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黄医生就开始开药,护士拿了单子去取药,拿来后先给多多吃了两粒。孟青和趁成韵不注意,和李默交换了一下目光,两人心领神会,谁都没有多言。

一直忙到下午三四点,孟青和才将成韵母子送回家。多多吃了药好了很多,又开始变得精神起来。成韵哄了半天才把他哄着,出来的时候发现孟青和正坐客厅里喝茶看报。

她就上前去坐在对方身边:“你今天怎么会过来?”

“兴趣班老师给我打的电话。”

“给你打电话,他们怎么有你的电话?”

“不清楚,大概是多多给他们的。我给过他我的电话,告诉他任何时候有需要,都可以让人打我电话。”

成韵有点感动,又想起刚才尴尬的一幕,便解释道:“我早上送完孩子,回家的路上车子和谢子桓的擦了一下。我的车子出了问题,被拖走了,大概过几天才能修好。”

孟青和似笑非笑看着成韵,镜片后的眼神带了几丝调侃的味道:“你这是在跟我报备吗?”

“不是,就是解释一下,怕你误会。”

“误会,你觉得我会误会?”

“你没有吗?”

“误会不至于,好奇倒是有点。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他呢。”

“我是不想见,可车子坏了孩子又生病,他说要送我过去,我一着急就答应了。早知道你会去,我就不搭他的车了。”

孟青和卷起手里的报纸,轻轻敲了敲成韵的脑袋:“愧疚,还是不好意思?”

成韵瞪他一眼:“都没有。”

“那何必解释。”

“怎么说也是要结婚的,也该坦诚相待吧。”

孟青和拿报纸的手一顿,随即又恢复正常:“是啊,我们就快结婚了。可我怎么觉得什么事情都没弄好,好像一样都没定下来。”

“那是因为你太挑剔了,像戒指婚纱什么的,我觉得够好了,可你还是不满意。唉,我以前一直以为女人才挑剔这些呢。”

孟青和凑上去,咬着她的耳朵轻笑:“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初婚。”

“你什么意思,嫌弃我二婚是吧?”

“不是嫌弃,只是想给你更好。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们应该坦城相待。我待你足够真诚,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星星交到你手里,你呢,你对我也是这样吗?”

听着孟青和的话,成韵没来由地口干舌燥起来,一方面是情绪所致,另一方面则是心虚。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意有所指。偏偏她对他有所隐瞒,此刻听来这话不像是询问,倒更像是质问。

她不自然地撇开头,拿手摸摸耳朵:“我…对你也是一样。”

“是吗?”

“你不相信吗?”

“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口说无凭。这样吧,马上验证一下。”

成韵愣一下,就这个功夫孟青和已然起身,弯腰下去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成韵吓着了,赶紧拍打他的身体:“你干什么,这是我家。”

“我知道,我觉得在你家气氛应该更好。”

“不行,多多在睡觉。”

“你也说了,他在睡觉。阿姨出去买菜去了,这个时间点其实还不错。”

孟青和边说边走,走到主卧前一抬脚,轻轻将门顶开。等进去后又是拿脚一钩,门便直接合了起来。

成韵被他轻轻放在床上,抖得跟风中的落叶似的:“你、你要干嘛?”

孟青和一把吻住她的唇,边脱她衣服边道:“和你坦城相待。”

☆、第67章 介意

从成韵家出来的时候,天还是大亮的。

孟青和驱车前往医院去找李默。对方坐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喝茶,看样子专等他过来。

一见孟青和他也不装腔作势,直接把多多的检查报告往对方手里一塞:“自己看看吧。”

孟青和拿着报告翻了两页,冲对方一抬眉:“直接说结论。”

“结论就是,不是轻微食物中毒。经过化验他的排泄物可以看出,你们家小朋友吃的东西里让人下了药。放心,只是很轻微的泄药,药量很小,所以他肚子也不怎么疼,就拉了两回而已。”

“你确定是药,不是不干净的食物引起?”

“我不确定,但黄医生确定。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你不该质疑他的专业。”

孟青和面无表情重新看了一遍报告:“除此之外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吃了药睡一觉就会好,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

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手里的报告单就皱成一团。李默见状便劝他:“说不定只是意外。”

“一个不满四岁的孩子食物里有泄药,你觉得只是意外?”

“那你要怎么办,调查那家兴趣班?也不一定就是在那里沾上的,你若出手岂不打草惊蛇。”

孟青和看他一眼,目光深邃:“所以你也觉得,这是人为故意的结果?”

“怎么说呢,一半一半吧,说不好。你不如再看看。虽然想嫁你的女人很多,但会做到这一步的不多。毕竟谁也不是疯子,伤了你的人,还能有活路?”

李默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可也不全对。这世上总有人是例外,有些人怕他孟青和怕得跟什么似的,可也有像斯文那样敢冒天下之大韪,不怕死地拉他炒作。不管今天多多的事件是意外还是人为,他都必须有所重视。若真有人无耻到敢向孩子下手,他自然不会放过对方。

从李默那里出来后,孟青和又回了办公室。秘书跟着他进了办公室,递过去一个信封:“刚刚快递来的,我没打开看,是给您的。”

孟青和接过信封,示意秘书先出去。然后他把那东西在手里掂了掂,感觉像是照片。打开一看果然一堆彩色照片掉落出来,铺在他面前的书桌上。

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隔得比较远,透过某家咖啡店的玻璃,拍到了成韵和谢子桓的影像。从两人的衣着来看,就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拍照片的人显然有备而来,拍完后立即冲洗,随即快递到公司。

这个人不仅熟悉他和成韵谢子桓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青和影业的门路,明白怎么把照片递到他手里。

而他寄出照片的目的似乎也很简单,似乎是想提醒他。因为照片里成韵正拍着谢子桓的肩膀,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产生异样的感觉。

孟青和把这一串照片从头到尾看一遍,最后把它们往桌上一扔,闭上眼睛沉思起来。

多多的情况比想像得还要好,不过睡了一觉人便又活了过来。暑假已接近尾声,幼儿园开始正常上课,多多也重新回到学校,每天依旧追在少少的屁股后头,一口一个哥哥叫得高兴。

那天两人玩得兴起,多多便厚着脸皮让少少带他回家吃饭。少少拗不过他只能答应,却不忘给孟青和打电话,向他报告情况:“…是,他跟我回家吃晚饭。孟叔叔你也来吧,带上成阿姨。我妈妈今天在家,我爸爸?不知道,每天早出晚归的,我都见不着他。”

孟青和就给方响打电话,把他从外面的花花世界叫回来,约着大家一起在方家吃顿晚饭。

陆晚宁最近一直在家,既不回原来的公司也不进青和影业,安心当个家庭主妇,把大部分的时间都倾注在少少身上。母子两人虽多年不见,但感情培养得相当迅速,向来是冷面王子的少少一见着妈妈,立马流露出小孩子心性,总会显露几分天真可爱。

孟青和趁两个妈妈带着孩子交流育儿经的时候,和方响在休闲室打了两轮台球。打球的时候,他不免提醒方响:“别总往外跑,晚宁刚回来,你要总不在家,回头她又该跑了。”

方响则是一脸无奈:“你以为我很愿意在外面应酬吗?这不都是你害的吗。很多事情本该你出面,结果你倒好,躲起来老婆孩子热坑头,把一堆烂摊子扔给我。我天天忙得晕头转向,你倒来教育我。你有这功夫不如多替我去几个饭局,也好让我搂着老婆高兴几天。”

“这不行。”孟青和一口回绝,“你可以让阿峰帮你,他应该挺闲。”

“别提了,死木头居然开始恋爱了。也不知道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整天追人屁股后头祸害人家,据说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也不知道人家姑娘招不招架得住。搞不好一时心软就答应他了。”

这有点出乎孟青和的意料:“阿峰?他倒不像这样的人。”

“你也不像会谈恋爱结婚的人啊。一年前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和尚,谁想到一年后你居然要结婚,连孩子都这么大了。说实话青和,你真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多多很可爱,我和他很投缘。”

“可他毕竟是谢子桓的儿子。”

“那有什么关系,他可以成为谢子桓的儿子,也就能成为我的。”

“所以你这婚是结定了?”

孟青和少见地沉默起来,竟没有马上回答。方响立马嗅到不一样的气氛,眼里露出八卦的神情,全身的细胞像是瞬间活了过来。

“什么情况,你跟成韵吵架了?”

“没有。”

“闹矛盾了?我听说结婚前小夫妻最容易产生矛盾。怎么拍婚纱照啦,酒席定在哪里,该上什么菜色,请这个还是请那个朋友,还有房子怎么装修,卧室用什么样的窗帘。林林总总琐碎的事情一堆,能把人活活逼疯。”

孟青和一推杆,一个白球应声滚出去,先打到一个红球,再击中一个黑球,最后将个蓝球撞入袋里。整个白球的轨迹连起来就是个三角形,看起来十分吸引眼球。

方响忍不住咂嘴:“我觉得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们都应该不会有问题。反正你有钱,成韵看起来也不像是很作的女人。我想不出你们能有什么矛盾。”

“就像你说的,”孟青和拿着壳粉在杆头上轻轻涂着,紧抿的双唇露出漂亮的弧线。突然他把壳粉一扔,就这么站着没弯腰,直接将球杆往主球上一戳,整个桌面上的球便都活了过来。

只是一杆而已,就将剩下的七八个球全部撞入袋中,最后白球也跟着入袋,桌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给方响剩下。

对方看得目瞪口呆,愈加觉得气氛紧张。他收敛起看戏的心情,小心翼翼试探对方:“怎么了,心里不痛快?”

“没有。”

“是不是还是成韵的问题。她不愿意…结婚?”

“她没有拒绝。”

“但也没有很热烈是不是?”

眼看着孟青和手里的球杆快伸到面前,方响赶紧抬手遮挡,顺便往后退了几步:“别别兄弟,我就随口问问,你别生气。成韵她要不愿意我劝劝她去,让她想开点。你说嫁谁不是嫁,与其嫁那些歪瓜裂刺不如嫁你,好歹赏心悦目不是。啊!你丫真打啊。”

方响捂着吃痛的额头,恨恨瞪孟青和一眼。本以为对方还得再来两下,但孟青和却收起棒子,直接往方响怀里一扔。他大步往门口走去,走过方响身边时扔下一句:“我的事情,你别掺和,管好你自己就行。”

方响摸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望着孟青和的背影连连摇头。真没想到他们这对难兄难弟,在感情上的经历这么相似。本以为孟青和该是顺风顺水,现在看来却不是。难道说成韵对她的前夫还念念不忘?

晚餐的气氛还算不错,有两个孩子穿插其中,一顿饭吃下来笑料不断。吃过饭多多和少少要打游戏,成韵和方响被拉着作陪。方响在这方面算是高手,成韵则是忙着做老妈子,给两个孩子削水果,顺便看儿子怎么被方少少同学完虐到惨不忍睹的境界。

孟青和去上了个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在走廊里撞见换了身衣服下楼来的陆晚宁,两人便很自然地聊了起来。

陆晚宁关心他们的婚礼:“订时间了吗,准备在哪儿办?”

“还没定。”

“还没定?你们这速度有点慢啊。”

“一生一次,总要谨慎一些。”

“那证领了吗?”

“也没有。”

“青和不是我说你,你真不懂女人。你怎么能这么不上心呢,就算婚礼要时间,证还是得先去领了。要不成韵该乱想了。”

“想什么?”

“想你是不是真心想娶她啊。你不明白,女人就是这样的,越是这种时候越爱胡思乱想。她又比较不同,我听说她前夫老来纠缠她,他们还有个孩子,万一对方一时兴起打夺子官司,你这迟迟不表态,她肯定会不安。还是抽个时间把证领了吧,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孟青和打量陆晚宁一眼,细细品味起她的话来。

☆、第68章 婚纱

孟青和沉思的时候,陆晚宁偷偷看了他两眼。

这个男人和记忆里一样,永远是最美好的存在。曾经有一段日子,她痛苦地想要死去。可只要一想到他,她立马会生出生的勇气。

她活在这世上不为方响也不为少少,为的只是孟青和而已。而现在这男人居然要娶别的女人,陆晚宁每到夜深人静便扪心自问发,也做得到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她对成韵谈不上多恨,只是太爱孟青和。这个男人是她生命里的第一缕阳光,如今阳光要被人夺走,她又要重回黑暗无止境的世界,想到这里陆晚宁竟有些微微颤栗。

孟青和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便问:“怎么了,冷吗?你穿得太单薄。”

陆晚宁下意识拉了拉袖口:“其实还好,白天挺热,夜里有点凉。”

两人说话间走到了走廊尽头,孟青和想起结婚的事情,便建议陆晚宁:“你和方响想过举办婚礼吗?你们第一次结婚太仓促,什么都没办只领个证,不如趁这次办一下,别留遗憾。”

陆晚宁有些失神,下台阶的时候腿一软,膝盖一弯眼看就要摔倒。旁边孟青和很自然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因为刚刚洗过手的原因,他的手指有些凉,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刹那,陆晚宁的心止不住颤抖起来。

她抬起头去看对方,目光不自觉染上了一层柔光。但很快她就发现,孟青和的视线正落在她的手腕上。

刚刚那一下她的衣袖不小心撩起一段,露出一截手腕来。手腕上分布着几块零星的淤青块,颜色偏淡,显然形成有几日了。

陆晚宁赶紧把手抽回来,慌张地将衣袖拉好,再笑的时候就有些不自然。

孟青和将她的一系列举动都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走到外面的时候多多正好输了一局,正在那里哀声叹气,拉着少少的胳膊求饶:“你怎么这么厉害,你能不能让让我?也让我赢一回嘛。”

少少一脸正经,扫他一眼道:“不能。”

“为什么,你是哥哥啊,我比你小,你应该让着我的。”

旁边成韵赶紧去劝儿子,方响也开始教育少少:“你这就不对了,多多比你小一岁,你不能欺负他。”

“我没有,我只是在打游戏。”

“你总赢他总输,他就觉得没意思了,时间长了就不跟你玩了。你损失就大了。儿子,有时候人要懂得抓多放小,人生,有舍才有得!”

这么深奥的话少少再早熟也听不懂,但他看一眼旁边马上要掉金豆的多多,头痛地呲了呲牙,无奈摆摆手:“好了好了,我们再来一局。这一次让你赢好了。”

多多立马收起眼泪,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成韵松一口气,一抬头就看到孟青和和陆晚宁并肩走过来的样子。那一刻她有点失神,总觉得这两人看起来很相配的模样。

他们认识多年,交情很不一般,彼此也互相了解。无论从哪方面看陆晚宁都比她更适合当孟青和的太太。可她为什么跟方响好了,若一直爱孟青和,为什么又要生少少。

难道说…

成韵下意识地去看少少的侧脸。他正安静地坐在那里,眼睛盯着电视屏幕的模样露出如成年人一般的认真和坚定来。方响坐在他旁边,满脸情绪起伏,随着儿子表现的好坏露出不一样的表情。而少少却至始至终都是那些扑克脸。

撇开五官不谈,光从气质来讲,他真的更像孟青和。而长相的话少少更像陆晚宁,所以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跟同样漂亮的孟青和也很相称。

难怪一开始他俩冒充父子她发现不了,任谁看到这一大一小,都不会怀疑他们有血缘关系。

陆晚宁爱的是孟青和,少少又和对方这么像。成韵心里浮起一个怪异的念头。觉得不可能却又找不出理由反驳,说到底她自己也不确定。

怀疑就像种子,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

回去的路上多多累得东倒西歪,车子刚开出一百米,他就歪在座椅里睡着了。成韵坐后排陪他,抓着他的小手来回地抚摩。刚刚最终赢了一局后多多过于兴奋,一抬手敲到了桌沿,不小心擦掉块皮,把她这个当妈的心疼得要命。

还是少少聪明,让佣人去厨房拿了冰块来,包进纱布后放在伤口处,既止血又止疼。向来脆弱的多多才没哭,反倒拿脑袋去顶少少的额头,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想想还是当孩子最幸福,没有烦恼不必担忧,总有成年人替他们打理好整个世界,他们只要愉快地享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