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怜兮兮地朝他母亲看去,“阿娘…”

“别叫我,没用的,”谢慧齐此刻非常没有同情心地摇了摇头,“你阿父就是罚你顶十个水盆,我都觉得该。”

说罢都不屑于瞧她这个小小样子就登徒子作派的大儿子,朝宝丫和她家当家的微笑道,“宝丫姐姐,和你家当家的见过我家当家的罢…”

说着就要起身去拉她,但还这起身的势还起,就被他转头瞄了一眼。

这一眼瞄得她都不敢起了。

“小的见过齐国公爷。”

“民…民妇见国公爷。”这时候还是当家的得力,带头起了句话,宝丫也赶紧跟上了。

“嗯,坐。”

“李当家的,李夫人,请坐。”齐昱见这两个人一点也不懂,不是傻站就是傻站着,干脆挨了起来,轻声细语微笑着领着他们去下首坐了。

“国公爷,先别让肉包子顶水盆了,我带他跟金珠馒头见过长辈你再罚他,我看你罚他罚的都是轻的,若我说,这水盆还得接着顶,中午午膳的时候,只准他喝白粥,就是肉汤都不能喝一口,你看成吗?”知子莫若母,比起丈夫,谢慧齐更知道怎么对付她生的儿子。

果然,她话还没落音,齐国公府的小长公子那尖利的嗓子都能划破国公府头上的上空了,“阿娘,我还是不是您儿了啊…”

他这日子过得这比捡来的还要凄惨罢?

谢慧齐都懒得理会他,这时候齐二婶把侄孙女往一直冷眼旁观的大嫂怀里一放,走过来就挨着谢慧齐坐下,眼睛看着可怜兮兮的长孙朝侄媳妇小声地道,“我看是在书院里才学坏的,你别担心,以后不放他出去了,就在府里教着,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能扳正回来,慧慧啊,不是婶娘说你啊,你对你哥哥实在太百依百顺了,可不能什么事情都依着他,你当娘的也得心里有数,也得作点主。”

国公爷把他二婶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眼皮往妻子的方向就是一垂,等看到她的细长的柔荑不着痕迹地伸过来与他五指夹缠,他才撩起眼皮,朝那新来的两个客人看去。

这时候谢慧齐笑着无奈地与二婶悄声道,“先生们哪敢教他这些坏的?我看是他先前跟二郎带得多了,才把他二舅舅的那些浮夸习气全学到了。哥哥把他放进书院,那也是有他的用意的,他可毕竟是长公子,过两年还要去国子监的,得学会跟那些世勋子弟打交道,咱们家关不了他几年,早放出去早发现情况,也是有时间解决。”

说到这,她着实有些不解,也很是困惑地跟二婶说,“之前也没见他这般跟人说话啊?怎么一下子就…”

齐二婶见劝不听,这时候也无所谓了起来了,弹了弹身上的衣裳,漠在不乎地淡道,“在家哪敢啊?你们一个个盯着他不放,犯点错就要他的小命,他岂敢?这不一出去,放松了,回来皮也没绷紧,这不,露出原形了呗…”

还是太小了,就是装模作样也还是没个长性,在外一肆意得意忘了形,一下子就原形毕露了。

被齐国公看着的两夫妻这时候头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谢慧齐也是看到了,拉了拉他的袖子,恳求地看向他。

可别吓着人了,就是胆个顶个大的属臣们看着他都跟老鼠见着猫似的,更何况她宝丫姐姐这对跑马帮的普通夫妻。

光他的身份,就能把他们吓得够呛了。

齐君昀被她看了几眼,也就收回了视线,眼睛在她粉脸上打了个转,也就不言语了。

谢慧齐随即带了儿女去跟他们见礼,宝丫在见到她慧齐妹妹的儿女后,原本准备的薄礼都有点拿不出手了,但她实在也没准备好的,只能把带来的那些普通百姓家小孩玩的小锣鼓,小风筝,还有三对银手圈拿了出来。

即使是最贵的银手圈,做得也不是太精巧,宝丫硬着头皮拿出东西后,本来有着两个红嘟嘟的脸红得更艳了…

“呃,呃…”宝丫窘迫地拿出东西,话都不太会说了,“就准备些了粗礼,衬不上你的孩儿们,公子小姐们若是喜欢,就拿去玩罢。”

“我很喜欢呢…”不等谢慧齐说话,这时候长得最为精致,就像个小玉女一般的齐奚开了口,只见她大人一样地拿起最小的那个小银圈,把手伸给了宝丫,“李家姨娘,您给我戴戴好吗?”

宝丫一听,眼睛就往慧齐妹妹看去,见她笑着点头,她忙不迭地朝小姑娘点头,接过银圈小心翼翼地把小银圈套进了跟白玉一样漂亮的小手。

“谢谢李家姨娘,小金珠很喜欢的。”小齐奚这时候朝宝丫道了个万福,又拿出小荷包,掏出个小金猪出来,递到宝丫面前,奶声奶气地道,“李家姨娘,你把我这个给你家的小姑娘罢,告诉她,回头得空了,要来我家玩,到时候我会好好招待她的。”

国公府的小小姐很有小姐模样地开始为自己呼朋引伴了。

宝丫因此不由多看了她好几眼,满眼的惊讶。

孩子是怎么教的?竟然如此灵泛。

“多谢李家姨娘。”小长公子也是作了揖,只是在欲要扑到漂漂姨娘身上打算亲她一口的时候,被他阿娘狠狠地逮住了后脑袋上的皮掐住了没放。

“姨爹好,姨娘好。”还是小公子最靠谱,在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后,一个都没错过地叫了一声,乖乖地把自己想要的那个小锣鼓和小银圈拿到了手里。

谢慧齐见小孩儿们个个都对两夫妻客气又有礼,也算是松了口气,总算平日没有白教他们,心思没白费。

午膳的时候,国公府还是给了王宝丫夫妻面子的,留了他们一起与他上桌用膳,虽然膳桌上这顿饭吃得安安静静,除了孩子们的声音也没别的声响,但谢慧齐却吃得奇异的满意。

到底,她家齐家哥哥还是心疼她的,该给她的面儿,一点也不会少给。

宝丫在下午只呆了一会,就准备要走,两姐妹这时候也只说了一会话,谢慧齐很是舍不得,想多留她一会。

“回去还要去送货,还有一半的货物没出手…”宝丫想了想,与她说了实话,“妹妹,我这次来是存了心想见你的,但我家当家的以为我是想帮他,才跟你套上关系,但我不是这样想的,河西现在确实是不太平了,可能过不了多久蚊凶人也会打过来,当家的跟我确实是存了想把家里迁到京城来的心思,但我想靠我们自己,不想因着你的关系…”

谢慧齐欲要说话,但宝丫快快地打断了她,“妹妹,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得帮我是不要紧的,而且对你来说,也许我们天大的事在你这里只是随嘴一提就能解决,但事实不是这样算的,妹妹,你知道的,就跟以前你跟我说过的一样,谁也负责不了谁的人生,只有自己能,我们家这次能靠你一次,那下次出现问题了,再来找你,你怎么办?接下来接二连三的只要有事情就来找你,到时候,岂不是亲家都能变成仇家?”

谢慧齐听了叹了口气。

理是这个理,但不是这样算的。

“宝丫姐姐,何不如这样,你们搬到京的事只能靠你们自己,但文书与落籍这些事,就交给我罢。”谢慧齐淡淡道。

宝丫也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也点头道,“如若是这样,是再好不过了。”

谢慧齐见她说着都眼红了,怜惜地抱了她,“无碍的。”

她不会当她是利用了她的。

宝丫这时候抽了抽鼻子,把下巴抵到她额头,轻声道,“妹妹,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不想这样的。”

只要有一点法子,她都不想求到她跟前来。

“我知道,你啊,若是当欠了我的,以后若是真住进京里了,多来看看我,与我走动走动,那就行了。”谢慧齐拍着她的背道,“大郎二郎以后回来了,咱们家也多了一家亲戚可走,多好。”

“诶。”宝丫轻应了一声。

谢慧齐又亲自送了两夫妻到了大门口,她也没打发宝丫太多东西,也没捡贵重的,都是些吃的用的,所以在宝丫快要走的时候,她把手上特意带的那只笨重又不好瞧的金镯拔了下来,给宝丫戴上,笑着与她摇头道,“别拒我的,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国公夫人了,随便打发点人的东西都比给你的强,你来了若是不拿一样像样的东西走,别人还当我国公府瞧不起人,要么就得道我们国公府穷得连件像样的东西都给不起人了。”

“可,这…”手上的金镯又厚又宽,沉甸甸得很,宝丫不用称也知道这足有十两重去了。

“走罢。”谢慧齐笑着道,朝她扬场手,“回头得空来看我。”

宝丫也没再拒了,低着头出了门,再回头,看到她微笑着站在那,就跟许多年前,她看着她回家去的样子一样的清丽又可人…

出了门,宝丫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李围西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提着篮子带着她往前走。

“当家的,”宝丫带着鼻音小声地道,“我不想求她,求多了,人就变了。”

“嗯,那咱们不求。”李围西也是看出来了,他婆娘与那个国公夫人之间是真的有感情,两人打一照面流露出来的熟敛与欣喜,没有丝毫作伪。

他也看得出来,国公府也没有看不起他们这对贫贱夫妻,完全把他们当座上宾来的。

而她既然在乎,那他就不求。

这么多年再难的时候都过来了,他不信,现在日子宽裕了,靠着自己他们还好不起来。

宝丫夫妻一走,谢慧齐就去找了她家国公爷,最终在书房找了到正在训子的齐君昀,齐君昀见到她来,最终还是在只说了几句后,把儿子扔给了武师,他还了她去了青阳院转了一圈,确定女儿和小儿都被祖母与二祖母带得好好的话,他就领了她回去。

谢慧齐下午也没打算做事了,一路上与跟着他们的齐昱吩咐着若是府里一般的事就自行处理了,要是有拿不准的,再来鹤心院找她。

莫去打扰老夫人跟二老夫人了。

谢慧齐也知道他明日就要上朝,夫妻俩也就这一点时间相处,她自也是有些舍不得的。

累了大半天,更是因为见到了旧友情绪起伏甚大,谢慧齐有些疲惫,以为上了床后过一会就能睡着,但过了好一会她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困意,终还是跟他开了口,“哥哥,西北沿边境一线是不是都要打起来了?”

一直闭眼不语的齐君昀睁开了眼,低头看她,在她明亮的眼睛旁亲了亲,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没事,那些事你无须去管。”

“河西呢?”

“慧慧。”

“哥哥,我想知道,那里的很多人我都认识…”所以她在知道后,不得不去想他们以后的命运。

“会迁镇的,很快就会迁了。”齐君昀也是叹了口气,“这几年的光景可能都不会好,你要多用点心亲自把府里管好了,什么事都要做到心里有数,到时候出事了也知道怎么应对。”

说罢,想起她是个最爱做准备的,他不说这些话也是可行的,齐君昀不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谢慧齐这时候心不在焉地轻“嗯”了一声,“不知道大郎二郎他们现在如何了,哥哥,如若这场仗要打到今年入冬去了,那今年朝廷还会不会给他们送冬衣过去?这事是不是得提前准备好?”

“户部已经在做了。”知道她怕惨事再发生,齐君昀不得不多透露了一句。

“还好,朝廷这几年不缺银子。”谢慧齐一想起这些年国库搜刮进去的银两,也是松了口气。

齐君昀摸着她的脸,没告诉她就是不缺银两,有很多东西他们还是缺的。

谢慧齐这时候也是一点也睡不着了,就是知道他也缺觉,也还是拖了他起来,“哥哥,我跟你说点事。”

现在大忻是有硝石的,也知道国师是练丹的,她知道国师府有练丹房,她不知道怎么具体制造可以引燃爆炸的炸药,但还是知道一些原理的。

她把她知道的都写了下来,这些事情是她在知道战事险恶后一点一滴回想起来的,很多事都还是经过她再三回忆琢磨的,哪句话都不敢用猜的,而是确定了才敢讲,她边写就边跟他说她所知道的那些,末了,没觉得自己讲得有多明白的她也为自己的一知半解有点汗颜,“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哥哥你拿去跟国师讲讲,我觉得他能知道的更多,而且这个确实挺危险的…”

她前世的那点聪明才智都没用在这些科学方面的事上,重文不重理的悲剧是知道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没一样是精通的。

齐君昀一直在紧紧地看着她,听着这话,“嗯”了一声,低下头在她额间吻了吻。

他有点明白为何国师几次三番跟他提起他得靠她避灾避难的事了。

“还有弓箭可以改良下,”谢慧齐把以前从没想过要透露的事情这一次打算全交待了出来,她知道的不多,也不知道这次她说了这么多会不会遭什么报应,但她知道早晚会有天会的,这芸芸中的世道都是平衡的,她救了人,做了很多帮助人的事,老天就赏了她一条命,给了她很多活路,因她要死很多人的话,老天也会把这些人命算到她头上来的,但她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哥哥,弓箭可以做出机关,你看,在这里加一道弹力铁簧的话,你看是不是方便得多?有威力得多?呃,弹力铁簧是这样子,我画给你看…”

谢慧齐就她知道的解释了起来。

说到最后,天都黑了。

等她丈夫拿了她写画了一下午的纸张出去后,谢慧齐原本微笑着送他离去的笑脸慢慢地淡了下来。

她不知道她做对了没有。

但不能再死太多的忻朝百姓了。

所以就算要报应到她头上来,那就报应罢。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她得做她应该做的。

谢慧齐半夜被丈夫抱了起来,等下人给她穿好衣裳退了下去,她被他带出门后她还愣愣的,有点回不过神来。

“国师让你去一趟。”齐君昀摸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淡道,“我说了,只今晚一次,从此以后,你什么事都不知,什么事也不懂。”

谢慧齐点头。

见她只管点头,齐君昀把唇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脸上。

她多乖啊,乖得让他心疼。

“哥哥…”快要出鹤心院的时候,谢慧齐赶紧拉了他胸前的衣裳,“国师家没危险罢?”

“没危险咱们把璞儿带上。”带上见世面。

她爹就是这样教大郎他们的。

齐君昀犹豫了一下,回头朝齐恫颔首。

齐璞被抱上马车后,一个打滚就滚到了他娘怀里,方才打着哈欠问,“阿娘,阿父终于打算要把我卖了吗”

“再胡说就打你。”谢慧齐笑着捏了他的小脸蛋。

齐璞把脸在她怀里揉了揉,轻笑了一声,没一会,小家伙又不规矩地把小手放到了抱着他跟他阿娘的父亲的手上,又把大手扯到胸前放着,低头咬了咬手指头,咬完还“呸”了一声,“不好吃呢。”

“你啊,别跟我夫君老对着干…”谢慧齐教导他们其实也甚严,生怕他们走错了一步成了败家子,但有时候该乐呵的时候她也不让他们憋着,活着是件好事,喜怒哀乐都需要体会,她想着教会他们本事之余,也给该教会他们爱与被爱,也得教会他们享受快乐,所以她严母也当,慈母也当,开明的母亲也是当的。

“嘿嘿…”齐璞其实还记着白日被他阿父罚之事,但气也不怎么气了,他性格肖似了他二舅,但又自成一派,两岁的时候就已经鬼灵精怪得谁也管不住了,现下在他阿娘以为他又要作怪的情况下,他却又剑走偏锋,抬头就与他阿父狡黠地道,“那你还怪我不?”

“再乱说话,接着罚。”齐君昀淡道,说着就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看着儿子肖似他的小脸眼睛也是柔了,“在外还是要稳重些的。”

齐璞想了想,点了头,自言自语地道,“这个道理我是要明白的,唉,当大人一点也不好玩。”

谢慧齐都不太明白他嘴里的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她这长子老爱说些只有他听得懂的人生哲学,便也不去管他了。

国师见到她,看到她手上没东西后,眼睛就往后瞄,没瞄到有下人进来,他就转过身,就像单薄的纸片人在风中吹着一般,摇啊摇地回主堂去了。

谢慧齐忍着笑,朝门边候着的齐昱他们招手,齐昱也是憋着笑,带着下人们把刚从国公府厨房里拿出来的饭和菜飞快送进了厨房,顺道还把油灯点了。

“国公爷,你带你儿子进去陪国师唠会,我很快就做好过来。”谢慧齐让人带的饭是剩饭,为了省时间,她打算做点腊肉炒饭,再煮一锅清清白白的豆腐煮青菜就了事。

国公爷摇了摇头,把儿子举到肩头让他坐着进了主堂去了。

谢慧齐也真是没一会就做好了一盆腊肉炒饭和一盆豆腐青菜,她这刚做好,国师就跟个影子似的飘了进来,一手一个盆,手无一物般轻轻松松端走了。

谢慧齐就是两手端一盆,都得小心着。

这时候,饭桌早已摆好了,国师跟他的老家人看似吃得不紧不慢,但没一会,两个盆都空了,看得在一旁的小国公爷两只手的小拇指都竖了起来,看着国师和那位老人家直咽口水。

他也很想有这吃一盆饭都不撑肚子的本事。

吃罢,刚休息了一会的谢慧齐就被国师慢慢地问起事来了,谢慧齐原本不怎么敢确定的事,在国师的带问下,慢慢地又想起了一些。

国师的发问看似慢,但是一条接一条,直说到天色快要亮了也不见停,谢慧齐这时候嗓子都有些哑了,齐君昀在旁眉头都皱了起来,连看了国师数眼,可国师当没看见似的,问完,他自己想好,又接着问。

齐国公要上早朝,急于要把她送回去,但在国师清澈近乎透明的眼睛下,妻子朝他摇了头,而他也不得不妥协,把儿子放在了她怀里,挥袖离去。

他走后片刻,谢慧齐就抱了儿子随国师去了暗房。

暗房里,国师点亮了油灯,慢慢地问了许多事,问到最后,谢慧齐一身的冷汗,觉得自己是后世某个空间来的妖孽这事早已被国师看穿了。

他绝对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她觉得国师要把她后世的所有老底都要掏出来后,国师止了发问,朝她点了点头,“回罢,走暗道回,不会有人知道你来过的。”

谢慧齐愣了一下,赶紧抱了在她怀中半睡着的儿子起来准备走。

而这时候,一直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小国公爷突然睁开了眼,看向了国师。

“你是谁?”他问国师,眼睛里带着困惑。

国师那如少年一样,几十年未变过的脸这时候挂上了点清淡的笑,“你说呢?”

小国公爷偏头看着他,看了一会把头靠在了他母亲的肩上,闭上了眼。

等他们从暗道里出来,上了国公府的马车后,齐璞没等母亲问,就跟她道,“阿娘,我看到他背后有个很高很高的影子…”

“啊?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它是个好的,好像好像…”齐璞觉得说不出来,他从小运气就极好,祖母生病也好,还是二祖母生病也好,只要他在她们身边睡上一晚,她们不到一两天就会好起来,他总是能感觉到一些对他充满善意的东西围绕在他身边,他阿娘说那是福气,他也就这么当了,他想了想也没想出那是个什么东西,便只好道,“那应该也是很多的福气,不过这次有很多很多,还朝我发金光。”

谢慧齐听着摸摸他的头,笑道,“那真是好。”

虽是这么说,但她回去后,等齐君昀回来,还是有些忧虑地跟他说起了孩子的特别来。

“哥哥,你说这…”谢慧齐是真不安,大儿太特别了,有时候神神鬼鬼得让她这个当娘的特别没底。

“没事,国师也看过了,说他这样是正常的,再等一两年,他就看不到这些东西了,以后就是他自己也不会太记得这些事的…”齐君昀淡道。

“也就是说还是因为小,所以才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