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都是金钱和*惹的祸,每个人都想尽量多得到一些,甚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想要分一份。”钟翰也有些感慨,“人呐,总是不知足。”

“可能我现在这么说听着有点儿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如果换成是我,我宁可不去占便宜,不要那么多好处,我也不想跟人一直吵啊闹啊的去争什么,平平安安的,平平淡淡的,这样多好!”顾小凡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为了名,为了利,不惜一切的撕破脸,甚至打破头,只为一争高下。

钟翰笑着说:“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像你那么默默的做事,还知道安于现状,与世无争,随遇而安,那就真的可以实现世界和平了!”

“我都快听不出来你说话到底是讽刺我还是表演我了…”顾小凡的话说了一半,自己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顾爸爸打来的,顾小凡第一时间本能的想要按拒接,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不接电话,回头父母还是会把电话打给倪然和韩乐乐,与其闹得人尽皆知,还不如自己面对算了。

于是她硬着头皮接了电话。

“哎哟,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我女儿居然肯接我电话了!”电话那边传来顾爸爸夸张的感叹声。

“爸,别闹了,我这儿上班呢,有什么事儿你赶紧说,说不定我下一分钟就没空理你了。”顾小凡叹了口气,对顾爸爸说。

、第三十六章 遗嘱

“那我就直奔主题了,你妈托人给你介绍了一个男朋友,这个周末就见面,对方说了,你工作忙没关系,时间可以灵活调整,早午晚饭都可以,实在不行就算是夜宵也无所谓,你看,多难得,人家都没嫌你老!”顾爸爸对顾小凡说。

噗嗤。钟翰在一旁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顾小凡的手机听筒音量不小,两个人又安安静静的坐在车里,距离不远,顾爸爸说话嗓门儿洪亮,中气十足,所以方才的话也被钟翰在一旁听了个一清二楚。

如果可以,顾小凡真的恨不得立刻和自己的亲爹断绝关系,拉入黑名单。别人家的父亲要么沉稳,要么慈爱,偏偏自己家的是个老顽童,过去爷俩儿没深没浅的嘻嘻哈哈倒也挺融洽开心的,可是现在自己老爹挤兑自己的话被钟翰听到了,顾小凡真的很想从听筒这边钻过去,紧紧的捂住顾爸爸的嘴。

“除了你和我妈,全天底下都没有人嫌弃我老!”顾小凡有点没好气的对顾爸爸说,“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啊,你们居然这么对待我!”

“你以为我愿意啊?”顾爸爸声音低了一点,“就算你不嫁人,爸养你一辈子都行,关键是你妈那一关不好过啊,你现在迟迟不找男朋友,都成了我的罪过了,就算你孝敬孝敬你老爹,该去见面就去见见,我跟你妈也好交代不是么!”

顾小凡叹了一口气,老爹把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自己还有说不的余地么?从小到大,家里面的形式她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顾妈妈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派,也是家里当仁不让的一把手,而自己这种好说话、易妥协的性格,也是活脱脱的受了顾爸爸的遗传,父女两个简直如出一辙。所以这一次的事情。既然老妈已经一手包办了,假如自己硬是拒绝的话,不光自己未来的一段时间别指望耳根清净,就连老爹也得受到株连。

“好啦。我知道啦,嗯,你放心吧,我不会临场脱逃的,那么陷害你多不讲义气啊!”顾小凡有些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顾爸爸说对方有她的联系方式,周末的时候会主动跟她联系,进一步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挂断电话,顾小凡长出了一口气:“我的天哪,周末就要上刑场了!幸好我还有时间可以缓冲一下。平复平复心情,让自己接受这样的事实!”

钟翰拿起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说:“你把屏幕上时钟下面的字给我念一念。”

顾小凡接过来,有些狐疑的看了钟翰一眼,再看看屏幕上的字:“7月16日。星期五,怎么了…哎呀!今天已经星期五了?!明天不就是周末了么!”

“恭喜你,长痛不如短痛。”钟翰憋着一脸坏笑的对她点点头。

顾小凡把脸埋进自己的手掌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哀嚎,随即又扭头身子,一把拉住钟翰的胳膊:“咱们俩是好同事吧?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往火坑里面跳。”

“我是不会去做假扮别人男朋友的那种事情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钟翰二话不说就拒绝了顾小凡,“再说,你都没和那位青年才俊见面呢,怎么就知道一定是个火坑?我觉得你爸说的挺有道理,人家都没嫌你老。”

顾小凡抬手朝钟翰的胳膊上捶了一记,钟翰也没躲闪。反正顾小凡的力气也没有多大,打在身上不疼不痒的,他又问:“你是舍不得高轩吧?”

“才不是,你们不要每一件事都扯上他好不好?”顾小凡倍感尴尬,“倪然拿这个闹我。你也跟她学!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相亲罢了,两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凑在一起对户口本儿似的报一遍自己的家庭情况,多奇怪啊!再说了,咱们的工作性质特殊,有时候比较清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忙起来了,一忙起来多长时间没空约会见面都不好说,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了解一个人,更别说什么好感不好感的了。万一对方本来就很极品呢?我不会拒绝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用你假扮男朋友,就陪着我去,帮我壮壮胆,万一对方不怎么样,我大脑又死机了,你帮我想办法脱身就行!拜托你了好不好?”

“这事儿你怎么不找倪然或者韩乐乐帮忙呢?”钟翰还是不表态。

“她们哪有你贼…”顾小凡差一点失言,赶忙改口,“她们没有你机灵呀,你是天才,她们又不是!这种时候我最需要的是一个天才出手相助!”

“这样啊…好吧,”钟翰想了一下,忽然就点头同意了,“想一想,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说不定还能是件一箭双雕的好事呢。”

“什么一箭双雕?”顾小凡不明就里。

钟翰却神秘兮兮的摇了摇头,任凭顾小凡再怎么问,就是不松口,顾小凡追问了半天,最后只好没辙的放弃了。

被顾爸爸这么一打岔,时间已经遛过去了一截,没一会儿顾小凡和钟翰就看到尤莉和吴涛他们一群人从楼里面走了出来,尤莉夫妇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尤图、尤春霞,尤春霞的老伴儿跟在最后面,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顾小凡在车里就能隐约听到他们互相争执的声音,她看看钟翰,钟翰点点头,两个人从车上下来,朝着法院门口的方向迎了上去,尤莉和尤图他们两伙人争执的十分激烈,以至于光顾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谁也没有注意到顾小凡和钟翰走了过来。

最先发现他们的还是尤春霞的老伴儿,他从身后扯了扯正高声争吵的尤春霞,尤春霞期初还不理睬他的示意,直到被他扯得有些烦了,才非常不耐烦的朝顾小凡他们这边看了过来,一眼看到他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拉住尤图,示意他们不要吵了,尤图也朝这边看了一眼,八成那天他的注意力光放在倪然一个人的身上,根本无暇真正留意其他人,此时此刻倪然又并没有在场,所以他完全没有认出这两个人是前两天刚刚和他在泰河酒店里面打过交道的人。

尤图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姑姑尤春霞要急急忙忙的拦着自己,明明前一秒钟她还在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与尤莉和吴涛争执,所以一脸的困惑与不理解,但是尤莉和吴涛却受到了尤春霞这一番小动作的提醒,扭头看到了钟翰和顾小凡。

“行了,我不稀罕在这里跟你们胡搅蛮缠!你们是什么样的货色你们自己最清楚,都是一群苍蝇,平时做好事的时候找不到你们,占便宜的时候就都叮上来了!早年我爸差一点儿吃官司,大把大把给人赔钱的时候,你们一家一家的都恨不得立刻和我爸撇清关系,我爸又东山再起了,你们又二哥长二大爷短的,还要不要脸?”尤莉的嗓门儿不小,再加上正在气头上,更加了几分尖利,但是从措辞来看,已然是一副打算暂时鸣金收兵的架势,没有继续吵下去的意思,“我还是那句话,公道自在人心,该是我的,一份我也不会让不安好心的人白白占了去,谁也别当我们尤家是好捏的软柿子!法律会给我们主持公道的!”

“好一个尤家人!亏你还知道自己姓尤!白纸黑字的遗书摆在面前,你还耍赖,依稀就想把尤家的产业改成姓吴的,你还公道?法律要是真的主持公道,那也是按照我二大爷的遗嘱,把店给我,你们两个乖乖滚蛋!”尤图不知道尤莉是看到了钟翰他们在场,所以不想继续吵,还以为她是退缩了,立刻乘胜追击似的骂回去,“遇到我这样讲道理的人你就知足去吧!二大爷说了,尤家的店铺只能姓尤,轮不到外人做主,所以我只要那家店,至于以前我二大爷赚了多少钱,有多少家底,我都一概不过问,全都给你们,就这你们还贪心不愿意!你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活着不孝,死了乱叫!我二大爷做鬼都得回来找你们!”

“尤莉,你别和他嚷嚷,就当他鼻子底下长得不是嘴,所以专门放狗屁!”吴涛轻蔑的瞪一眼尤图,“你要是讲道理,这世界上就没有道理可讲了!别说的好像自己多不贪心似的,谁不知道我老丈人的店铺盈利不算,就光是往外卖那处门市,作价都不止三百万!更别说店里的流水和净利润了!你也少拿遗嘱说事儿,那份遗嘱我们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更没见过,是真是假还都不一定呢,万一是假的,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也少拿姓尤不姓尤的出来说事儿!你又不是老尤家唯一的男丁!就算我爸真的留下遗嘱说只能留给尤家的男孩儿,我宁可把我亲弟弟找回来,也不会便宜了你这个见利忘义的白眼儿狼!”尤莉恨恨的说。

“行,那咱们就走着瞧!”尤图忽然笑了,一脸无赖的表情,“别说我没提前打招呼,你们今天骂我的话,我都录音机录着呢,等回头遗产的官司答应了以后,我再给你们打名誉损害的官司,我让你们赔钱赔到管我叫爷爷!”

说完,他就气哼哼的先行离开,尤春霞也紧随其后,假装不认识似的从钟翰和顾小凡身边匆匆忙忙的走开了。

、第三十七章 换车

尤春霞和她的老伴儿跟着尤图一起离开了之后,法院门口就剩下脸色难看的尤莉和吴涛,尤莉一直恶狠狠的瞪着尤图他们离开的背影,可惜那三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来看过,也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她那种带着怒气的目光。

一直到三个人走出了法院的大门,消失在院墙外面,尤莉才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吴涛在一旁呆立着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顾小凡看尤莉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再看看吴涛在一旁呆呆的样子,心里面有点着急,一摸自己的身上,今天穿的衣服没有口袋,随身连包面巾纸都没有,只好小声对吴涛说:“你老婆哭的这么难过,你是不是应该给擦擦眼泪,安慰几句?”

吴涛好像这才猛的回过神来似的,连忙凑到尤莉身旁,搂着她的肩膀,把脸凑到尤莉的脸颊旁轻声安抚几句,顺便伸手去擦擦尤莉脸上的眼泪,尤莉得到丈夫的关怀之后,似乎也感觉心里安慰了不少,渐渐的止住了哭泣。

“对不起啊,我失态了,”尤莉深呼吸几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最近的坏消息真是接二连三的,先是我爸出了事,然后是饭店里面一听说老板出事了,人心惶惶的又惹出了不少麻烦,还没等把那边稳定下来,尤图又拿了一份不知道哪里假造出来的遗嘱要抢走我们家的饭店!我真是快要崩溃了,整个人感觉神经二十四小时绷得紧紧的,再多一件坏事,估计就要压断了!”

顾小凡听她这么说,心中略微有一点不踏实,眼神下意识的撇向了吴涛,随即便发现刚刚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吴涛好像又开始走神儿了,心不在焉似的。

“咱们别在法院门口站着了。走吧。”钟翰看了看表,示意吴涛和尤莉离开。

“去哪儿?什么意思?对了,你们今天怎么会来这儿?”尤莉方才一直在和尤图争执,估计在气头上什么也没有意识到。现在才猛然想起这个疑问。

“有些新的进展,需要和你们沟通一下,所以需要你们到公安局去一趟。”钟翰没有直接说出具体来意,有些模棱两可但又基本属实的说。

“那行,老公,咱们走吧。”尤莉不疑有他,点了头之后叫上吴涛,顺便还有些紧张的问,“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能找到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是谁了么?”

“回去公安局再说吧,在这里说话不太方便。”钟翰没有回答。

尤莉便没有再多问什么。四个人各自上车,一同回公安局去,到了办公室,顾小凡给尤莉和吴涛端了两杯水,吴涛接过来的时候有点诚惶诚恐。尤莉的注意力倒还是放在今天叫他们到公安局来的目的这件事上,接过水杯只是道了声谢,立刻就问钟翰:“钟警官,我父亲的案子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能破案了么?”

“尤图拿遗嘱跟你们打官司,这是怎么回事儿?”钟翰反问她。

一说起这件事,尤莉就又一次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难看的说:“我父亲出事儿以后。我和吴涛就不让尤图再继续在饭店里面兴风作浪的了,结果他不听,还总想插手,就被我老公给赶出去,不让他来了,也跟店里面的人都说了一下。以后不许再听尤图的话,店里的事情不许他插手。我们以为总算把这个麻烦给打发走了,没想到他转头就拿了一份遗嘱来,说是我父亲私底下留给他的,让我和吴涛把饭店给他。还得把那个门市的产权证也都给他,因为我父亲的遗嘱就是那么交代的。我俩当然不能同意,吵了一架之后他就走了,紧接着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这才知道,其实我父亲出事的消息传出来没多久,他就去法院起诉我们了,当时我们还奇怪呢,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法院传票到。”

“之前你们知道尤志业有过这种打算么?”钟翰问。

“怎么可能!”尤春霞立刻不悦的反驳,“我爸绝对不会做出那么不理智的事情的!他生前就跟我说,让我暂时忍耐尤图,就是等着他犯了错误,好光明正大的让他走人,不给老家那边的亲戚留把柄,怎么可能都有这样的打算了,还把店铺和房子都留给他!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正常人就都不会放着自己的女儿女婿不留,留给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子!尤图在他自己的亲大爷去世之后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假造遗嘱想要骗钱,他简直是缺德到家了!”

“能确定遗嘱是伪造的么?”

“单纯看上去,字迹确实很像是我父亲写下来的,我那个没脑子的姑姑还愿意替尤图作证,说我爸之前私底下跟她也提过有这个打算,但是我不相信我爸会这么不理智,而且我姑姑她分明就是说谎不眨眼,因为当年借钱的事情,她和我们家闹得根本就不怎么联系,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爸怎么可能去跟她说!我看,八成又是尤图许了什么愿给她,她才帮忙作伪证!”尤莉恨恨的说,“不过我们也不怕,人证有什么用,人是可以撒谎的,东西可不会,我已经申请对遗嘱进行笔迹的鉴定了,回头就拿我爸生前的笔迹交上去,很快就能揭穿尤图的骗局了!”

“那就好,”钟翰听完尤莉的讲述,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忽然问吴涛,“你知道你岳父家的房子里,有一个放在隐蔽位置的保险箱么?”

吴涛忽然一怔,脸色登时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迹象,如果不仔细观察,可能会觉得他只是反应迟钝了那么一两秒钟而已,绝对看不出他在听到钟翰问他那一瞬间时候眼神中流露的慌乱。

“这个…”他扭头看尤莉,一副征求她意见的样子。

尤莉很自动自发的把回答问题的任务揽了过来:“我爸是有那么个保险箱在家里,放的也挺隐秘的,怎么了?丢了?不会吧?那个保险箱挺沉的呀。”

“保险箱里面有什么,你们知道么?”钟翰又问。

“这个我可就不太清楚了,我爸活着的时候,从来不让我们看那个保险箱,我们如果在他那儿,他要拿东西,都得回避我们,既然他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也就从来都没问,里头应该是贵重物品吧。”尤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你知道么?”顾小凡看吴涛在一旁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便开口问。

吴涛讪讪的笑了笑,说:“我老婆是亲女儿,都不知道,我一个女婿,隔着肚皮隔层山,你们觉得我有可能知道连我老婆都不知道的事情么?”

钟翰笑了笑,没做任何评价,忽然扫了一眼吴涛鼓起来的t恤胸兜:“今天开的是哪辆车啊?我方才看你好像开了一辆印着广告的车来的?”

“是啊,一直都是,我老丈人出的主意,说这样一来车子开在路上,就等于是给我们饭店做宣传了,甭管是红绿灯,还是塞车,反正走到哪里,广告就打到哪里。”吴涛笑呵呵的表示,随即意识到谈论起自己刚刚过世没多久,并且还是死于非命的岳父,用这种轻松的语气显然是不够尊重的,赶忙又绷紧面孔。

“我记得,那天在你们家饭店遇到你的时候…”钟翰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睛盯着吴涛,把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你开的好像不是今天这一辆车啊。”

“没有吧,我们家饭店门口那么多辆车,你说不定看错了呢?”尤莉眼睛朝丈夫那边瞟了几眼,见他眼神飘来飘去的不吭声,便开口对钟翰说。

“车身上印着饭店广告的车子,在停车场里也应该挺容易被认出来的,那天我们好像都没有瞧见。”钟翰摇摇头,“而且我们还特别巧合的看到了一辆和尤志业名下那一辆车一模一样的同款,不光颜色一模一样,好像连车牌照都一样。”

“哦,我想起来了,你们说的是那一天啊。”吴涛听了这话,忽然笑了笑,笑容不大自然,像是被人扯着嘴角不得不笑似的,“我给记错了,以为是别的什么时候呢,你要是说那天我就记得了,那天我开的确实不是今天这辆车,开的确实是我岳父名下的那一辆车。”

“哦,弄了半天你们说的是那天晚上的事儿啊,”尤莉也好像是恍然大悟似的,配合着吴涛的话,“怪不得把咱们都给说糊涂了,弄了半天是聊拧了。”

“这么说来,你是把你岳父名下的那辆车从车库里开出来用了?”顾小凡问,“之前我们不是跟你们说过,房子里的一切,包括尤志业名下的一切财产,你们都不要擅自处理么?”

“这话说的,饭店也是我爸名下的,那我们每天营业算不算擅自处理?”尤莉尖刻的问。

、第三十八章 顺手牵羊

“那怎么能一样呢,饭店虽然是尤志业名下的财产,但是本身就是一个流动性很大的场所,尤志业出事也并不是在店里,再加上店铺平时也是交给你们两个来管理的,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这一回尤莉的质问倒是没有把顾小凡给问倒,倒不是顾小凡变得伶牙俐齿了,而是事实确实如此,她根本不需要去动脑筋狡辩,只需要实事求是的把状况阐述清楚就足够了。

尤莉语塞,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拿眼去看身旁的吴涛,吴涛想了想,笑呵呵的说:“顾警官,我老丈人也不是交通肇事被汽车撞死的吧?”

“不是。”顾小凡摇摇头。

“既然他不是在车子里出事的,也不是被那辆车子撞死的,虽然我老丈人出了事儿,我们全家也都挺悲痛,挺难过,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死了的人死了,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不是么,前几天我那辆车出了点毛病,送去修理了,所以我就把我老丈人的车子开出来临时代步,反正早晚那辆车的所有权也还是归我们,现在只不过是刚刚出了一大堆的状况,我们都还没有来得及去做更名之类的手续罢了,”吴涛语气轻描淡写的说,“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岳父确实不是死于交通肇事,但是你怎么能确定他并不是在车子里面出的事呢?”钟翰在一旁忽然开口问了一句,听起来好像是在闲聊一般。

吴涛一怔,似乎有些害怕:“我老丈人出事是死在车里的?”

“那倒不是,”顾小凡也看出吴涛被吓了一大跳,所以虽然被他抢白过,还是好心眼儿的先回答了他的疑问,让他安心,然后才问,“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也没有想明白,尤志业的钥匙作为证据暂时留在我们公安局这边,当时我记得,不光是家门的钥匙。就连车钥匙也在上面,那你们是怎么把车开走的呢?”

吴涛没有说话,眼神闪烁,尤莉听了倒是有些吃惊,嘴巴微微张开着,看了看顾小凡,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眼睛快速的眨巴着:“对啊…我爸的车钥匙确实是和家门钥匙什么的都串在一起的…那你怎么把车给开回来的?我忘了我爸的钥匙被放在公安局这边的事儿了,我还以为你是拿车钥匙开回来的呢!”

“我觉得,可能我们的最新发现能够帮忙回答你的这个问题。”钟翰对尤莉说,“我们在对你父亲的保险箱进行检查的时候,发现保险箱的外部,包括内侧,除了尤志业本人的指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指纹的大量存在,保险箱内有大量的现金,以及金条、玉石等等贵重物品,从摆放情况和数量多少来看,并没有遗失,保险箱也没有任何被撬的痕迹,经仔细核对。我们发现那个并不属于你父亲,并且还大量存在的指纹,是属于吴涛的。”

“钟警官,这个玩笑可有点开大了。”吴涛见妻子用无比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己,连忙讪笑着同钟翰说,“这你可让我说什么好呢?”

“我们不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而且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也没关系,正好今天你本人在这里,要是担心我们之前提取到的你的指纹有误,咱们一会儿当场提取指纹。重新比对也可以。”钟翰微笑着打量脸色发青的吴涛,“所以我觉得,如果你不知道说什么好,倒不如干脆实话实说,对你,对我们,都有好处。”

“吴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尤莉的双手紧握着,整个人都很绷紧,身子瑟瑟的抖动,“为什么我爸的保险箱上面会有你的指纹?你动过爸的保险箱?你之前为什么都没跟我说过这件事?你还有什么瞒着我没说的?”

“行了!你别说话了!”吴涛有些烦躁的挥挥手,打断尤莉的盘问,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支给自己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青灰色的烟雾,然后才说,“是,我动过我老丈人的保险箱,这事儿不怎么光彩,所以我也没跟谁说过,这事儿跟我老丈人出事没什么直接关系,我就是把他留在保险箱里头的那把汽车备用钥匙拿出来,把车开走了,仅此而已。”

“听起来事情好像确实不太复杂似的,不过我还是没有搞清楚一件事,你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偷拿备用的车钥匙,所以才特意破解了你岳父保险箱的密码吧?”钟翰表情很困惑似的,“那这难度未免也太大了,而且你还得事先就能够确定,保险箱里确实有一把车子的备用钥匙——据我所知,那一款车通常出厂的时候都只有一把原厂钥匙,如果想要加配备用钥匙,需要在购车的时候就订,很多人都没有直接从原厂加订一把车钥匙的习惯,你事先是怎么猜到你岳父有的呢?”

吴涛的脸从黄变白,又慢慢的涨红起来,他被钟翰问得无言以对,尤莉在一旁也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盯着他,他只好无视妻子那种意外的神情,清了清嗓子,有些狼狈又不得不故作镇定的回答说:“你说的对,我之前就知道里头有备用钥匙,因为我以前也打开过那个保险箱,而且打开过好些次…”

尤莉惊讶的眼眶都快被她瞪得裂开了似的:“你干嘛要开爸的保险箱?你怎么会知道密码的?爸告诉你的?他为什么告诉你,不告诉我呢?”

“你能不能闭上嘴,别添乱!”吴涛突然有些恼了,大声的呵斥了尤莉一句,声音很响,语气很凶,把一旁毫无防备的顾小凡也给吓了一大跳。

尤莉就好像一瞬间被人使用了静音键一样,闭上了嘴巴,垂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既没有争辩,也没有抗议,看来平时她就应该很听吴涛的话。

“我也是一时糊涂,”对钟翰和顾小凡开口的时候,吴涛的态度就软化了很多,很显然他并不敢对所有人都表现得态度蛮横霸道,“密码是我之前有一次无意之中偷看到的,就记下来了,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好像发现了我老丈人的秘密,所以想要记着,后来…有一次我手头实在是有点紧,就趁我老丈人出门去旅游什么的,不在家,到那儿开了保险箱,从里头拿了两三千块钱出来。”

“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两次吧?”顾小凡问,顺手牵羊这种事情,除非被抓包,否则一旦有了一次的得手经历,就会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再从那里继续得到好处,吴涛这一次还能顺利的拿到备用钥匙,很显然尤志业是没有更换过密码,这就说明吴涛从来都没有被抓包过,估计得手的次数不会太少。

吴涛言辞闪烁的支支吾吾了几句,也没说出个具体的得手次数,绕了一圈,便又开始给自己找起了借口:“我确实有我的无奈,你们别看我管着饭店里面的事,一进门服务员什么的经理长,经理短的叫着我,实际上他们心里头根本瞧不起我,都知道我只是个给自己老丈人打工的,我老丈人你们别看他自己生活的很潇洒,成天里在外面吃喝玩乐,到处旅游,实际上他对钱管的可是死死的,不光是我,就连对尤莉也是这样,从来不让我们俩手头有一点儿宽松,人家服务员好歹还得给涨个工资什么的吧,我们俩根本没有那种时候,我们俩也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有家有孩子,得过日子,我也是没办法才动了这样的念头的。”

“那你从我爸那儿到底拿了多少钱?你又不告诉我,拿了钱也没拿回来贴补过家用,敢情这么些年咱们家里就我和儿子娘俩过得紧巴巴的,你一直都偷偷在外面花天酒地的逍遥来着吧?!”尤莉虽然方才被喝斥了之后,好一会儿没敢张口出声,可是听完吴涛的话,她的愤怒还是胜过了对丈夫的畏惧,不仅不顾丈夫的恼火开了口,还伸手朝吴涛的伸手捶打过去,一边捶打一边说,“你怎么对得起我!我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我给你生个大儿子,拉扯这么大!现在我爸出事儿了,还没怎么着呢就让我知道了你瞒着我们去偷我爸的钱!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你投了那么多钱,一份都没有拿回家里给我和儿子用过,连件衣服都没主动给我买过,你都拿去贴补外面的贱女人了吧?吴涛你可真对得起我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你要是外面有女人,我今天就和你一起死!谁都别活!”

“要死你去死,我才没空陪你发疯呢!”吴涛任凭尤莉捶打自己,不躲不闪,嘴上恨恨的骂回去,“我天天跟你一起,满脑子都是店里的那些破事儿,累得跟孙子似的,找女人?你当我精力有多充沛?!而且你以为我敢拿多少钱出来?你爸精的跟猴儿似的,我拿多了他不早就发现了么!我没给你花钱,你过生日那个戒指谁给你买的?!就凭咱俩从你爸手里领那点儿钱?你也不想想!”

、第三十九章 童年友人

“那…那…”尤莉好像也觉得吴涛这样的说法有些站不住脚,并不能够完全接受,但是想要反驳,又偏偏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急的都要哭出来了,“那你拿那么多次,你也没全花我和儿子身上啊,你在没在外面贴别的女人?”

“我贴个屁女人!有你一个我还不够烦的么!早知道结个婚,把自己给折腾成这样,还得天天装孙子,在店里跟顾客装孙子,回家还得跟老丈人面前装孙子,我当初结什么婚!我就打光棍一辈子好了!”吴涛被尤莉追问的不胜其烦,语气愈发难听起来,“你知道我拿了多少次?什么叫那么多次?!我天天为了咱们那个小家,累死累活,你成天一点儿也不知道心疼我,就知道天天琢磨我在外面能不能有女人,能不能有女人,你是生怕我外面没有女人是不是?!”

尤莉被他这么一通训斥,方才的不满又瞬间哑火了,一脸委委屈屈的表情,声音好像夹在嗓子里似的:“我没那个意思,我知道你辛苦,你不容易…”

“谁辛苦,水不容易这件事,咱们回头再说,或者留着你们两口子以后有机会的话慢慢探讨也来得及。”钟翰适时的打断他们,一面这夫妻二人纠缠在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上,一直没完没了的争执下去,“吴涛,我作为外人,同样也作为男人,是相信你说的话的,你拿了钱,不可能一分一毫都不用在家人身上。”

吴涛瞥了一眼尤莉,略显才亏又有点欣慰似的对钟翰点头:“理解万岁。”

“不过,如果说你从尤志业的保险箱里偷偷往外拿钱,全部都是为了贴补家用,却又一点都没有透露给尤莉知道,着我也不大相信。”钟翰忽然话锋一转。

吴涛一愣,立刻尴尬的笑了笑。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说:“那是,那是,我也有我的无奈之处。去年我们老同学组织了一次聚会,好多年没见的老同学,好多都混得人模人样的,穿得也体面,开的车子也体面,他们问我在干什么,我当时就是为了要面子,就说我现在自己开了一家大饭店,当老板呢。那天我也是觉得挺伤自尊的,聚会吃饭的时候说说话。吹吹牛,散了出门的时候,别人都开得这个车,那个车,结果我那辆车不但破破烂烂的。上头还都是广告,我同学当时就有人怀疑我了,说怎么那么大个饭店老板,开这么一辆广告车出来呀?我就扯谎,说自己车维修去了,没办法,临时开了店里面的车子出来。后来回家我越想越不是滋味。然后就去拿了点钱,事后找时间约了几伙同学去外面吃了几顿饭,往回圆了圆面子,仅此而已,在没有别的了,我那不也就是人活一张脸么。”

钟翰没有说话。顾小凡也没有开口,她知道钟翰不说话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她自己倒是完全因为不想和吴涛说什么话,这个男人,你说他是大奸大恶。那远远谈不上,但是品行还是让顾小凡觉得实在看着不顺眼、

这两个人忽然都沉默不语,吴涛先是静观其变,等了一分钟左右见他们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就开始有点坐不住板凳了,忍不住开口主动替自己澄清起来:“钟警官,你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怀疑我什么吧?我就偷偷的拿了点钱,那些钱对我老丈人来说,连九牛一毛都不算,我可真没干别的呀,尤其跟他出事儿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承认我做的不对,但是你们可千万别怀疑我做过别的什么,我能够证明自己的,我跟我老丈人那件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真的。”

“你打算怎么证明自己?”钟翰饶有兴致的问。

“我能证明我在我老丈人出事儿的那段时间里头肯定是没有作案时间的!”吴涛回答的底气十足,脸上的表情更是格外坚定,就像故意做给钟翰和顾小凡看似的,“用你们警察喜欢说的话,我有不在场的证据。”

“你是怎么确定尤志业死亡时间的呢?”顾小凡开口问吴涛。

“那不是你们说的么!你们一直都问我们,一个多月之前,一个多月之前!所以说我老丈人当然是一个多月之前出事儿的了啊!”吴涛说出自己的理由。

“一个月之前的时间,也可以是很大的一个区间。”钟翰说。

吴涛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也不可能是无限制的往前推不是么?我在一个多月前,一直到现在,晚上要么是在饭店里头忙活着,好几十双眼睛盯着呢,跑不了,要么就是跟老同学出去吃饭,横竖都有人可以证明。要是说白天,我白天也没闲着,我们家店里负责采购的人生病住院了,你们也知道,饭店里除了固定供货的,也得有一些是自己出去采买的东西,而且那些事情不是知根知底的亲戚,不是信得过的人,也不能交给他们去做,所以好长一段时间了,白天这些事情都是交给我来负责的,最近这不到一周,那个人才出院,养好身体了,回来上班,结果尤图又开始找麻烦,我别说是杀人了,自杀都腾不出空来!”

随后,他就好像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似的,特意把自己不在店里的时间说了出来,也说明了不在店里的时候,分别是在哪里,和什么人一起吃饭。

“吴先生记性真是了不得呀,”钟翰听上去似乎是在由衷的称赞,“一个多月以前和什么人一起吃饭,具体的时间地点,就连吃了什么都记得那么清楚!”

吴涛也笑了笑:“钟警官,你就别讽刺我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没撒谎,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不是我记性好,是因为我这段时间一直就担心,觉得你们说不定哪天就发现我偷我岳父钱的事情了,到时候万一连带着怀疑我是不是为了图财,对自己老丈人都敢下手,那我不就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楚了么!所以我这段时间一直使劲儿回忆,把那段时间自己都做了什么事情给回忆了一遍,生怕忘了会说不清,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偷拿我老丈人的钱,这事儿肯定做的不对,你们怎么批评教育我,就算当我是小偷,判我刑,我也认,不过杀人害命那种勾当我是真没那种胆子,希望你们能够相信我说的。”

钟翰听他说完,点了点头:“你说的我们会斟酌,我也愿意相信你就像你说的那样,只是在金钱面前一时糊涂,没有做别的错事,但是近期在没有得到允许之前,还是希望你不要做任何外出的打算,尽量配合我们的工作。”

“这个没有问题,你就算不说,我最近也肯定不会往别处走,”吴涛毫不犹豫的就点头同意了,“一个是尤图那边一个劲儿的捣乱,打官司强财产都已经闹到法院里头去了,连假遗嘱都能弄得出来,还有人给做假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发掉,再一个,我哪儿都不去都还害怕会洗不掉怀疑呢,哪还敢乱来!”

钟翰点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他继续纠缠,而是选择了询问他们另外一个问题:“有一个叫做罗平的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印象。”

“罗平?男的女的?”吴涛问完,不等钟翰回答,又摆了摆手,“算了,你不用告诉我了,我刚才想了一下,我们店里好像就没有用过叫罗平的人。”

一旁的尤莉方才被丈夫斥责了一顿,心情也不大痛快,在被钟翰问到之前一直垂头丧气的不吭声,现在听到了罗平这个名字,表情变得有那么一点困惑。

“你是不是认识这个人?”顾小凡注意到了她表情的变化。

尤莉摇摇头:“想不起来,但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挺耳熟的,感觉像是我认识的人,可是怎么想怎么想,又都想不起来,光是觉得耳熟。”

“那你再仔细想一想,说不定确实是认识的,否则怎么会觉得耳熟呢?”顾小凡知道,听到一个比较常见的名字和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两者之间是不同的。

吴涛有些狐疑的看着尤莉,等着她说话,尤莉皱紧了眉头,一言不发的陷入沉思,时不时的摇摇头,看起来正在努力的试图从记忆中搜索出罗平这个名字。

“这个罗平,有没有可能是过去与你父亲尤志业一起做生意,或者是你们老家那边的熟人呢?”顾小凡看她搜肠刮肚的想不起来,便试图提示一下。

“应该不是…”尤莉摇摇头,停顿了一会儿,她猛地抬起手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想起来了,就说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熟,好像应该是认识的,但是又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我确实认识个叫罗平的人,但是是小时候认识的,在一起玩儿过,这中间已经有好多年都没有再见过了,差一点想不起来。”

、第四十章 顿悟

“是老同学还是邻居?”顾小凡希望尤莉能够说的更具体一些。

“都不是,他不是我们那儿的人,到底是哪儿人我还真给忘了,”尤莉虽然想起来了罗平这么个人,具体的一些信息却还是因为时间太久,记不起来那么清楚,“我记得好像是他家一个什么亲戚,忘了是叔叔还是舅舅了…好像是舅舅,当时是从外地去在我们那儿当矿工,罗平放寒暑假的时候就去那边玩儿,我们那儿也不是什么大城市,就是个小镇,地方小,谁都差不多认识谁,周围好多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就会凑在一起,里头有罗平他舅舅家的那个表兄弟,所以他就也跟着一起,一来二去的,你们也知道,小孩儿比大人容易熟,就那么认识的。”

“后来是怎么失去联络的?”从尤莉半天才能想起来罗平这么一个人的表现来看,显然是很久都没有见过面的状态,所以顾小凡索性直接问关键问题。

“后来我们那儿出了点事情,煤矿出事故了,我当年岁数也不大,也不太懂什么,反正就知道死了不少人,伤得人那就更多了,听说罗平他舅舅好像被砸断了腿,回老家去了,罗平当然就不会再去我老家那边,再后来我爸也带着我搬家到这边来了,就彻底没有联系,不知道后来他怎么样了,”尤莉说完,方才因为丈夫吴涛的事情而被搅乱的大脑终于清醒起来,疑惑的问,“你们为什么忽然闻起来这么个人来呢?是跟我爸的事情有关系么?可是,那个罗平当初去我们那儿过假期的时候,顶多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之后就再也没有打过交道,他连我爸长什么样子都不一定知道,怎么会和我爸车上什么关联呢?”

“这个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立刻给你一个明确的解释,我们怀疑他和你父亲之前借出去的一笔钱有关系。但是具体情况还有待查证。”钟翰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回去也想办法联系以前认识的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后来还见过罗平。跟他还有联系的,如果打听出来什么,我就立刻通知你们!”关系到自己父亲遇害的事情,又涉及到一笔被借出去的钱款,尤莉显得很重视,不等钟翰和顾小凡表态就主动提供起帮助来,“就这么定了吧,老公?”

吴涛好像又有点走神儿了,被她一叫,连忙回过神来。略微有些不悦的瞥了尤莉一眼,说:“你问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什么罗平!”

“谁说你见过了啊!我那不是意思是让你帮我想着,提醒着我点儿么!”尤莉被吴涛训斥得有些委屈,脸色也不大好看。声音不大的对吴涛嘟囔了一句。

“怎么了?有心事?”钟翰问吴涛。

吴涛连忙摇摇头,有些勉强的笑了笑,说:“没有,没有,我就是脑子里还想着方才的事儿呢,这么大个人了,跑去自己老丈人家里头顺手牵羊。还被你们给查了出来,想一想就觉得怪丢脸的,哎呀,坐立不安呐,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钟翰笑笑,对他的说法没有给予任何评价。又着重提醒了一下吴涛最近不要不打招呼就外出,否则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后果自负,吴涛有些诚惶诚恐的连忙点头答应,再三保证。之后夫妻二人便离开了刑警队。

“看样儿,别管有没有什么私人情绪夹杂在里面,之前沈钰和尤春霞对尤莉的评价还真都挺写实的,”尤莉和吴涛走后,顾小凡有些感慨,“尤莉确实很在乎吴涛,并且表面上好像挺厉害,实际上在家里什么都得依着吴涛。你说,就连吴涛多次偷偷溜进尤志业的家中去偷钱这种事情,尤莉都不敢对吴涛表现出多一点儿的气愤,多说几句也要被吴涛凶回去,这还是当着咱们的面儿呢,换成私底下,指不定是个什么样儿!吴涛可真是有够霸道不讲理的!”

“这种事情就属于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看着觉得再不公平,也没辙。”钟翰耸耸肩,对这种事表示无奈,“之前咱们不也听说过了么,吴涛原本是有个马上准备结婚的恋爱对象的,后来是尤莉单方面喜欢吴涛,热烈的追求他,吴涛受到尤莉优渥家庭条件的吸引,才投入她怀抱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一种平等的感情交流,这就给以后两个人相处模式的不平等打下基础了。”

顾小凡听着钟翰的话,知道他说的是尤莉和吴涛,却恍惚之中联想到了高轩和自己。原本自己对高轩单方面的怀有朦胧好感,也自说自话的以为高轩也应该有差不多的感受,所以就努力的充当高轩的小帮手,希望他能够更多的看到自己的好,可是钟翰来了以后,高轩为了和钟翰别苗头,仅仅因为自己客观的支持了钟翰的观点,就可以对自己不理不睬那么久,在这样的情况下,要让顾小凡继续自我催眠说高轩对自己是有好感的,是喜欢的,她也做不到,虽然她不聪明,但还不至于傻到那种份上。

最近高轩虽然对自己忽然又态度热络起来了,几次三番的表达关怀,可是顾小凡的心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觉得高轩的这种情绪变化,和钟翰要求自己学会疏远他,拒绝他,有着直接的关联,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和钟翰相处融洽,关系还是比较不错的,韩乐乐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和钟翰之间有什么,其实这也不怪韩乐乐八卦,钟翰在答应了自己,要帮忙试探高轩之后,就总是故意在有人在的情况下对自己表现得格外关怀备至,说不定对自己和钟翰之间关系有误会的人,还不止韩乐乐一个呢。就像钟翰之前说的,有个优秀的竞争对手出现,是顾小凡涨身价的砝码,这样一来,与其说高轩是真的开始在一起自己来,顾小凡倒觉得他更像是一种好胜心,一种想要打败对方而燃起的斗志罢了。

当然,一旦取得了胜利,除了能够从工作以外的方面战胜钟翰,还能重新让顾小凡回归到那个随叫随到、有求必应的小跟班角色上头,这种就算不能叫做一箭双雕,恐怕也差不了太多。

之前的一段时间里,顾小凡其实一直在为自己的这种看透而烦恼,这种烦恼是一种失落和伤自尊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感受,相信不管是那个女孩儿,让她承认自己之前是多么的一厢情愿甚至自作多情,都是一件很难堪的事情。

不过看到尤莉和吴涛之后,顾小凡的烦恼忽然之间就戛然而止了,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庆幸的感觉,假如没有之前那一段时间的冷遇,给了自己一个长长的冷静期,可以好好的去思考和判断,假如高轩在钟翰对自己假意示好之后,就立刻抖擞精神的应战,对自己大献殷勤,那么自己一定会立刻被冲昏了头脑,丧失了全部的理智,那么,自己以前一直期盼的所谓圆满结局,实际上会不会是把自己变成了有一个尤莉呢?说不定,还不如尤莉,尤莉或多或少还扮演着一张大额的定期存单,而自己,只能是一个老实听话的小保姆。

这么一联想,顾小凡觉得这段时间一直充斥在自己胸口的那种滞闷感仿佛一瞬间就一扫而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领悟之后的淡淡酸楚和如释重负。

钟翰见顾小凡沉默着没有吭声,便换了另外一个话题,对她说:“我觉得关于罗平这个人,吴涛可能知道些什么,方才咱们和尤莉探讨关于罗平的事情,吴涛一直表现得很紧绷,并且心不在焉,那种状态绝对不是他所谓因为偷钱被发现所以感到丢脸造成的。”

“啊?那刚才怎么不多盘问几句,就这么让他走了呢?”顾小凡在脑海中快速的回忆了一下,吴涛表现得确实不大自然。

钟翰摇摇头:“没有意义,我这么觉得,也只是主观上的一种判断,咱们谁也没有掌握任何的实质证据去证明他们确实相识,张口问一问倒是容易,吴涛八成也不会如实回答,到时候他找出一大堆的理由去撇清和搪塞,甚至误导咱们的话,在这件事上咱们反而就被动了,索性先按兵不动比较保险。”

顾小凡点点头,世界上没有能够包住火的纸,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吴涛确实和那个叫做罗平的人有关联,他们自然会查得出来,到时候真凭实据在手,和吴涛对峙起来也就不怕他耍滑抵赖了。

“这几个电话号码你负责,剩下的交给我。”钟翰递给顾小凡一张纸,上头是三个电话号码,“我那天和泰河酒店管停车的那个人聊了聊,他和过去赵泰河的那家过去的几个员工还有联系,给了我几个联系方式咱们看看能不能找到愿意和咱们聊聊当年那件事的人。”

“没问题,打电话这种事我还是很擅长的。”顾小凡点点头,接过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