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容氏跟齐项氏是好久没管过庄子的事了,齐国公更如是,所以等国公夫人说了众多庄子里现在种的粮食后,几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先前还担心着家中生计的齐项氏没愣一回就拍了下胸口,松了口气。

还好,这日子再坏,也坏不到他们国公府身上来。

“这样的话,我们得定个数交那一成的税粮,不能按全数来,”比谢慧齐快,齐项氏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就对侄儿道,“慧慧都说了,你心里定个数,咱们按那个数来交,至少那些管事,还是得叫回来再敲打敲打。”

“嗯,”齐君昀这次点了头,“我见他们一次。”

得他出面才行。

“这样好,只是这人分几次进府罢,别一次全来了。”齐容氏开了口,脸色依旧冷静淡漠,“属臣家那里,媳妇也去跟他们提个醒,好种的易保存的都跟他们说说,皇上那的话,还是由你定吧?”

齐容氏说着最后一句看向儿子。

齐君昀颔首,“庄子里要是有慧慧所说的那种易存活,能顶饱的粮食,这事确是要向朝廷禀报,只是,不能由我们家出头。”

不能所有风头都让他们家占了,太打人眼了也招人恨。

“那想个办法让别人递上去。”

谢慧齐听他们商量起来了,也是略松了口气。

她今年的动作也是大的,如若不是府中的管事得力,怕也是被宣扬得满京城都知道了,更好在齐国公府的威力在,人也有,怕他们的人无数,敢找事的没几个,至今到今天还平平静静的,算是极其幸运了。

朝廷那边下旨,让各州知府在接到圣旨后,尽快入朝一趟,远的则派人送了密旨过去解说,齐君昀又是忙得朝夕不着家。

惟恐引起全国大乱,这事没有告天下,官员也被皇帝警告这事即便是家中妻儿也不能提起一字,遂朝廷官员是忙起来了,但外面的百姓还是不知情况。

张异此时在南方的重要性也显示了出来,他知民情民况,在接到圣旨后,他又官升了一级,为江南总都督,很快就带着江南三州的百姓种起了粮,修起了河道。

按齐君昀的保守估计,有张异此人在,江南的灾祸能至少减三成,张异会保全大部份江南百姓的性命。

只是张异任重,齐君昀不等他开口,把他的那几个女婿也打发了过去,就是嫁进齐国公府的三妞跟她相公也要前去江南。

临走之前,张家六个妞,有四个妞来跟谢慧齐告别。

最小的那个六妞,嫁给书院先生的小姑娘把她家里养的那些鸡鸭都带了过来,送进了齐国公府的厨房。

她还挺舍不得的,但实在带不走,就只好送给她慧齐姐姐打牙祭了。

张家的大小妞们都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几个跟谢慧齐絮絮叨叨了众多事,但说到最后,一个人也哭不出来,只能都愁眉苦脸的。

她们要去见她们阿父阿娘,其实挺高兴。

她们几个与别家的姑娘不一样,不是嫁出去了就是泼出去的水,她们阿父阿娘从小就疼爱她们,弟弟们本来是要比她们身份高一些的,但在她们家,父母总说她们嫁出去了就疼不到了,希望弟弟们让着她们一些。

所以即便她们是高高兴兴地嫁出来了,但一想到能高高兴兴地再回到父母的身边去也是满心欢喜的。

尤其她们中间最性情外露的小妞知道要回父母身边去后,每天晚上睡觉都会乐出声来,笑得她思虑过多有些浅眠的丈夫每天晚上都瞪着眼睛看着床顶,都不知道他的小娘子是不是打算把他的小命给吓死。

谢慧齐见说得差不多了,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姑娘们就不高兴了,也知道她们是没法跟她泪别了,她也是笑了出来,一个个捏了鼻子过去,“我看你们到老这性子也改不了。”

她先前还想,这男尊女卑的鬼世道会把一个个可爱跳脱的小姑娘们变得跟这世上大半的妇人一样劳累无趣又麻木,但也真是没想到,这一个个嫁出去生性热烈活泼的姑娘们也还是把日子过得热情似火,即便是稳重了,骨子里那些率真美好一点也没有变,见到她们,还是很容易让她想到她们以前过往的样子,生机勃勃又热烈率真。

难得的,即便是嫁出去之后丈夫有点对她不喜的五妞,现在丈夫待她也是不比从前了,谢慧齐听说五妞的丈夫,也就是翰林院的学士这次是求着要去江南帮岳父大人的。

这学士是变了,从以前的不喜变成了喜欢,五妞却是未变的,想来为了讨好这个对谁都总是热情似火一视同仁的妻子,这学士的路也不好走。

“我改,我改的。”谢慧齐的话一罢,大妞就先开了口,带了个好头,她的姐妹们随即纷纷附和,只差举手举脚发誓了。

只是这附和听在谢慧齐耳里没什么诚意罢了。

谢慧齐一人给她们挑了套头面,还有给她们送了几身成衣打发了她们,几个姐妹也真是不避讳她,当面拆了礼物看过后赞叹连连,又是谢恩又是夸奖师傅们手艺好,吵得谢慧齐觉得这话若是再说下去,她耳朵都要聋了,干脆起身打发她们走。

她还是送了她们到了门口。

这一次,在快要出门的时候,张家的这几个姑娘的步子都顿了,她们迟疑地回过头来看向谢慧齐,等谢慧齐笑着朝她们扬手让她们去的时候,张大妞还是忍不住鼻酸了起来,又带着妹妹们走了过来。

“主母…”大妞带着妹妹们,给谢慧齐行了道再恭敬不过的万福,蹲到半空久久没有起身。

谢慧齐每一个都扶了起来。

扶到小妞的时候,性情外露的小妞挤着鼻子,硬是把眼泪挤了回去,笑着跟她道,“主母姐姐,您对我们的好,我们姐妹都记在心里呢,是真的记在心里,您以后若是缺人伺候了,您尽管把我们叫回来,我们来伺候您,都来报您的恩。”

“唉,你嫁的果然是咱们家书院里最有学问的先生,报恩伺候都来了。”

小妞被她逗笑,“哪有,我家先生说话文诌诌的,我一听就头疼,我可没学他什么。”

“唉…”谢慧齐又笑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怎地,她这气是想一声接一声地叹。

“主母,那我们走了。”终需一别,大妞还是再道了这句话。

“走罢。”

谢慧齐目送了频频回首的张家姐妹出了府,又是再叹了一口气。

人跟人真是讲究缘份的,她不过是给张家姐妹找了段姻缘,这张家姐妹每次来都要给她带来不少欢颜笑语,这些年间,感情竟也是一年比一年深厚。

她们是国公府属臣的妻子,是为国公府做事的,吩咐下去的事情都是尽力做,也没伸手跟她要过什么,人心呐,都是喜欢对自己有益无害的,她们之间也真是缘份,天意都让她们站在一起处出了感情来…

所以这分别,还真是让她不舍。

她们走后,来国公府看她的人就少了。

九月宝丫与她家当家的又进了趟国公府,是谢慧齐请他们来的。

三娘子之前是她山庄的管事娘子,且这些年间,三娘子得的银子也是够多的了。

也许一个位置坐久了,人就会有持无恐,所以她也觉得到时候决定三娘子是走是留这件事了。

这次齐二婶也是先出了手,让项家接了项二郎回去管族中祭田的事,且许了给项二郎管族中事务的重责,遂项二郎在久思之后也答应了下来。

在国公府的庄子里做事,他就是国公府的女婿,但也只是说得好听,实则还是下人。

但在族中管祭田管事务,那就是族中有身份的人了,即便是身份比他高一辈的族人,见到他也还是要客气些的,且不论同辈,可能都还要求着他来了。

再加之手头上的银子也是存够了,项二郎起了回族之心,遂带了三娘子进了国公府辞别,谢慧齐便也在客气挽留了几句后答应了下来。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所以三娘子跟她丈夫走了之后,谢慧齐觉得这夫妻俩做了一个对双方都好的决定。

她找宝丫夫妻来,其实也不是想让他们当第二个三娘子夫妻,而是这关头,她需要一个人帮她看着她细心打理了好几年的山庄,而宝丫他们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来安家。

这对双方而言都是有益的。

王宝丫在知道谢慧齐提出给他们夫妻的得益后,宝丫在半晌的未语后还是摇了头,“不行的,妹妹。”

这样,就是她明显欠着她的了。

房子,银子,哪有这么好得手的,不过让他们夫妻看个山头,就把这些都给他们,岂不是跟白送无益?

谢慧齐就知道他们会这么说,“我那山头甚大,现在已经是一千五百亩的地了,你们去看看,就知道我给你们的管事银子不算多的了。”

谢慧齐给的是给三娘子夫妻的管事银钱,如果降下来一半,可能宝丫夫妻还会答应,但她没道理让他们做同样的事,给少一半的钱,这话还是先说了下来,再慢慢跟他们说罢。

谢慧齐没跟他们说接下来这几年光景会不好的事,但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宝丫夫妻身后李王家两家的人已经从河西动身往京城赶了,这两大家子进了京城,没个大房子安置,他们住到哪里去?

京城的房子即使是租凭也是相当的昂贵,加上两大家子的吃喝,就是这对夫妻一天从早干到晚,也是养不起几个人。

“可是…”宝丫还是犹豫。

“你们先去看看罢,看看差不多了,就回来到国公府跟我按印定契约。”

宝丫夫妻上了国公府安排的马车,去了邻县谢慧齐的山庄,过了两天回来,就跟谢慧齐按了手印定了契约。

但宝丫还是讲了五十两的价,少要了五十两的银子,把谢慧齐笑得拿帕挡嘴了好一会才止住了笑。

也就宝丫这种实诚人,这时候都不忘少要点银子表心意。

宝丫也是被谢慧齐的庄子给吓住了,说是山头,其实树林只有几片,到处种的是庄稼,猪羊牛满山跑,走几步就是一大群…

说他们夫妻去了只管一片山头,不是整个山头都管,但他们也是给吓住了,这可真是不好管,到时候就是他们的家人来了分出人手去管,到时候那些细活做起来怕也是累得够呛。

但宝丫这时候确也是安了心一些了,家人们都过来了,至少有一半还是有事情做的。

这样的话,就有好些人能自己养活自己了,他们也就能少操些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了,大伙儿是不是都挺忙的?

宝丫那边答应了下来,谢慧齐也是放下了心,这位童年好友的处境,她若是不知情还好,知情了,明知人有难处,她随便伸伸手就能帮却不伸出这手去,她心里是过不去的。

尤其接下来的年景不好,商人的路就等于被堵死了一大半,个人管着嘴和肚子都怕是难,哪还有余钱买东买西?

就是粮贩子都是没什么大活路的,这个时候,国家会控制好价格,谁敢哄抬价格都是拿出来杀鸡儆猴的。

现在忻朝对于各地州府的控制力还是极强的,南方叛定土匪后,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又上升到了一个高度,而毗邻忻朝周边的东北部和中部也是在朝廷的控制之下,即便是最东边的东海沿岸那头,这几年换过去的官员也都是皇帝带出来的心腹,要说忻朝现在最不安定的地方,就属有战事的西北了。

忻朝版图中,也是西北面临的国家众多,从被占领的达西州到河西州,再往西南的方向迢西州沿边境线一带,分别有姬英,蚁凶,黑蛮三个小国。

这几个国家虽小,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们也还是存在着,忻朝也没彻底收服过他们,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朝廷在九月的时候就又往凉西送去了一批军粮,而押送官是国公府的属臣,当朝户部支部主事苏仓。

苏仓家在得知圣旨后,苏仓夫人飞快就往国公府递了帖了,在等到应允后就来了国公府谢恩。

这押送官看着不大,但是苏仓往上爬必须要烙下的脚印,是他的资历。

谢慧齐在见过苏仓夫人后,想了想,就把联络属臣各府夫人准备应急的事交给这个稳重的苏夫人去了。

她不便这时候大动旗鼓,让属臣家属都来国公府。

国公府下面的属臣这段时间可是在朝廷大出了风头,领了不少重要的官职在身。

这时候大家都需要低调点,实权已经到了手,没必要非得嚷嚷得天下都知道。

属臣们给出他们的忠心,而国公府对他们也是具有保护之职的,所幸的是,这些人家只需要提点敲打一番,重要的事情多叮嘱两句也就行了,毕竟也都是权利中心地带讨生活的人,没点眼见力也爬不到这步。

谢慧齐也只是需要给他们提点醒,苏仓夫人在她面前也是得力的,也知道她性子,回去后静了两天,就提着自己做的点心,上门府串门子递话去了。

国公夫人是最不喜门臣宣扬跋扈的,这谁家在京里动静大点,下次未必就进得了国公府的门,这几年下来,够这些属臣夫人知道她的性子了,现在眼见最老实的苏夫人家的苏大人看样子是要往户部侍郎的位置爬了,几个夫人也是绷紧了脑袋,就是想给家里多存点粮,也是不敢在京里大肆收购,而是找了各方的门路,宁肯走远点去乡下的各亲戚家收也不在京里打眼,闹出事来。

国公府管得严,显得静悄悄的,但京城里有些人家手脚就没这么干净了,没几天京城里的南方米行就被几户大户人家买空了,京城一时之间连面条都买不到。

但这事很快就被顺天府给掩藏了下去,而那几家在朝廷为官的官员也遭到了皇帝贬斥,不过饶是朝廷反应得及时,京城里也还是起了风言风语,不过传的不是天灾之事,而是传西边那边的敌军要打过来了,大官们都在囤粮要跑了。

人心自乱。

皇帝知情后,气得把那几个官员差点活活打死。

这时候,国师开始出面——祭天。

在祭天的当天下午,紫禁城城门外就贴了皇榜,告示天下即将会出的灾祸之事。

有天师出面告知百姓,大灾即到,再加上顺天府,九门提督府派兵上门告知诸人的应对之策,在得知朝廷不会让米粮涨价等安民的通告下,满城恐慌的百姓总算没有乱起来。

也有人接受了兵爷的劝告,先离京出去到乡下亲戚家,或者到远一点的地方先买点粮来存着,或者入伍为兵,家中有一壮丁为伍的话,能换一千斤的粮食,且家人能在每年都能领到一百斤的大米或者小麦。

京城因此沸沸腾腾,有人出去买粮,有人进伍为兵。

王宝丫也是在这些消息当中知道了天灾之事,听说整个天下都会深受其害,她紧张得跟着她家当家的赶紧把手上的硬货全出了,只剩下粗布,还有些糖块。

李围西十二岁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眼界颇宽,当下把南方运过来存着本来想卖大价钱的一箱青光碗当天出手了,不过他还是把最贵的那箱定做的蓝纹碗给留了下来,打算回头让婆娘给国公府送去。

宝丫这天出了一天的货,人累得不行了,但一想天灾之事胸口也是急跳个不停,等当家的一熄了油灯回来,她就挨近他悄悄地问,“你说我慧齐妹妹让我们去她庄子做事,是不是…”

李围西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别说了。

他们住的屋子是好几家人住在一块的,墙薄藏不住事,这些事还是少说点的好,都是走马帮的人,大家都不容易,知道他们有活路,要是求上门来,他们也不好拒那个口。

可他们也是讨生活的,那国公夫人看着是好脾气,美得就跟个仙子似的,但李围西也是看得出来,那个管着一大家子的夫人心里是有章法的,这样的人,给你情面你就领着,若是打蛇上棍了,她的那棍子就要抽过来了。

他已是沾光了,不能让他婆娘更为难了。

到时候就是家人来了,他都要想个法子好好把这事处理了不可。

九月的京城嘈杂无比,谢慧齐这边也是从早忙到晚,即使是老国公夫人和二老夫人也不得闲,带着小金珠亲自出马管起了府中的庶务来。

因为这次那几个官员出的纰漏,京城以经商为业没地的百姓,至少有一半是关了铺子不做买卖了,出京去购粮去了,而京城周边的百姓也是从京里知道了情况,朝廷也不得不提前下放了告知,现在京城的周遭各县都开始哄抢起了粮食。

京城那几十家粮铺更是在皇榜贴出来那天就已经关门了。

现在就是乡下的那些农民家里遭殃了,城里的小老百姓现在跟他们分粮去了,谢慧齐听庄子里来报的人说,不给买人就守在家门口不走,去的人家还都是亲戚家,亲戚家还想留着自家吃,哪有多余的粮分给别人。

京城周遭都是日子还好过的,尚且如此,不难想象离得远的那些地方如今是什么情况了。

国公府几代下来没分过家,再加上到老国公那代就老国公一个嫡子,再下来就是两个嫡老爷了,可二老爷下面一个嫡出也没有,到齐国公这代,就他一个人承了整个国公府了,忻朝重嫡,庶子的地位说来也不过比家奴甚好一点,即便是得宠的,成家了打发了出去,也从无分家产一说,都是瞧主子给点什么就拿点什么,到齐国公这代,现在还留在府里的庶子有五个,打发了出去的就有七个之多了,先出去的头两个从齐国公那里拿到的银子,后面经谢慧齐手的,倒是拿了几个小庄子一些田土,这几个拿了庄子田土的庶子这次也是上了国公府的门,带了些米粮进了府,叫管家的递话,说每年会送一千斤过来孝敬母亲。

这几个庶子是结伴来的,送完东西也就结伴走了。

谢慧齐听过后也是笑了,吩咐管家送些点心过去,也送句话过去,让他们以后家里有个小病小痛的就到国公府里来叫人就是。

她琢磨着,这几家的媳妇这几年肚子都会起来,都是要生孩子的,他们若是诚心,国公府也愿意帮这一把。

庶子们识趣,她也愿意厚待点。

不过到九日中旬,国公府的几处庄子还是出了岔子,有人偷到了国公府的庄子上去了。

谢慧齐那座山头,也有隔壁的村民打劫来了,几天之间就被人偷走了好些鸡,有些种在山脚下的地瓜和土圆块也被人挖走了不少,尤其土圆块,村民们可能发现这山头种的土圆块比他们知道的要大上不少,在隔天的半晚,竟有两个村子的人,近百个村民背了背篓过来,把山脚下的土圆块的地都翻了,为此甚至还打伤了几个守夜的人。

那座山头花费了谢慧齐无数的心血,尤其今年她为了提高产量,更是花了无数的人力去仔细打点这些粮食,就是种土圆块的地上施的肥,因为前期堆的肥不够,也是她令人花了钱从村子里买的。

花在那上面的人力和银钱,都够买不少粮食的了。

管事的还因这个跟她欲言而止过数次,想劝她不要浪费这么大的劲种些贴本的粮食,可她一意孤行到了现在,就到了要结果的时候,发现被村民提前翻了土,还至少挖走了山下那片所有的地,下面的人见事大了,一边朝当地的官府递了话去捉人,一边往国公府递了消息。

谢慧齐听完后长吐了口气,知道这事如若不好好解决,以后这些人得了胆子,现在是在山脚下抢,以后会到山头上去抢的。

老国公夫人听说她要去她的丰文山庄处理这事,当即就摇了头,“这事我做不了主,问你哥哥去。”

她要出府这种事,不是她来定的。

谢慧齐好不容易等到齐君昀回府,一跟他提起这事,国公府想也不想地摇了头,“不行。”

“我不去看看,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有些不放心。”谢慧齐柔声柔地道。

他这位小夫人,是再知道不过什么叫以柔克刚了,要换平时,齐君昀再无耐心,这时也会把话带过去,好好安抚她,只是他在朝中日夜为朝事繁忙,在宫中即便打个盹,也都是在椅子里睡的,回到家里,他只想抱着她好好睡一会,而不是听她说那些他不可能答应的事。

“不行。”见她停了为他更衣的手,齐君昀干脆自己解了袍,往浴池中走去。

谢慧齐有些着急,扯过巾帕跟了过去,“哥哥。”

齐君昀没理会她。

“国公爷…”谢慧齐坐到池边给他洗头,哀求地叫了他一声,“我就去看看,来回绝不超过十日。”

“哼。”齐君昀当下就哼笑了一声。

一日都不可能让她出去,还十日。

她倒是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