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说自己很饿,但现在看起来胃口并不是特别好的秦艽这般说着居然还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冲他眨了眨眼睛。

实在有点不能想象他这种人平时是怎么坐在这张小沙发上兴致盎然地织毛线的,脑子里因为这种离奇的画面而一片混乱的晋衡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本来的声音,又在皱紧着眉头显得很不确定的开口回答道,

“没有,没什么问题。”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从晋衡脸上的表情上来看,问题确实好像还挺严重的样子。

见状也清楚自己今天的一系列反常行为有点刺激到他了,见好就收的秦有病先生之后也没有再故意做出一些他只有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才会做出的举动,安安静静的就和晋衡一起吃完了这顿他们确定关系以来吃的最粗糙的一顿晚饭。

等他把吃剩的盘子全部收拾干净,又从沙发上坐起来想趁零点之前和晋衡一起把蛋糕给切了,主动坐到晋衡身边来的秦艽却在随手打开面前这只蛋糕盒子的那一瞬间,忽然就看到了这卖相一点也不花哨,却又能给人无限回忆感的奶油蛋糕上写着的那行很漂亮的花体小字。

【祝秦艽生日快乐】

明明应该是每个人从出生开始都听过无数遍的话,对于秦艽来说却意外的有些陌生。

记忆里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听过任何人对他说这句话,以至于他现在看到都有些不确定这是不是对自己说的了。

而从刚刚在楼下看见晋衡来看自己开始,就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异常情绪直到此刻终于是开始露出端倪,眼神晦涩不明的秦艽盯着面前的奶油蛋糕始终没有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晋衡出声问了一句。

“我留一小半给丁冬,其他的我们一起吃了?”

“恩。”

听到这话,原本靠在沙发上低头思索着什么的晋衡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他其实不是特别善于表达自己感情和理解他人情感世界的那种人,但是这也并不意味他就对任何外在因素都一无所知。

所以在心里反复思考了一下,并没有着急和他说明自己今天真实来意的晋衡接下来只是耐心地陪秦艽吃完生日蛋糕又聊了一会儿,才和他一起下楼准备让老董开车过来送自己回家。

这一路上从楼上下来,刚刚还行为格外反常的秦艽似乎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晋衡皱着眉默默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却始终觉得他今天的感觉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而两人眼看着要彻底走出巷子,即将和秦艽分开的晋衡却忽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接着人生头一次做出这样出格举动的他就这样拉住了正要离去的秦艽的手,又在见他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后,才显得有些不自然地放缓声音轻声开口道,

“之前的事,多谢。”

“恩,其实我也该谢谢你是不是吗?”

这样彼此都心知肚明是什么意思的两句道谢之后,他们一时间都没有再开口说别的了。

晋衡注意到自己一起站在楼底下的秦艽身上穿的并不多,也没有再一直拉着他和自己说话,就这么含蓄地最后说完一句生日快乐,早点休息就拄着手上的拐杖一个人慢慢地走远了。

诚然,今天晚上的这一系列举动对于晋衡一贯的性格来说确实有些冲动的过了头,可事实上如果不是之前秦艽这一个多月为他所做的事情,他今天也未必会有这个心思来试图为两个人始终止步不前的关系做一点改变。

只是等今天来了之后晋衡才发现,自己对秦艽这个人的了解实在太少了,相比起他之前对自己亲人及他本人的用心程度,他确实也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平时对待家人,朋友是不是连秦艽都不如。

而不管一开始秦艽是不是真的别有用心才试图用装出来某种样子讨好他,如今从某种程度上已经开始接受他某些优点的晋衡也不是很想再去深究这些他原本一直有点在意的东西了。

毕竟无论是养很多模样又丑又怪的小盆景,还是织各种花花绿绿的电视机罩子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特别不好的缺点,至少这个样子的秦艽看上去确实要比一个多月前假模假样地坐在自己面前,满口说着他自己都未必相信的假话的那个人要真实可爱多了。

这般想着,让守在车里的老董给自己打开车门,又弯腰坐进去的晋衡就靠在后座上望着窗户外面独自出了会儿神,过了大概一两分钟,当他注意到远处二楼的某个地方终于亮起了一盏灯,晋衡这才收回视线又示意老董可以走了。

而另一头,刚刚亲自送走了晋衡的秦艽也照着原来的路就一个人走回了宿舍单元楼下面,可等他路过楼下小卖部又走进去买包烟时,原本还在低头想着什么事的秦艽却不经意地在烟酒柜台边听到了一首从点唱机传出来的老歌。

【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他】

【假装欣赏欣赏一瓶花】

【只能偷偷看呀看一看他】

【就象正要浏览一幅画】

“这是蔡琴唱的吗?”

“徐小凤徐小凤啦,你们这个岁数的小年轻就知道什么蔡什么琴,小凤姐出道要早好多好多年好不好呀……”

通宵守着路口麻将馆散客生意的胖老太太说着就神情困倦地白了他一眼,秦艽闻言笑着评价了句唱的确实不错就拿起柜台上的烟径直回了楼上。

不过这一晚躺下来休息之前,他照例是翻出了自己的那个走到哪儿都带到哪儿的小黑包,而取出装在里头的身份证又往上面的一九八六年三月十八日日看了一眼,直到此刻才终于搞明白晋衡今天为什么会来给他庆祝生日的秦艽过了会儿才显得有些了然地眯了眯眼睛。

“怪不得。”

这一句怪不得之后似乎也没有更多的东西了,人早就已经走了的晋衡也不可能再得知今天并不是他的生日了。

当然,如果一定要仔细深究,其实连秦艽自己都未必清楚他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不过是在多年前的这一天,他恰巧和其余十六个同样被家人遗弃在路边的倒霉蛋一起被送进了本市某家儿童福利院。

而不管如今那其余十六个倒霉蛋今天过得开不开心,有没有人给他们大半夜地买蛋糕送花,此刻还在听着外头那首老歌的秦艽倒是可以确确实实回答上一句,他是真的觉得现在很开心,开心的……

——简直都快情不自禁地翘起嘴角了。

【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他】

【假装欣赏欣赏一瓶花】

【只能偷偷看呀看一看他】

【就象正要浏览一幅画】

【只怕给他知道笑我傻】

【我的眼光只好回避他】

【虽然也想和他说一说话】

【怎奈他的身旁有个他】

第16章 林

“晋衡,我都把曹家老祖宗请到咱们局子里好吃好喝供着好几天了,怎么他到现在都没说要怎么帮我们抓鬼呢?再这么拖下去,你说的那个喜欢吃人的老妖婆跑了怎么办?咱们这老祖宗的办事效率还能不能行了啊?”

时隔五天又再一次来到了晋家,廖飞云今天的神情看起来明显多了些焦躁,阆苑烹头案这事已经拖了快一周了,目前无论是后续线索还是案情侦破都卡在了一个非常尴尬艰难的地方。

可偏偏无论是饭店负责人那边还是受害人家属都不停地催着他们要尽快给出一个调查结果,这让带着徒弟连续在单位对着各种线索熬了好几个晚上的老廖同志也是身心俱疲,而听到廖飞云此刻这么语气急躁地问自己,坐在他对面照例是在做一堆古书誊抄工作,今天却时不时会看看手边那只手机的晋衡头也没抬地就直接回了一句。

“再等等。”

“那你说还要等多久?你就索性告诉我,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肚子都快被你给骗大了,还要一直等等等等——”

“再等两天。”

“嘿?你怎么又忽然这么肯定了?可别蒙我啊我很容易当真的……”

“……一般来说,死去七天之后,新死的鬼才能重新回到阳间探亲,曹氏就是现在想帮你的忙,也要先见到他已经做了鬼的儿孙听完自家人哭诉才能插手这种俗事,因为老祖宗算是家仙,并不是更高阶的土地仙,他们愿意管也能管的也就只有自家儿孙的分内事,所以我才让你先把他请回去用人间烟火食好好供奉几天,等那个死者自己头七夜回来之后再说。”

“啊?原来是这样?那我还要不要和这曹老祖宗平时再多沟通沟通?我觉得他和你一样有点不爱吭声啊,我和他好几次说话他都从来不理我,就只会点头摇头,要不是上回听到他吃饱了饭,悄悄打了个特别小声的嗝,我都要以为这老祖宗是个天生哑巴了……”

廖飞云的嘀咕声让晋衡手上一直没停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就顿了一下,过了会儿用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眼神看了眼廖飞云的晋衡才缓缓挪开视线,又显得颇有些告诫意味地随口道,

“不要一直和他说一些没什么用的废话,他不会理你。”

“诶?为什么?”

“曹氏,生前叫曹叔振铎,是周文王姬昌与太姒所生的第六子,周武王姬发同母的幼弟,传说他善于制飞剑,周天子后来还以曹有言三个字为他的子孙后代封侯赐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天子希望曹氏的后人能不要再在乎他人的眼光,多开口练习说话,因为据一部分野史记载,曹氏有严重的口吃症,和人一面对面说话就会觉得特别不自在,有时候说不出来还会一路哭回家去,所以就成了当时很多人口中的笑话,他心里一直非常在意这件事,你不要随便乱来让他想起从前那些伤心事,听见了没有?”

廖飞云:“……”

被晋衡这么一说,廖飞云忽然就觉得曹家这结巴老祖宗还挺可怜的,难怪整天一声不吭连打嗝都那么小心翼翼的,估计是怕打嗝都不小心结巴。

于是他随后就赶紧表示接下来绝不刺激老祖宗,一定好吃好喝继续伺候着一直到这次案情侦破为止。

只是两人这么把话题一发散开来,廖飞云这家伙忽然把眼睛一眯又敲了敲桌面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说起来,上次和你说的那事后来怎么样了?找你外甥谈心了没有?”

“谈了。”

“那结果怎么着啊?他把到底是谁教他窝心脚踹飞同学,还传授他表演课入门技巧的事交代清楚了没有?我倒还真的挺好奇的,你们家这么严的家教他总不能自学成才吧?这么些心狠手辣的招数,晋长鸣小同学别是拜了哪条道上的大哥了吧?”

晋衡:“……”

一谈到这事,晋衡的表情瞬间就不太好看了,因为他一度也和廖飞云一样很想搞清楚到底是谁教会了自己外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可截止今天早上晋长鸣出门去上补习班之前,他大舅依旧没有从自己外甥嘴里套出一点有关那位神秘的同谋的线索来,加上这两天晋衡自己也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好好教育外甥这个事就又被迫耽误了下来。

这般想着,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拿自家外甥一点没辙的晋衡也板着脸干脆回避了这个话题,随后他示意廖飞云自己先坐一会儿,又站起来将刚刚誊抄完的那一叠各家家谱准备送到旁边的博古架上去收好。

因为和他关系一直不错,廖飞云当然也不用把自己当外人,自顾自喝着张阿姨刚刚给他拿上来的蜜枣茶,又开始犯职业病似的激光扫描起晋衡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那些家学书籍,守家罗盘和四方八卦镜,顺便还在嘴里和老大妈似的唠叨了起来。

“你说这你呆在家一天到晚的抄这些东西也不接触外人,哪怕是偶尔出去走走也好啊,你那个对象整天看不见你人这也不好,有时间要花心思陪陪人家啊?话说那些老祖宗这么多年了也不给你点工资,你就不给他们反映反映你这工作干的——诶,好像有人找——”

才唠叨到一半,晋衡之前放在笔架子旁边的手机就自己亮了起来,刚刚一直被他边抄书边打开在看的微信上足足七八页的聊天记录也都一下子冒了出来,简直让人不想看见都难。

而廖飞云见状也是一愣,余光随便一撇就看见最上面有一小段对话简直刺痛了他作为单身狗的双眼。

小晋:

【在做什么?】

青椒:

【在外面,朋友帮我介绍了新工作,】

小晋:

【午饭吃了吗?】

青椒:

【早吃了,你在干什么?】

小晋:

【在给一个熟人帮忙,但现在不是很想帮他了,不给钱还总是催。】

廖飞云:“……”

作为那个不给钱还总是催的不要脸熟人,能通过晋衡和他对象的微信聊天记录得知自己被不声不响地嫌弃了也是蛮气人的。

所以当下他就郁闷地磨了磨牙,又在鬼鬼祟祟地回过头看了眼确认晋大少还在那儿低头摆东西后直接就拿手往上翻了一页,就想看看晋衡还怎么说他了。

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前还以为他和他相亲对象关系处的很一般般的廖飞云就看到前面好几天晚上那都是十几页的聊天记录,那腻腻歪歪的用词一看就是两个刚谈恋爱的小年轻大半夜都闲的睡不着了。

而也知道这是侵犯人隐私所以其实根本没仔细看,廖飞云正准备关上手机当做自己从头到尾什么也没看见,就撇见昨天晚上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那个不知道是叫青椒菜椒还是朝天椒的小妞在自己朋友圈发了条个人状态,咱们特别会捧场的晋衡同志还在下面专门点了个赞。

【恶婆婆和苦儿媳今天终于大结局了。】

“噗,什么玩意儿呀这是哈哈哈,你媳妇儿看的这剧我妈那个岁数都看不下去了哈哈哈……”

虽然很不想伤晋衡的自尊但还是噗嗤一声哈哈就大笑了起来,廖飞云这家伙的声音让站在书架前的晋衡意识到不对转过身同时,立刻就一脸恼羞成怒地走过来试图把先前放在桌上的手机给收到抽屉里去。

可半个姐夫既是厚脸皮又是练家子,一见小舅子开始害臊了就赶紧想往旁边抱头鼠窜,虽然经过一番殊死搏斗之后最后还是抢回了自己的手机,但把他鼻子眼睛都打得乌青的晋衡冷着脸一时间也不想和他说话了,最后还是苦着脸的廖飞云自己好说歹说才让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下来。

“两天之后带着曹氏再来找我,那天晚上我会让赵氏驾着马车带我们去人祟交界找那个杀人的羹婆,但要记好,到时候一定要提前找个东西把自己的脸全部遮起来,如果让祟因此记住你的脸,将来不仅是你,连你的家人朋友甚至是最亲近的人都会因此被那些穷凶极恶的祟不停地报复,你会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额,你别忽然这么严肃啊,真有这么恐怖吗?”

“……”

“哎,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到时候随便找个东西遮一遮吧……麻烦你了啊,大少爷,脾气永远是这么大,不准和你媳妇偷偷说我坏话了知道吗……哎,下次再找你们吃饭,走了走了年纪大了真是容易讨小年轻人嫌咯……”

谈话到这里,待会儿还有点事的廖飞云索性开了个他句玩笑下就楼离开了,脸色从刚刚起就不太好的晋衡见这没心没肺的家伙终于走了,之后才重新把抽屉里的手机给慢慢拿出来。

不过见屏幕上并没有任何新消息提示,猜测秦艽应该是在忙也没回复自己的晋衡也在放下手机起身继续去整理书架上的家谱去了。

只是又过了一会儿,因为刚刚和廖飞云那些对话而莫名回想起了什么的晋衡还是站在书架前曾经摆着一张全家福合影,如今却什么也没有留下的位置茫然地出了会儿神,许久他才闭上通红的眼睛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了。

第17章 林

那晚和晋衡一块过了那个意义有些不一样的生日之后,秦艽就通过孙庄的介绍到他老同学的酒吧来上班了。

虽说名义上是关系不错的熟人介绍来的,但孙庄的同学还是抽时间给他搞了个挺正规的面试,之后才电话通知他可以过来试试看先做两天了。

因为算是刚开始接触这行,起初秦艽做的也只是普通的柜台倒酒工作。

孙庄他同学头次见他的时候明显有点嫌弃他学历不高,但考虑到秦艽和孙庄的关系还不错,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可结果秦艽人来了还没几天,孙庄他老同学就惊讶地发现,这名字叫秦艽的哥们不仅做事相当有条理,为人还异常的耐心细腻,会愿意花大量的时间去记住那些鸡尾酒复杂繁琐的名称,而且擅长各种专门配酒的西式简餐,烤的小甜点更是深受一部分女性客人的欢迎。

加上他还很懂得和客人们制造聊天的气氛,站在那儿即便是不开口说话也和块活招牌似的,所以一时间把酒吧这几天的营业额都拉高了不少,一到晚上那年轻女性回头客的数量更是不用说了。

这么一算的话,秦艽只要接下来愿意继续做下去,将来一个人就可以顶一个西餐师傅,一个调酒师和一个酒保的用场了,所以刚到一周,孙庄他同学就和走夜路不小心捡到宝似的激动地谢了孙庄好几次,还说要专门请他吃饭。

这事把小孙警官搞得也有些无语,只能无奈地和自己老同学说那你就给人家秦艽多涨点工资吧,别来烦我了,还有别给我瞎他妈抠门,把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他做,不然我改天就来你们酒吧扫黄封了你家黑店信不信。

听到这里,至此彻底放下偏见的老同学当然是再三保证不会不会,回头还特意和秦艽私下聊了聊希望他能在他们酒吧长久干下去,报酬方面肯定是不会少的。

这么一来二去的,秦艽工作方面的问题就算解决了,关键他这工作每天固定上班时间都在晚上七点之后,白天空闲下来的时候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做一些他自己的事。

这期间他又抽空去晋长鸣学校看过两次这小子,和之前一样还是带了点他平时喜欢的吃的喝的。

可因为他大舅之前已经告诉过自己这小子过段时间就要转学,所以这次秦艽也没给他做太多东西,就怕他一次性吃不完还暴露了自己这个时不时会来看他的存在。

而由于上次那件他俩都心知肚明的小秘密,所以最近也变得格外信任秦艽,如今已经俨然将他当做自家亲戚的晋长鸣小特务一边吃着舅妈亲手做的好吃的,一边就又主动开始出卖他大舅了。

“你大舅昨天在家里提到我了?”

“恩恩!提了提了!和祖爷爷在书房里提的!”

“给我学学,他当时怎么说的?”

“咳,那我学的不像您别怪我啊,我大舅他当时主要就说了两句,一句是‘恩,我从来没有看低过他’还有一句是‘我知道,他是个不错的人。’”

“……没了?”

“诶,没了呀,要不下次还有我再告诉你吧秦叔叔?你也知道我大舅那个人,就是比较那个啥……哎,你别和他计较哈……”

明显看出来秦艽好像还想听点什么,晋长鸣这小子马屁拍得噼里啪啦作响的同时还知道反过来安抚自己舅妈的小情绪了。

而秦艽听到他这么说也只是低头笑了笑却没说话,等过了会儿和自家舅妈一起像大小流氓一样蹲在学校后门口马路牙子上,嘴里还粗鲁地叼着只泡椒鸡爪在啃的晋长鸣忽然一脸迟疑地来了一句道,

“那个秦叔叔,我要是问你个事,你会生气吗?”

“恩,想问什么?”

“你……喜欢我大舅吗?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吗?”

这个问题,要是他大舅人在这儿一定会觉得异常的耳熟,毕竟这个问题前不久他外甥也同样问过他,而时隔多日,晋长鸣换了个对象再问,明显并不会像晋衡那样刻意回避的秦艽只是顺势低下头看了这小子一眼,又笑的挺坦然地回答道,

“喜欢啊,看不出来吗?”

“那……那你喜欢他哪一点啊?”

“我喜欢他给我买的蛋糕,很好吃。”

“啊?”

秦艽的回答听着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显然他也并不想和别人解释得那么清楚。

而被晋长鸣这小家伙问了这个问题之后,秦艽自己一路上回去的时候也显得有些若有所思。

其实仔细说起来他自己最近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心里现在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毕竟如果按照他最开始的想法,他和起初并不愿意买他账的晋衡能将关系进行到现在这一步,已经算是成功了。

可事实上只有秦艽自己才清楚,他目前一点也没有想要结束这段关系的意思。

因为哪怕他之前费尽心思地做了那么多投其所好的事,晋衡似乎还是没有对他真正的动心。

虽然两人不再如一开始那样生疏冷漠,但现在这种相处模式充其量也只是一种建立在他个人良好修养上才会对秦艽的辛勤付出所做出的回应。

不然他们也不会直到现在都连一丝发生在情人之间的亲密行为都没有过,相敬如宾的简直过了头。

诚然这是晋衡性格所致,天生的含蓄矜持,对人也充满责任心,这是他的优点,也让明明年纪应该不大的他看上去有着一种的传统又老派的魅力。

可这样一个任何时候都懂得掌握分寸的人,到底有没有可能有一天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并愿意为他打破自己的百般禁忌乃至不顾一切呢?

这样的想法来的突然,在秦艽过去的人生里,他曾有过无数次与之相似的偏执欲,有时候那会是地板上那么一块不干净的角落,有时候那会是一条他并没有来得及回复的短信。

可这一次,他却觉得自己对晋衡这份偏执好像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一些。

强烈到他想要急切地求一个结果,哪怕可能是并不能让他感到开心的结果。

毕竟在过去的那么多次里,他想要的无非也就是一个能让自己彻底死心,不再对任何人抱有多余期待的结果而已。

一旦在心里确定了这点,接下来秦艽就这样维持着一个相对像个正常人的状态,正常的上班,正常的下班,又和晋衡谈了几天属于正常人之间的恋爱。

可到了二十七号这天晚上轮到秦艽上夜班的时候,他却一反常态地和跟他不同时间段的一个同事换了个班次,并早早地就说要有事要要下班回家。

等他请过假在更衣室里换掉身上那套工作服,又把耳朵边散下来的头发都全部扎了上去,用手摁着脖子往自己后颈关节压了几下的秦艽眯起眼睛便靠在更衣室旁边抽了根烟。

他看上去似乎是在耐心地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然而除了手上烟灰偶尔落地的细屑声,更衣室里并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动静传来。

不过约三四分钟之后,三下有些类似蛐蛐的在角落里打梆子声音却忽然从墙角夹缝里传来,接着一道像是含着一口老痰的怪异嗓音也从墙缝里冲他颤颤巍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