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她再也抬不起腰的时候,她轻哼着伏到男人身上,与他贴的密密实实,然后抱着他的脖子亲他的耳朵,在他耳边细声求着:“阿树,我没力气了,你动一动啊,快点,我好难受,我要你用力……啊!”

薛松心里有两个叶芽。

一个是他的弟妹,他尊重她,想以兄长的身份照顾她。

一个是他的牙牙,他喜欢她,想以男人的身份爱护她。

而这一刻,当她柔弱无骨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当她的丰盈无意识地磨蹭着他,当她细细弱弱地在他耳边求他用力要她时,他心中,就只剩下了他爱了的那个女人。

“牙牙!”

他低吼一声,双手猛地扶住她的腰,一起一落,他已将她压在身下。

不去想到底该不该这样做,不去想做了之后有什么后果,他只知道,这是他爱着的女人,此时此刻,她在他身下,他在她里面,他要她,狠狠要她!

双手垫在她细滑的脊背下,稍稍托起她柔软的身子,他低头,急切地去吻她的脸她的唇,她的脖颈她的丰盈,每一处,都是他在梦里吻过无数次的地方,而她轻轻喘息着,配合着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修长的腿更是紧紧夹住了他的腰,迎接他一次比一次更有力的深入撞击。

浑身的骨血都在叫嚣,她是那么紧那么软,娇弱的让他害怕撞坏她,却又想更用力的撞她。他疯狂地动着,看着她在他身下发出一声声或高或低的媚叫,看着她臻首摇摆欲躲,看着她尖叫着达到峰顶,感受她痉挛似的紧紧包裹……

叶芽觉得她快要死掉了,男人的手粗糙有力,渐渐从她的背移到她的肩头,紧紧按着她向下迎接他,就连他深深挺进来时,他也不允许她被他撞得向后挪动,就那样霸道地深深撞入她的花心,几乎要撞碎她,撞得她不受控制地低低喘叫。他健壮结实的胸膛将她紧密压住,每一次冲撞,她都感觉胸前的柔软被他的坚硬碾磨,从顶端传来的刺激激得她想躲,伸手去推他,可他就像一座山,分毫不动,抱着她的腿弯连连挺入,发出一声声粗重的喘息。

“阿树,慢点,慢点,要坏了……唔……”

她终于受不住了,努力睁开眼睛想要求饶,可话未说完,就被他火热的唇舌堵住了,他吻得笨拙青涩,却又热情霸道,不给她半点躲闪的机会,只能被他吸吮被他纠缠,彻底迷陷在他的火热浓情之中。

天终于彻底暗了下来,男人与女人却还在随着欲望紧密纠缠着。

黑暗里,忽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眼看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又慢了下来,好像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

☆、56晋江独发

柳玉娘是个聪明人,不会错过任何报复的机会。

在她看来,宋海的计划有个很大的疏漏,那就是他无法确定薛家兄弟下山的确切时间,万一薛松哥俩有事耽搁很晚很晚才下山呢?那样的话,薛树媳妇坚持不了那么久,她也无法跟村人解释为何天黑时去河边洗衣服,这样一来,很有可能错过这次机会。到时候不管计划落空的宋海有没有对薛树媳妇下手,他都不可能故技重施了,极有可能心满意足地把夏花娶回家,再也不出现在这里。

所以,为了稳妥地落实薛树媳妇窑姐的身份,她在递给宋海的水壶里下了药,一种发作起来比较慢但药性绝对够重的药,哪怕宋海晌午就喝了水,也要两个时辰后发作,正是他估计的动手时间。

如果宋海计划成功,她会主动勾引他帮他解了药,男人嘛,得了便宜,就算察觉到其中的算计,最多也就瞪瞪眼睛而已。倘若宋海计划失败没有等到人,他就得处理中了药的薛树媳妇,那样两人发生了点什么,事后她也可以推脱成他抵挡不住薛树媳妇的诱惑上。她依然按照原计划把村民带过去,撞破两人的奸-情,男女通奸,本来就是女方受到的伤害大,薛树媳妇注定没有好果子吃了,至于宋海,他那种人,抹抹嘴也就继续逍遥去了。

柳玉娘很为自已的计划沾沾自得,她假装蹲在河边等待着,一瞧见薛树匆匆忙忙跑了回来,便立即起身去村里喊人,然后引人朝山里奔去。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她顺着女人沙哑的哭喊抢功似的跑到陷阱边上时,会看见纠缠在一起的宋海和夏花!

她震惊地捂住嘴,连连后退,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恐慌,完了,为什么夏花会在这里,宋海那么看重夏花,一旦他醒来,察觉她的陷害导致夏花身败名裂时,他肯定不会饶过她的!

不行,她得跑,赶紧回家收拾细软,绝对不能留在葫芦村等着被宋海报复。

但她忘了,此时此刻,她身边可还有一众村民呢!

对于柳寡妇信誓旦旦的指证,林氏是不愿相信的,她了解她的三个侄子,特别是薛松,根本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可是,当她连续敲了半天薛家大门却迟迟没有人来开时,她也有点害怕了,正如柳寡妇所说,薛松哥仨可能不在家,侄媳妇却不会在这个点出门的,她根本也没有地方可去。

待听到坑里女人凄厉沙哑的叫喊,林氏根本不敢上前察看,如果不是丈夫扶了她一把,她差点瘫倒在地上。但她很快就注意到了柳寡妇的不对,见她惨白着脸想要逃跑,林氏好像突然恢复了所有力气,冲开身后想要凑到坑前围观的村民,飞快朝对方追去,没出几步就把缠足的女人扑倒了,这时村民乱哄哄的指责唾弃已经告诉了她,坑里的人是宋海和夏花。

“你个瞎眼的骚货,你说,你哪只眼睛瞧见我们家老大了?”

压在胸口的大石倏地落下,林氏顿时发起飙来,挥手就朝柳寡妇连扇了十来个大嘴巴,直打的对方齿落吐血,然后粗鲁地将人拖到陷坑前,指着被夏花爹打晕的宋海道:“你看看那是谁!你个烂娼妇,是不是因为嫉恨老二媳妇,就天天盯着他们家门口,想尽办法往她身上泼脏水?今儿个看见老二媳妇出门你就想污蔑她,我呸,哪家媳妇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还不许谁有个急事不成?你个黑了心的蠢娘们儿,下次想害人前能不能把眼睛擦亮些,别逮着双身形像的人就说是我们家老大和他弟妹!咋了,哑巴了,你倒是说话啊!”

林氏才不管夏花爹娘的脸色好看与否,她要做的是维护三个侄子的声誉,哪怕现在村民都被宋海和夏花的丑事吸引住了,但假若她不说清楚,事后他们也会没事瞎琢磨,暗中猜测薛松与叶芽的关系。村里最怕捕风捉影,一旦有了疑心,没事也能说出事来,她必须把这莫须有的诋毁全推在柳寡妇对侄媳妇的嫉恨上。当然,她也知道,光凭三言两语根本无法彻底打消村民的疑心,她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四个孩子早点回来,光明正大地回来。

随着夏花爹娘将晕死过去的宋海和衣裙染血的夏花带走,村民们也陆陆续续下了山,三五成群走在一起,一路上都是关于夏花退亲的闲言碎语。

林氏和薛山梁走在最后面,脸色都很沉重。

“你说这天都该黑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啊?”回到薛家门口,大门依然紧闭,林氏再也忍不住了,担忧地看向丈夫。

薛山梁强自镇定地道:“没准儿都去镇子了,路上耽误才回来的晚些。咱们先回家,一会儿再过来瞧瞧。放心吧,老大和老三都是稳重的,老二媳妇也贤惠守礼,他们能出啥事!”说完抬脚往西边走。

林氏只好跟上去,低声叹气道:“我当然知道他们不会做傻事,这不是怕别人瞎说吗。真是的,都怪那个烂货,整天胡说八道,方才你就不该拦我,让我把她打死算了!”

“行了吧,你都把人打昏过去了,真要是死了,你赔命啊!”

两口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嘀咕着,渐渐走远。

就在村民的饭后闲谈中,夜幕彻底降临,笼罩了小小的山村,也掩盖了林间的男女。

“三弟,大哥还没帮媳妇疗完伤吗?”薛树坐在湿冷的草地上,一边焦急地问身侧的人,一边扭头望着身后的方向,大黄趴在他脚边,一动不动,琥珀色的眸子警惕性地盯着远处的黑暗。

“没有,再等等吧。”

“可媳妇一直在叫我啊!”薛树根本坐不住了,媳妇在叫他,他好想过去。

薛柏沉默了,头微微后仰,抵着树干,慢慢闭上了眼睛。

今日他回家的早一些,到了家,发现她并不在家中,猪圈旁的泔水桶还满满的,两个猪仔嗷嗷直叫。当时他就感觉不妙,她那样勤快的性子,怎么可能活没做完就走开?正心神不安时,二哥回来了,在屋里跑了一圈,哭着说她被宋海藏起来了。几乎同时,外面就响起柳寡妇的大声喧哗,扬言撞见了大哥和二嫂的奸-情。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可他不能让村民发现大哥和二嫂同时不在家,当机立断,他带着薛树悄悄从后门离开了,他必须先一步找到两人。既然是先掳走了二嫂,后又拦截大哥,宋海肯定想好了办法陷害他们。

到了山上,他意外撞见宋海正在对夏花行禽兽之事,夏花哭着求他出手帮忙,他冷冷一笑,带着大黄和二哥去寻人了。很好,大哥没有中计,他要做的,就是找到人,解决后顾之忧。至于宋海和夏花,害人害已,他们咎由自取。

大黄的鼻子很灵,带着他们一路向西北方跑去。

然后,他听到了两人弄出的动静,他停住脚步,低声唤回停在前面等他们过去的大黄,接着转身,拦住了焦虑不安的二哥。

他拉着二哥坐到远处等待着,这一等,便等到了天黑风冷。

他明白,他们一定是迫不得已。大哥虽然喜欢她,她也喜欢大哥,可他们绝不会越雷池一步。

但不管怎么样,他拦住了二哥,哪怕是为了大哥和她的颜面,他都对不起二哥。

他攥紧了拳,不答反问:“二哥,如果大哥一直娶不到媳妇,你,你肯让二嫂跟大哥睡一个被窝吗?”

薛树愣住。

自从有了媳妇,他就喜欢上了抱着媳妇睡觉,让她窝在他怀里,香香的软软的,简直比吃顿肉还要心满意足。他想天天都抱着媳妇睡的,不想把媳妇分给大哥。可是,三弟说过,大哥从小就在一直让着他们,不管有什么吃的,大哥宁肯自已饿着,也要让他和三弟先吃饱,现在他有了媳妇,大哥却没有,他怎么能不管大哥呢?

“媳妇喜欢大哥,大哥不喜欢媳妇,要是哪天大哥也喜欢媳妇了,我就把媳妇让给他半宿,但他睡着了就得把媳妇还给我,要不我睡不着的!”他小声地道,有些委屈。

薛柏听出了薛树的委屈,他突然很心疼,心疼他傻傻的二哥。

罢了,这样也好,大哥半宿,二哥半宿,他就不再搀和了,他不想跟他们抢。

“二哥,二嫂被人下了药,她喊你的名字,是因为她以为是你在替她疗伤,一会儿她醒了,你不要跟她胡说,不管她问什么,你都得说是你抱着她的,从黄昏到现在,知道吗?否则让她发现是大哥帮的忙,她会更喜欢大哥的。”发生这种事,他无法想象她清醒后的反应,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薛树点点头:“嗯,我知道,你说过了啊,宋海要害媳妇,被我救下了,然后我就一直陪着媳妇呢,对不对?”

那边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薛柏叹气,睁开眼睛,拍着薛树的肩膀道:“对,但这是跟二嫂说的话,要是别人问了,你就说你跟大哥打猎时走散了,你怎么都找不到人,然后你跑回家,把我和二嫂都叫上一起去山里寻人,直到天黑咱们才找到大哥,因为大哥受伤太重,二嫂吓昏了,知道吗?”

“啊?大哥受伤了?媳妇昏倒了?”薛树有些跟不上了,疑惑地挠着脑袋道。

薛柏站了起来,在心里应了一声是,只有一人的脚步声,她一定是睡了过去,至于大哥,他必须受伤,而且,还是很重的伤,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四人晚归,才能用大哥的伤转移村人的注意力。

没有得到薛柏的回答,薛树还想追问下去,可身后忽然响起薛松疑惑警惕的声音:“谁在那边?”

大哥帮媳妇疗完伤了!

薛树高兴地窜了起来,飞快朝那边跑去:“大哥,媳妇怎样了?”

薛松心中一紧,听脚步声,他马上意识到两个弟弟都在这里,而且,还是在等他。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二弟人傻不明白,三弟一定知道的。

心乱如麻,他动作僵硬地将背上昏睡过去的人交给薛树抱着,然后,看向薛柏:“三弟,我……”

“大哥,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走吧,咱们到那一边,我有话跟你说。”薛柏立在两人中间,临走前,最后叮嘱薛树:“二哥,你在这里等我们,记住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许错。”她醒后,他自会跟她做另一番解释,串另一番口供,相信她见了大哥的伤,一定不会疑心的,为了这个家的名声,她也一定会配合他应付外人。

薛树胡乱点点头,抱着让他想了半天的媳妇坐到地上,旁若无人地摸她温热的脸:“媳妇,你睡着了吗?”

筋疲力尽昏睡过去的人,自然不会回应他。

薛松和薛柏不约而同默默立了片刻,随后一起走开。

薛树不知道他们去做了什么,他俯身,脸贴在叶芽的脸上,能这样将媳妇抱在怀里,感觉真好。

半夜三更,当薛山梁和林氏立在薛家门外焦急地等待,越来越担心时,东边小路上终于传来急急的脚步声,薛山梁忙提着昏黄的灯笼赶了过去,远远瞧见一人朝这边奔来,看模样好像是薛柏,只是背上似乎背了人。

“是老三吗?”他紧张地问道。

回答他的,是薛柏急促喘息的大喊:“二叔,大哥受伤了,你快去李家庄请孙郎中!”

薛山梁手一抖,灯笼差点掉在地上,“好端端的怎么受了伤?老二两口子呢,他们人呢?”

薛柏匆匆的脚步未停,声音却带了哽咽:“大哥,大哥打猎时掉下了山,我们找到他时,他身上都是血,二嫂看一眼就昏过去了,我怕山路颠簸,让二哥背她慢慢走,我先背大哥回来了,二叔,你快去啊!”

☆、57晋江独发

薛柏五岁时死了爹娘,在接下来的十一年里,他渐渐忘了他们的模样,记住的,只有大哥风里来雨里去的身影。

年少的大哥背着自制弓箭朝山里走去的单薄背影,他带回家第一只猎物时的狼狈笑容,还有他攒够钱送他去镇上读书时的叮嘱……那么多年的相处,薛柏以为他已经很了解大哥了,可他始终没有想到,他沉稳冷静的大哥,也有冒失冲动不计后果的一天。

为了堵住村人的嘴,他建议他假装受伤,可大哥却说装出来的伤容易露马脚,沉默片刻后便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跑开了,等他反应过来追上去时,只听黑暗中传来一阵重物滚落山坡的声响……他跌跌撞撞地摸索下去,大哥已经人事不知了,他费力地抬起人,手却触到一片黏滑的温热。

那一刻,薛柏才知道,二哥是傻子,大哥也是个傻子,他这样冒失地滚下去,就不怕真的出事吗?还是说,他觉得二哥有媳妇了,自已也能照顾好自已了,所以他不怕出事,不怕他的两个弟弟没了他的照顾就会饿死?甚至,他是不是觉得,他真的出了事,就能对得起二哥二嫂了?

薛柏恨死了自已,早知道大哥这么傻,他一定会想其他的法子的。

“再去换盆水来。”

苍老平和的声音将他从后悔自责中拉了回来,薛柏立在炕沿前,紧张地看着林氏飞快端走一盆血水,看着孙郎中表情专注地替薛松清洗伤口。他身上布满了一道道细小的划伤,最严重的就是额头左角的撞伤,点点血珠迅速染红了纱布,晕出一片殷红。

“孙大爷,我大哥的伤严重吗?”他紧紧按着炕沿,竭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冷静。

孙郎中收了纱布,敷上伤药,见血终于止住了,舒了口气,一边往薛松额头缠纱布一边道:“身上都是些小伤,并无大碍,主要是额头的撞伤太重,暂时看不出来危险,但到底有什么后果,还要等他醒后再说。”

薛柏也不知该不该轻松一些,“那他大概何时会醒?”

“这我就说不准了,不过你放心,明早我还会过来一趟。今晚你们务必仔细照看着,若他醒了,可以喂他喝些稀粥。”

薛柏点头,见他收拾药箱要走了,道:“深更半夜劳烦您跑一趟了,一会儿我送您回去吧,不知诊金……”

孙郎中摆摆手,背起药箱道:“诊金明天再算也行。不用你送我,总共才两三里路而已,你们快歇歇吧。”

“那怎么行,还是我送你好了。二叔二婶,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大哥。”薛柏抢着要帮孙郎中提药箱。

薛山梁伸手将他拦下,“行了,你跑了一路,在家看着吧,我去送送孙郎中。”

林氏忍不住插嘴道:“要不劳烦孙郎中再等会儿?老二他们也该回来了,老二媳妇不是吓昏过去了吗?”

薛柏争不过薛山梁,此时听林氏这样说,忙道:“不用不用,我二嫂就是惊吓过度,醒来喝点热水压压惊就好。都这么晚了,孙大爷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他可怕孙郎中看出叶芽的异样来。

孙郎中只当薛柏不愿出那份诊金,又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便抬脚出去了。

薛柏将二人送到门口,分别前对薛山梁道:“二叔,待会儿你直接家去就行了,二婶也马上就走了,你们都在外面,留春杏他们两个孩子在家不好,放心吧,这边我能照顾好的。”

薛山梁“嗯”了声,提着灯笼走在前头,为孙郎中照路。

目送他们走远,薛柏转身回屋,林氏却坚持要等薛树和叶芽回来再走。

两人在屋里坐着,因为气氛太沉重,林氏便主动提起宋海和夏花的事来,“那个烂娼妇真不是东西,瞧见宋海他们身形像你大哥二嫂,就满口胡言乱语。”

薛柏坐在炕前,眼帘低垂,似乎只是在担忧地看着眉头紧锁的薛松。

良久之后,他才淡淡地道:“二婶不用因为那种人置气,咱们自已好好过就行。不过,宋海和夏花怎么会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怪不得夏花爹娘要退亲,想来他们早就勾搭上了吧?”说着话,他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冷笑。

林氏咳了咳,没有答话。两人岂止是勾搭上了,夏花被他爹抱出来的时候,身下都是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小产了,连自已有孩子都不知道,还要跟宋海玩那些花样,呸,难怪她爹扬言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不过这些话并不适合告诉薛柏。

她不说话,薛柏也没有多问,只暗暗握紧了拳头,恨自已的无能为力,既不能挑明此事去找宋海寻仇,又没有本事暗中收拾了他,倘若,倘若他有一点点权力威望,宋海这等小人都不敢招惹他们家的。

屋里静悄悄的,约莫两刻钟后,大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薛柏和林氏一起迎了出去。

“老二媳妇还没醒吗?”昏黄的烛光下,林氏见叶芽侧头趴在薛树背上,不由提起了心。

薛树朝她嘘了声,稳稳地背着媳妇去了西屋。

林氏随后跟了进去,见叶芽安安静静地躺在炕头,发丝凌乱小脸苍白,说不出来的可怜模样,忍不住连连叹气。好端端的,眼看日子越过越好,老大怎么就出了事呢!不行,等他醒了,她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们哥俩进山了,都给她老老实实在家里种地吧,现在又不是没有生计,穷就穷点,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行了,二婶你赶紧家去吧,明早再过来看我大哥就成。”薛柏瞥了叶芽一眼,再次催促林氏。

见到了人,林氏总算放心了,也就不再耽搁,细心叮嘱了几句,匆匆离去。

“三弟,大哥脑袋怎么了?”薛树安置好媳妇,进东屋后瞧见薛松头上染血的纱巾,顿时急了,在山上时,黑漆漆的,他只知道三弟背着大哥,却没想过大哥真的受了伤。

薛柏实在没有心情说话了,转身推他去西屋:“二哥你去看着二嫂吧,要是她醒了,你马上过来叫我,别自已瞎说,知道吗?”

薛树不想走,见薛松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额头上还有血,眼泪慢慢涌了上来,拉着薛柏的手问:“大哥会不会死?”在他眼里,流血多了就表示很危险了。

“不许胡说!”

薛柏第一次朝薛树发了脾气,大力将他推出去,啪的一声关了门,随即背靠在门板上,咬紧了唇。

灶房里没有烛火,黑漆漆的,薛树对着门发了会儿呆,扭头回了西屋。

他没有吹灭柜头的蜡烛,进屋后就轻手轻脚地脱了鞋,爬到叶芽身边躺下,默默看了一会儿媳妇的小脸,然后搂紧她,将脑袋缩在她肩窝哭了起来。媳妇被坏人掳走了,是大哥救的她,他只能在一边等着,现在大哥受伤了,三弟也生气了,没有人理他,他好难受。要是,要是媳妇醒着多好,那样她就会用她柔柔的声音告诉他,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就像上次一样。

有温热的眼泪打湿她的衣衫,越来越多,流到她脖颈上,湿哒哒的,还夹杂着低低的抽泣声,昏睡中的叶芽皱皱眉,待那阵沉沉的头疼退去,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新屋屋顶映入眼帘,叶芽愣了愣,脑海里瞬间浮起纷杂的零碎场景。夏花模糊的脸,幽静清冷的山林,被绑在树上挣扎不开的身体,渐渐从四肢蔓延到全身的燥热,还有,一双充满担忧的狭长凤眼,与她不停纠缠的男人,汹涌的情-欲和男人深深的持续撞击,宛如刻在心底深处的痕迹,挥之不去。

耳侧的抽泣还在继续,恍如做了一场梦,她彻底清醒过来。

叶芽不傻,她知道,她定是遭了夏花的算计,但她最最心急最想知道的是,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薛树。

顾不得问薛树为什么要哭,她颤抖着回抱住他,埋在他怀里问:“阿树,在林子里救了我的人,是你吗?”

听到媳妇的声音,薛树惊喜地抱着人坐了起来,“媳妇,你醒啦!”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叶芽在他怀里点头,越发紧张:“你说啊,是不是你救了我?”

薛树眨眨眼睛,想到薛柏的叮嘱,连忙大声道:“是,宋海把你掳到林子里,被我撞见了,我把他打了一顿,然后就抱着你跑了!媳妇,你别怕,我以后天天在家陪着你,再也不让你被人藏起来了!”

是他就好,是他就好!

仿若劫后余生,叶芽庆幸地哭了起来,一时也没有心思去想薛树怎么会去的那么及时等问题。哭够了,她抹抹眼睛,从薛树怀里抬起头,见他脸上也挂了泪,顿时疑道:“刚刚你为什么抱着我哭?”

她这样一问,薛树哭的更凶:“媳妇,大哥,大哥受伤了,额头上都是血……”

脑袋里嗡的一下,叶芽紧紧抓住薛树的胳膊,“大哥,大哥他怎么会受伤?”说完,不等薛树回答,就要下地穿鞋,不料脚刚沾地,腿上一软,就朝门口歪了过去。

“二嫂!”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薛柏正好掀开门帘,见此情景,本能地伸手把人扶住了,待叶芽站稳,他马上收回手,神色淡然得近似疏离:“二嫂你别担心,大哥不会有事的,我过来,是想跟你说晌午的事。”说完,看也不看叶芽,就那样略显清冷地站在门口,低声说了起来。

“……二嫂,宋海掳走你,是想与柳寡妇合谋陷害你和大哥,但今天事发突然,大哥失踪没有下山,二哥抄小路回的家,想找你我帮忙寻人……我跟他进山后碰巧撞见宋海,然后二哥负责照顾你,我继续寻人去了,傍晚才在一处山坡下找到大哥……二嫂,既然咱们没有损失,宋海和夏花也遭了报应,你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吧,否则传出去不好听。若是二婶问起来,你就说你是跟我们一起找到大哥的,因为受惊过度昏了过去,好吗?”

“好。”叶芽低着头,毫不犹豫地应道,“三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安排的妥当,你们就要被我连累……”

听她要把责任往自已身上揽,声音细细弱的,薛柏心中一疼,却只是皱眉道:“二嫂你别说这种见外的话,咱们是一家人,没有谁连累谁,真要追究起来,也是宋海他们三人丧心病狂,也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大哥,大哥伤得挺重的,你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嗯,走吧。”叶芽早就担心的不得了了,闻言连忙催促道,与薛树一起跟在薛柏身后。

进了东屋,她一眼就瞧见静静躺在炕上的男人,目光落在他擦伤的脸和额头上,眼泪倏地滚落。

这种场景,与初见时何其相似,只是,那时薛松仅是她名义上的大哥,现在,现在他却是她不该喜欢却喜欢了的男人,那个会温柔地照顾她,替她端药拿枣的男人,那个会面无表情地偷看她,被发现后就立即走开的男人,那个会偶尔霸道无赖,拿抱她威胁她不许干活的男人。

碍于薛柏在场,她强忍着才没有走上前,只立在门口看着他哪怕昏迷却依然冷峻的脸,轻声问薛柏:“已经看过郎中了吧?郎中怎么说,大哥的伤,严重吗?”

薛柏点点头,“嗯,看过了,孙郎中说大哥身上的伤不要紧,只是额头那里比较重,还需要等大哥醒后才能确诊。哦,对了,大哥一天没吃东西了,二嫂你跟二哥先看着一下,我去熬点粥。”

“我去吧。”叶芽拦住他,径自去了灶房。点蜡烛,抱柴禾,刷锅烧水,上次他替她熬药,这回她给他煮粥……大哥,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或许是感受到了家人的担心,也可能是闻到了灶房里传来的清新饭香,就在叶芽添完最后一把火准备盖上锅盖温着粥时,薛松醒了。

“大哥,你醒了!”薛柏是第一个发现的,马上凑到薛松身前喊道,桃花眼里隐现泪光。

薛松动了动嘴唇,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是下一刻,当他瞥见立在一侧的薛树,瞥见挑开门帘赶进来的叶芽,又飞快闭上了眼。

薛柏刚刚忙着掩饰自已的眼泪,并没有注意到薛松的变化,好不容易憋回泪意,他俯□,不放心地问道:“大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难受?”

薛松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回应。

薛树急了,看向薛柏:“大哥真的醒了吗?”

此时叶芽才在薛树身边站稳,见薛松依旧闭着眼,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薛柏很确定他没有看错,不甘心地又喊了两声,可薛松就像没有听见一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在他也开始怀疑自已的判断时,薛松忽的睁开了眼。短暂的茫然后,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你们都在啊,放心吧,我没事。是不是很晚了?那二弟和弟妹先去睡吧,早点休息。”声音有些虚弱,却和往常一样平静沉稳。

三人松了口气,薛柏眼里还多了难以察觉的佩服,大哥就是大哥,这么快就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了。

“大哥,你饿不饿?媳妇给你煮粥了!”薛树趴在炕沿上,脸对着薛松,邀功似的道。