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有感觉,贺毅变了,起码,他在努力改变中。今晚,他没在用无所谓的态度掩饰下的眼神,已经退去了以往的轻狂率性,变得茫然而消沉,成熟得让人揪然。所以,那瞬间,她还不及细想,已经情不自禁先给了一个拥抱。

只是,无论他怎么变,对她还有意义吗?

“嘟嘟。”轻轻两声声响,她拿起茶几上的短信,点开。

“宋董,根据您的指令,念瑞广告公司已经注册成立。”是助理来的短信。

她的眸,暗沉了几分钟,指在键上,却久久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画皮》到结局了,一场浩劫,真爱让所有人感动。

她转了台。

刚好,在播放夜间新闻。

“中新社东京7月10日电日本东部沿海地区10日发生里氏7.1级大地震,包括东京在内的日本东部地区有明显震感,目前还没有此次地震造成人员伤亡或财产损失的报告。日本气象厅已发布海啸预警......”

一瞬间而已,她捂住胸口,痛得几乎喘不过气,这则新闻,掀起来她埋在胸口无法泯灭的伤。

那道伤上,清晰写着仇恨两字。

不是任何伤害都可以被原谅!

电影就是电影!

“开始着手在公司暗暗挖人!只要是人才,无论出多少价格,我都要挖走!”

她的眼色骤冷,刚起的一点心软早就消失殆尽。

先是挖员工,接着是客户,问毅的每一桌每一凳,每一砖每一瓦,她都要搬走!

问毅,是她付出了很多的心血成立,现在,她要亲手毁掉它!

因为,她曾经的梦想是看着他发光发热,现在,她的梦想就是亲眼看着他高空陨落!

第十三章

那晚以后,贺毅以为会是一个新的开端,起码,他已经找到了热恋的感觉。早上,他醒过来的时候,被子依然盖在身上,只是沙发上的人早已经不知踪影。

好吧,他不计较这么多了,就当她难为情好了!反正,他的本性就很热情与浪漫的人,那句“贺太太,晚安,我爱你”藏了多少感情,他想,聪明如她应该会懂。

现在的他非常确定,贺太太住进了他的心,让她那么渴望去拥有她的怀抱。

但是,他的渴望越重,开始越发现不对劲,因为,他甚至连再说一句“贺太太,晚安,我爱你”的机会也没有了。

今晚,他身心疲惫的从医院回来。

在医院里,母亲固执的态度让他发火不是,不激动又不可能。

他急着想见贺太太,就算她从不温柔,但是,能见见她,他的心灵就得到了一些慰藉。

但是,他等了很久很久,甚至已经近凌晨12点,依然不见予问的踪影。

无边无际的寂寞席卷着贺毅的同时,让他一片心慌。

她去哪儿了?八点的时候,他打过电话给她,电话里,她告诉他,自己在加班,晚上可能不会回来了。这个时间还在加班,而且晚上不回家,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而且,他也不记得最近公司有什么业务可以忙成这样,需要加班到这么晚!

他隐约觉得她是在敷衍他,欺骗他,但是,他不想深想。

十一点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打了个电话给助理,证实了她下午四点就离开了公司。

所以,她到底去哪了?他现在拨打她的手机,已经变成是关机的状态!

他的肚子很饿,心很焦急,之所以从医院里急匆匆赶回来,就是想和她一起共享一顿温馨的晚餐。

他不记得他们多久没在一起能吃上一顿饭了,短短一天的时间,他意识到自己以前把她忽略的够过分。

自从没有瑞瑞以后,家里有多久不曾再飘出过粥香?这个家,没有她,空的可怕。

凌晨一点,依然联系不上她。

贺毅皱了眉,他不放心到出门寻找,开车去公司。

果然,办公楼内漆黑一片。

证实了她的谎言。

但是,他还是怕与她岔开了,又赶紧回家,屋内依然静悄悄的。

就这样,他等了一夜,予问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他赶去公司,在公司呆了一个上午,也不见予问的踪影。

是不是出了意外?他开始担忧她的安危。

隐约记得以前,她也有过失踪三天的记录,他有了报警的冲动。

但是,助理在整理的工作,却全部都是今天中午她电话交代的内容。

所以,她只是在躲着他?这样的情景太诡异。

她不会是突然恢复记忆了吧?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让他的心一紧,吓了一大跳。

让他忐忑着,接着,又要被挑起什么风波?

......

又过了一天一夜,贺太太还是没有回家。

下午在病房的时候,他的几个猪友们听说了他母亲的病情前来探访。

临走的时候。

“阿毅,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聊一下。”阿雷堆着笑容。

他走到病房门口,马上就被扯住。

“你和宋予问到底怎么回事?还是决定离婚吗?”阿雷一脸好奇的问。

毕竟,宋予问消失的那两个月里,他焦虑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想离婚的样子。

“没有,我怎么会想离婚!”贺毅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这样啊——”阿雷拖长了音,有点欲言又止。

见状,还是小华很干脆的告诉他,“昨天晚上我们在酒吧遇见嫂子。”

贺毅愣住了。

酒吧?他有听错吗?

“宋予问和一个陌生男人离开了酒吧......很亲密的样子......”阿雷告诉他的时候,他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不可能吧?

晚上,还是联系不上贺太太,九点的时候,贺毅实在忍不住了,去了酒吧。

太久没有出来玩,刚踏进去的时候,哄吵的音乐,让贺毅一时之间有点无法适应。

“阿毅,很久没出来玩了。”以前和他很熟的一个酒保和他招呼。

他的心情很烦躁,香烟搁在吧台上,抽了一根香烟出来,打火机放在烟盒上面,动作间,另一支烟无意中半露出了烟嘴。

看到这个场面,酒保不语,了然的暧昧一笑。

一会儿的功夫,第一根烟还没抽完,一位画着浓烈彩妆的红衣女郎就上前,亲密地搭上了他的肩膀:“亲爱的,我为你点火吧!”话音刚落,红衣女郎就自动很殷勤地伸出纤指,正想抽出那半露的烟给他点烟。

他啪的一声,掌拍在烟盒里,把那根半露的香烟利落推回盒中,然后冷淡地把烟盒竖起代表对对方一点也不感兴趣,及时制止了红衣女郎的骚扰。

该死的,他忘记了酒吧里的潜规则,爱玩的人都知道,如果想要一夜情,就按照他之前的摆位,暗喻:是否有美眉今夜为我点火。

红衣女郎脸色不愉,但是,还是识趣地走开了。

他继续坐在吧台,浅酌着烈酒。

等了一会儿,一个刚步入酒吧的身影,吸引他的目光。

贺毅的目光定在那张艳而不妖、明艳动人的脸上,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低胸抹胸裙的女人,晕暗的灯光下,身段特媚、特艳,将女性特有的娇好曲线勾勒无疑,只要是男人,在感官和酒精的作用下,此时都会被诱惑得很有性冲动。

而他,也冲动,但是,是怒火中烧的那种。

女人一进来,就点了一杯热咖啡,然后把糖包放在咖啡旁边,用咖啡勺不停的优雅来回搅拌。

是狼友都会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果然,旁边已经有四五匹狼开始出动!

第十四章

贺毅让自己沉住气,别想太多,毕竟,他现在的婚姻如同在走钢丝线,经不起一点点冲动下的折腾。

但是,看着她接过其中一位狼友递过来的红酒,他看着她将杯中红酒一口仰尽时,他的心脏鼓动着不规则的韵律。

没错,那个一举手一投足,尽是挑动人心的风情女人就是贺太太。

抛却过于冷漠疏远面具的贺太太,真的极美,她像酒吧里的所有女人一样,轻支着额,妩媚的眨眼时,那种风情能轻易勾走男人的魂魄。

贺毅怔怔地看着不远处完完全全像变了个样子,全然陌生的贺太太。

放下酒杯,那杯中咖啡漫不经心的搅拌着,引得男人们的春心一阵荡漾,纷纷邀酒。

而她,居然来者不拒。

即使明知她酒量很好,但是,贺毅也逐渐沉不住气了。

现在的酒吧换了一种慵懒、迷人的爵士乐,才一会工夫,流露了妩媚之态的贺太太,借着酒意逐渐“放荡”起来。

有一位长相稍胖的男人在她耳旁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居然被逗乐,高声大笑,害得他差点把自己掌中的酒杯捏碎。

她杯中不断盈满的红酒数次洒落,一张明艳的脸颊匀上桃红色泽,翦翦双瞳氲氤着迷雾,说不出来的迷人,相对周遭所有男人们发出最无声的邀请。

现在的她,依然像一个女王,旁边匍匐着很多为她的女性魅力所折服的男性臣仆。

如果不是他可以肯定贺太太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差点会被她“人人有机会,个个没把握”的熟稔调情手段骗倒。

周遭,阿雷和小华都对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让他的一颗心愈沉愈低。

贺毅看见又有一位打扮雅痞的男人,端着一杯红酒朝她靠近,和她调着情。

那个男人贺毅以前在酒吧见过几次,风评很差,衣冠禽兽一枚。

“阿毅,我帮你打听到了,昨天晚上和你老婆一起离开的那个男人是——”阿雷的话才说到一半,已经被打断,因为,贺毅实在维持不住镇定了,他阔步朝着贺太太的方向走去。

“跟我回家!”他一把拉起她,就想把她拉离座位。

这里不是她能玩的地方!

他的脸色太铁青太难看,她身旁那些狼们刚想对他这中途杀出的程咬金表示不满,在他瞪视一圈,冒着杀人般火光的眼神下,所有人都怔了一下,没人再敢上前贸然阻止。

见到他,予问故意露出意外的表情,然后,她冷淡格开他的手,优雅的重新坐入吧位。

“即然来这里,大家都是找乐子的,我们彼此各玩各的,谁也没必要管着谁吧?”比起刚才与那些男人们的调情,她对他说话的口吻实在疏远冷淡。

贺毅的胸口憋着一团火,却没法发作。

“回家吧,贺太太,你想怎么玩,我都陪着你,我配合度很高。”他厚颜故作轻松的嘻笑着劝道。

以前,从来只有他贺毅放荡不羁,不受约束,现在,他低下姿态,只希望她别把事情玩大。

但是,她不为所动,指尖往吧台上轻敲了一下,身旁那个前来搭讪的雅痞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献上了自己的酒。

“我等人。”所以,他可以滚了。

“你等谁?”贺毅追问。

“问这么多做什么?反正,等得不是你!”她不客气的给他吃了个冷钉子。

贺毅僵住,来不及制止,予问一说完,已经仰头一饮而尽。

酒才刚入喉,予问马上就察觉到不对劲,但是想要呕出来,已实属不可能,她冷扫了四周一眼,发现那位雅痞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来这种地方,她一向小心,但是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你让我很扫兴,我想,我该换个地方!”她放下酒杯,镇定自若的起身。

“你没事吧?”贺毅拦住她。

“我能有什么事?”予问挑眉反问。

今天的贺太太特别伶牙俐齿,毫不掩饰,和没失忆前的她,一摸一样。

“不是等人吗?”贺毅掩饰着失落,唇角依然轻扬,一副脾气很好、耐心很足的样子。

“我在这。”小小的一声回应,一个打扮入时的男人从舞池里挤了出来,“宋姐,抱歉,让你久等了。”说话的同时,男人露出颠倒众生般的迷人笑容。

这一笑,贺毅马上就感觉到不对劲,出来混了这么久,他自然清楚哪种人是靠卖笑为生。

晕暗闪烁不定的灯光下,男人朝他们越走近,贺毅就看得越清楚,眉头锁的越深。

这油头粉面的家伙,很年轻,称之“男人”两字,实在抬举。

而且,他怎么对这家伙越看越眼熟?这家伙和三个多月前被他打成猪头样的小男孩好像!

“阿毅,就是他,昨天晚上你老婆就是和他一起离开。”阿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低声告诉他,“这个男的其实你也认识,几个月前,你还和对方在这场子里干过一架!他有个花名叫沙滩小王子,是这里的少爷!”果然,他没认错人,吃这一行饭就是双脚踏入一个大染缸,把一个小男孩迅速染成油头粉面,真的没什么好奇怪。

“我刚才打听过了,今天晚上他是来辞职的,听说对很多客人炫耀,他要被一个富姐包养了,要搬过去同住——”

不用再说下去了,贺毅已经知道那位富姐是谁了,因为,予问以金主之姿已经搭向了对方的肩膀,让他如同被人当众扁了一个大耳光一样,当场石化。

阿雷,小华和场子里认识他的一些围观的朋友们都面露尴尬。

在所有人心目中,贺毅要什么女人会搞不上?简直就是个不败传说,但是,今天......这项绿帽哗啦哗啦实在太亮!

“嫂子,阿毅以前是做错过事情,但是那已经是过去,你就原谅他一次,咱不赌这种气了,好吗?”小华笑嘻嘻的打圆场。

开玩笑,这可事关男人的颜面问题!

但是,予问谁的面子也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