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他们的则可能是一个可怕的圈套。想到这里的时候徐初音也紧张起来,犹豫着是不是要逃走藏起来,等到托弥斯确认他的军队安然无恙后再出现。

托弥斯忽然在一个巨大的岩石前停了下来。他皱着眉头朝岩石打量了一下,然后低声叫徐初音不要出声。他脱下鞋子,像个轻捷的小兽一样爬上了岩石,脸色紧张地朝岩石后面张望。

他的脸色飞快地缓和了下来,接着低声笑了一声,回过头来兴高采烈地对徐初音说:“你也爬上来看看吧!大家都好!”

徐初音赶紧也爬上岩石张望,赫然发现这块巨岩后面是个直达海岸的浅坡,上面聚集着很多全副武装的勇士,正在火堆烤鱼或者加固海岸上帐篷,看到他们后纷纷站起身来。

托弥斯在军队中只是稍作休息,然后便带着军队劫持了附近的一个村庄。这个村庄的村长据说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是多利巴为数不多的民间的朋友。

托弥斯以他全家的性命相要挟,命令他去城里找多利巴,说重伤的托弥斯流落到了他们的村庄,被他抓住了。

因为他怕自己的村民不会押运囚犯,所以请多利巴带人出城来领他。为了让多利巴相信村长说的话,托弥斯特意把自己的那尊巴利的金像给了村长。

村长哆哆嗦嗦地去了。托弥斯和徐初音一齐留在村长家里等消息,并亲自和士兵一起看守村长的妻小。

在闪闪的剑锋下,村长的小孙女和妈妈抱在一起抖作了一团。可怜的孩子手都僵木了,连布娃娃都拿不住,不慎让布娃娃滚到了徐初音的脚下。

小孙女以为自己闯了祸,吓得屏住了呼吸。徐初音见状感到非常心酸,低头拾起了布娃娃,微笑着递到了孩子手里:“别担心,没事的…”

孩子怀疑地看着她,但还是伸手接过了洋娃娃。徐初音赶紧又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

夺回(2)

托弥斯看到了这一幕,露出了一丝莫可名状的微笑。之前他是一直用隐含着杀意的目光看着村长的妻小的。此时那份杀意却无影无踪了。

多利巴轻信了村长的话,只带了一小队士兵便来了村里,结果被托弥斯的士兵瓮中捉鳖。托弥斯手下的兵士全军覆灭,多利巴本人被托弥斯一剑砍死。

托弥斯割了多利巴的首级去城里劝降,主持城内事务的长老会立即向他投降了,并火速“推举”托弥斯为新的国王。

徐初音因为不忍见血,一直躲在村长的家里,等到一切都结束后才出来。以前她在推罗城里的时候总是要低头鼠窜,还没有真正仔细看过推罗的风貌。

今日一见,才恍然发现推罗远比她印象中的华丽和宽敞。等她走进推罗的皇宫的时候,才惊骇地发现古希腊和古罗马诗人对推罗的描绘也许不算夸张。

她以前读《海的女儿》的时候,就是想不出海神的宫殿该是什么样。直到今天看了推罗的皇宫之后,才恍然觉得“海神的王宫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徐初音刚进王宫就被几个宫女请进了一个用大理石砌成的、雪洞般的闺房。她们侍候徐初音沐浴更衣,为她梳好美丽的发饰,戴上华丽的首饰。

徐初音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一种难以言喻的尊容之感油然而生。打扮好之后对着镜子一照,她竟恍惚觉得自己像希腊神话里的绝世艳后海伦。

她为自己有如此自负的念头感到惊骇和羞愧,去忍不住对着镜子挠了挠发梢,作了几个姿势。

所有的女孩子都爱美,也都知道美丽可能招祸,但都在祸患来临之前毫无知觉。现在的徐初音也是一样。

徐初音见到托弥斯的时候,他还沉浸在夺回王位的狂喜中。他近乎夸张地挥舞着手臂,用近乎变调的声音说:“看到这宫殿了么?我终于把它夺回来了!还有城池、土地、海洋…我全部把它夺回来了!狂欢吧,亲爱的朋友,这些都是我们的!”

忽然出现的线索

徐初音以为这只是要给她封赏的意思,微笑着摇了摇头:“陛下,我不要你的财产,我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就好。”

“什么忙?”看托弥斯的样子,似乎很愿意帮她实现任何愿望。

“送我回埃及。”说这话的时候徐初音很轻松。因为在她看来这对托弥斯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托弥斯本来是满面春风地听她说话的,听到这话时忽然像被人打了一拳,脸色迅速地灰暗下来:“埃及?你的故乡在埃及?你还要回去?”

“是啊,回去…”徐初音不知道他怎么了,又是疑惑又是紧张。

“哦,是啊,你长得也不像腓尼基人…你在埃及是贵族么?还是平民?家里还有哪些人?”托弥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慌忙掩饰。

“我只是平民啦。我家里有很多人呢…我是被人拐卖到这里来的,我家里人都不知道…我想他们一定急坏了…”为了不多说废话,徐初音就家庭情况撒了个谎。然而一提起家庭她心里就酸得难受,眼眶上也漫起一层淡淡的红意。

“哦…那你…有丈夫吗?”托弥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现在非常紧张。

“有。”徐初音脱口而出,之后忽然觉得有些不爽:赫提斯算是他丈夫吗?

“哦…”托弥斯的脸色猛地暗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如常:“放心好了,我的朋友,我一定会送你回去的,还会给你带上一整船的黄金…不过得等到我把一切处理完之后。你大概也知道,政权交替的时候会有很多麻烦事要处理…”

徐初音不认为这是必须等一切都安顿下来之后才能作的事情,但托弥斯既然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多话。

就在她准备退下的时候,一个侍从托着一个金盘走了上来,一边走一边说:“陛下,珍金找到了…”

徐初音随意地朝盘子瞥了一眼,接着眼睛便瞪圆了,几乎是扑上去把盘子里的东西抓到手里。

腓尼基的秘密

那是一个金子铸成的小雕像,只剩下了下半截。徐初音用颤抖的手攥着它,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光来。

她已经在脑中为这个雕像复原了上半截。它是一个铸成伊西丝女神的形象的黄金坠子,失落的上半截正在一个叫那斯鲁的阴谋家的手里。

天哪!那个祸害她全家的坠子的下半截竟然在这里!她相信她绝不会认错!

在以前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对这个坠子日日看夜夜摸,对它的形状早已烂熟如心,随时可以精准地画出它的实物图!

托弥斯见她拿走金像之后脸色大变,劈手把金像抢了过来。徐初音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莽撞了,慌忙笑着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想据为己有…我只是觉得它很特别…”

“是很特别。”托弥斯脸色沉重地把金像放回托盘,命侍从再把它托下去。

“哦…”徐初音感到自己撞上了一个无形的冰壁,继续陪着笑问:“这是埃及的东西么?”

“是埃及的东西。”托弥斯冷着脸回答,声音也变得毫无感情。

“那一定很重要吧…”徐初音的笑容越来越仓皇。

“很重要。”托弥斯的声音已经冷到了极致。徐初音尴尬地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讪讪地退了出来。她一面走一面回头,下意识地按着胸口,感觉心就像一个吓坏了的雏鸟一样在自己的掌心里扑腾。

天哪。坠子的下半截怎么会在腓尼基王宫的?还似乎是王室密宝一样的东西!这个坠子背后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她要对付的到底是什么杨的诅咒啊?

这下徐初音不急着回埃及了。她开始向身边所有可以打听的人打听坠子的事情。一提起那块金子,宫女和侍从们都知道它叫做“埃及珍金”,但对它的来历及围绕它发生的事情却三缄其口。徐初音越发感到其中有文章。

也许是政权交替时有很多麻烦的事情,托弥斯一直忙得不露面。正好给徐初音机会肆无忌惮地调查。

又见血腥

因为感念徐初音的恩德,朵妮尔经常来找徐初音玩。她和以前的娜罗特内一样,也是个天真烂漫的纯真少女,可是不知为什么,徐初音就是感到自己和她有些隔膜。

不过正因为她天真烂漫,徐初音又动了从她身上挖消息的心思——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皇族,皇家的秘密总该知道一点。

一天她在朵妮尔的面前佯作无意地提起了“埃及珍金”的事情。不出她所料,一听这个朵妮尔就脸色大变,惊恐而又诡秘地朝她凑了凑:“你怎么知道它的事情的?有人跟你说吗?这可是禁忌啊。”

“啊…我只是偶然看到了它,觉得它很特别,后来才听人说它叫‘埃及珍金’。”

朵妮尔的脸上露出了非常复杂的神情,下意识地抓住了徐初音的手:“唉…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最好还是把它忘掉罢。即使忘不掉也不要再提起它了。”

徐初音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勉强笑道:“是不是有什么可怕的秘密?”

朵妮尔眼皮一垂,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

“嗨…你不说我就越想知道…也更加不会忘了它…你干脆还是告诉我吧。如果它真有可怕的秘密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再管和它有关的任何事的。”对付这种纯真少女徐初音还是很有办法的。

“那…好,”

朵妮尔犹豫着说,下意识地拧着自己的裙摆,“关于它我知道的也不太多…只知道它似乎是一个埃及的大人物送到我父王手里的,据说还隐含着能让埃及天翻地覆的大秘密…父王原本是把它放在宫殿里收着的,没想到一年之后,所有负责看守它的人全部都发生了意外。他们全都莫名其妙地自杀而死,之前没有任何预兆。父王害怕了,就把它放在地下密库里封存着。母后害怕它会给王室带来不幸,劝父王把它还给那个埃及贵人,但父亲说继续掌握这个坠子对腓尼基来说有巨大的国家利益,而且我们腓尼基一直受制于埃及…所以就一直把它保存到现在。我们宫里的人对它的态度是不愿提及,也不愿想起,只当它不存在…你也这样作吧。”

不期而至的刺客

徐初音紧紧地咬住了嘴唇,她的身体和灵魂都在微微地颤栗。又闻到诅咒的血腥味了。到这个世界之后,那个坠子,或者说是它背负的诅咒一度非常安静,安静得使她忘掉了它的血腥味。现在她终于又重温了它的本来面目…它会在腓尼基发威代表着什么?难道腓尼基人也作了需要被诅咒的事情么?

要知道腓尼基人是否作了必须要诅咒的事情,看来必须问托弥斯不可。但不知为什么,徐初音似乎有他有些发怵。而且,她现在也见不到他。不知为什么,他到现在还在忙政权更替的事情。真奇怪。这本来就是他家的江山,又不是完全陌生的国度,他哪有这么多事情可忙?

然而有一天,一个不期而至的刺客给了她答案。那天徐初音正坐在梳妆台上玩赏头饰——对喜欢首饰的她来说,玩赏首饰是缓解焦虑的心情的好方法。忽然看到镜子里映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手里还似乎握着一束光亮。徐初音本能地觉得这是匕首,慌忙扑向一边。

一个宫女装束的人扑了过来,把匕首狠狠地钉到了镜子上。徐初音用手里的头饰打中她的眼睛,然后冲上去夺她的匕首。

“你休想再杀了我!”那宫女闭着眼睛死死地攥住匕首,徐初音怎么用力掰都掰不开她的手。纠缠了片刻之后,那宫女的眼睛睁了开来,徐初音赫然发现她涨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

“谁想杀你啊?你找错人了吧?”徐初音感到莫名其妙。

“你还想抵赖?如果不是因为你,推罗城里怎么会血流遍地?”宫女咬牙切齿地说,就好像她在咀嚼徐初音的肉一样。

“我?血流遍地?你在说什么?”徐初音越听越糊涂了。

“难以置信啊,世上还有你这么会装蒜的人,”宫女怒极反笑:“你帮助托弥斯那个魔鬼夺回了王位,他现在正对王室和大臣们进行清洗!城里不血流遍地是什么?”

“清…洗?”徐初音身体一颤。她现在知道托弥斯这些天到底在忙什么了,原来是忙着清除异己。

罗生门

“天哪…他怎么可以做…虽然他们在多利巴篡位的时候保持了沉默或者提供了帮助,但都可能是被逼无奈…他这样作对王位的巩固是很不利的…”

徐初音皱着眉头说。她这是思考时下意识的举动,是完全说给自己听的,那宫女听了之后却惊骇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说多利巴王是篡位的?他是这样告诉你的?”

“什么?难道不是这样的?”徐初音失声道。一股可怕的黑暗从她的心底涌了上来,转眼就吞噬了她的心。她已经猜到宫女要说什么了。

“多利巴王不是篡位的!他是贵族们推举出来的!来代替暴虐不仁的阿托力!阿托力的确是被杀死的,但那是他罪有应得!”

徐初音的脑中嗡地一响,脸陡然涨得血红,接着又白得怕人。那宫女不知道她出什么事了,却想趁此机会拿匕首捅她,被她一拳打倒在地上,匕首也被她夺了过来。

“你走吧!”徐初音就像呼吸困难一样喘着粗气,目光像强风下的火苗一样纷乱地闪着:“我不会告诉托弥斯的…你在愣什么!还不赶紧走!”

那宫女愣了一愣,狐疑着逃走了。徐初音颤抖着靠在了梳妆台上,脸色苍白得像纸。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她又制造了一桩大惨案。那宫女说的对,那些人都是因她而死的,甚至可以说是她杀害的。

那些人虽然和她素未蒙面,但也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对他们的死她应该感到负罪。

而且,如果她真的是“错信”了托弥斯的话,导致这些人死亡的话,她也许还能好过一点,但她其实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才帮助托弥斯的,这样就更让她觉得自己不可原谅。

徐初音从水瓶里倒出一杯冰凉的水,闭着眼睛一饮而尽。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她现在必须得冷静下来。无论如何,她都要调查出诅咒的秘密。就算会变得罪孽深重也没有办法。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想想怎么和托弥斯周旋…托弥斯?

暴君的威胁

徐初音猛然瞥见托弥斯出现在镜子里,竟倒抽了一口冷气,“唰”地一下转过了身。托弥斯笑容可掬地站在她身后,见她这样微微有些吃惊:“怎么了?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没…没有,”徐初音勉强笑了笑,“只是忽然看到你,有些吃惊。”

“是吗?”托弥斯耸了耸肩膀:“是不是因为我见你的次数太少了?”

“大概吧…最近难得见你…”徐初音的笑容更加僵硬。一想到他可能是从杀人场上回来,她就觉得他身上有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不过更令她的心悸的是,他为什么要从杀人场上折回来找她。人说狡兔死,走狗烹,难道她在什么地方…碍他的眼了吗?

“现在有空吗?”现在已是夕阳西下。火红的夕阳给托弥斯的笑容镶上了一层金红色的边,使他显得那么的俊美和迷人。可徐初音就是疑心他这魅惑的笑容里含着炙热的毒液。

“算是吧…有什么事情吗?”徐初音随口应答,眼珠却在悄悄地转动,寻找可以当作飞镖的东西。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心里空虚,想跟你聊聊。”托弥斯垂下了眼帘。他的睫毛也很长,睫毛的阴影挂在眼下,就像几缕花蕊在微微颤动——毒花的蕊。

“当然可以…我现在很闲…”徐初音找来找去都没有发现可以当作飞镖的东西,心猛然狂跳起来。

“你真好。也许你会觉得我肉麻…其实你是我在这个国家最愿意信任的人。不管我的心里多么烦乱,一看到你心就会安定下来。”托弥斯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里面还似乎有一种火辣辣的东西。

“呃?的确有些肉麻…”徐初音惊慌之下看不懂他的意思,不安地移动着眼珠:“你连我具体来自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会骗你吗?”

“是啊,我怕你会骗我…不过我知道你即使会骗人,也不会伤人。你是个心底真正善良的人。在村长家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你那么诚挚地安慰敌人的孩子…哈哈,你可能不知道,我本来打算斩草除根的,受到你的影响我才饶了他们一命。”

暴君的爱意

托弥斯微笑着,目光更加火热。

徐初音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此时托弥斯的形象在她眼中就像浊水中的倒影,每一刻都在不露痕迹地、诡异地变幻。

不知为什么,她现在非常想知道托弥斯到底是不是那个宫女所说的那样。也非常怀疑那个宫女所说的话。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确人托弥斯是心地善良还是心肠毒辣,只要确认他对她没有恶意,愿意送她回埃及就行了。她现在应该已经能确定他对她没有恶意了,那她心里还在纠结什么?

托弥斯见她久久没有说话,微笑一下又开了新的话题。他的笑容很神秘、也很魅惑,就像阴影中的玫瑰花的花瓣微颤:“说起来…我的确对你很多的事情都一无所知。你愿意告诉我你家里的事情么?”

“啊?”徐初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中也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疑问:他为什么对她‘家里’的事情如此感兴趣?难道发现了什么?

“看来你很羞赧啊。”托弥斯的笑容渐渐变得放肆起来:“你先告诉我你丈夫的事情吧。他对你好吗?你和他是因为什么结婚的?自己恋爱结婚的?还是父母包办的?除了他你还接触过别的男人吗?”一丝嫉妒正像蛇毒一样在他的目光中蔓延,也使他的言语变得更加放肆。

徐初音应该能看清他的意图了。却偏偏没有看清。因为他提到的那个“丈夫”可是跺一脚地动山摇的埃及法老,关于政治的顾虑和猜疑迷住了她的眼睛。

“为什么不回答我?”托弥斯邪魅地笑着,朝她逼近了一步。

“陛下!”卫兵队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托弥斯脸色微变,低声说了一句:“没想到还有人敢…看来宫里也要清扫了…”

他的脸色陡然变得非常可怕,但转脸看着徐初音时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然而他猛然发现徐初音是一脸的惊疑和厌惧,脸色陡然阴寒下来。

“你…难道知道…”托弥斯的声音陡然变得非常阴冷可怖。

胁迫(1)

徐初音没想到他的眼睛那么厉害,惊慌了一阵之后惨然道:“是的。我知道。你是不是逮捕到了一个可疑的宫女?她之前来行刺过我。”

她知道对一个猜疑心重的暴君来说,即使隐瞒自己被他的敌人行刺都是件非常可疑的事情。她有危险了。

然而很奇怪的,她的心里竟有了种莫名的释然和期待,因为谜底就要揭晓了。

“她来行刺你?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她跟你说了什么?”托弥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目光也变得更加犀利。

“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徐初音惨然一笑。

托弥斯的脸陡然扭曲了。他用力地咬了咬牙,嘴唇也在微微颤抖,眼中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狂乱:“你相信她吗?我告诉你,她是…天哪,那不全面…”

徐初音一声也没有吭。

托弥斯僵住了。他渐渐冷静下来,目光也冷到了冰点:“好吧,我也不啰嗦了。要从一般人的角度来,那个宫女说的是真的。但是我并不认为他们说的对。我父亲的确在治理国家的时候有些失误,但他并不是故意那样的,他也想让国家强盛…只是走错了方向…而且就算他不能继续统治国家,但是我不一样…”

托弥斯看到徐初音还是不为所动,陡然激动起来。他扑上来抓住徐初音的肩膀,用力地摇动着,近乎绝望地狂吼:

“难道因为我有一个倒行逆施的父亲我就不能当国王吗?我可以让国家繁荣昌盛的,我保证!你是觉得我不该杀那些家伙吗?我杀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他们不死,我的王位肯定坐不稳!他们也没作什么好事!他们说我父亲是暴君,却跟着我父亲一起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他们不是…”

徐初音感到肩膀都要被他捏断了,忍不住低声呼痛。其实她现在心里也乱地一塌糊涂,不知该如何看待露出真面目的托弥斯。

胁迫(2)

然而这一声呼痛提醒了她,她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是近乎冷酷的冷静:“其实你不用这么激动…我只要求你送我回埃及…我不会管你是什么出身,也不会过问你的执政风格…”

托弥斯僵住了,瞳孔猛地收缩成了一点。他放开徐初音的肩膀,两只手颤抖着,用力地张开,又握紧,头也痛苦地低了下去。

等他再度抬起头时,脸上就像罩上了一层冰冷的面具,一抹冷酷的微笑像一弯冰钩一样挂在他的嘴边,令人不寒而栗。

“对不起,我不会送你回埃及的。”

“为什么?”徐初音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你家在埃及只算个普通的农户吧。你的丈夫想必也只是个没出过乡村的乡巴佬。在我看来那里根本不值得你回去。所以你留在我身边吧。我可以让你当我的侧妃。”

托弥斯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徐初音的眼睛,与其说是在劝诱,倒不如说是在威胁。

徐初音身体一颤,倒退一步扶住了桌子。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脑中已经乱成了一团。她知道自己要拒绝他,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无法决绝地拒绝他。

心里虽然明白自己该怎么作,但脸上和嘴角甚至眼球这一切可以明确表明态度的肌肉都无法精准地工作。

她现在才明白,自己似乎对托弥斯也有好感。在有好感的男人面前拥有不清不楚的态度,这恐怕是女人最大的弱点,也是女人最容易招祸的痼疾。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就好像我要送头狮子给你一样。”

托弥斯被她震惊和恐惧的样子激怒了。他朝她逼近了一步,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直视着他:“我希望你作出正确的判断。如果你不赶快作出正确的判断,我恐怕就要让你吃苦了!”

又是威胁。这下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徐初音打了个冷战,反倒因此冷静了下来:“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这是我能作出的,最正确的判断。”

淫威(1)

绝不能跟会威胁自己的男人在一起。这个道理显而易见。

“你!”托弥斯的眼中猛然喷出毒焰,忽然狠狠地打了徐初音一巴掌。徐初音猝不及防,直接被打倒在地,额头重重地撞到了桌子腿上。她的嘴边裂出了一道血痕,额头也被撞青了,脑子里更被撞得晕乎乎的。

托弥斯见她倒地倒吓了一跳,就像没有预料到自己会把她打得这么惨似的,慌忙把她扶了起来。徐初音的眼皮软软地垂着,既似睁眼,又似闭眼。

托弥斯紧张地盯着她,那天她把布娃娃还给孩子时的微笑又在他面前显现,心头掠过一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