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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爸爸看向七月的目光让她想起被丢在家里昨天刚取名为“四月”的小狗,每当她们喂给小狗好吃的东西时,小狗也是这样眼中发亮,无比的清朗欢快。当然,还有浓浓的怜惜宠爱。可惜七月天生感情不外露,只是冷冷瞟了千草知世一眼便垂下眼睑,像一个日本传统的子女恭敬的站到一旁。

千草家与幸村家的家长们熟稔的寒暄,可见千草家与幸村家的交情很深。幸村家姐弟也穿着传统和服站在长辈身边微笑问候倾听。

出来的是幸村家的现任掌权者,幸村伯荣夫妇,幸村紫叶和幸村精市姐弟俩的父母。很容易便可看出这是一家人,幸村姐弟长相百分百肖似母亲,唯一遗传自他们父亲的恐怕便是紫发紫眸了,听说这是幸村家的特色。

“三月,你今天真可爱呢!”幸村紫叶含笑对安静的女孩说。

“谢谢幸村姐姐,今天又打扰你们了。”三月看到温柔的幸村姐姐,心里没有那么紧张了,只是仍是不安的。

今天的宴会连千草家的家主都出场可见意义非比寻常,三月突然意识到这点,心里的不安开始放大。

这里是幸村本家,是一栋很典型的日本和宅,可以从中看出其古老的历史,蕴藏着浓重的日本文化。

一行人随主人到茶室歇息。

三月和七月走在最后,七月侧首,发现某只有些发抖的身体,只能在心里叹息,却是无能为力。显然幸村家的遗传基因很优秀,都是俊男美女类型,恐怕今天某人是要呆在“妖怪窝”了。嗯,希望她能忍耐住才好!毕竟最近的“特训”也有些效果的。

然而,七月这种安慰性的想法终究破灭了。

在看到早已经坐在幸村家茶室里的那名男人时,千草七月知道今天幸村家特地为迎接千草家举办的花园聚会也许会被搞砸。

“哟,各位,终于来了!”

如上好的玉琴发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无形中散发一股慵懒魅惑的气息。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看不出年纪,穿着一件黑与灰相间的条纹和服,沉重的色彩硬生生被穿出一种华丽的精彩。

男人原本安安静静的坐在空旷的古老茶室中,安静的像融入了这古老宅第中的背景色,在众人出现后,抬首凝望,长长的睫羽轻扬,如黑水晶般的眼眸破云散雾,精致的五官长在一名男人身上可以说漂亮得过份,长长的黑色直发用一根天青色的发带松松垮垮束起来垂在胸前,几绺不羁的发丝垂下,增添了男人慵懒的气息。在男人露出笑容时,只觉得风云开阖、日丽月明,世界所有的一切都鲜活起来。

如果说幸村精市的美丽是一种宁静的、如同在阳光下盛开的百合花般亮丽明净让人心生喜悦的美,那么这个男人就是在黑暗中,静静散发罂粟花气味般的一种魅惑。成熟男人的优雅慵懒,又像个少年般纤细敏感的美丽。

千草知世皱起眉头,显得很头疼的模样:“弥彦,你…”

“啊啦,知世大哥,我现在可是幸村家的座上宾。”男人笑容可掬的说,姿态很随意,漫不经心的语气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他微笑的时候让他的气质与美貌仿佛由天涯瞬间拉近在咫尺,呈现在世界面前,让人连抗拒的念头都不及想起。

幸村伯荣微笑道:“知世先生,弥彦君也是昨晚才抵达这儿,我和内子与弥彦君都是老朋友了,不必计较太多呢。”

幸村夫人接口道:“当然,那么久未见,弥彦君能想到我们这些老朋友,我们欢迎都来不及。”

幸村夫妇的打圆场成功的制止了久未见面的兄弟俩的争端。除了下一代,在场的四名大人都很清楚千草弥彦的德行,千草知世更是对这名总是搞失踪,出门像丢掉,回来像捡到的弟弟颇有怨言,身为千草家的长子与大哥的身份令他对这个令人操心的弟弟有诸多的抱怨与怒气。

千草知世也知道现在不是教训弟弟的时候,只能抿抿嘴恢复平静:“幸村先生、幸村夫人,让你们见笑了。”

幸村伯荣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又与千草弥彦是大学的朋友同学,不会计较这种东西,很快将话题揭了过去。

待众人鱼贯而入,仆人奉上茶点退下后,千草弥彦终于想起了什么,目光在千草家三名姐妹间梭巡,漫不经心的声音问着:“听说三月从中国回来了,哪个是三月呢?”

千草萦音和千草七月同时抬首看他,两人在心里齐齐皱眉。而被点名的当事人低着头,搁放在双膝上的双手交叠在一起,只有离得她比较近和坐在她对面的幸村精市看见那双手轻微的颤抖着。

幸村精市和千草七月了然,幸村紫叶善意的看着貌似紧张不安的少女。

在众人的视线中,三月慢慢抬起脸,现场的坐位间隔很开,幸村家与千草家分成两例面对面跪坐。三月只是飞快掠了眼对面的少年,此时满心满眼的意识都被那道有些慵懒笑意的声音吸引,慢慢的,视线滑过对面的人,一一望过去,然后,终于停留在一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五官更加精致出彩的男人脸上。

霎时浑身僵硬,仿佛蛰伏在黑暗中忍耐已久的兽面对天敌时露出一种介于害怕与绝望中的神情,连呼吸也轻微得似乎停止了一般。

气氛有些凝滞。

她在害怕,或者说是恐惧。交叠的双手捏成拳头,瞪圆的双眸空洞迷茫。

七月以为她那扭曲的审美观无法接受千草弥彦的长相,不禁有些担心这只会不会忍受不住的泪奔而去。而心知肚明的幸村少年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好吧,从昨天这位千草家的客人光临幸村家起,他便对千草家这对父女的相处之道很怀疑了。有长成这样的爸爸,为什么那位少女的审美观会被扭曲成那样呢?

在众人心思各异中,千草弥彦对十几年未见的女儿露出迷人的笑容,摸着下巴慢悠悠的说:“你就是三月?嗯,倒是长得与我很像呢。”

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瞧出这对父女的长相有五成相似。

“我很喜欢三月呢,与弥彦君长得如此相似,第一眼看见的时候,我还以为看到了少年时期的弥彦君。”幸村夫人轻笑道。

然而,诡异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幸村夫人的调和有所和缓,众人看着这对远远对望的父女,两张脸蛋确实有些相似,但千草三月的长相只是精致与可爱,还称不上让人惊艳的美丽,更没有千草弥彦那种仿佛与生聚来的魅惑力,一举一动都能挑动人心,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三月?你怎么了?”幸村紫叶温和的叫唤直勾勾瞅着自己父亲的少女,有些奇怪的看着少女空洞的眼眸渐渐充血,眼睛睁得老大。

七月皱起眉头,正决定要做些什么时,却见自家女孩猛的站起身,双手抄起面前的矮几,凶狠的瞪着千草弥彦,一字一句的说:

“我要杀了你——”

瞬间众人呆愕不已,千草弥彦也是愣了下,却是不以为意的笑起来,一点也不怕害的支着下巴,任由乌黑的发垂落脸颊,形成一种魅惑的风情。

“啊啦,小三月,十几年不见,你还是像当初的小豆丁一样可爱呢。”

在某只失控的要用矮桌砸掉千草弥彦脸上的笑容之前,七月当机立断的搂住女孩,单手抡过矮几轻飘飘的丢到远处,用能折断关节的力气捏住某只的手腕关节,让她疼得倒吸了口气。

三月转首看向七月,可怜兮兮的扁嘴:“七月…”

“三月,杀人是不对的!”

七月正色说。

顿时满室皆抽搐了,不禁囧囧有神。

不要嫁”妖怪”

七月就知道今天的幸村家之行会出事,却没想到会让一向乖巧的孩子失控到要杀人。七月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仿佛一切都不关自己的事情,只有千草萦音细心的发现其实七月心绪并不如表面上的冷静。

幸村一家也很安静的作背景,这似乎是千草家的事情,幸村家的人只能作壁上观。

幸村精市看了眼茶室外头朗朗晴空,心神有些恍惚。直到身旁的姐姐在背后轻轻碰了下他的背,方回神若无其事的笑了下。

“弥彦,你对那孩子做了什么,让她这么怕你?”千草知世沉声问。

待一阵兵荒马乱结束后,失控的少女也被七月一掌劈昏送到客房休息后,回到茶室里的众人面色有些沉凝。

相对于沉默的众人和隐隐发怒的千草知世,被质问的当事人千草弥彦只是无聊的把把玩着茶盏,口气里满是不在乎:“啊啦,也没什么,就是十几年前小三月还是个小豆丁时,不小心差点杀了她,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

突如其来的沉默降临,众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刚才女儿要杀父亲让他们惊讶,那么现在便是惊悚了。这男人太过直白的答案让人有些不能接受,特别是这种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一种惊世骇俗的答案,实在是考验在场众人的心脏负荷能力。

良久,千草知世深吸了口气,下颌微紧:“弥彦,她是你女儿,而你是她父亲!”

千草知世从来知道这个弟弟性子诡异,像个玩世不恭的浪子一般做什么事都是漫不经心的。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弥彦的漫不经心中会曾想过要杀死自己的女儿。毕竟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千草知世有些头疼,不知道这对父女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竟然彼此双方之间的关系会这么诡异。哪有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父女?

他这个弟弟,从小到大性情诡谲难辩,惹到许多麻烦,直到结婚后毅然决然的抛下一切到处去旅游。这么多年来,千草知世仍是没办法搞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的想法。如果说他对一切事情都是满不在乎的漫不经心,那么唯一让他在意的便是现在的幸村夫妇。

“啊啦,我当然知道她是我的女儿,所以才会在早纪将她送去中国后去看过她。不过那时发生了些意外…”千草弥彦仿佛陷入自己意识,神情有些悠远,给人难以捉磨的感觉。

“早纪这些年还好么?”幸村夫人问道。

早纪是千草弥彦的妻子的名字。

千草知世看向她,沉声说道:“早纪在生下三月不久后去逝了。”

闻言,幸村夫妇神色有些古怪,看向深思中的千草弥彦的神情透着一种愧疚与痛苦,与难以愈合的伤痛。

“对不起,我们并不知道…”幸村夫人抱歉的说,声音里是抑不住的痛苦。幸村伯荣拍拍她的手,没有说话。

千草弥彦回神,听到幸村夫人的话冷笑起来:“千绘,那并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女人自作自受!”

“弥彦,你今天非要在孩子们面前说这种事情么?”千草知世火大了,痛斥这么多年依旧顽固不化的弟弟,“那个女人是早纪,是你的结发妻子!若不是你,早纪会早产后仰郁而死么?瞧瞧你这些年来做了什么?连唯一的女儿丢在中国不闻不问,还让她见到你就有想杀死你的想法…”

“抱歉,知世先生、弥彦君。”幸村伯荣打断他们的话,尽量让自己的神情显得自然一些,“今天我们似乎并不是来说这些的,还是来谈谈小辈们的事情吧!”

“当然!”千草弥彦收敛起脸上的讽笑,又是那个漫不经心的男人,含笑看着幸村夫妇:“伯荣、千绘(幸村夫人的名字),当年我们的约定还奏效吧?”

“当然,幸村家的人不会背信弃异!”幸村伯荣斩钉截铁说道。

“那么,你们打算让精市娶三月了?”千草弥彦挑起眉头。

“是的,毕竟他们也算是从小订立的未婚夫妻。”幸村夫人补充道。

千草弥彦注视幸村夫人的眼神让所人的人都发现了异样,过份温柔了,“说来,伯荣你们的儿子除了头发和眼睛,完全遗传了千绘的容貌呢。”说着,千草弥彦侧首看向千草知世,笑道:“大哥,精市是个不错的孩子,三月嫁给他会幸福的。”

千草知世打量弟弟的神色,想从中探出他是否是认真的,结果有些挫败的发现,自家这个不负责任的弟弟,只因为幸村千绘的儿子和得像她才努力想让女儿嫁到幸村家,仿佛这样便能弥补当年的遗憾。

千草弥彦将女儿当成了筹码。

不过,如果幸村家与千草家联姻,于双方家族都有利。况且这是很早以前就定下的婚姻,如果没有意外,那两个孩子终究会在一起的。只是千草弥彦突然回日本,宣布要给这两名小辈主持婚姻,太过于执着了。

“嗯,就挑个时间让他们结婚吧。伯彦、千绘,你们觉得怎么样?”千草弥彦跳脱的说话方式让现场的人有些跟不上思路,也没想到才刚开始,千草弥彦就提出今天的议程。

“三月既然从中国回来,让他们结婚也是可以的,毕竟他们的年纪已经到适婚年龄了。”

大人们就着两人的婚事讨论起来,只有四名年轻男女安静的坐在一旁倾听。

七月捏紧拳头,低头不语。

千草萦音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微笑倾听大人们说话,偶尔眼光瞄向身边的千草七月,没有说什么。

比起他们,坐在另一边的幸村姐弟显得很从容。

直到他们讨论到尾声,移驾至花厅品茶赏花后,幸村紫叶将弟弟扯到角落里。

“精市,如果你现在后悔,姐姐可以帮你退掉这门婚事。”幸村紫叶严肃的说:“比起幸村家和父亲母亲他们的约定,我弟弟的幸福更重要。”

闻言,少年美丽的紫眸掠过层层涟漪,美丽不可方物。樱花中的少年笑得极尽温暖柔和。

“姐姐,从我懂事起,母亲便曾告诉过我,如果千草弥彦的孩子是女孩,她便是我的未婚妻,将来我必须娶她,这是我们幸村家欠千草家的。虽然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当那个女孩出现后,不可否认我经常遇见她,不知不觉的开始观察起她来。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很她的反应很好玩,后来,不知不觉中,观察得太过入迷了…”

幸村精市从来不会隐瞒他唯一的姐姐任何事情,包括现在状似对某只兔子的表白。

幸村紫叶若有所思,“她可以让精市觉得很快乐么?”

“嗯,看到她某些行为,确实觉得很快乐!”幸村精市从来不会逃避。

闻言,幸村姐姐憋住笑,轻轻捶了下弟弟的胳膊,笑道:“啊啦,小心玩过头了哟~”

幸村精市弯身搂住姐姐,轻声说道:“姐姐,谢谢你!”

幸村紫叶回抱难得感性的弟弟,笑道:“呵呵,没办法,谁叫我家精市是最重要的呢!”

幸村紫叶了解自家弟弟,精市聪明能干,性子温柔宽厚,对每一个人看似温文有礼,其实却是个相当自持的人。与他温和美丽的外表不同,性格里过份的坚毅冷静,很少能让他失控关注。除了他认定的人外,其余的人都是差不多的存在,可有可无。而且,她的弟弟似乎是个浪漫主议者,在恋爱方面会相当专一,非常的讲究。从未见过面的未婚妻让他有一段时间相当好奇,只是没想到当未婚妻以那种方式出现后,给了他一种心灵的震撼,然后是日渐不可收拾的观察中,渐渐失控起来。

只是…

“精市,我不得不说,三月似乎很抗拒这个安排哟。”幸村姐姐幸灾乐祸的声音。

想起刚方差点做出弑父错举,后来不得已被七月打晕放到客房里休息的女孩,幸村家姐弟一阵好笑。可是,想起三月会变成这副模样,却是当年父辈的人造成的,姐弟俩默然。

当年的事情,是幸村家亏欠了千草弥彦的,而千草弥彦似乎还未从“幸村千绘”的魔障中走出来,对唯一的女儿只是利用,利用她来完成他年轻时的遗憾。

“好了,你先去花厅,我去客房看看三月醒了没有。”

空阔的传统和室里,七月跪坐在榻榻米前沉思,清冷的面容仿佛与古老的和宅融合一体,有种捉摸不透的冷毅。

“七月?”

软软的声音令七月回神,然后一具身体猛然从被窝中蹿出扑上来紧紧抱住她。七月有些无奈,只能任某只将发抖着将身体埋进她怀里,乱七八糟的控诉着她满心的委屈与恐惧。

“呜呜呜…七月,他是妖怪,他要杀死我…真的,我差点被妖怪杀了…呜呜呜呜…”

或许,最先的“妖怪”是千草弥彦的化身。就不知道那个漫不经心的男人到底曾经对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情。千草七月可以感觉到千草弥彦对三月的冷漠,所谓的父女根本不存在任何感情。千草弥彦不像千草世知,他大多时候漫不经心的表相下可以够冷够绝,对待人生就像一场游戏,悲也好、乐也罢、生命已无所谓,皆不在他认真的范围内。唯一让他在意的便是幸村家与千草家这则婚姻,或许,他更在意的是幸村夫人?

七月眯起眼,想起了千草弥彦看向幸村夫人的眼神。

拍拍怀里哭得抽噎的女孩,七月正色道:“三月,你想嫁给幸村精市么?”

瞬间,某人吓得连哭都忘记了。于是,七月得出否定的答案。

“嫁嫁嫁…我不要嫁给妖怪——”几乎是尖叫着否定,抱着头,三月简直不敢相信今天千草家与幸村家会晤竟然是商讨两家联姻的事情。

紧紧揪住七月的手臂,哭得脸蛋红扑扑的女孩慌乱不已,神经兮兮的,“七月,怎么办?我不要嫁给妖怪,太可怕了…”

“那么,就不要嫁!”

清冷如泉的声音,一字一句带着一种坚定的信仰,让人不由心静平和,所以的喧嚣沉淀下来。

“所以,你可以拒绝到底!”七月微笑着说。

三月呆呆的看着七月,对少女难得的微笑感到无比的安心。七月一直都是这样的,明明和她一样大年纪,却在人生道路上为她撑起一方不受尘俗纷扰的天空,让她心安理得的享受所有的安然宠溺。

三月咬紧唇,突然心里无限难过。

忧心忡忡的众人

黑暗里,女孩抱膝坐在床上,清亮的黑色眼睛无神的盯着室内无边的黑暗。

窗外的路灯昏昏暗暗的从大开的窗户流泄入室,夜风轻轻拂过,吹动窗帘飞舞,像起舞在夜中的魅影,惹得女孩埋在双膝中的脸蛋越加深陷,好像要将脸埋进里面永远不出来。

三月心里很难过。

长这么大,她的生活一向简单,没有什么烦恼的事情,造成她如孩子般简单的性格。

仿佛一夕之间被迫成长。

她明白了七月在她的生活中担任了一个怎样的角色,而七月为了她做了什么。现在,七月将要为了她自己一个人对抗整个千草家。

虽然七月笑着对她说让她不必担心,按心意行事便好。可是她明白七月对上千草家,七月终究要妥协的。

今天离开幸村家时,千草萦音曾和她单独说过话。

“三月,你已经十六岁了,应该懂得什么是责任!你愿意七月为了你将自己的一生赔给千草家么?那样七月并不会快乐,你我都知道七月有多讨厌千草家。”

她当然知道七月讨厌千草家,七月从来不曾和她讲千草家的事情,七月认为那并不重要。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监护权还在千草家里,七月必不会再回千草家。是她没用,一直都依靠七月。

千草萦音仍是那副大小姐的做派,抬起秀美的下颌,冷冷的说:“这则婚姻是爷爷和你父亲决定的,如果你不答应,七月将会被迫回去继承千草家,这是爷爷的要求。”

可是,她真的不想嫁给幸村学长啊!虽然幸村学长是个好人,但幸村学长长得太可怕了,她不想天天面对妖怪…

可是,如果她不嫁去幸村家,七月将会失去自由。七月不可能脱离千草家的,因为七月对千草知世和千草萦音都有感情。三月对亲情的观念来源于七月,在她心里,七月就是她的亲人姐妹,而她看得出七月其实很喜欢千草知世爸爸和那个大小姐的姐姐(千草萦音)。

比起她这个可有可无的人,七月在千草家是个特别的存在,七月是千草爷爷心里最满意的继承人,千草爷爷一直希望七月将来能继承千草家,只有她是不被需要的。如果七月真的为了她而回去继承千草家,她心里也不会高兴,她也知道七月有多喜欢青学网球部的那个菊丸英二…

在这里,千草萦音明确的告她,她就是千草爷爷逼迫七月妥协的一枚棋子罢了。

掀开被子就这么裹住全身,三月将自己捆成一团粽子,失眠了半宿。

仿佛只是刚刚睡着了一会儿,身体的生物钟让她在每天早上六点钟准时起床去跑步。但是今天她根本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捆着被子发呆,听着晨起的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唤着。

直到七点钟,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三月游魂一样走出房间。

七月将装好的便当塞进三月的书包里,见女孩像棵蔫坏的酸菜一样黯淡无光的脸色,微微叹息一声,摸摸少女的脑袋。

“别想太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