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迦南推开他,拉下衣服站好,才慢慢开口道:“真是对不起了沈先生,您要是实在忍不了的话还是去找你未婚妻吧。”

沈适冷笑:“我要是吃定你呢。”

“同归于尽。”她说。

“怎么个同归于尽?”

陈迦南眸子淡下来,下意识的拳住手掌。

“不结婚的话…”她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会让我给你生小孩吗?”

沈适被她这话弄得没了一点欲望。

“吓到了吗?放心,就算有我也不会要。”陈迦南说,“如果这个也算同归于尽的话。”

沈适被陈迦南气到了,声音低缓:“你说什么?”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陈迦南自己也很纳闷,刚才的谈话推着她到了那一步,她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纯粹只是想探探他的态度,不知道他是在生气哪一句。

于是她又试探了一次他的底线:“我也不想小孩生出来被人骂野种。”

沈适吸了一口凉气,冷着脸看了眼面前的女人,像是憋了一股气没处使,别开眼一脚踢向洗手间的柜子,上面的东西都掉落了一地。

他甩手转身离去,门声很响。

陈迦南像被人抽了筋一样,耷拉下肩膀。她刚刚打了一次擦边球,不知道之前所有的功于心计是否付之东流。两年前离开她就知道,沈适或许早上了心。

为什么是或许,她也在赌。

她摸了摸滚烫的额头,撑着僵硬的身体走出了酒店,等了很久才打到车,一回到学校就躺下睡了,这一觉睡的很长很长。

醒来是在医院,入眼的是吊瓶。

她总觉的这是一场宏大的梦,怕醒来又闭上眼睛。视觉一消失嗅觉便灵敏起来,慢慢的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听力也清晰起来,门外走廊有医生说查房,还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接着,听到一阵低沉的声音:“醒了又睡?”

那声音太过熟悉,陈迦南募地睁开眼。

柏知远俯身探向她的额头,点了点头说退烧了,又给她掖了掖被子,抬头看向吊瓶,再看了眼时间,拿起桌上的苹果削起来。

“知道为什么在这吗?”他边削边问。

陈迦南想了想昏睡前的事情,没有说话。

“低血糖又遇上高烧例假,你没感觉到不舒服吗?”柏知远这话像是责备,可语气却很轻,“不去医院直接回去睡觉像话吗。”

陈迦南鼻子忽然酸了,为这外婆式的的啰嗦。

她抽了抽鼻子:“谢谢你啊老师。”

柏知远叹了口气,抬眼看她。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柏知远问。

陈迦南眼睛颤了颤。

“你要永远记住。”柏知远说的郑重极了,“没有什么比健康和家人更重要。”

陈迦南抿了抿唇,目光淡下去。

“一个24岁的女孩子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柏知远说,“可是陈迦南,你还前途无量。”

那一刻,陈迦南的初衷久违的动摇了。

大概是那个傍晚夕阳很美,溜进来病房,有一束光落在床脚和柏知远的肩上,还有鸟站在树上叫,被子很温暖。

女孩子傻傻的问:“我前途无量吗?”

男人半哄的语气笑道:“从不虚言。”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下班要回西安,本来定于周六歇息一天,不介意的话现改于明天可以吧,周六晚正常更。我有时间写个剧场(不确定),感谢支持。还有柏老师的那句话“没有什么比健康和家人更重要”送给善良的所有朋友,要记牢了。

、三十三章

沈适那两天去了上海出差,晚上下了饭局都在凌晨。他很少想起陈迦南,稍微一碰烟就容易想起她那张倔强固执的脸。

回了北京,老张来机场接他。

“沈先生,现在是回老宅吗?”

后座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袖口杂乱无章的向上挽起,西装外套扔在一边,眉尖的皱起昭示着他的烦躁。

他看了眼时间,问:“老宅这两天什么动静?”

“周小姐每天下午两点都会过来陪老太太喝茶,坐到五六点才离开。”老张知道沈适要问什么,直接回道,“昨天林少爷也过来了一趟,陪着说了说话。”

沈适面无表情的听着,黑眸微缩。

“去江坤那儿。”沈适道,“看他最近在搞什么。”

“那老太太…”

“再说。”他淡淡道。

那是北京灯红酒绿刚开始的时候,江坤的夜总会早就已经热闹起来。男男女女扭捏在一起,擦过肌肤,一个暧昧的眼神成就一段夜晚的故事。

沈适从偏门进,去了常待的私人包厢。

江坤过了一会儿才来,似乎是刚云烟风雨一场,衣服松松垮垮,眼角还有温存过后留下的余温,整个人神清气爽。

沈适道:“裤子提好。”

江坤嘿嘿笑起来。

“几天都不见你了啊三哥。”江坤一边系皮带一边道,“公司的事儿解决怎么样了?”

沈适说:“凑活。”

“老太太那边没说什么?”江坤意有所指,沈适抬头看了他一眼,这货便道,“周大小姐没少给祖奶奶吹耳边风吧?”

沈适不语,眸子沉了半分。

“不是我说啊三哥,有些事你就得快刀斩乱麻。”江坤道,“那个周瑾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要不然就得跟我一样。”

沈适:“跟你一样?”

“不过梁雨秋现在管不着我,她家还一堆子事儿呢。”江坤笑完,表情忽的正经起来,“哥。”

沈适抬眼。

“你不会真相跟她结婚吧?”

沈适沉默。

从五年前去B城开始老太太就已经在为沈家寻找后路,除了沈家人没人知道沈氏即将要面临的危机,作为独孙他要考虑太多。

当年沈父做了几个错误的决策,□□随时引爆。

老太太在商政两界地位显赫受人尊重,足够他在几年之内力挽狂澜,周瑾是他最好的选择,也是沈氏最好的合作伙伴。

江坤见他不说话,骂道:“我操。”

“操什么?”他淡淡道。

江坤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不说这个,林枫那小子一直想给你赔罪,又不敢见你,松个口吧三哥,别气了。”

沈适说:“再晾几天。”

“要我说这小子活该,就是没事干闲得慌吃饱撑的。”江坤道,“不过私心也是想让周瑾跟你,他那股票好水涨船高,也是为你好。”

沈适嗤笑,无奈摇头。

“烟草的事怎么样了?”他问。

“已经在走合同,放心吧哥。”江坤说,“国外的审批比国内好弄,有人有资金,阻力不是很大。”

沈适“嗯”了一声。

他点了一根烟靠在沙发上抽起来,狠狠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江坤先他一步拿起。

“奶奶。”江坤道,“接不接?”

沈适皱了皱眉头。

江坤把手机递过去,沈适按了通话。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的眉头皱的比之前更厉害了,像北京夜晚的黑云,好像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二环路上此刻堵死,开车的人也不急躁。

陈迦南还穿着病号服坐在副驾驶,将脑袋探出车窗外看。车载广播有音乐放出来,是最近新上映电影的插曲。

柏知远笑问:“看什么呢?”

陈迦南收回视线坐好。

“北京车真多。”她说,“都不见个自行车。”

柏知远笑笑。

陈迦南舒了一口气,想起一个小时前她说闷死了想出院,被柏知远拦了,也是这样笑笑说想出去的话,我开车带你透透气。

然后就真的这样出来了。

陈迦南看着柏知远道:“老师。”

男人偏头。

“你没想过给我一个师母吗?”

柏知远楞道:“你要给我介绍?”

“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女孩子,活泼可爱的还是温柔优雅那种?”陈迦南歪头问,“我有资源。”

听罢柏知远笑出来。

“我记得你有一个相亲对象。”他问,“怎么样了?”

陈迦南:“…”

有多久没有和周然联系了,很突然的就没了关系。成年人之间好像就是这样,上一秒还对你掏心掏肺说永不离弃,下一秒就悄无声息断了个干净。

看见她的表情,柏知远心里大概猜到几分。

“你也不小了该谈了。”他说,“遇见合适的就去试试。”

陈迦南扯了扯嘴角。

她瞥了一眼挡风玻璃前的车流,无意间看到车上有一个很HelloKitty的笔记本。柏知远注意到她的视线,说:“侄女的日记。”

“她很放心你吗?”陈迦南惊讶。

车流慢慢动起来,柏知远把着方向盘看她。

“我让人不放心?”

陈迦南:“…”

“她每天都会把心情写成日记,大都是这个年纪的痛苦。”柏知远说,“其实我不太赞成把不开心的事情记下来。”

“为什么?”

“悲伤一次就够了。”他说完又道,“你应该没写日记的习惯吧。”

陈迦南摇摇头。

“有时间写写。”柏知远又补充道,“只记录好的事情。”

车子渐渐走得快了,风从窗户溜进来,夹杂了一丝丝小雨,脸颊上有些许凉意,陈迦南摸了摸,只感觉湿湿的。

“把窗户关上。”他说,“最近流感严重。”

陈迦南听话的将玻璃窗升上去。

柏知远带她在大马路上溜了一圈,也没多久就回了医院。她那时睡意已经染上眉头,和柏知远道别后回了病房刚倒下就睡过去了。

夜晚的医院慢慢平静下来,走路声也很轻。

九楼的VIP病房刚有人推开门进去,又反手关上。病床上的老人靠着床头在看报纸,瞧见来人笑了笑,蹙眉道:“这么晚了瞎跑。”

“您回来也不说一声。”沈适道,“我好派人去接。”

“一个糟老头子要那些排场干什么。”老人道,“飞机上不太舒服而已事儿不大。”

沈适:“那就好。”

“小瑾今天还跟我念叨你忙。”老人笑说,“这段时间她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你这什么话。”沈适道,“应该的。”

老人点头。

“过两天出了院和你奶奶一起吃个饭吧,商量下你们的婚事,不能再拖了。”老人直接道,“本来明天就可以出院,小瑾这孩子就是不让,这医院待得人真是不舒服得很。”

沈适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说了几句话,又聊了些生意上的事情,老人笑了笑:“这么晚赶紧回去吧,别回头折腾病了小瑾跟我闹脾气说我不心疼你。”

这话刚落,门口插进一道女声。

“爸您跟沈适说什么呢?”

沈适抬头看去,周瑾穿着白色的束腰低胸裙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保温盒,笑起来看不出一点大小姐的架子。

他站起来客气道:“那您早些休息,我明天再过来。”

老人笑着点头,让周瑾送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