,推开窗格,瞧着外头的明月,静静的想着心事。

第二日,直等到太阳早升起来了,舞月才进了萩颜阁,她是刻意晚了一些的,就想着让自家公主多睡一会儿,结果进来一看,公主竟没睡,一见她进来还对着她笑。

“公主一夜都没睡吗?这怎么行呢?”

唐弯弯一笑,被外头的明媚阳光刺了眼睛,闭眸稍稍适应了一下,才主动去推开另外的窗格,边推边笑道:“稍稍休息了一下,已经睡的很好了,我饿了,你去弄些吃的来吧!”

“好!”还能看见自家公主灿若太阳的笑容,舞月总算是放心一些了,她怕公主饿着,即刻就出门去了。

唐弯弯看着外头的明媚阳光,明明脸上在笑,心里却是笑不出来的,昨夜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可每一件都历历在目,让她想忘忘不掉,想挣脱又挣脱不出去,现在已经是早朝之后了,想必赐婚的圣旨已经到了靖王府了吧?潘如宝得偿所愿了,潘氏一族都是得偿所愿,她却一脚被人踢了出来,心里想着便觉得不甘心!

只是,并非是她懦弱呀,唐炳天只会贸然行事,他昨夜盛怒,不过是太心疼女儿了,这一点唐弯弯自然清楚,可是她唐弯弯眼下断不可如此莽撞,总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潘氏一族在她的心上戳了一刀,她自然也要在潘相与潘太后的心上戳刀子,她必会让他们尝到一样的痛楚的!

她想到恨处,手下不禁用力过猛,一下子触动伤口,疼的惊叫一声,才猛然放开了窗棂,然后坐下来对着自己的指尖吹气,希望疼的会好一些。

她坐在窗边,心中想着对付潘氏一族的对策,只听到外头有脚步声进来,她只当是舞月拿着饭菜进来了,便也不理会,可是等了半天都没有人说话,她便皱了眉头,从内室转了出去:“你这丫头,拿了早饭来也不叫我一声,你存心——”

出来一看,进来的人不是舞月,而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一个人。

唐弯弯皱着眉:“靖王爷,你当我家护院是吃素的吗?”

起道道就。容霁脸上是浅浅的笑,走过来抱她入怀,抱的紧紧的:“本王方才瞧见了,他们的早饭里有荤的,没有吃素。弯儿,才一夜而已,我就开始想你了”

“才一夜而已,以后的日日夜夜你可怎么过?人家都是女子红杏出墙,你却弃了要过门的娇俏王妃偷偷约会起野花来了!”容霁现在来瞧她,让她如沸腾的心稍稍安静了许多,心中一安定,便又开始说话打趣起来。

第七十九章

“看来你这一夜过的很好?”容霁抱着她,没有看她,只是感受到她的声音,她的温度,她的味道,她的心跳就觉得很幸福了。

他来了,她心中的满腔愤懑竟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白芷的清淡香气,听见他这样问,自嘲一笑:“好什么,兵荒马乱,虽说够不上群起而攻之,但是也差不多了。”

“我一夜都没睡着,弯儿,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唐弯弯掩住了他的口,望着他浅浅笑道:“若你心里还认我是你的王妃,就不必说这样的话,也不必说对不起,我答应过你的,要帮你一起把潘相除掉,要做的牺牲要付出的代价我都清楚,我可以跟你一起承受的,所以没必要和我说这样的话,我既然认定了,我就不会回头的。”

“弯儿,你就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你这些话说的我心里好欢喜,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容霁确定了,她不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女子,而是世间仅有的女子,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懂得自己的心思了,再也没有人能如她这般贴心了。

因为她的话,他惶惶一夜不安的心总算是停止了躁动,安静了下来。

“还上天的礼物!难不成我是天使,是专门被派来救赎你这个满身黑暗的恶魔啊?”容霁的话想着就觉得好笑,她便笑道。

见她眉眼含笑,又是从前那样一眼的风情,容霁舍不得破坏这短暂的温情,便勾眉道:“什么是天使,什么是恶魔呀?”

唐弯弯眯眼一笑,用手指点点他的脸颊笑道:“天使呀,就是这世间最好看的女子,会法术,有一颗最纯洁的心,恶魔呢,就是集世间所有黑暗与一体的坏人,无恶不作,天使跟恶魔是势不两立的,嘿嘿,咱们才不是呢!我不要做天使,你也不要做恶魔!”

只主主就。容霁心口一颤,心中低叹道,弯儿啊,你若知道我从前的种种事情,可还会说这样的话么?

“郡王打了你,是么?”他看见了,她除了手上的伤,脚上的伤之外,那嫩白的脸颊上有着很明显的印记,是五个清晰的巴掌印。

她立刻就敛了笑意,右手遮住脸颊,垂眸道:“你看出来了?舞月已经处理过了,还是很明显吗?”

她避而不答,他就知道了是烈郡王打的了,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人,最会洞察别人的心思,又善为别人考虑,他明白她岔开话题是为了不让他担心,他体贴她的心思,便浅笑道:“你身上哪一处我不曾留心呢?其实,已经好了很多了,想必昨夜更加厉害吧,现下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凑过去,在她被打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满怀歉意。

唐弯弯低眸一笑,两个人相拥着,感受着这难得的温情,半晌,她才道:“你现在来,是因为圣旨下了吧?”

她瞧见他的时候,他满目惶惶,神情既伤心又忐忑,见到她的时候,他眼中虽有雀跃,但是又很快被暗淡所取代,她想起自己昨夜接到懿旨的时候也是这般的神情,所以一猜就猜出来了。

容霁眸光一颤,隔了半晌,才低声道:“嗯,圣旨一下,我心里难受,就想来见见你。”

“不有怨怼,一别两宽,各自婚嫁,互不相干。这是昨夜潘太后懿旨上的话,我听到的时候,心里也挺难受的,不过,事已至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响起了两声奇怪的鸟叫,她一听便知道是六月的声音,便皱眉望向容霁,容霁一叹,低声道:“弯儿,我不能多待了,我得走了,你你好好照顾自己,可能近些天,我都不能再来了。”

话到嘴边,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明明有许多话要讲,可讲出来的话,还都是苍白无力的,容霁只好抿着嘴不说话,只深深的凝视着她。

唐弯弯一笑:“嗯,我知道,你去吧,又不是生离死别,弄的那么凄惨做什么!”她本是想缓和气氛的,谁知说了这话,自己心里倒难受起来,但是脸上还是有着笑意的。

容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飞身掠了出去,足尖一点,消失在房檐之上。

没过一会儿,舞月便笑着端着食盒回来了,进屋把吃的东西放下,四处张望一番,然后才笑道:“靖王爷走了么?瞧着公主的模样,似乎谈的很开心么?”

唐弯弯抿唇道:“你做什么去了?”

“六月姑娘叫住奴婢,说王爷想见公主,叫奴婢等一下回房,于是奴婢就等了一会咯!”舞月笑道,“怎么王爷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不与公主多聊一聊呢?”Pxxf。

唐弯弯淡淡的笑:“他如今是要娶妻的人了,十天之后潘如宝作为新王妃进府,自然是事多事忙,他能抽出这一点时间来看我已是不易了,哪里还能多停留呢!何况若是被父王发现或是叫潘相的人看见,更是说不清了!如今啊,我与他反倒像是偷情的人一般,还得瞒着所有人秘密见面。”

其实她方才的话没有说完,她想告诉容霁的是,她不过是个被休的下堂妻罢了,也许没人会注意她了,可他却成了都中最惹人非议的人了,只怕日后的路会更加难走,他又娶了潘如宝做王妃,只怕将来委曲求全的事情要比她多得多,所以要他难受的时候来找她,跟她说说话也是好的,可惜这番话没说出口,他就要走了。

舞月怕唐弯弯胃口不好,特意拿的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糕点饭菜,其实都是娄月公主一早起来亲自去厨房打点下的,阿奇月已经很久不做娄月的特色美食了,但是为了唐弯弯,她这次都做了好多,舞月全给拿回来了,瞧着唐弯弯吃的很开胃很高兴的模样,舞月暗想,这回郡王妃应当放心了吧!

“公主!公主!你快去瞧瞧,郡王那里出事了!”

就在唐弯弯心满意足的合上食盒盖子的时候,一个人闯进了萩颜阁,声音惊慌失措。

唐弯弯转头一看,忙道:“冰姨?来,冰姨别着急,先坐下来,有话慢慢说,舞月,去到一杯茶来!”

冰儿哪里肯坐,当下便道:“舞月姑娘不必倒茶啦,这十万火急的事儿,公主还是快些跟我走吧!”

唐弯弯皱眉道:“方才冰姨进门就嚷着说我父王出事了,父王怎么了?难不成又是旧疾发作了么?”

“哦,郡王的病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就是今早墨大将军带着聘礼上门,说是要迎娶公主,郡王便请他在议事堂相见,之后不知又说了些什么,郡王勃然大怒,拔剑要杀人呢!月公主听到消息之后立刻赶去了,还要我抽空来告诉公主一声!”

唐弯弯赫然站起来:“什么?!墨千阳带聘礼来了?他搞什么鬼啊?眼见着这么混乱的场面,他来凑什么热闹!”

昨夜不是都已经跟他说清楚了吗?怎么还会做出这样的事?“哎,公主,等等奴婢啊!”

唐弯弯立刻就冲了出去,那太医院的药膏确实有效,她的脚踝不过还有些涨疼,还是能走路的,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直接就冲去了议事堂,墨千阳带聘礼来迎娶她的事情还好说,就是不知道墨千阳跟唐炳天说了什么话让唐炳天这样生气。

娄月公主让冰姨来找她,那就必定是跟她有关的事情了,这样说起来,这件事只怕也只有她才能够平息了。

等她赶到议事堂的时候,就看见堂前廊下跪了一地的人,就连她娘还有墨倩碧都跪在堂前,所有人都在苦劝,都在求烈郡王息怒,不要生气伤了身子。

议事堂里更是一片大乱,里面的桌椅屏风都被砸碎了,茶盅也都被摔了个粉碎,狼藉一片,舞月跟冰儿赶过来之后,也吓个半死,全都跪在那里不敢再说话,唐弯弯一个人站在外头,瞧着跪了一地的人,皱眉想着,这个唐炳天的脾气真是太暴躁了,不过人生气都是有情可原的,只要找到源头,将心结打开,比她们跪在这里一味的求息怒要好得多!

她想到这里抬步就要进去,衣袖却被人扯住,回眸一看,是她娘。

娄月公主一脸的担忧:“弯弯,你先别进去,等你父王气消了再进去吧,往常只要我跟倩碧劝上两句他总会听的,可如今发了这样大的脾气,我真怕你进去了,你父王会伤及于你,不如,再等一等吧?”

“是呀是呀,都怪千阳不懂事乱说话,小弯儿,你先别进去,等他们平息了情绪再进去吧!”墨倩碧也如是说道。

唐弯弯皱眉,看着二人道:“墨千阳究竟说了什么话,父王会这样盛怒?”

墨倩碧只是摇头一叹,娄月公主望着她道:“昨夜寿宴上的事情,墨千阳把他知道的都告诉郡王了,不过是郡王先问起的,当听到是靖王爷自请求娶的潘相之女,他就生气了。”

第八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