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绯周末给经历打电话请了假,理由是家里有事情处理。于是一大早就去巴士站,苏镜希前夜嚷着跟跟过来,理由更是让她很想杀人灭口。作为男人怎么能让可爱的老婆自己回娘家。他纯粹在报复,如果哥哥在,肯定面色铁青地去掐住他的脖子。绝对是**裸的报复。

还好春绯起床时,他的房间门窗紧闭。

周末感觉时间都慢下来,入了冬以后绵软的空气里像藏了针,隔着玻璃,只有太阳的光线是最温柔的,闭上眼睛仿佛感受到那只手。巴士经过几站,在小区附近的路口停下。她冲下车蹲在垃圾桶旁将早饭吐出来,面色煞白地抚着胸口。

所有经过的人都绕得远远的,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街角的蟑螂。

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是一米。

她并不觉得安全,突然而来的失落,她以为自己学会了让所有人变幸福的魔法,用微笑来传递的魔法。但是这种魔法对她自己并不奏效,这样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反而更加的失落。

刘海下的视野多了一瓶绿茶,她慢慢抬起头,顺着瓶身遇见指节分明的葱白手指,接着是毛茸茸的袖口,连接而来的穿着双排扣风衣的身体,蓝格子的长围巾藏住下巴。栗色的碎发,隐在黑色下的灰蓝瞳孔,眼角不似平常那样温和地弯下去,所以显得锋利又冰冷。

春绯犹豫了两秒钟,不留声色地接过绿茶,漱过口,这才觉得人恢复过来。

连谢谢和你好等简单的寒暄都省略,春绯站起身去附近的报刊亭买了瓶绿茶,重新跑回去放到夏森澈手里。

各不相欠。她清清楚楚的表示。

她正要走,手腕却被夏森澈攫住,毫不客气的力度。她皱眉,他却将围巾扯下来缠到她的脖子上说:"走吧。"

春绯倔强地甩开他,正要将围巾摘下来,手腕骤然疼痛,整个人的已经被他拖着往前走。小区门口停着夏家的轿车,夏森澈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去。

"你干嘛?"春绯推着车门,"我不想见到你。"

"你放心,这件事我们可以达成共识。"夏森澈冷冷地开口,"我只是有些话要跟你说。"

"我没有话要跟你说。"

"我不希望我妈和你妈走得太近,和那种女人交往对她没有好处。她现在在你家,正在劝你妈去我家住些日子,无论如何,这都是我和姐姐不能同意的。所以春绯,我希望你能帮我。"

"不关我的事,我不想跟你说话。"

"我只要你今天跟着我回家,然后把你妈对我妈到底是怎么看待的,如实的说出来就可以。"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你疯了吧。"春绯挣扎着要下车,手腕的力度却丝毫没有减弱,这种挣扎却加深了疼痛。夏森澈面上挂了一丝危险的笑容,凑到她耳边,"你会帮我的,因为你也讨厌她。在你心里我妈妈比你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爱你,对吧?"

没错,我也讨厌她。没错,我无数次的想过,如果你的母亲是我妈妈该多好。但是,我更清楚,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我们就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了。

"如果我帮了你,你就不会再阴魂不散了吧。"

夏森澈别过头,半晌,从唇缝里挤出一丝声音:"嗯,我保证。"

春绯将脸埋在围巾里,天使的翅膀变成漆黑色,蒙蔽了她的心。总要了结的,也总要有东西扑灭她内心最深处的希望之火。那一瞬间的绝望,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了。就好被逼到悬崖边,冷风吹过脸颊,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这么想她反而安心下来。

随着夏森澈回到家,七七八八的东西已经被父母搬得不成样子。她和纯渊的房间家具都被搬走变卖,只剩下他们俩的衣服和书籍收藏,一次性根本拿不走,只能整理整齐再来拿一次。

母亲见她愈加的冷淡,大概看到她就想起父亲吧。春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进了房间,隔着门板听到秦楚阿姨的声音,这孩子多好,你们当爹妈的真狠心。母亲的口气里充满了嘲弄,反正我不要,你喜欢就捡走,这孩子心可暖不热。

是的,她的心怕是怎样都捂不热了。

几乎没有意外的,夏森澈的母亲热略地邀请春绯回家玩,她看了夏森澈一眼,他帮她提了一兜书本出门,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两人坐在后座上,始终都不愿意对对方交谈,只有面对母亲时,夏森澈才恢复那副温和斯文的模样。

她突然的伤心了,对于他的冷漠,还是没办法做到忽略。

苏镜希打电话来时,秦楚阿姨去地下停车场,她跟在夏森澈身后默默地回到家。

麻烦精,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车记得带瓶水,不要和那女人争吵。叽里呱啦地嘱咐着,像被啰嗦鬼附身。她轻笑了下,很凶地顶过去,你烦不烦,我不被我妈念死就会被你念死。

她在笑,虽然口气很冲,却有点撒娇的意味。

夏森澈握紧拳头,听见母亲从后而来的声音,呀,春绯交男朋友了吗?好关心你喔。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我们家小澈呢,你考虑一下嘛,小幸一点都不可爱,阿姨最喜欢你了。

春绯有点窘地附和着,有些不知所措。根本学不会很自然地和妈妈级的人相处,对她稍微好一点就会舌头发麻,面色发红。

大人的玩笑总会开得适度,客厅里剩下两个人,她无聊地换着频道,夏森澈坐在不远的地方看书。左腿交叠在右腿上,她试着去模仿他,腿不够长,无法做到那么优雅漂亮。她泄了气,讨厌自己总是这么容易被他影响,像个傻瓜一样。

她突然下了决心。他说的对,因为阿姨对自己太好了,母亲只是嫉妒她,根本没把她当朋友,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她相信那是扭曲的。如夏森澈所说,对阿姨没有半点好处。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和母亲走得那么近,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总是建立得那么奇怪。

"我说了就走。"

"嗯,我会去送你。"夏森澈隐在书本后面的脸色很难看,自己真的够卑鄙,这样,她真的会憎恨自己一辈子的。一举两得。已经要苦笑了,突然他说,"对不起,要你做这种事。"

"没什么。"

就这么客客气气的,像两个陌生人。秦楚阿姨去厨房切了水果出来,招呼着春绯多吃点,保姆已经在做饭了,做她喜欢吃的辣子鸡。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清楚么,像是看穿她的疑问,秦楚阿姨解释说,"是小澈告诉保姆的,他以前经常在家里说起你,这个给春绯那个给春绯,哈,我还真以为你们是一对呢。"

"是吗?"春绯有点惊讶。

"妈。"夏森澈笑笑,"说什么呢,只是顺便而已。"

"阿姨我有事要跟你说"

没想过这么突然,夏森澈的心脏如抹布般被人狠狠地拧干,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清醒了些。是自己的提议,这样就永绝后患了。但是,明明是自己的提议,为什么他这么恨她。

突然恨她那么简单的答应,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没有怨恨的表情,逆来顺受的答应。他本应该高兴的,为什么会突然那么的恨她,恨不得去捂住她的嘴,摇晃她的身体,去摸摸她的心脏是不是冷的。

那孩子的心脏是怎么都捂不热的。

他总以为自己把那颗心脏捂热了,原来是他自以为是,自己对她来说也是可以轻易舍弃的东西,什么都不是。她根本不在乎,如果说了,两个人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应该去感谢她那么决绝的不是么,却听见蚕食心脏的声音,如此矛盾,如此疼痛。

不能这样下去。

夏森澈突然站起来握住春绯的手腕,连母亲都吓一跳,春绯更是惊吓到瞪着眼睛。他头也不回的说:"我有事要跟她说,妈你自己看电视吧。"

6

春绯有点恼羞成怒,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却被他打乱了。他到底想要怎样,连拉带扯的去了二楼的房间,春绯回过神想要踢他,却被狠狠地压在门板上,手臂的力气像是要把她抱碎。

"你放开我。"她害怕了。

"我恨你。"夏森澈的声音微微地颤抖着,"我真的恨你"

他在哭,颈窝里是潮湿的一片,稍显厚重的呼吸和过度拥抱而传来的疼痛。只有身体是最诚实的,因为这样粗鲁的拥抱而温暖着。春绯真的绝望了,要她怎么样呢。她喜欢他啊,要去恨自己喜欢的人,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怎么办,以为自己可以将情绪隐藏的滴水不漏。什么让时间来证明幸福,什么让大家全都快乐的魔法。根本都没用。

夏森澈,你要我怎么去回报你的眼泪。

我会承受不住的,我会去疯狂的爱上你,连灵魂都可以不要的去爱上你。不管你是天使还是恶魔,去天堂还是地狱,只要是能和你在一起,我都可以。

春绯咬住他的肩膀隐隐地哭起来,"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并不是想折磨她。

棉衫迅速地被眼泪和口水浸泡,肩膀上皮肤的清亮和她呼出的温热交织在一起,一波比一波强烈的伤心,眼泪也更汹涌起来。

夏森澈稍稍地推开她,女孩哭得厉害却咬着嘴唇抑制着更多的情绪,两片薄薄的肩膀像要割伤他的手。他转过头走到床边泄气地坐下来。

"你走吧。"

"不会让你做这样的事情了。也不会再折磨你。我答应过你的,以后就算在街上遇见,也会假装不认识。我以后会做到的。"

"夏森澈,你到底怎么了?"她不相信毫无原因。

"别天真了,你不会到现在还想着,只要我开口,你就回到我身边吧?"夏森澈抬起头,漂亮的眼睛盛满嘲笑,"安阳春绯,你的自尊在哪里?"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春绯都在想两个人之间的从开始到最后的相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夏森澈会变成她不懂的人。也许在她认识夏森澈的那天,她像色女一样去跟他要联系方式时,已经就抛却了所有的自尊了。

在爱情的世界里,自尊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她本来以为这种话,只有头脑发热到需要住精神科的人才会说。比如说小彩。

对了,与小彩已经冷战了半个月。好几次她都想装作无所谓地跟她打招呼,在看到那副避之如蛇蝎的眼神时,她还是冷下脸撇开头。自尊么,她笑,在友情的世界里还是很重要的。

从家里搬过来的书籍和东西堆满了整个人房间,苏镜希本来要收拾,却被春绯毫不客气地挡回去。理由是,自己亲爱的哥哥的东西怎么能让一个性向不明的天然受碰触。苏镜希面红耳赤地扑过来抗议,我可是个正常的男人。

"啊——"春绯暧昧地去挑挑他的下巴,"不要隐瞒了,我不是那么封建的人,你和我哥看起来很般配的啊。"

"啊啊啊啊啊,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样是不对的,你不能有这种想法。"苏镜希受不了地抱住头,"你还敢勾我下巴,麻烦精你变坏了!快给我变回来!"

"在我哥打工的咖啡厅里,人人都知道你是他的亲密爱人啊。"春绯跪在地上将纯渊的东西慢慢地分别整理。幸好纯渊有写日记的习惯,从小到多大,有十几本,在不显眼的抽屉里,猛看上去像是读书笔记。

"只是为了赶苍蝇而已。"

"喔。"她其实都明白,赶苍蝇的方式有很多。最笨的方式是像夏森澈那样利用女生来赶苍蝇,而最灭绝人性的方式是利用男生来赶苍蝇。她眯起眼睛,"原来你就是那传说中的苍蝇拍啊。"

苏镜希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啊,也能这么说吧。

"你什么时候回英国,课程不要紧吗?。"她突然问,"总赖在我这里算怎么回事,听说你那个后妈白捡个这么大的儿子蛮开心啊。"

"我爸给你打电话了?"

"嗯,你爸说他不想那么早抱孙子。"春绯有种想要切腹的自觉,为什么她身边围绕的都是这些不正常的人类,"你又跟你爸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他让我回去,我就说要跟我老婆在一起啊。"

"你利用我来气你爸?"

"这叫兄债妹偿,我还不是因为帮他变成了同性恋。"

"你想怎么死,我给你留个全尸。"

小彩和同组的几个女生唧唧喳喳地边聊着八卦边擦玻璃,春绯将桌椅板凳摆好,几次想过去加入他们的话题,什么化妆品衣服男生爱女生,她终于放弃了,认命地提着桶去帮她们接水。再次回来时,小彩并不在教室,几个女生见春绯进来马上噤声。

脸上带着隐秘的笑容,有点不怀好意地转向别的话题。无非是怎么被夏森澈甩掉,家庭里的变故像笑话一样,然后意淫成无数个版本。

恶灵退散。

只要会这么一句咒语就足够了,金刚护体。她索性哼着歌去擦另一面窗户。

"哎,安阳春绯,你的好姐妹在追你的前男友啊。"女生A说。

"是啊,她刚才告诉我们的。"女生B添油加醋,"我们觉得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比较好,虽然是前男友,可是也很不讲义气。"

"这样算什么好姐妹,她根本就是嫉妒安阳同学的优秀啊。"女生C义愤填膺。众女生顿时化身成正义女战士,个个都是充满智慧的雅典娜,恨不得用爆发的小宇宙将小彩邪恶的内心彻底摧毁。说白了,也就是希望好友反目,俗称窝里斗。

以她们的智商除了能思考某品牌的这季服装设计的卡不卡哇伊,连简单的公式和幼儿园孩子都会背的诗词都不会,还来这里教唆别人。

"你们人太好了。"春绯扯起嘴角,"我会记得的。"

我会记得你们每一个人。她在心里补上一句。小彩去厕所回来,几个女生又嘻嘻哈哈地聊成一团,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一样。任何人之间的友情,都是建立在没有利益冲突之上。

春绯从来没有明白过这句话,她唯一的女生朋友只有小彩,这个单纯到近乎透明的人。两个人的喜好天壤之别,性格也完全不同,像是矛盾,又出奇的融洽。

这样一个横冲直撞的人,却时刻地温暖着她,嘻嘻哈哈地告诉她,不怕,有我呢。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她却从来没对小彩说过。友情的存在被她自私地认作理所当然。

每次都是小彩为她担心,越是这样,她就越不想拖累她,索性什么都不说。单方面的付出,无论是友情或者是爱情都是不长久的。

小彩喜欢夏森澈。和好朋友喜欢同一个人,真的不在乎吗?春绯看了看手表,打工要迟到了,这种烦心事让她多少有些恍惚。

这个地球无论烦恼有多少,也不会停下来给你喘息的时间。

纯渊,这是你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写下的话,真的少年老成,即使是现在,我也只能笨拙地悟出微笑的魔法。从十岁到二十岁,你写了十年的日记,我每天晚上回来都看一个小时,看了很久才看到你十七岁秋天和苏镜希带我去旅行的事情。

10月23日,大雨。

我们坐的公车艰难的爬坡时,天空突然降了大雨。春绯吐过后趴在我腿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口水流到我的膝盖上。司机边咒骂着鬼天气,却丝毫没有减速。镜希被转得头晕,紧紧地靠着我也睡过去。就在这时,前排游客和售票员呼出临死前才有的绝望的喊声。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将他们两个揽到怀里,护住他们。

当时脑海中第一个念头是,完了,这下死定了。

他们两个睡得迷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有近一分钟失去意识。回过神时,春绯和镜希都红着眼睛紧靠着我,一左一右的握着我的手。客车撞到了路边的护栏,几乎要冲出去,歪歪斜斜地在山崖边弓着身子。

我差点就失去了春绯和镜希,第一次有感谢上帝的念头。让我这个伪基督徒再次祈祷,让他们平安快乐地活着,就算让我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无所谓。

纯渊,我现在已经能理解你的心情,无论如何只要你和苏镜希能平安健康的活着,让我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无所谓。

因为我像你们爱我一样的爱着你们。

第九回

虔诚的人,不要怕,请相信时间会赐予幸福。

1

越是临近圣诞节,咖啡厅的生意就越好,位置和圣诞大餐都是要提前预定才可以。春绯凌晨打完工还要忙着期末考试的复习,入冬后降了初雪,她不注意保暖再铁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一来二去就病来如山倒。她请了假在家里休息,三餐不能正常,也不想去医院,就那么郁郁地拖着。

春绯的"尸体"是房东太太发现的,她与春绯约好了时间收房租,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应,手机也接不通。倒是邻居家的阿姨听到声音出来说,早上还见人出来倒垃圾的,后来根本就没出门啊。

两人合计了半天,终于决定让邻居家的女儿翻墙过去敲个究竟。

毕竟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进门就看到邻居家早出晚归的姐姐躺在地上,面色苍白。于是"哇"的一声哭出来,吓得魂飞魄散地跑去开门对母亲和房东太太说,那个姐姐,死了!

小巷难得的那么热闹,救护车的声音引得人奇怪地出来一探究竟。人最优秀的特质就是好奇心,没有好奇心社会就不会发展。

春绯再次醒来时,四周都是白色的墙壁,身体因为极度脱水而极度地疲倦。房东太太已经不在,病床边坐着的女孩正在削苹果。她削得格外认真,长长的苹果皮垂到地上,真是心灵手巧。

"小彩"

小彩听到她的声音,手一抖苹果皮断掉在地上,接着抬起头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你高烧还没退下去,医生说要观察观察再说。"

"谢谢你。"春绯闭上眼睛,"你一会就回去吧,我自己可以。"

"为什么把我的号码设置成第一个?"小彩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她的电话薄里是第一位,直到今天上午房东太太打电话给她,她才知道这么回事。她以为春绯不把她当朋友,所以有什么话都不告诉她,这让她一度很窝火。

"想那么设置就那么设置了啊。"

"春绯,你不要把我当笨蛋行不行?你根本不把我当朋友,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这算什么好朋友。与夏森澈分手的理由也不说,就自己承受着,你这算什么!我把朋友当什么?"小彩激动起来,是的,她一贯这种懒懒的漠不关心的德行,只有自己在猜测在干着急,她们说的对,只是她在一头热的认为春绯是自己的好朋友。

"一个人的痛苦传递给第二个人就变成两份痛苦。一个人的快乐传递给第二个人就会变成两份快乐。小彩,我没有快乐的事情可以跟你分享,我也不想与你分享痛苦。"春绯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我不想让小彩担心。"

因为是重要的朋友,所以不想让对方为自己担心。

因为是痛苦的事情,所以不想让对方和自己一起痛苦。

小彩觉得自己眼泪要来了,她总觉得自己是个笨蛋,可是和春绯比起来,她才是比自己还糟糕的笨蛋。但是为什么她有种这辈子只要有春绯这个朋友就够了的感觉。原来只要顺应心里的感受就好了,不要去考虑ABCDFG小姐的理论,她们根本什么都不懂。

"笨蛋。"小彩把头扭到一边,"我要回去了,我再不回去,我妈又要夺命连环CALL了。"

"嗯,你回去吧。"

"等等,等人来接班我才能走啊。"

"苏镜希回来了?"他去另一个城市去看纯渊,应该没那么早回来才是啊。但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让她根本没力气去丝毫。小彩坐在旁边将她的手往被子里塞了塞,温热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依旧像着了火,她叹了口气说:"能跟我说你夏学长分手的原因吗?"

"他不喜欢我啊,他可能喜欢波霸姐姐"

"不可能,学长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他不喜欢你,总是有意无意地打电话询问你的近况做什么?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我问学长他也不肯说,哪有谈恋爱折腾朋友的?"

"啊我以为"

"收起你倒霉的自以为是,我和夏学长之间像雪一样干净,我就是生气,气你不把我当朋友。"

"小彩,雪其实挺脏的——"

"闭嘴,这个时候还挑我的语病,你真是无可救药了你。"在其他病人的注目礼下,躺在病床上的少女眯着眼睛笑,个子娇小的短发女生暴跳如雷。

在时针指向十一点时,小彩焦急地频频看手机,半晌借口去厕所走出门。其实只有一墙之隔,医院的走廊回音大得吓人,春绯在门口的病床上,将小彩的哀求听得一清二楚。

拜托啦,学长,你不会那么绝情吧。笨蛋春绯都快病死了,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我妈逼我回家,你就当帮我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