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茵这边气还没全消。

但是想来想去又实在不知道自己气在哪里,她话都少了不少,吃饭的时候食不言寝不语。

就连给春雨过生日,都只唱了首生日快乐歌。

还是和小叶老师合唱的。

小叶老师送了春雨礼物,来的快去的也快。

但是就这么短短十几分钟的功夫,她发现纪寒声居然看了她不下两分钟。

中途他还拿了手机出来,鬼鬼祟祟不知道干了什么。

乔茵熄了一半的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等过完生日把春雨送回家之后,乔茵就开始跟他算账,一条条的算。

村民家睡的地方是搭的土炕,乔茵长这么大还没这么亲民过,房间里虽然荡着潮气,但是她这几天都挺开心。

今天是她来曲阳村不开心的第一天。

乔茵趴在床上,把小腿伸出被子,然后抬起,轻轻晃动:“你今天来是为了给春雨过生日吗?”

纪寒声在脱衣服。

片刻后,他偏了下头看她:“来看你。”

乔茵轻嗤,他下午可不是这么说的。

纪寒声瞥见她的表情。

不大相信,但又隐隐窃喜。

很纠结的表情,也很可爱。

纪寒声嘴边的笑突然扩大了些。

他说的是真的。

人的欲望无穷无尽。在陆期给他发照片前,他想每天都能看见生动的她,发过了照片之后呢?

想见到真实的,伸手就能抱到的乔茵。

村里没有淋浴设备,纪寒声打湿了毛巾随意地擦拭身体,他背对着乔茵站着,听见身后头低低柔柔的女声:“你刚才一直在看叶老师。”

“嗯。”

他居然不否认。

乔茵气得差点从炕上蹦起来。

她觉得自从和纪寒声在一起之后,她就越发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忍着深呼吸了几口,刚要说话,前头那人已经扔了毛巾转过身,然后抬脚往这边走过来。

“一个熟人的前女友。”

“……哦。”

顿了顿,乔茵又问:“谁的?”

“你不认识。”

乔茵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转了话题问:“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你不是问过了?”

乔茵:“……”

就不能再问一次么。

纪寒声已经距她仅半米之隔,然后他俯下身看她,扑面而来的全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干净又清冽。

乔茵心神一荡。

男人唇凑在她耳边,低低耳语:“你好看。”

乔茵更荡漾了。

刚荡漾完,手机屏幕就凑到了跟前,纪寒声把她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屏幕亮着,上头有一张男生的照片。

这人简直阴险。

居然拿了人家的证件照让她和他比。

乔茵定睛看了几秒,“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

“你好看。”

“真话呢?”

乔茵同学口水轻咽,用了四个字做总结:“美貌惊人。”

她指的是证件照上的人。

乔茵觉得自己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她还没见过能把证件照拍得这么好看的人。

但是这句真话纪寒声显然不大高兴。他头更低了些,凑近乔茵耳垂,然后轻轻咬了下:“回答我的问题。”

他这句话已经隐含了威胁和警醒的意味。

乔茵耳垂温度渐渐攀升。

她自知这时候不能往枪口上撞,但是视线又忍不住往纪寒声的手机屏幕上瞥了一眼,刚瞥过去,还没再把那张脸给看清楚些,屏幕就被那人给按灭了。

乔茵没看到。

她抿了下唇,“当然还是你好看。”

她也得敢说别人好看啊!

耳垂上那排牙齿用的力度似乎更重了些,乔茵只感觉到被咬到那处越发的烫,烫过之后又开始发痒。

乔茵脑袋里有跟弦似乎都被这热度给烫断,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那是谁啊?”

“想知道吗?”纪寒声瞥她一眼,轻嗤:“不告诉你。”

乔茵:“……”

其实就算纪寒声不说,乔茵心里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八成就是叶老师的前男友。

也就是前阵子傅晏口中的“未来的唐医生”。

叫什么乔茵不大清楚。

她见好就收,没再追着纪寒声问,翻了个身,抬手揉了下依旧在源源不断冒着热气的耳朵,可劲儿地往被子里缩了下:“不告诉我就算了。”

来曲阳这一趟,该做的工作这些天都做完了。

明天说不定还有时间欣赏一下自然美景。

乔茵闭了闭眼睛,把明天的计划都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耳边的热源消失,然后屋内光线暗下来。

乔茵微微呼了口气,身后被子被掀开,很快有人躺下。

乔茵闭着眼躺了好半天,然后又睁开。

反反复复,睡不着。

乔茵眨了眨眼,手指凑在嘴边,轻轻咬了下指甲。

身后这时候刚好伸过来一条胳膊,紧紧扣在她的腰腹,乔茵被吓了一跳,牙齿用力没轻没重,食指往前递了一下,含在嘴里发出意味不明地一声“嗯”。

腰上男人的手就这么僵了一下。

“你这声嗯,我可以当做欲求不满么?”

乔茵立刻把手指拿出来,闭紧了嘴不说话。

男人温热坚实的胸膛贴到她的后背,下颌轻轻搭在她肩膀上,“生气了?”

乔茵顺着杆子爬,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我也生气了。”

乔茵:“……”

他大概是因为她夸了唐医生美貌惊人。

乔茵脖颈后方温热,她下意识又要啃指甲,手抬到一半又硬生生收了回来。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叫城门失守,还是扳回一局,乔茵一想到这男人还会争风吃醋就觉得心情大好,唇角弯了又弯,决定勉为其难地夸他两句:“唐医生是美貌惊人,你是帅气得人神共愤。”

这什么话。

也亏她能说的出口。

纪寒声扯了下唇,眼皮一掀,黑夜里眼睛像是闪着光。

但他挺受用。

管她人话还是鬼话。

纪寒声闭了闭眼,又把前面的人往怀里揽了揽。隔了好几秒,他才轻轻“嗯”了声。

乔茵睡意还没完全酝酿出来,半分钟过去,身后那人呼吸平稳,搁在她小腹上的指尖微微舒展开来。

纪寒声睡着了。

再没对她有任何侵犯……不,亲密行为之前。

简直是人间奇观。

乔茵老老实实待着不动。

听了那人几分钟的呼吸声之后,心跳也渐渐缓下来,她往纪寒声怀里缩了缩,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也沉沉睡了过去。

乔茵是被吵醒的。

也不知道到了几点,一睁眼外头漆黑一片。

不知道是天气恶劣的原因还是还没到天亮的点儿,乔茵揉了揉眼睛,要翻个身再睡一会儿的时候,就听见有人用力拍了下门。

接着就是叫他们起来的声音。

窗外轰隆隆一声,像是一声惊雷,但是比雷声要沉闷不少。

乔茵几乎瞬间清醒过来。

只是神智清醒,她眼睛依旧涩地有些睁不开,用力揉了好几下,刚坐起来,肩膀上就盖下来一件衣服:“穿衣服。”

纪寒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离她不远。

乔茵对他堪称无条件信任,也不问为什么,抓了衣服过来,黑暗中适应了几秒之后辨认了正反之后就开始往身上套。

刚穿上,门就被人用了蛮力撞开。

村民的声音合着外头的风声一起传过来,语速极快,乔茵迷迷糊糊,但还是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字。

泥石流。

她差点就忘了,曲阳村是泥石流高发地区。

没了门的遮掩,外头风一涌而入,乔茵刚缩了一下,肩膀就一暖,“愣什么呢?”

纪寒声已经下了床,拿了鞋过来利落地给她穿上,“想跟我殉情吗?”

乔茵立刻回过神来。

她地震泥石流这些特大自然灾害都没经历过,年纪又不大,这会儿难免觉得怕,连反驳纪寒声的心思都没有,裹了被子就跳下了床。

村里的人已经开始一个挨一个地往高出走。

乔茵看见夹在人群中的陆期,面容呆滞,像是在梦游。

她不知怎么就被逗得笑了一下。

外头风更冷,乔茵庆幸自己裹了条被子出来,她被身后的人几乎是护在怀里往上方高地走,所有因为突发情况激起的不安稳,都在这一刻安分下来。

心放回了肚子里。

这一带都是泥石流高发地带。

曲阳村还算好的,村民危机意识强,泥石流带来的影响也不比周边那么严重。

有惊无险。

到了高地之后,依旧有阵阵响声从远处传来。

乔茵缩在纪寒声怀里,扯了扯被子盖到他肩上,低了头捏着他的手指玩,“是雷声吗?”

男人轻声回:“不是。”

顿了顿,他问:“你不是文科生吗?”

“对啊。”

“没学过泥石流?”

乔茵:“……”

八百年前的事,谁现在还记得。

她捏着纪寒声手指的手更用力了些,干脆自己百度了下。

头顶有男人的轻笑声,乔茵抬手去捂他的嘴:“不许笑。”

纪寒声果然不笑了。

他的嘴被乔茵一双白皙的手遮着,只露出那一双眼睛来,温柔深沉。

她慌忙收回视线,打开了浏览器输入问题。

还有信号,虽然不强。

百度到一半的时候,她收到了来自纪念的消息。

纪念问她:【采访一下我们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乔茵同学,泥石流来临那一刻,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想的什么呢。

乔茵当时想的是,如果真的出了意外,那像纪寒声说得那样,一起殉情也挺好。

长长久久,人生一大幸事。

不过她当然不可能这么跟纪念说。

思考几秒后,乔茵换了一个温柔又欠扁的说辞:【想的是,有男朋友真好。】

第98章 手感。

这句话发出去没多久, 纪念再发消息过来, 长篇大论把她给骂了一顿。

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