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齐看着面前传中的两人,有些好奇地又问道:“如今是古代还是现代?”

风君子:“怎么会有这种问题?”

丁齐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看二位的装束,还有这里的感觉,我有点分不清。”

风君子穿的是中装,而绿雪穿的是唐代的古装。风君子伸手一指凉亭外:“你自己看!”

凉亭所在的地势较高,视线穿过翠竹之间,可以望见山下的远方,是一片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丁齐问道:“那就是芜城吗?”芜城是丁齐看过的中的一座城市,昭亭山就在它的北郊。

风君子:“既然丁道友认识这个地方,那我不打扰你继续参观了,请自便!”

辞别风君子与绿雪,丁齐顺着凉亭边的一条路走下了山坡。路通往山神庙的西侧,而风君子带他上山的时候没走这条路,两旁是竹林,而竹林边还生长着不少野茶树。

刚才那杯茶让丁齐有那般玄妙的体会,当走出林间路,重新到半山腰的平坡上,环顾四周风景,他又掏出景石。在境湖、大赤山、琴高台与禽兽国中,丁齐都曾祭炼景石寄托心神,与天地的意志沟通共情,这就是他眼下的修为境界。

然而他刚刚掏出景石,元神中就听见一个声音道:“丁先生,何事唤我?”

声音是从左侧山神庙方向传来的,丁齐扭头望去却什么人都没看见,再转头来,又差点吓了一跳,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姑娘。丁齐可以对天发誓,这姑娘刚才还不在呢,绝对是凭空出现的。

丁齐赶紧抱拳道:“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姑娘答道:“我就是昭亭山神,你方才见过我的师尊。”

丁齐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柳山神,失敬失敬!”

丁齐在昭亭山中动用景石施展方外,企图去感应沟通天地意志,但这座山是有山神的,他这么做立刻就把山神给招出来了,如今此地的山神就是风君子的弟子柳依依。

丁齐一眼能认出绿雪,因为山神庙中供的就是绿雪的神像。而柳依依的样子与一般人印象中的山神差别有点大,所以丁齐一时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柳依依,完全是一副现代都市装束,穿着一件呢绒大衣,黑长裤,配一双半高腰皮靴。

但她就是一位现代都市姑娘,感觉又不像,其人就站在那里,假如不是现身让丁齐看见,丁齐根本就感应不到她的存在。她的肤色雪白,白的就像常年不见阳光,但此刻偏偏就站在昭亭山中明媚的阳光下。她的形容很美,却给人一种疏离感,仿佛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

这种气质怎么形容呢,有点像丁齐记忆中的冼皓,不是现在的冼皓,而是当初丁齐刚认识冼皓时的感觉。但两者之间又有所区别,当初的冼皓异常冷艳,总给人一种无形的距离感,又仿佛不是很真实。而眼前的柳依依虽是凭空出现,但偏偏又是那么真切,仿佛她就应该如此。

柳依依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丁齐道:“柳山神?还没有人这么称呼过我,你方才何故唤我?”

丁齐解释道:“我在尝试一种独门秘法,没想到却惊动了山神既然您已经现身,我便有问题想请教,请问这山中的一切,都在您的随时感应中吗?”

柳依依:“那是当然,我是山神。”

丁齐又身一指高坡上的凉亭:“我刚才去的地方,就是神木林吗?”完这句话他却突然怔住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哪还有什么六角凉亭,就是普普通通的山坡,方才那条林间径也消失不见。

柳依依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早知如此,仍淡淡答道:“你刚才的确是去了神木林,而此刻神木林已不在那里。”

丁齐叹息一声道:“仙家手段真是玄之又玄。”

柳依依:“我听见你看见那杯茶时大惊怪了。那无非是隔空摄物,杯子、茶叶、水原先都是有的,就像丁先生发现方外世界,原先也都是有的,只是有些人没看见。所以你不必惊叹。”

丁齐:“多谢解惑,既然有缘见到山神,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

柳依依:“师尊既然请你喝了茶,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能告诉你的就。”

在丁齐读过的故事里,柳依依是阴神出身。所谓阴神,就是民间所的鬼,假如按照丁齐的“专业”理解,便是纯意识体。纯意识体究竟存不存在,一直是科学争论的问题,同时是玄学家与哲学家扯个不休的问题,也是心理学家的一种假设。

所谓的假设并不是认定它真的存在,只是在进行理论分析和讨论时假定的一种存在,而在现实中并没有观察到。纯意识体的假设来自于一种体验,就是尽量屏蔽掉身体的存在,只体验意识的本身,那是怎样一种状态?

现在有些学者又对纯意识体的假设提供了一个类似的模板,就是存在于电脑中的程序信息,它依托于硬件介质,但又不局限于某一个硬件介质,从而可以抽象描述成纯意识体。但是这个模板如今并没有得到公认,主流观点还是认为它与纯意识体仍有明显的区别。

可是今日误入昆仑界,丁齐真的见到了一位纯意识体,而且就像一个人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他当然会有很多问题,此刻想了想,先开口问道:“假如一个普通人,突然拥有了山神的本事,能随时感应到山中的一切,会怎么样?”

柳依依没有答,而是反问道:“你呢?”

丁齐似是自问自答道:“会精神崩溃的。”人的大脑处理不了这么庞杂的信息冲击,突然处于这种状态的确会导致精神崩溃,就像电脑内存不够会当机一样。

柳依依点了点头道:“弄不好会魂飞魄散!师尊当年封我为山神,其实也是把我封印寄托于山神像中,再设法引来香火祭拜,让我渐渐感受心愿之力,一步步求证山神成就。成为山神之后,方可查知山中一切,然后再求超脱。”

丁齐深有同感道:“这个过程是合理的,人的意识本来就有这个功能那么请问柳山神,您是否曾受困于此呢?比如只能待在神像中或这座山中,而去不了别的地方?”

人的意识有什么功能?就是自动处理神经系统所接收到的信息。人的感官系统其实非常发达,在清醒状态下,看到的事物、听见的声音、肌肤所感受到的触觉和温度变化等等信息假如同时都涌现在意识中,足以令人崩溃。

但实际上每个正常人都没有崩溃,就是因为大量的信息被大脑自动过滤了,意识不会关注,这就是心理学家所的“注意”功能。有一个词叫认真,所谓的认真,就在于忽略其他的信息干扰,让自己不去注意那些不该注意的东西。

那些被你忽略掉的信息哪里去了?实际上它们都是客观存在的,看见了就是看见了、听见了就是听见了,只是没有引起意识反应,其实都存在于潜意识中。也就是,人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也无时无刻不存在着大量潜意识行为,就像电脑后台自动运行的程序。

大脑处理的潜意识信息,要比意识信息多得多,潜意识行为随时存在,这也是催眠术得以运用的原理。丁齐此刻至少搞清楚了一件事,所谓的纯意识体至少在意识的结构方面,与正常人并没有区别,只是存在的方式不同。

柳依依答道:“起初时确实是这样,我是山神,依托此山而存,但后来就超脱此种境界,也可以离山远游。但是到了昭亭山外,我便不是山神,比如去了黄山,我并不能尽知山中一切。”

丁齐:“这我理解。”

丁齐竟然跑到这里搞起学术研究来了,他理解的其实是与自己相关的另一件事。比如在琴高台世界中,他已凝炼了完整的心盘,可以沟通天地的意志,仿佛能感应到琴高台中发生的一切。

但是实际上丁齐也不可能关注所有的动静,琴高台世界的绝大部分信息也只存在于潜意识中,只有能触动他的事物才会引起关注。从某种意义上来,在那种状态下的丁齐,不就相当于琴高台的“台神”?

难怪在天国上古时代,掌控摇光轸者被称为天兄。后来陶昕将摇光轸弃于琴溪,还把相关记录从历史典籍中给删除了,以致于后人只知有天兄,却不知天兄何指。

丁齐虽然可以成为琴高台的台神,但在他离开琴高台世界之后,不论是手握景石还是摇光轸,其实都不再拥有台神的能力。这并不代表景石或摇光轸无用,通过它们丁齐还能感应到琴高台世界的存在,甚至在精神世界中显化出一个琴高台。

只是台神这个称呼好像不太好听,感觉跟杠精似的,而大赤山的山神、境湖的湖神,听起来感觉就好多了丁齐刚刚琢磨到这里,便听柳依依又道:“但我不论身在何方,只要还能感应到昭亭山,一念之间便能到此地。神念所及,亦可知山中一切。比如方才我就不在山中。”

正在做着“台神”美梦的丁齐又被这番话给打击了,看来与真正的昭亭山神相比,他眼下的那点本事还差得很远呢,最显著的区别有两点。

其一是丁齐必须要身在琴高台中,手握景石或摇光轸施展秘法,才能拥有那种“台神”的感觉。只要他离开了琴高台世界,就只能在精神世界中显化心盘了,仿佛能见琴高台却不是真正的琴高台。而柳依依不论身在何处,几乎都可以查知昭亭山中发生的一切。

其二是只要柳依依还能感应到昭亭山的存在,不论身在何处,转念间就可以到昭亭山中,而丁齐是绝没有这个本事的。

这种“打击”同时也是一种指引甚至是一种激励。丁齐发现方外秘法突破心盘境后,在昭亭山中居然可以召唤山神,通过山神的描述,他又发现在方外世界中,在某种状态下自己也可以成为像山神一般的存在。

方外秘法是丁齐所独创,他自己也不知道更高层次的修为境界应该是怎样的,仍在探索中。“山神的境界”也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参考借鉴。也许将来有一天,丁齐将景石祭炼出更多的妙用,不定就能随时随地察觉方外世界中的一切了,这也是一个求证的方向。

至于柳依依一念之间就可以到昭亭山,那么丁齐是不是也可以在一念之间就进入某个方外世界呢?这还不敢想象,也许是他差得实在还太远了,或者这只是专属于纯能量体的能力。见丁齐站在那里又似陷入了沉思,柳依依再度开口道:“丁先生还有何事?”

丁齐暂时止住浮想,又行了一礼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请教柳山神,我方才见到的绿雪,是曾经的绿雪还是后来的绿雪?”

为何有此一问?在他读过的中,绿雪的原身是一株茶树,扎根于昭亭山中迄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修为深不可测。想当初风君子曾折断绿雪向上的一根枝条,又名神木刺,他将神木刺扎入自己的肋下化为一根肋骨。

后来风君子与一个叫七叶的高人在昭亭山中斗法,引发了天刑砺雷。绿雪为风君子挡住了天刑砺雷,她也化为飞灰,就连神木林都消失了。

俗话天机留一线,风君子当年好似就已窥见了这一丝天机。他将那根一直由仙人血滋养的神木刺从肋下剔了出来,重新种植于昭亭山中,并借神通施法令其枝繁叶茂,恢复了绿雪的原身,并使绿雪这位草木精灵再度化形重现人间。

绿雪重现人间后,见到风君子时居然不认识他了在丁齐读过的中,有关绿雪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丁齐也不知道后来的情况。

丁齐读这个故事时不仅有感叹也有思考,绿雪后来为什么不认识风君子了?在他看来,绿雪由一根枝条恢复了原来的植株,那便是她的身体,再度化身为草木之精,那便是又拥有了意识。

但那相当于一个新生的意识,并未保留此前的记忆,对于她来一切都是重新开始,所。但是今天在昭亭山中相见,绿雪显然和风君子很熟,通过凉亭中的交谈与观察,至少在丁齐这个心理医生眼中,绿雪并没有表现出有记忆障碍的症状。

那么丁齐见到的究竟是哪个绿雪?所以他方才在凉亭中才会问如今是什么年代,此刻又向柳依依请教。

柳依依看着远方的山谷答道:“绿雪当年在天刑砺雷下化为飞灰,师尊将神木刺重植于昭亭山中化为神木林,施法让绿雪新生。绿雪重现人间时虽不记得当年的事,但人间还在、昭亭山还在,过往一切缘法痕迹仍在。

她扎根于此一千六百余年,发生过太多的事,在天地间仍可感应其痕、由痕而知其人,如此便是她新生后的修行。修行有成之日,她便自知从何而来所以你见到的既是当初的绿雪,也是后来的绿雪。”

这番话有点玄,要拐几个弯才能完全理解。首先可能又涉及到一个深奥的问题,如今在学术上仍争论不休,就是关于一个人存在本质的定义。

究竟是“存在的本质”决定了“自我意识”,还是“自我意识”决定了“存在的本质”?但不论怎么,对存在本质的自我认知,就是一个特定的人自我意识觉醒。

一个人消失了,但还存在,因为其人留下了各种痕迹。绿雪曾扎根于昭亭山一千六百多年,她重现人间后的修行,就是以原身感应天地间的缘法。所以她既是新生的绿雪也是曾经的绿雪,怎么可能不认识风君子呢?

丁齐又想起有的学者对纯意识体的那个类比,就是存贮于电脑中的程序信息。由这个类比再将思路延展开来,绿雪留下的缘法痕迹并不是存在于某一块电脑硬盘上,而就是存在于昭亭山中、存在于这天地间,能被她被感应并找。

如此来,世界就像一个大硬盘啊,可以记录天地间发生的一切这个比喻好像又不太对,丁齐感觉自己的脑洞还远远不够开阔但这么理解应该是可以的,否则他自己也不可能修成心盘境。

198、三个和尚

柳依依见丁齐又在发愣,淡淡道:“丁先生若无事,我便去了。”

丁齐赶紧躬身道:“今日打扰柳山神了!”

柳依依旋即消失不见,一句废话都没多。丁齐又来到山神庙中,见案上还放着香烛,便向山神焚香礼拜,然后才出门走下昭亭山。下山的路上,他还在琢磨如今的绿雪是怎样一种存在,或者她的自我意识来源于什么?

丁齐总感觉这牵涉到另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问题。究竟是什么问题呢?他始终都没想起来,样子显得浑浑噩噩,但在山路上并没有摔倒,迈步行走皆是潜意识中的动作。

干脆就不想了吧,等丁齐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恰好停留在打开门户进入昆仑界的位置,脚下是一条黄土路,两侧是盛开的桃花林。他忽然感觉有些疲惫,就像刚刚连续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会谈。

难道进入昆仑界也有这样的消耗吗,和柳依依那番谈话确实很费脑子,暂时去休息休息吧,既然已经找到了昆仑界的门户,想来可以随时再来。丁齐摸出了景石施法打开了门户,门户那边依然是他在楼二层的主卧房间。

出入不同的方外世界丁齐已经很有经验,但这一次的感觉又有不同,似乎并不是走过一道门户,而更像是穿越了一个世界,有那么瞬间的恍惚。等他再度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还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上放着那本已经合上的,仿佛方才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

自己的经历自己清楚,哪怕只是幻觉,丁齐也是“真的”出入了方才那个世界。拿着景石对着本施法,丁齐是临时起意,事先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万没想到竟会有这样一段奇遇。待到从昆仑界归,丁齐坐在那里看着桌上的,这才真正懵了。

昆仑界在哪里?它的门户居然是一本!那么只要将这本带在身边,岂不是就可以随时随地进入昆仑界?丁齐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连想都不敢想,在店里不可能买到这样一件宝物,它就是出版社出版的普通读物,怎么会拥有如此神奇的妙用呢?

丁齐随即又意识到,问题应该出在自己身上。他那块景石原本就是河滩上一块普通的石头,寄托心神祭炼至今,才会变成神奇的法宝。那么这本呢,他已经反复翻看过很多次,中的内容甚至已凝炼为心册,中描绘的世界差不多也凝炼为心界。

也许就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无意间寄托心神凝炼了这本,所以一本普通的也拥有了像景石那般妙用。但昆仑界又是怎么事呢?中描写的世界居然真的存在,假如不是亲身经历,丁齐无论如何是不敢相信的。

昆仑界应该是存在的,有人可能曾经进去过,更大的可能是那里面有人出来了,所以昆仑界的故事也在世上流传,又有人把它写成了而一本普通的,像景石那样经过丁齐无意间寄托心神祭炼,便化为了出入昆仑界的门户 。

但是,世上有这么奇妙的事情吗?连禽兽国那样的方外世界都有可能存在,那么更奇怪事情未尝不可能发生。今天遇到的状况,许是因为他的方外秘法修为又有所突破,同时也是因为昆仑界的玄妙。

这是丁齐得出的一个推测结果,并不是确定的结论,只是无数种推测中可能性最大的那一个。至于事实究竟是怎么事,他还无法完全搞清楚。

丁齐下意识地又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今日临时起意误入昆仑界,他并没有带手机,想起来,他是穿着睡衣在昭亭山上下转了一圈。还好遇见的都不是普通人,对方对他的样子见怪不怪,并没有介意也没有什么。

手机屏幕亮起,首先看到的就是时间,凌晨两点五十二分。丁齐又有点懵了,他进入昆仑界之前时虽然没有刻意看时间,但心中大概是概念的,应该就是在这个时间左右,怎么出来时还是这个时间?

他在昭亭山中上山下山、喝茶聊天,待的时间可不短啊,至少也有好几个时,怎么来之后只过去了短短一瞬,甚至可以没有耗费任何时间!这也是奇异难解的现象,但丁齐有过在琴高台中的经历,倒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凌晨三点钟左右,冼皓也醒了,所谓醒,就是被丁齐惊动了。她的知觉当然很敏锐,只要有意展开神识,就能察觉道丁齐的动静。

丁齐先是下楼去了厨房,在冰箱里拿了不少东西,然后又去了二楼的大活动室。时间不大,冼皓又闻到了一股火锅味。虽然关着门,但这香辣火锅味实在太浓了,后半夜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冼皓都能够感觉到。

今天的肉和菜还有很多没吃完,包括调料,暂时都收进了厨房里。丁齐下楼拿了一半,海底捞外卖送来的锅还在,丁齐点上火锅继续开涮,有把窗户都打开了散味。他蘸着调料还没吃几口呢,冼皓推门走了进来,皱眉问道:“大半夜不睡觉,怎么一个人又涮起来了?”

丁齐放下筷子道:“不好意思,还是把你给惊动了,因为我饿了。”

冼皓:“今天晚饭你就吃了两顿吧,怎么还饿呢,这是修炼了什么功法?”

丁齐:“我本打算明天再跟你细呢,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吃点,我刚才有一番奇遇”

丁齐一边吃火锅一边讲述了方才的经历,从昆仑界来后他觉得很疲惫,精力和体力好像消耗都很大,人也饿了,这才大半夜起来找东西吃。听完了丁齐的讲述,冼皓目瞪口呆道:“竟有这等奇事!庄先生推荐的我也看过,原来讲的是昆仑界中的故事。”

丁齐:“真正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把一本变成了出入昆仑界的门户。”

冼皓:“我也想试试。”

丁齐:“你不我也想找你做个测试,好印证刚才的一些想法。就在这里,你去把枯骨刀拿来。”

冼皓:“不着急,你先吃完了再。”

丁齐如风卷残云般,很快就将几斤肉和几盘菜给扫荡干净,既能吃又能吃得这么香,也是人生的幸福啊。等他吃完之后,将桌子稍微收拾一下,冼皓已拿来了枯骨刀。那本就放在桌上,冼皓手握枯骨刀施展方外秘法,好半天却不见动静。

丁齐问道:“怎么样,打开门户了吗?”

方外秘法的特殊之处,就是每个人打开的门户只有自己才能看见,别人是感觉不到的,这是与使用控界之宝的最大区别。想当初众人刚刚看到境湖时,石不全曾做了一个双盲测试,就是为了印证大家是不是真的看见了,或者只是心理暗示导致的幻觉。

此刻丁齐让冼皓试试,同样也是在做测试。又过了一会儿,冼皓终于摇头道:“不行,我没有打开任何门户,这就是一本普通的。”

丁齐皱眉道:“怎么事呢?”

冼皓分析道:“要么是因为我的方外秘法修为不够,或许要达到你如今的境界才能打开门户;要么是因为这本并非我寄托心神祭炼,所以我无法打开它;或者那只是你心中的世界,就像定境或幻境。”

丁齐站到了冼皓身边,手握景石打开了门户,门户那边仍是十里桃花夹道。如果这是做测试,那么从他的角度至少已印证了两件事:一是这本果然可以成为昆仑界的门户,二是冼皓打不开。

他有些不甘心地又问道:“我现在打开了门户,你能看见吗?”

冼皓仍然摇头道:“方外秘法就是你所创,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你打开的门户不论是真是假,我都看不见,别是昆仑界了,境湖都一样。”

丁齐:“那只能用最后一个办法了,还记得我第一次是怎么把你带进禽兽国的吗?”

冼皓:“你就试试吧稍等,我先下楼换身衣服,你也去换。”

丁齐:“呃,我这就去。”

冼皓出门时又叮嘱道:“这次别忘了带手机,多拍几张照片来。”

两人都穿着睡衣呢,两件套的纯棉家居服。丁齐就是这个样子跑到昭亭山时转了一圈,而冼皓可不会犯这种错误,不论昆仑界是真是假,哪怕只是丁齐的幻觉,她也不能用这个形象跑过去见人啊。

丁齐先前也意识了这个问题,但他关注的焦点不在于此,吃火锅的时候在琢磨别的事,结果又给忘了。两人都屋换了正式的外出装束,丁齐取出景石施法很顺利地将冼皓也带进了昆仑界至少最后这个测试是成功了!

看着路旁绽放的桃花,冼皓惊呼道:“我居然来到了昆仑界!”

丁齐:“还没有搞清楚是真是假呢。”

冼皓:“哪怕只是你的幻境,构造得也足够真实,能让我走进你的内心世界,这已经非常了不起!”

丁齐:“我好像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昆仑界应该就是昆仑界我们去哪儿?”

冼皓:“你刚刚打扰了风君子和绿雪,还召唤出了山神柳依依,我们就不要再上昭亭山了。庄先生推荐的那些我也都看过,我记得芜城有一条滨江路,滨江路上有一家知味楼,就是两昆仑盟主梅野石开的饭店。中还有一味美酒叫老春黄,我们去尝尝。”

丁齐大手一挥道:“好,去芜城!”

冼皓:“不着急,这儿的风景好漂亮,我们先拍几张照。”

他们带手机进来的目的,就是要留下影像记录,假如出去之后手机上还有照片,就明昆仑界可能是真实的存在,假如没能照片,那恐怕就有问题了。拍了几张桃花,丁齐又笑道:“人比桃花娇,我也给你拍几张。”

丁齐给冼皓照了几张像,冼皓道:“我们找人拍几张合影呗。”

丁齐:“这儿也没人啊咦,那边过来一个老和尚。”

没人就来人了,黄土路拐弯处走来了一个老和尚。这老和尚看上去年纪已经很大了,眉毛雪白而且很长,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袈裟。人们形容一件衣服破往往会打满了补丁,而这件袈裟全是补丁,仔细看完全就是用碎布片拼起来的,布片的形状很不规则,颜色也斑驳不一。

两人赶紧上前道:“法澄大师好!”他们都读过庄梦周推荐的,对里的这个和尚印象十分深刻,在此地见到立刻就认了出来。

法澄的样子是有一百多岁都行,但一双眼睛却十分澄净丝毫不见浑浊,表情天真烂漫就像个孩子。他站定脚步合什还礼道:“丁施主好!冼施主好!”

冼皓纳闷道:“大师竟然认识我们?”

法澄笑眯眯地答道:“你们认识我,我就认识你们呀!”

丁齐:“您是怎么知道我们的?”

法澄反问道:“你们是怎么认出我的?”

丁齐:“我读过的中有大师您的故事,对您的印象很深,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法澄:“你们认出我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们了呀,二位是方外之人。”

这番谈话很滑稽,通常出家人才会自称方外之人,此刻这位老和尚却称丁齐与冼皓是方外之人。法澄很和善,看上去也很好玩,冼皓又问道:“大师,您还知道什么,为何称我们为方外之人?”

法澄:“你们自己的事情,干嘛还要问我?”

丁齐:“那么请问大师,您是来干什么的?”

法澄答得很干脆:“春游,赏花,拍照。”

丁齐:“您来的正好,能不蹦帮我们拍张合影?”着话把手机递了过去。

法澄接过手机道:“你们站好,笑一笑好,再来一张。”

拍完之后,丁齐接手机点头道:“谢谢大师!”

冼皓又道:“等等,我还想和法澄大师拍张合影。”

丁齐又拿起手机给冼皓和法澄拍了几张合影,这场面真有点像春游了,还遇到一位传中的高僧,当然不能放弃合照的机会。丁齐又道:“我也想跟法澄大师合影。”

冼皓建议道:“那我们一起跟大师合影呗!”

丁齐:“可是找谁拍呢?”胳膊没那么长,三个人的合影不太容易自拍,来之前也没有想到这一出,当然也没带自拍杆。

法澄这时转身喊道:“师兄,来帮个忙!”

随着他的召唤声,桃花林尽头又走来一个和尚。此人龙行虎步、宝相庄严,看形容应是中年,头顶上还有十二个戒疤。这和尚一看就给人一种高僧的感觉,气质卖相绝佳,丁齐与冼皓又赶紧行礼道:“法源大师好!”

法源气宇轩昂的合什还礼:“二位施主好!”然后又扭头问道,“师弟,何故唤我?”

法澄:“这二位施主要和我合影,你就帮忙拍几张呗。”

法源接过丁齐递过的手机道:“何必执著于相?”

冼皓反问道:“无相可著,又怎知执著?”

法澄插话道:“九林禅院的庙门口还有摆摊的,牌子上写着合影留念。”

法源没接茬,板着脸道:“请你们站好!”

法源给三人拍完了合影,丁齐突然又道:“我们能不能请二位大师拍张合影?”

冼皓问:“还要找谁来拍呢?”

法澄又扭头喊道:“师兄,你也来帮个忙吧!”

随着话音,桃花尽处又走来一个和尚。他看上去非常年轻,穿着很普通的僧衣,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高大、容颜俊朗,论相貌完全可以成为女频的男主角了。听见法澄喊的那一声师兄,丁齐和冼皓已经反应过来了,又赶紧行礼道:“法海大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